25“啪!”一盞青花瓷杯摔在地上,瓷片四濺?!澳阏f什么?
”謝娉婷猛地從繡墩上站起來,厲聲質(zhì)問:“吳伯宗在客棧守了個女乞丐三天三夜?
”丫鬟小翠縮著脖子,不敢抬頭:“千真萬確,今早那女乞丐死了,
姑爺還親自送去了化人場......”謝娉婷冷哼一聲,“真死了?”小翠點點頭,
湊近低語,“奴婢打聽過了,那乞丐又啞又殘,死的可是透透的呢?!敝x娉婷這才稍稍安心,
突然又想到什么:“吳伯宗最近可去過書房?”“這......”小翠支支吾吾,
“沒去過,可昨日姑爺確實翻過您的妝匣......”“什么?”謝娉婷臉色驟變,
“快去找張嬤嬤!”一盞茶后,一個滿臉褶子的老婦人鬼鬼祟祟地溜進了內(nèi)室。
張嬤嬤陰笑著,“小姐放心,老奴親眼看著那丫頭斷的氣,尸體都讓野狗啃了,
不可能是她......”謝娉婷煩躁地瞥了她一眼:“那吳伯宗撿到的乞丐是誰?
”“這......”張嬤嬤眼珠一轉(zhuǎn),“要不老奴去化人場打聽打聽?”“慢著!
”謝娉婷靈機一動,“你去幫我辦件事。”她湊到張嬤嬤耳邊低語幾句,
老婦人頓時臉色發(fā)青:“這......這有損陰德,恐怕會遭報應(yīng)啊......”“啪!
”一記耳光甩了過去?!皥髴?yīng)?”謝娉婷冷笑,“我肚子里懷著吳家的種,誰敢讓我遭報應(yīng)?
”到了化人場后,張嬤嬤捂著鼻子,把一包碎銀塞給燒尸匠:“要最細的灰,
燒完就把灰裝進這個壇子里?!睙车嗔说嚆y子:“客官要骨灰作甚?
”張嬤嬤厲聲道:“問那么多作甚!管好你的嘴!”子時二刻,
一包還帶著余溫的骨灰送到了謝娉婷手上。張嬤嬤有些后怕,“小姐,真要這么做?
”謝娉婷撫摸著微凸的小腹,得意地笑著:“去把窯廠的張伯叫來?!逼呷蘸?,
一件精美的陰陽雙魚沙漏擺在了謝娉婷的妝臺上?!懊畎?!”她撫摸著冰涼的釉面,
“陽面刻鎮(zhèn)魂符,陰面畫那賤人死狀,任她冤魂再兇也翻不了天!
”張伯高興地搓著手:“小姐,為了給您做這沙漏,
我可費了好些心神呢......”謝娉婷扔給他一錠金子,“賞你的?!比胍?,
謝娉婷對著銅鏡卸釵環(huán),突然發(fā)現(xiàn)沙漏陰面的圖案在燭光下若隱若現(xiàn)。燭光下,
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拖著斷腿爬行?!把b神弄鬼......”她強自鎮(zhèn)定地吹滅蠟燭。
“滴答。”寂靜中突然傳來水聲。謝娉婷猛地坐起,
借著月光這才看清妝臺上的沙漏正在往外滲血。血順著魚尾蜿蜒流下,
在桌面匯成一小灘血泊?!鞍?!鬼!有鬼!”謝娉婷見此異象,嚇得魂飛魄散。6自我死后,
魂魄就一直飄在吳伯宗的身邊。他強忍悲痛,以新科狀元身份,借巡查之便,手持鴛鴦玉佩,
開始全力追查。已經(jīng)過去月余了,還是沒有進展。他瘦了一大圈,官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
王洵端著一碗雞湯進來,愁眉苦臉道:“公子,您多少吃點,
再這么下去......”“查到了嗎?”吳伯宗冷聲打斷他的話。
王洵放下食盒:“老郎中確實收養(yǎng)過一位女子,鄰居說是在亂葬崗撿的?!甭勓裕?/p>
吳伯宗驚喜抬頭:“什么時候收留的?”“臘月初八!”王洵翻著小本子,
“正好是謝小姐的笄禮?!蔽绎h近了些。原來阿爹阿娘連等我斷氣都來不及,當天就扔了我。
“謝府當年的下人名單呢?”王洵掏出一卷竹簡:“都在這兒了。有個姓王的奶娘很可疑,
謝令姜前腳剛丟,謝娉婷突然認祖歸宗......”“謝娉婷?”吳伯宗冷笑。
王洵輕嘆一聲,“還有,那奶娘五年前暴斃,死前剛在汴京買了宅子?!眳遣谕蝗徽酒鹕?,
沉聲道:“去趟亂葬崗?!币豢毯螅瑓遣趲е蹁瓉淼搅藖y葬崗。亂葬崗的野狗狂吠不止。
“公子!”王洵捏著鼻子跳開,“這都爛成骨頭了,能看出什么?
”仵作扒拉著土坑里的骸骨:“死者后腦有鈍器傷,是被人敲死的?!蔽绎h在吳伯宗身后,
一眼就認出骸骨手腕上的銀鐲。那是王嬤嬤虐打我之時,我抓下來的。
“這鐲子......”吳伯宗也注意到了,“收好。”回城路上,
王洵突然一拍腦門:“公子!我想起來個事!謝府有個孫婆子,去年突然啞了,
現(xiàn)在在城郊養(yǎng)豬?!眳遣诿偷乩兆●R:“帶路?!必i圈臭氣熏天。
孫婆子看見來者不善的兩人,嚇得直往草堆里鉆?!皠e怕!”吳伯宗蹲下身,
“我只問一件事?!彼统鲽x鴦佩:“見過這個嗎?”孫婆子突然瞪大眼睛,拼命搖頭。
吳伯宗厲聲道:“你以為裝瘋賣傻就能糊弄過去?”孫婆子縮在草堆里,渾身抖得像篩糠。
吳伯宗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拍在豬欄上:“你要是配合,這銀子歸你。
若不配合......”他瞥了眼豬圈角落的泔水桶,“你就把那桶泔水喝凈了。
”孫婆子瞥了眼銀子,又瞄了眼泔水桶,終于繃不住了。她哆哆嗦嗦從懷里摸出一張草紙,
又撿了塊炭渣,趴在地上寫了起來。一炷香后,孫婆子寫完了。吳伯宗一把搶過草紙,
越看臉色越難看。紙上寫著:【謝令姜是王嬤嬤換的......謝聘婷接回府那天,
王嬤嬤帶人把姜姑娘拖到柴房,剪了舌頭,說怕她亂喊......后來爬她逃,
又用鍘刀砍了腿......她們折磨她上癮,還割了她的耳朵,
用烙鐵給她毀了容......】“畜生!”吳伯宗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柵欄上,木屑飛濺。
孫婆子嚇得一屁股坐進豬糞里嗚咽?!稗Z??!”突然炸了個響雷。孫婆子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褲襠濕了一大片。吳伯宗憤怒地攥起了拳頭:“謝娉婷!果真是你!
”王洵小跑著追上來:“公子,現(xiàn)在怎么辦?謝府勢力大......”“去開封府。
”吳伯宗翻身上馬,“我親自敲登聞鼓。”風(fēng)卷著落葉打旋兒,
我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變得透明了些。低頭一看,
有幾縷煙絮似的的東西一個勁地往吳伯宗的玉佩里鉆。
難道......這玉佩能留住我的魂魄?7吳伯宗收集人證物證的同時,
謝娉婷的日子越發(fā)難熬。那陰陽雙魚沙漏每到子夜必滲血,
且陰面釉下我死狀的圖案越來越清晰,仿佛隨時會活過來?!坝謥砹耍∮謥砹?!
”謝聘婷抓起銅鏡砸向沙漏,鏡子卻詭異地拐了個彎,砸在了窗戶上。
小翠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著:“小姐,定是您眼花了,這世上哪有鬼啊......”“你懂什么!
”謝娉婷一腳踹翻她,“就是那個賤人陰魂不散!”小翠捂著肚子蜷縮在地上,
眼淚混著冷汗往下掉,卻不敢哭出聲。謝娉婷盯著她,突然神經(jīng)質(zhì)地笑了起來:“你哭什么?
你也怕我?還是......”她猛地俯身揪住小翠的頭發(fā),“你也跟那個乞丐一樣,
想害我?”“小......小姐饒命!”小翠疼得直抽氣,“奴婢對您忠心耿耿??!
”“忠心?”謝娉婷一把甩開她,抄起桌上的茶盞就往地上摔,“這府里哪來的忠心?
全是鬼!全是那賤人的鬼!”瓷片飛濺,劃破了小翠的手背,血滲了出來。
謝娉婷盯著那點紅色,眼神恍惚了一瞬,隨即暴怒:“誰準你流血了?賤人!
”她抓起繡繃就往小翠頭上砸,“滾出去!別讓我再看見你!”小翠連滾帶爬地逃出房門,
差點撞上端著安胎藥進來的張嬤嬤?!白魉绬?!”張嬤嬤罵了一句,掀簾進屋,見滿地狼藉,
立刻堆起笑臉:“小姐,藥熬好了,您趁熱......”“啪!
”謝娉婷反手一耳光抽過去,“老東西!你不是說那賤人死透了嗎?為什么吳伯宗會知道?
”張嬤嬤捂著臉,眼珠子亂轉(zhuǎn):“小姐息怒!那乞丐的尸體老奴親眼看著野狗啃的,
絕不可能......”謝娉婷抓起藥碗摔到她腳邊,“那他怎么查到的?!
怎么連孫婆子都招了?”她揪住張嬤嬤的頭發(fā),厲聲質(zhì)問:“你是不是也想賣了我????
”張嬤嬤嚇得腿軟,撲通跪下:“老奴不敢!小姐明鑒,孫婆子早啞了,她能說出什么?
定是有人詐她!”謝娉婷松開手,踉蹌后退兩步,大笑起來:“對......對,
吳伯宗在詐我......”她轉(zhuǎn)身抓住梳妝臺的邊緣,盯著銅鏡里的自己,眼神發(fā)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