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塊厚重的黑絲絨,將江城的繁華與喧囂溫柔包裹。高樓大廈的霓虹燈,
像城市跳動的脈搏,明明滅滅地閃爍著,映照出每一寸浮華。但對許棠來說,
這夜色卻冰冷得像一口不見底的深井,她正在其中急速下墜,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
眼前是無盡的黑暗。手機屏幕上,那刺眼的五位數余額,像一把鈍刀,在她心上反復切割。
公司賬戶里,僅剩那點可憐的錢,連下個月的員工工資都發(fā)不出來。
幾十個員工焦灼等待的臉龐,在手機屏幕的微光下顯得格外清晰,
每一個眼神都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父親一手創(chuàng)辦的公司,
承載了他半輩子的心血和夢想,如今在她手上搖搖欲墜,只差最后一根稻草,便會徹底崩塌。
那種無力感,像潮水一樣將她淹沒,讓她幾乎站不穩(wěn)腳跟。最后的希望,
握在那個她最沒資格去求的人手里。這個認知,比任何羞辱都更讓她難以承受。
“帝豪”會所的鎏金大門前,許棠深吸了一口混合著香氛與冷氣的空氣,那股冷氣直沖肺腑,
帶著一種高級場所特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慢。她努力壓下心頭翻涌的酸澀與恐慌,
指尖冰涼。六年了,整整六年。她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再踏足與他有關的任何地方,
更不會以這樣狼狽的姿態(tài),像一個乞討者一樣,出現在他面前??涩F實就是這么殘酷,
它把她所有的驕傲,所有的自尊,都碾碎了,讓她不得不低下頭,
去面對那個她曾經親手傷害過的人。推開包廂厚重的門,一股奢靡的氣息撲面而來,
混合著高級香檳、雪茄和女人們身上濃郁香水的味道,熏得她有些頭暈。水晶吊燈下,
一群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正談笑風生,他們的笑聲,像一把把細密的刀子,扎得她體無完膚。
而坐在主位上的那個男人,瞬間攫取了她所有的視線,所有的感知。池野。他變了,
又好像沒變。眉眼依舊是記憶中那般俊朗深邃,只是褪去了當年的青澀,
那雙曾盛滿星光與愛意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審視。他穿著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裝,
領帶一絲不茍,指間夾著一支雪茄,煙霧繚繞中,他的側臉線條如同雕塑般冷硬,
散發(fā)出一種商場上淬煉出的凌厲與疏離。他看到她,并未起身,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絲毫波動,
仿佛她只是一個不請自來的服務生,一個無關緊要的背景板。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
原本嘈雜的談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許棠身上,
帶著毫不掩飾的看好戲的意味,那種赤裸裸的打量,讓她無所遁形。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火辣辣的疼,仿佛被無數道射線灼燒著。許棠攥緊了手心,
指甲深深嵌入掌肉,那點刺痛讓她保持著最后的清醒,提醒她這不是一場夢,
而是她必須面對的現實。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每一步都讓她心如擂鼓。喉嚨干澀得厲害,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發(fā)顫,
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卑微:“池野……好久不見。”池野終于有了反應。他抬起眼,
慢條斯理地將雪茄在煙灰缸里捻滅,那個動作優(yōu)雅而緩慢,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然后,
他端起桌上的威士忌,輕輕晃動著琥珀色的液體,冰塊碰撞杯壁,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在寂靜的包廂里顯得格外刺耳。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那笑容,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
精準地刺向她最脆弱的地方,讓她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間凝固。他開口了,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包廂,也傳遍了她早已千瘡百孔的自尊?!霸S棠,”他拖長了語調,
每一個字都像帶著倒鉤,刮擦著她的神經。他的目光玩味地在她身上流連,
仿佛在打量一件即將被拍賣的商品,充滿了輕蔑與玩弄,“沒什么事是睡一覺解決不了的,
你說對嗎?”轟的一聲,許棠的腦子炸開了。那句話,像一道驚雷,劈得她外焦里嫩。
這分明是六年前那個雨夜,他渾身濕透,紅著眼眶,卑微地拉著她的手苦苦挽留時說的話啊!
那時候,他眼里的愛意和絕望是那么濃烈,濃烈到讓她現在回想起來,
都會被那份沉甸甸的情感壓得喘不過氣。而她,只是冷漠地甩開了他的手,
用一句“我們不合適,我喜歡上別人了”將他打入地獄。如今,他將這句帶著血淚的話,
原封不動地,用一種勝利者的姿態(tài),還給了她。那種嘲諷,那種報復,像一盆冰水,
兜頭澆下,讓她從頭涼到腳。周圍響起一片壓抑的哄笑聲,那些眼神像無數根細密的針,
扎得她體無完膚。屈辱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卻被她死死逼了回去。
她不能哭,她沒有資格哭。為了公司,為了父親畢生的心血,為了那幾十個家庭的生計,
她今天必須求得他的援手,哪怕要她付出所有。許棠端起桌上一杯滿滿的白酒,
酒液在水晶杯里晃動著,折射出刺眼的光。她仰頭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
也灼燒著她的五臟六腑,像一把火,從內而外地焚燒著她的自尊。她放下酒杯,
看著他依舊冰冷的臉,心一橫,雙膝一軟,竟直直地跪了下去。膝蓋觸碰到冰冷的地板,
那陣刺痛,清晰地提醒著她,這不是夢。“池野,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
”她的額頭抵著冰冷的地板,發(fā)出的聲音里帶著絕望的顫抖,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扒竽?,幫幫我,幫幫許氏。只要你肯注資,
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她什么都愿意做。這句話,徹底取悅了池野。他低低地笑了起來,
笑聲里滿是嘲諷,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在她的心上狠狠地剜了一刀。他站起身,
居高臨下地看著匍匐在地的她,像在欣賞一件有趣的戰(zhàn)利品,眼中沒有絲毫憐憫,
只有勝利者的冷酷。“???怎么會這樣!”許棠的心在滴血,
她聽見自己絕望的吶喊在心底回響?!八谷挥梦耶斈陹仐壦脑挘獠粍拥剡€給我,
還要求我……我真的要為了公司,出賣自己嗎?!”池野看著她絕望到失去血色的臉,
嘴角的笑意卻愈發(fā)意味不明。他俯下身,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在她耳邊說:“許棠,
好戲才剛剛開始?!彼穆曇舻统炼挥写判?,卻像惡魔的低語,讓她不寒而栗。他伸出手,
一把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力道大得讓她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她的手腕被他灼熱的掌心緊緊箍住,那股溫度,卻讓她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跟我走。
”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拉著她,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
走出了這間讓她屈辱到骨子里的包廂。他究竟要帶她去哪?酒店嗎?許棠的心,
徹底沉入了谷底。01走廊里光影迷離,墻壁上掛著抽象派的藝術畫,
每一幅都透著一股金錢堆砌出來的傲慢。厚實的地毯能吞噬掉所有聲音,
包括許棠此刻擂鼓般的心跳,和她因為緊張而有些急促的呼吸。池野的手像一把鐵鉗,
緊緊箍著她的手腕,那股力道,不容她有絲毫掙扎,仿佛她只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玩偶,
任由他擺布。他的步伐很大,每一步都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強勢,
許棠幾乎是被他拖著往前走,高跟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卻像是踩在刀尖上,
每一步都搖搖欲墜,每一步都讓她感到一陣陣生理性的眩暈。她以為他會帶她去樓上的客房,
那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目的地,那個充滿了骯臟交易和欲望交換的地方。她的腦海里,
甚至已經開始勾勒出接下來可能發(fā)生的一切,羞恥感像潮水一樣將她淹沒。然而,
池野卻領著她穿過長長的走廊,繞過幾個拐角,
最終停在了一扇比剛才那間更加氣派、更加隱秘的門前。那扇門,漆黑厚重,
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門被推開,里面的景象讓許棠再次愣住。這并非她想象中的酒店客房,
而是一個更加私密、更加奢華的頂級包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江城璀璨的夜景,
萬家燈火像星辰一樣鋪展開來,勾勒出城市的輪廓,卻絲毫溫暖不了她冰冷的心。
室內流淌著舒緩的爵士樂,每一個音符都帶著一種慵懶的、糜爛的氣息。
空氣中彌漫著高級香檳與雪茄混合的味道,以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欲望氣息。
池野松開她的手,那股灼熱的溫度瞬間抽離,讓她感到一陣空虛和失落。他沒有再看她,
只是自顧自地走到吧臺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琥珀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他的背影挺拔而冷漠,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他用平靜到可怕的語氣說:“坐。
”許棠僵在原地,手腕上還殘留著他滾燙的溫度和強大的力道,像一個烙印,
灼燒著她的皮膚。她環(huán)顧四周,這里沒有床,只有巨大的真皮沙發(fā),
每一張沙發(fā)都透著一股奢華與沉重。三三兩兩的賓客,有的在低聲交談,有的在輕聲耳語,
每一個眼神都帶著探究和審視。她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這種忽冷忽熱,忽而羞辱,
忽而又帶著她到這樣一個地方,讓她徹底摸不透他的心思。“怎么,還要我請你?
”池野轉過身,眼神里帶著一絲不耐,那絲不耐,像一根冰冷的針,
刺破了她心中最后一點僥幸。許棠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頭的屈辱與不安,
機械地走到離他最遠的沙發(fā)角落坐下,身體繃得像一根拉滿的弦,隨時可能斷裂。
她像一只誤入獵場的小獸,周圍的一切都讓她感到窒息,每一道投射過來的目光,
都像一張無形的網,將她牢牢困住。他西裝革履,氣場強大,
舉手投足間盡是運籌帷幄的從容與自信。而她,穿著一身并不合時宜的職業(yè)套裝,
在這紙醉金迷的環(huán)境里,顯得格格不入,像個笑話,一個被命運捉弄的失敗者。
池野端著酒杯,踱步到她面前,在她身旁的沙發(fā)上坐下,兩人之間隔著一個人的距離,
那距離,像一道無形的鴻溝,將他們徹底隔開。他翹起二郎腿,
目光落在她緊緊攥在一起的雙手上,淡淡地開口,
聲音里帶著一種上位者特有的輕蔑:“許棠,六年不見,你還是這么……不識時務。
”許棠的身體猛地一顫,指尖冰涼。不識時務?他是在說她不懂得順從,
還是在嘲笑她到現在還保有那點可憐的自尊?“我聽說許氏快不行了?!彼蛄艘豢诰疲?/p>
語氣像是談論天氣,輕松得仿佛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你父親一輩子的心血,
到你手上,幾個月就敗光了。感覺如何?”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鈍刀,在她心上反復切割,
讓她痛得無法呼吸。他是在嘲笑她的無能,嘲笑她的失敗。“池野,我今天是來求你幫忙的。
”許棠抬起頭,迎上他冰冷的目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一些,不帶一絲顫抖。
可她的喉嚨卻像被堵住了一塊炭,又澀又疼,“我知道我沒資格,但……”“資格?
”池野輕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那笑聲里充滿了嘲諷,像一把鋒利的刀子,
在她心上狠狠地剜了一刀?!澳惝斎挥匈Y格。畢竟,我們睡過?!边@句露骨的話,
像一記耳光,狠狠地甩在許棠的臉上,讓她的臉瞬間漲得通紅,耳朵里嗡嗡作響。
她看到不遠處有幾個人的目光朝這邊瞥來,帶著探究和輕蔑,仿佛在看一場免費的鬧劇。
那種被看穿、被羞辱的感覺,讓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俺匾埃阋欢ㄒ@樣羞辱我嗎?
”她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哀求,眼眶也有些濕潤。她放下所有的姿態(tài),甚至不惜下跪,
只為求他投資,換來的卻是更深的羞辱,更無情的嘲諷?!靶呷??
”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笑聲里充滿了不屑?!霸S棠,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你以為你跪下求我,我就會像當年一樣,搖著尾巴求你別走嗎?”他的話語,字字誅心,
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讓她痛得無法呼吸。許棠的防線在一點點崩潰。
她看著他冷漠的側臉,心中涌起一股徹骨的寒意。這個男人,
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會因為她一句無心的話而緊張半天的少年了。他是池野,
是如今商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修羅,一個把情感徹底冰封起來的冷血商人。
就在許棠徹底陷入絕境,以為自己今天注定要被他折磨至死時,池野卻突然話鋒一轉,
那股轉折,讓她措手不及。“想讓我投資,可以。”他將酒杯放在桌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那聲音在寂靜的包廂里顯得格外突兀,也格外刺耳。“但不是在這里談。
”許棠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她不明白,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他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西裝的下擺,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再次鎖定她,像兩簇燃燒的火焰,
復雜而危險:“跟我走,去個地方。至于能不能拿到投資,就看你今晚的表現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笑容里藏著她看不懂的深意,像一個巨大的漩渦,
將她吸入其中。他究竟要帶她去哪?所謂的“表現”,又是指什么?
許棠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祥的預感,但她別無選擇。為了公司,她只能像一個提線木偶,
任由他擺布,走向未知的深淵。02池野并沒有帶許棠去任何她想象中的地方,
比如酒店客房,或者某個隱秘的私人會所。他領著她走出了包廂,穿過一條VIP通道,
那通道燈光昏暗,墻壁上掛著風格大膽的現代藝術品,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奢華。
這里比剛才的宴會廳更加私密,也更加奢華,仿佛進入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燈光是曖昧的暖色調,空氣中浮動著若有似無的香薰氣味,那種香氣,帶著一種催情的意味,
讓人心神蕩漾。衣香鬢影間,往來的人非富即貴,每個人臉上都戴著恰到好處的社交面具,
笑容得體,眼神卻充滿了精明和算計。許棠跟在池野身后,
感覺自己像個闖入上流社會的灰姑娘,只是沒有水晶鞋,只有一顆忐忑不安的心。
她的高跟鞋踩在厚實的地毯上,發(fā)出輕微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軟綿綿的,
讓她感到一陣陣不真實。她能感覺到周圍投射過來的目光,帶著好奇、探究,
甚至一絲絲的輕蔑。池野在一處卡座停下,那里已經坐了兩個人。
一個穿著粉色吊帶裙的女孩,看起來年紀不大,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長相甜美,
一見到池野,立刻像一只花蝴蝶一樣親熱地迎了上來,挽住他的手臂,
聲音嬌嗲得能膩死人:“池哥哥,你可算來啦,人家都等你好久了!”那聲音,像一把尖刀,
狠狠地扎在許棠的心上。另一個則是一位氣質溫婉的成熟女性,穿著一身得體的白色長裙,
長發(fā)披肩,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每一個動作都透著一股大家閨秀的從容。她看到池野,
只是微微頷首,目光卻不著痕跡地在許棠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里,帶著一絲審視,
一絲玩味,一絲……不易察覺的敵意?!版面?,別鬧。”池野不動聲色地抽回手臂,
語氣平淡,卻自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嚴。那個叫吳婷婷的女孩悻悻地撇了撇嘴,
目光隨即像X光一樣,毫不客氣地從上到下打量著許棠,眼神里充滿了敵意和輕蔑,
仿佛在說,你算什么東西?“這位是?”成熟女性溫晴站起身,落落大方地開口,
聲音如春風拂面,溫柔得讓人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她的笑容很美,
卻讓許棠感到一陣徹骨的冰冷?!拔遗笥?,許棠?!背匾暗慕榻B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簡單到幾乎敷衍。他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對許棠說,“坐。”許棠僵硬地坐下,
感覺自己像是被放在審判席上,周圍的一切都讓她感到窒息。
吳婷婷和溫晴一左一右地坐在池野身邊,形成了一個穩(wěn)固的鐵三角,她們的笑容,
帶著一種勝利者的姿態(tài),而她,則是那個多余出來的外人,一個闖入者?!霸S小姐?
”吳婷婷拖長了音調,故意上下打量著她,那眼神里充滿了挑釁。“看著有點眼熟啊……哦,
想起來了,是許氏集團的千金吧?不過我聽說,許氏最近好像……不太行了?
”她的話語天真爛漫,每一個字都像帶著倒鉤,內容卻尖酸刻薄,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
狠狠地扎在許棠的心上。許棠的臉色白了幾分,握著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緊,
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那點刺痛,讓她保持著最后的清醒。她能感覺到周圍投射過來的目光,
帶著好奇,帶著審視,帶著一絲絲的嘲諷?!版面?,別亂說話。”一旁的溫晴柔聲制止,
隨即轉向許棠,臉上帶著歉意的微笑,那笑容,卻讓許棠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霸S小姐,
你別介意,婷婷年紀小,說話直。我是溫晴,池野的朋友?!彼苑Q是“朋友”,
但看池野的眼神,卻充滿了旁若無人的親昵和占有欲,仿佛在宣告,這個男人是她的,
誰也別想搶走。許棠在眾人的審視下如坐針氈。她能清晰地感覺到,
這兩個女人對她充滿了無形的敵意。她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像是在宣告主權,
將她排斥在外,讓她感到無所遁形。她不明白,池野帶她來這里,就是為了讓她看這個嗎?
看他身邊鶯鶯燕燕,看他如今的生活有多么風光得意?這種羞辱,比任何言語都更讓她痛苦。
然而,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幕,卻讓許棠的心中生出了一絲錯覺。
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端著酒杯走過來,似乎是池野的生意伙伴,他看到許棠,眼睛一亮,
那眼神里充滿了不懷好意,肥膩的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池總,這位是新帶來的妹妹?
挺漂亮的嘛,來,陪哥哥喝一杯!”說著,那只肥膩的手就要搭上許棠的肩膀,
帶著一股油膩的酒氣。許棠嚇得往后一縮,臉色慘白,心跳快得幾乎要沖破胸膛。就在這時,
池野突然伸出手,看似隨意地將許棠面前的酒杯挪開,手臂正好擋在了那個男人和許棠之間,
形成了一個無形的屏障。他的動作很輕,但眼神卻瞬間冷了下來,像一把冰冷的刀子,
讓周圍的空氣都為之一滯。“王總,喝多了?!彼穆曇舨桓?,
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壓迫感,每一個字都像帶著冰碴,讓那個王總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她不會喝酒。”那個王總臉上的笑容一僵,訕訕地收回了手,打了個哈哈便走開了,
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整個過程,池野都沒有看許棠一眼,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沒有給她一個眼神。但許棠的心,
卻因為他這似有若無的維護,漏跳了一拍,像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地撥動了一下。
他……是在保護她嗎?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她強行壓了下去。不可能的,他那么恨她,
怎么可能會保護她?這一定只是他的某種惡趣味,先給她一點希望,再讓她更深地墜入絕望,
讓她在希望與絕望的邊緣掙扎。盡管如此,一絲微弱的、不切實際的錯覺,
還是在她心底悄然滋生?;蛟S,他對自己,并非只剩下恨。或許,在他心里,
還有那么一點點,一點點不一樣的感情。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
對面的吳婷婷突然幽幽地開口了,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尖刀,
狠狠地扎在許棠的心上:“池哥哥就是心善,對誰都這么好。不像有些人,狼心狗肺,
把池哥哥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害得他……”她的話說到一半,被溫晴用眼神制止了。
溫晴端起酒杯,看似無意地對許棠說:“許小姐,你和池野是老同學吧?那你應該知道,
他這幾年……過得挺不容易的?!彼齻兊脑捑渚浒挡匦C,像一張無形的網,
正緩緩向許棠收攏,讓她感到一陣窒息。許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有種強烈的預感,
接下來,她將要聽到一些她無法承受的東西。吳婷婷和溫晴看似無意的挑釁,
究竟想借機對她做什么?她預感到,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03會所里的音樂不知何時變得喧囂起來,
爵士樂的慵懶被更快的鼓點和更刺耳的薩克斯聲取代,仿佛預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情緒風暴。
五光十色的燈光旋轉著,切割著每個人的臉龐,讓表情變得模糊不清,
但吳婷婷和溫晴投向許棠的目光,卻清晰得如同實質的利刃,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惡意。
鋪墊已經足夠,她們終于撕下了客氣的假面,像兩只蟄伏已久的毒蛇,露出了獠牙。
“許小姐,你可能不知道吧?”吳婷婷冷笑一聲,率先發(fā)難,她的聲音尖銳而刻薄,
像一把錐子,狠狠地扎在許棠的心上。“六年前,你一聲不吭地走了之后,
池哥哥有多傷心嗎?”她的語氣里充滿了控訴,充滿了不平。許棠的心猛地一沉,
像一塊石頭,直墜深淵。傷心?她當然知道他會傷心,可她從沒想過,那份傷心會持續(xù)多久,
又會帶來怎樣的后果?!八教幷夷?,給你打電話,發(fā)信息,你一個都沒回。
”吳婷婷的聲音拔高了,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控訴?!八麄€人都快瘋了!我們都勸他,
說你這種女人不值得,可他就是不聽!他像魔怔了一樣,白天工作,晚上就泡在酒吧里,
喝得爛醉如泥,嘴里還一直念叨著你的名字。你知道我們看著有多心疼嗎?他那時候,
就像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許棠的指尖冰涼,她下意識地看向池野,
他卻只是安靜地靠在沙發(fā)上,閉著眼睛,那張俊朗的臉在五彩斑斕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模糊。
仿佛對眼前的一切充耳不聞,又仿佛在默認吳婷婷的每一句指責,默認她的控訴,
默認她的罪行。他的沉默,比任何言語都更讓許棠心如刀絞。溫晴適時地接過了話頭,
她的語氣比吳婷婷平靜,卻更具殺傷力,像一把藏在棉花里的針,
不動聲色地扎入許棠的心臟?!版面?,別說了?!彼龂@了口氣,目光憐惜地看著池野,
仿佛在看一個受傷的孩子,話卻是對許棠說的,“許小姐,過去的事本不該再提。只是,
有些事對你來說是過去,對池野來說,卻是刻在骨子里的傷?!彼D了頓,
聲音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仿佛回憶起了什么痛苦的往事:“你走后的第三天,
江城下暴雨。那雨下得又急又猛,像老天爺在哭。池野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
對方說有你的消息,約他在盤山公路見面。”“他想都沒想就開車去了,
那時候他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的,根本顧不上別的,滿腦子都是你。
結果……那根本就是個騙局,一個徹頭徹尾的陷阱!”許棠的呼吸一窒,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痛得她無法呼吸。車禍……他出過車禍?
她怎么會完全不知道?!這些年,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為自己離開后,
他只是傷心了一陣,然后就會慢慢好起來,會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她從未想過,
代價竟然是如此慘烈,甚至……是生死。“盤山公路路況本來就差,那天雨又大,
他因為你心神不寧,開車分了心……”溫晴的聲音顫抖起來,眼眶也紅了,
仿佛親身經歷了那場災難?!八能囀Э兀苯記_下了山崖!
你知道當時的情形有多么可怕嗎?整個車都摔得稀爛,面目全非!他被壓在車里,渾身是血,
昏迷不醒!”“轟隆”一聲,許棠感覺自己的世界天崩地裂。車禍,沖下山崖,
渾身是血……這些詞匯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讓她痛得無法呼吸。
“你以為這就完了嗎?”吳婷婷見她臉色慘白,眼中的恨意更濃,幾乎要噴薄而出。
“他命大,被救了回來,但在醫(yī)院躺了整整三個月!身上多處骨折,肋骨斷了幾根,
內臟出血,脾臟都破裂了!醫(yī)生好幾次都下了病危通知書,說他隨時可能沒命!
”“他那時候,全身插滿了管子,呼吸都那么費力,每一天都在鬼門關徘徊!
你知道我們看著有多絕望嗎?我們都以為他要死了!”“他醒來后,整個人都變了。
”溫晴接過話,聲音里充滿了心疼,仿佛那份痛苦她也感同身受?!八徽f話,不見人,
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吃不喝,像個活死人。后來,醫(yī)生診斷,
他因為那場車禍和你離開的雙重打擊,患上了嚴重的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和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