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五十分，蘇婉晴站在城南酒吧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這家酒吧叫"回憶"，裝修得很復古，門口掛著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五年前她和江成第一次約會就是在這里，那時候她剛開第二家餐廳，江成還是個普通的消防員。
兩個人都很緊張，江成點了一杯啤酒放在面前卻不敢喝，蘇婉晴要了杯果汁卻一直在用吸管戳冰塊。最后還是江成先開口，說了一個很冷的笑話，把蘇婉晴逗笑了，氣氛才緩和下來。
現在想起來，那或許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個夜晚。
蘇婉晴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酒吧里人不多，昏暗的燈光下，幾對情侶在低聲聊天。蘇婉晴掃視了一圈，在角落的卡座里看到了江成。
他背對著門口坐著，面前放著一瓶威士忌，已經喝了大半。聽到腳步聲，江成慢慢轉過身來。
蘇婉晴嚇了一跳。
江成的臉瘦得可怕，眼眶深陷，下巴上的胡茬看起來好幾天沒有打理過了。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神，空洞無神，像是失去了靈魂。
"你來了。"江成的聲音很啞，顯然已經喝了不少酒。
蘇婉晴在他對面坐下，皺著眉頭看著桌上的酒瓶："江成，你喝了多少？"
"不多，就三瓶。"江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你要不要也來一杯？就像五年前那樣。"
蘇婉晴搖頭："我不喝酒，你也別喝了。"
江成嗤笑一聲："現在知道關心我了？訂婚的時候怎么不見你關心？"
蘇婉晴被他說得無言以對。
"江成，你叫我來是想做什么？"她問。
江成放下酒杯，直直地看著她："我想問你最后一次，你真的不愿意回到我身邊嗎？"
蘇婉晴看著他血紅的眼睛，心里涌起一陣悲哀。曾經那個溫柔體貼的江成哪里去了？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江成，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她輕聲說道，"你覺得我還敢跟你在一起嗎？"
江成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什么意思？你嫌棄我？"
"我沒有嫌棄你，我是擔心你。"蘇婉晴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一些，"江成，你現在的狀態(tài)很不好，我建議你去看看心理醫(yī)生。"
"心理醫(yī)生？"江成突然大笑起來，"蘇婉晴，你覺得我瘋了是嗎？"
"我沒有這么說..."
"你就是這個意思！"江成一拍桌子，酒杯被震倒，酒水灑了一地，"你覺得我瘋了，所以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周圍的客人都被驚到了，紛紛看向這邊。蘇婉晴趕緊說道："江成，你小聲一點。"
"小聲？為什么要小聲？"江成站起身，聲音更大了，"我要讓所有人都聽到！蘇婉晴，你就是個忘恩負義的女人！我為了救你差點死掉，你卻轉身就投入了別人的懷抱！"
酒吧里的音樂都停了，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蘇婉晴臉紅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江成，你夠了！"她也站起身，壓低聲音說道，"你現在就是瘋了！以前的你絕對不會在公共場所這樣大吵大鬧！"
江成愣了一下，眼中的瘋狂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痛苦。
"對，我瘋了。"他頹然坐下，聲音變得很輕，"從你離開我的那天起，我就瘋了。"
蘇婉晴看著他這副樣子，心里涌起一陣心疼。不管怎么說，她和江成相愛過五年，看到他變成這樣，她也不好受。
"江成，我們談談吧。"她重新坐下，語氣溫和了一些，"好好談，不要再吵了。"
江成抬起頭看著她，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你是想和我復合嗎？"
蘇婉晴搖頭："不是，我想和你好好告別。"
江成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江成，我們相愛過，也曾經很快樂。"蘇婉晴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道，"但是現在，我們都不是當年的自己了。你變了，我也變了。強行在一起只會讓彼此都痛苦。"
江成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是因為那場火嗎？是因為我變丑了，變殘廢了？"
蘇婉晴看到他額頭上那道疤痕，心里一陣刺痛："不是，從來都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為什么？"
"因為我們想要的不一樣了。"蘇婉晴嘆了一口氣，"江成，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吵架是為什么嗎？"
江成想了想，搖搖頭。
"是因為你的工作。"蘇婉晴的聲音有些哽咽，"那天你出任務，一去就是三天三夜。我給你打電話不接，發(fā)信息不回。我以為你出事了，擔心得三天沒睡覺。等你回來，我哭著問你為什么不報平安，你卻說任務期間不能私人通話。"
江成的臉色變了："婉晴..."
"那時候我就明白了，在你心里，工作永遠是第一位的。"蘇婉晴擦了擦眼角，"我不怪你，消防員的職責就是救人。但是江成，我承受不了那種擔驚受怕的日子。"
江成急切地說道："我可以換工作，我可以轉到后勤部門，不用再出現場..."
"那你會快樂嗎？"蘇婉晴打斷了他，"江成，你天生就是要做英雄的人。讓你坐辦公室，你會憋瘋的。"
江成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因為蘇婉晴說得對。他熱愛消防工作，熱愛在危險中救人的感覺。如果讓他坐辦公室，他真的會憋瘋。
"所以，我們注定不合適。"蘇婉晴站起身，"江成，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女孩子，總有一個適合你的。"
江成也站起來，伸手想要拉住她："婉晴，不要走..."
蘇婉晴避開了他的手："江成，如果你真的愛我，就讓我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吧。
江成站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了。
但蘇婉晴不知道的是，這次談話不僅沒有讓江成死心，反而讓他的執(zhí)念更深了。
第二天一早，蘇婉晴剛到公司，就接到了周明宇的電話。
"婉晴，不好了！"周明宇的聲音很急促，"我們的主力餐廳全部被查封了！"
蘇婉晴心里一沉："什么？為什么？"
"說是接到舉報，涉嫌食品安全問題?，F在工商局、衛(wèi)生局、消防局都來了，正在全面檢查。"
蘇婉晴握緊手機："檢查結果怎么樣？"
"還在檢查，但是..."周明宇頓了一下，"婉晴，我覺得這次的檢查不正常。他們好像是專門沖著我們來的，檢查得特別仔細。"
蘇婉晴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出江成那雙血紅的眼睛。
她明白了，江成這是在報復。昨晚她拒絕了他，今天他就開始瘋狂報復。
"婉晴，你在聽嗎？"周明宇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
"我在。"蘇婉晴睜開眼睛，"明宇，你先處理那邊的事，我馬上過去。"
"好，但是婉晴..."周明宇的聲音有些猶豫，"我覺得這件事跟江成有關。"
蘇婉晴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
掛了電話，蘇婉晴癱坐在椅子上。
江成瘋了，徹底瘋了。他要毀掉她的一切，讓她不得不回到他身邊。
但是蘇婉晴絕不會屈服。她用了十年時間建立起自己的餐飲帝國，絕不會因為一個瘋子而毀于一旦。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律師張，是我，蘇婉晴。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