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上海的梧桐葉剛染上金邊時，安迪站在歡樂頌小區(qū)門口，
看著熟悉的22樓窗口亮著暖黃的燈。三年前她帶著小明去國外定居，
臨走時樊勝美抱著她哭得直打嗝，說等她回來要手把手教她煲上海紅燒肉。
電梯“叮”地停下，門剛開條縫就聽見熟悉的笑聲。樊勝美穿著駝色羊絨大衣，
正對著鏡子補口紅，看見安迪時手一抖，豆沙色唇膏在唇角畫了道弧線。“我的老天爺！
”她扔下口紅就撲過來，香水混著焦糖瑪奇朵的甜香撲了安迪滿懷，“你怎么不提前說？
我好讓王柏川訂家像樣的餐廳！”安迪拍著她后背笑：“怕你小題大做。
”目光掃過她無名指上的素圈戒指，“看來這三年變化不小?！狈畡倜滥樢患t，
把她拉進2202：“別取笑我了。倒是你，斯坦福的講座結束了？”“嗯，
順便回來處理點公事?！卑驳戏畔滦欣钕?，視線落在客廳新?lián)Q的投影儀上，
“看來你們把這里改造過了。”“小曲的主意，說要搞家庭影院?！狈畡倜澜o她倒了杯溫水，
“對了，今晚有局，關關和小邱都來，說是要給你接風?！闭f著，門鈴響了。
邱瑩瑩抱著個大柚子擠進來，看見安迪就尖叫：“安迪姐！你終于回來了！
”身后跟著關雎爾，穿著干練的職業(yè)套裝，推了推眼鏡笑：“安迪姐，好久不見。
”四個人窩在沙發(fā)上聊天，安迪才知道這三年變化真不小。邱瑩瑩的網店做成了連鎖品牌，
關雎爾跳槽去了律所，成了小有名氣的知識產權律師。而樊勝美，不僅和王柏川領了證，
還合伙開了家獵頭公司，專門對接海外高端人才?！罢f起來還得謝謝你?！狈畡倜老髦O果，
“去年我們接了個硅谷的單子，客戶指定要找熟悉人工智能倫理的專家，我第一個就想到你。
”安迪挑眉：“所以你們公司現(xiàn)在能接這種級別的單子了？”“那是！”邱瑩瑩搶過話頭，
“樊姐現(xiàn)在可厲害了，上周還上財經新聞了呢！”樊勝美笑著拍她一下：“別聽她胡說，
小打小鬧而已?！痹掚m謙虛，眼里的光卻藏不住。安迪看著她從容自信的樣子，
想起三年前那個總在深夜躲在樓梯間哭的姑娘，心里百感交集。
晚飯定在小區(qū)附近的本幫菜館。剛坐下，樊勝美的手機就響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
眉頭微蹙：“我去接個電話。”安迪看著她走到窗邊，聲音壓得很低，
隱約能聽見“房產證”“別找我”之類的字眼。
關雎爾碰了碰安迪的胳膊：“她哥又來鬧事了?！薄斑@次怎么了？”安迪皺眉。
“想把老家的房子抵押，給他兒子湊彩禮?！鼻瘳摤摎夤墓牡卣f，“樊姐沒同意，
他就天天來公司堵人?！闭f著，樊勝美回來了，臉上看不出情緒：“沒事，我們點菜吧。
”安迪看著她把菜單遞給服務員，語氣平靜地報出菜名，仿佛剛才那個電話只是騷擾推銷。
這一刻她突然明白，樊勝美是真的變了——不是變得冷漠，而是學會了把風雨藏在從容背后。
一周后，安迪在新辦公室接到樊勝美的電話。她剛接手國內分公司，一堆文件還沒理清楚，
聽見樊勝美聲音里的疲憊，還是按下了暫停鍵。“能幫我看看這份合同嗎？
”樊勝美開門見山，“甲方突然要求加補充條款，我總覺得不對勁?！薄鞍l(fā)過來。
”安迪打開郵箱，快速瀏覽合同內容。甲方是家剛融資的科技公司，
想挖角競爭對手的核心團隊，補充條款里藏著不少陷阱，尤其是競業(yè)禁止部分，
明顯是想讓獵頭公司背鍋?！斑@是個坑。”安迪標出風險點，
“他們想利用你們繞過行業(yè)規(guī)則，一旦被起訴，你們公司會連帶責任。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我就覺得不對勁。他們老板昨天還請我吃飯，
說事成之后給額外提成。”“別碰?！卑驳险Z氣肯定，“這種公司走不遠。需要的話，
我可以幫你介紹合規(guī)的律所?！薄安挥茫P關那邊已經幫我看了?！狈畡倜佬α诵Γ?/p>
“就是想再聽聽你的意見，心里踏實。”掛了電話，安迪望著窗外的陸家嘴夜景，
想起三年前樊勝美拿著體檢報告來問她怎么辦，那時她眼里的慌張和現(xiàn)在的鎮(zhèn)定判若兩人。
沒過幾天，樊勝美果然遇到了麻煩。那家科技公司被競爭對手起訴，把獵頭公司也拖下了水。
對方律師發(fā)了律師函，要求賠償巨額損失。樊勝美拿著律師函來見安迪時，穿了身黑色西裝，
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拔覝蕚鋺V?！彼炎C據文件夾推到安迪面前，
“關關幫我整理了所有溝通記錄，我們沒有違反任何規(guī)定?！卑驳戏粗募?/p>
發(fā)現(xiàn)每一次溝通都有書面記錄，連飯局上的談話都錄了音?！白龅煤芎?。
”她抬頭看向樊勝美，“你比我想象的更謹慎?！薄俺砸粔q長一智嘛?！狈畡倜雷猿暗匦?，
“以前總想著走捷徑，現(xiàn)在才明白，踏踏實實走的路才最穩(wěn)。”2正說著，她的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她嫂子，哭哭啼啼說她哥被人打了，躺在醫(yī)院等著交錢。樊勝美深吸一口氣，
對著電話說：“讓他自己報警，我沒錢。
”“可是他畢竟是你哥……”“從他把我辛苦攢的錢拿去賭的時候，就不是了。
”樊勝美掛了電話，捏了捏眉心，“抱歉，讓你見笑了?！卑驳线f給她一杯溫水：“做得對。
你不是提款機?！蹦翘煜挛?，安迪陪著樊勝美去了趟醫(yī)院。她哥躺在病床上，
看見樊勝美就開始罵罵咧咧。樊勝美沒理他，直接找了醫(yī)生了解情況，得知只是皮外傷，
放下墊付的檢查費就走了?！耙郧拔铱傆X得，不管他做錯什么，都是我哥?！弊叱鲠t(yī)院，
樊勝美看著來往的人群，“直到王柏川跟我說，真正的親情不是無底洞，是互相尊重。
”安迪看著她挺直的背影，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歡樂頌見到她的樣子。
那時她總穿著不合身的名牌，說話帶著刻意的討好，像朵在風雨里勉強維持體面的花。
而現(xiàn)在，她終于活成了自己的鎧甲?？萍脊镜墓偎具€沒了結，
樊勝美的獵頭公司又遇到了新問題。一個剛挖來的高管突然反悔，不僅拒絕入職，
還把公司的客戶資料泄露給了競爭對手。“太過分了！”邱瑩瑩在22樓的聚餐上拍著桌子，
“我們去找他理論！”“別沖動?！标P雎爾推了推眼鏡，“這種情況可以起訴，但需要證據。
”樊勝美沒說話，只是小口喝著紅酒。安迪看著她微蹙的眉頭，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認識個數據安全專家，可以幫你恢復被刪除的郵件?！狈畡倜姥劬σ涣粒骸罢娴膯?？
”“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卑驳闲α诵Γ皠僭V后，把你們公司的合規(guī)流程給我一份，
我這邊正好需要參考。”“沒問題！”樊勝美立刻答應，“其實我早就想完善這部分了，
就是不知道從何下手?！苯酉聛淼囊恢?，兩人幾乎天天見面。安迪幫她梳理證據鏈，
樊勝美則給她講獵頭行業(yè)的潛規(guī)則。安迪發(fā)現(xiàn)，樊勝美對人性的洞察遠超她的預期，
總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關鍵?！澳氵@本事，不去做心理咨詢可惜了。
”安迪看著她分析那位反悔高管的動機，忍不住感嘆?！岸际潜槐瞥鰜淼摹！狈畡倜揽嘈?，
“以前在人事科見多了勾心斗角，后來做獵頭，更是得練就火眼金睛。
”她們的合作效率驚人。安迪的邏輯分析加上樊勝美的人情洞察，
很快就找到了對方違約的關鍵證據。開庭那天，樊勝美作為公司代表出庭，
面對對方律師的詰問，她不卑不亢，條理清晰地陳述事實，連關雎爾都悄悄給她比了個贊。
勝訴那天，她們在22樓開了場小型慶祝會。邱瑩瑩做了拿手的曲奇餅干，
關雎爾帶來了珍藏的紅酒。樊勝美舉著酒杯，眼眶有點紅：“其實我剛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
總怕自己做不好，怕別人說我一個女人家成不了事。”“現(xiàn)在誰還敢說這話？
”安迪碰了碰她的杯子，“你上周不是還幫小曲挖來了那個華爾街的操盤手嗎？
”“那都是運氣?！狈畡倜佬χ鴶[手，卻在轉身的瞬間，悄悄擦掉了眼角的淚。
安迪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離開時，樊勝美抱著她說：“真羨慕你什么都不怕。
”那時她沒說，其實她也怕，怕小明適應不了新環(huán)境，怕自己處理不好感情。
但現(xiàn)在她明白了，所謂勇敢，不是沒有恐懼，而是帶著恐懼依然前行。官司勝訴后，
樊勝美的公司名氣大增，接連接了幾個大單子。她開始忙得腳不沾地，
有時凌晨還在群里發(fā)方案，安迪總能第一時間給出修改意見?！澳銈儌z現(xiàn)在簡直是黃金搭檔。
”小曲在視頻電話里嘖嘖稱奇，“早知道當初就該拉你們合伙。”“我們可沒時間陪你瘋。
”樊勝美笑著懟回去，手里還在改簡歷，“對了，你那邊的新能源項目怎么樣了？
”“就等資金到位了?！毙∏鷩@了口氣，“投資方總擔心技術不成熟。
”安迪突然開口：“我下周要去參加一個新能源論壇，有幾個投資人會去，我可以幫你引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