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裴燼聽信氣運大師的鬼話,認定小三蘇巧月是能助他事業(yè)登頂?shù)纳\之人,
而我是沖撞他氣運的煞星。在蘇巧月假裝被我推下樓梯后,他竟一耳光抽在我臉上,
害我腹中孩子差點不保。他抱著假孕的白月光,卻對我說:“你要是敢耽誤我的氣運,
你就該死!”這一世,我要讓他親手將他所有的希望,送上絕路。
1我捧著那碗用百年野山參吊了八小時的濃湯,指甲因為用力而深陷在托盤的紅木雕花里。
湯是為我丈夫裴燼熬的,他最近又因為一個海外并購案焦頭爛額,
連續(xù)半個月沒睡過一個好覺??晌疫€沒走到書房門口,就聽見樓梯上傳來一聲夸張的尖叫。
蘇巧月,那個比我晚進這個家五年,卻比我更像女主人的女人,像一片凋零的破敗葉子,
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她那張永遠帶著楚楚可憐表情的臉,此刻皺成一團,
額角滲出的血染紅了她雪白的居家服,像一幅被惡意潑了朱砂的廉價山水畫。
我腦子里嗡的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書房的門就被人從里面猛地撞開。裴燼沖了出來,
眼睛猩紅,像一頭被侵犯了領地的野獸。他甚至沒看滾在地上呻吟的蘇巧月一眼,
徑直沖到我面前,視線死死地釘在我手上那碗?yún)??!改惆褱趺戳耍 顾缓鸬溃?/p>
聲音里是毀天滅地的憤怒。我懵了,下意識地后退:「我沒……」話沒說完,
蘇巧月已經(jīng)掙扎著爬了過來,用一種既恐懼又帶點詭異感激的眼神看著我,然后,
她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將我端著湯碗的手,狠狠砸向她自己的額頭。
滾燙的參湯劈頭蓋臉地澆在她臉上,瓷碗碎裂的聲音刺耳又尖銳。但更尖銳的,
是蘇巧月接下來的那聲慘叫。那叫聲不像是痛,更像是某種得逞后的獻祭。
「燼……不關書晚姐的事……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是我沒聞到參湯里有藏紅花……」
她哭喊著,尾音里帶著一絲勝利的顫抖。藏紅花?我腦中那根緊繃的弦,斷了。
我是學中醫(yī)的,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東西孕婦沾不得。可裴燼不信?!干驎恚 ?/p>
他像拎小雞一樣把我拽過去,甩手一耳光抽在我臉上?;鹄崩钡奶?,伴隨著耳鳴,
讓整個世界都開始旋轉。我被他推得一個趔趄,后腰重重地撞在樓梯的拐角扶手上,
那塊堅硬的黃花梨木,像一把鐵錘砸進我的骨頭里。疼。撕心裂肺的疼從小腹深處傳來,
像有一把生了銹的鐵鉤,在瘋狂地攪動我的內臟。我倒在地上,呼吸一瞬間被抽空。
我看著裴燼小心翼翼地把蘇巧月打橫抱起,那動作溫柔得仿佛在呵護一件稀世珍寶。
他的嘴里還在不斷地安撫:「巧月,別怕,我這就送你去醫(yī)院。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紫微星’,絕對不能有事!」紫微星……我趴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身體疼得像要裂開,但真正讓我窒息的,是他說出的那三個字。自從半年前,
那個自稱“龍叔”的“氣運大師”給裴燼看過相之后,他就瘋了。大師說他前半生坎坷,
是氣運被人壓制,但他命里有一位“生運之人”,只要和此人結合,
生下的孩子便是“紫微星降世”,不僅能助他事業(yè)登頂,更能讓整個裴家氣運昌隆百年。
而蘇巧月,就是那個“生運之人”。幾次商業(yè)危機,她“恰好”能提供關鍵情報;公司年會,
她隨手替他一抽,就是頭等獎的豪車。樁樁件件的“巧合”,讓本就在破產邊緣掙扎的裴燼,
把她當成了救命的菩薩。我蜷縮在地上,疼得冷汗浸透了后背,朝著他遠去的背影,
用盡全身力氣擠出一句話:「裴燼……我……我肚子疼……救我……」他頓住了腳步,回頭,
眼神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只有刺骨的冰冷和厭惡?!干驎?,
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態(tài)的把戲?!顾淅涞亻_口,像在宣判我的死刑,
「巧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裴家未來的指望。你要是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耍花樣,
耽誤了我的氣運,你就該死?!拐f完,他頭也不回地抱著蘇巧月沖出了別墅大門。
防盜門被狠狠摔上,發(fā)出的巨響震得整棟房子都在顫抖。
也震碎了我心里最后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我感覺身下有熱流涌出,不是血。
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我開始控制不住地發(fā)抖,呼吸變得急促困難,
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轉。是急性驚恐癥,又發(fā)作了。我掙扎著摸向口袋里的手機,
手指顫抖得幾乎按不住屏幕,我只想打給120??墒?,不管我怎么叫喊,沒有人回應。
那個家,在一瞬間,成了一座密不透風的墳墓,而我,是那個即將窒息在里面的殉葬品。
2最后,是別墅的清潔阿姨早上來打掃時發(fā)現(xiàn)了我,才把我送到了醫(yī)院。
我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三天。身體的傷口在慢慢愈合,但心里的那個大洞,
卻在不斷地被灌進冰冷的風。這三天里,裴燼沒有一個電話,沒有一條短信。仿佛我這個人,
連同我那差點沒保住的孩子,已經(jīng)從他的世界里蒸發(fā)了。直到第四天下午,
我的手機才叮咚一聲。不是問候,而是一份冷冰冰的郵件。發(fā)件人,是裴燼的私人律師。
標題是:《關于‘裴氏家族信托基金’管理人權益變更告知函》。我點開,
那些黑紙白字的法律條文,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戳進我的眼睛里。
「……經(jīng)基金主要受益人裴燼先生提議,并啟動緊急預案,
現(xiàn)正式剝奪沈書晚女士作為聯(lián)合管理人的所有權限……」剝奪。就這么簡單兩個字,
把我跟裴家最后的聯(lián)系,也是裴燼爺爺當年留給我唯一的保障,給斬斷了。當年,
裴爺爺病危,拉著我的手,顫巍巍地把這份信托的最終決定權交給我,他說:「晚晚,
阿燼這孩子,有才無德,性子太沖,容易被人蠱惑。爺爺把家底交給你,不是讓你扶持他,
是讓你看住他。他要是走正道,你就幫。他要是走了邪路,你就……攔住他。這是爺爺,
唯一能為你做的?!篂榱诉@句囑托,為了裴爺爺?shù)酿B(yǎng)育之恩,這五年,
我陪著裴燼從云端跌落,看著他猜忌多疑,看著他暴躁易怒,我都忍了。
我甚至忍了他把那個來歷不明的蘇巧月帶回家,
還眼睜睜看著他把她肚子里的“野種”當成“紫微星”。我總想著,只要守住這份家業(yè),
等他清醒過來,一切都會好的。原來,他根本不想清醒。
他只是想用一個聽起來最高大上的理由,把我這個最后的“攔路石”給一腳踢開。
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我回撥了一個許久未曾聯(lián)系的號碼。電話那頭,
傳來戚驍戲謔又帶著一絲懶散的聲音:「喲,裴家少奶奶,居然有空給我打電話?怎么,
是不是你們家裴總終于決定甩掉那個小神婆,準備讓我給你起草一份恩愛夫妻財產協(xié)議了?」
戚驍,我大學學弟,裴燼曾經(jīng)最鐵的兄弟,如今卻是商場上斗得最狠的死對頭。
也是唯一一個從一開始就勸我,離裴燼遠點的人。我沒理會他的調侃,
聲音干得像砂紙:「戚驍,孩子差點沒了?!闺娫捘穷^的呼吸聲,瞬間凝滯了。
「……怎么回事?」他的聲音沉了下來,沒了半點玩笑的意味。
我言簡意該地將那天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那碗莫須有的藏紅花參湯,
包括裴燼那句“你就該死”。聽完,戚驍先是爆了一句粗口,臟得不堪入耳。然后,
他冷笑了一聲,那笑聲里淬滿了冰渣子?!干驎?,你是不是覺得你那個老公就是單純的蠢?
被人騙了?」我不解?!敢粋€能把瀕臨破產的公司救回來,甚至差點就完成海外并購的男人,
會被這種街頭算命的把戲給唬???」戚驍?shù)穆曇粝袷中g刀一樣精準,「我告訴你,他不是蠢,
他是壞到骨子里的貪婪?!埂杆皇切拍莻€蘇巧月能帶來好運。他是拿這個當借口,
吃干抹凈你,和你身后裴老爺子留下的那份他動不了的信托基金!」戚驍?shù)脑捪褚坏荔@雷,
在我腦海里炸開?!杆F(xiàn)在公司資金鏈緊張,海外并購案缺一大筆錢,
唯一的辦法就是動用信托。可那份信托的條款,有你這個聯(lián)合管理人在,他碰不了。所以,
他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你這個‘阻礙’,
這個‘沖撞了他氣運’的‘煞星’,從那個位置上踢下去!」所以,
蘇巧月那恰到好處的一摔,那碗?yún)踔了亲永锏哪莻€“紫微星”,從頭到尾,
都是一個局。一個專門為我,為了我手上那份信托管理權,設下的局。他們不是要我的命。
他們是要我手里的錢,還要我心甘情愿地覺得自己“活該”?!干驎?,」
戚驍?shù)穆曇魩е环N從未有過的嚴肅,「告訴我,你想讓他怎么死?」我閉上眼睛,
裴爺爺臨終前的囑托在耳邊回響。攔住他。良久,我睜開眼,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
一字一頓地說道。「不,我不想讓他死?!埂肝乙蛳聛?,求我別走?!?接下來兩個月,
我人間蒸發(fā)了。我沒回裴家的別墅,也沒再主動聯(lián)系裴燼一次。
我住進了戚驍安排的一家私人療養(yǎng)院,用最好的醫(yī)生調理我那虧空得厲害的身體,
和幾乎被摧垮的精神。裴燼像是完全忘了我的存在,
除了他的律師例行公事般發(fā)來的幾封要求我簽字的授權文件,他再沒有任何消息。想來,
是抱著他的“生運之人”和“紫微星”,做著他的春秋大夢。這天,戚驍來看我,
丟給我一個牛皮紙袋?!改阋臇|西,都在里面。」我打開,
里面是一疊厚厚的資料和幾張照片。第一張照片,是一個穿著俗氣唐裝,
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街邊給人看手相。他就是那個“氣運大師”龍叔。
資料上寫得清清楚楚,此人原名王建龍,詐騙前科累累,
最擅長的就是利用封建迷信套路那些陷入困境的企業(yè)主。第二份資料,主角是蘇巧月。
中專畢業(yè),曾在一家高端私人療養(yǎng)院當護工,專門負責照顧那些有錢但時日無多的老人。
履歷清白得像一張白紙,但備注欄里,
用紅筆畫了一個圈:「此人曾是王建龍詐騙案的間接受害人之一(被騙錢財?shù)哪掣缓兰覍伲?/p>
兩人不可能不認識。」所以,這一切,就是一出現(xiàn)實版的農夫與蛇。不,比那更惡心。
這是一條蛇,精準地找到了另一條毒蛇,聯(lián)手策劃了一場驚天的騙局。而裴燼,
是他們眼里最完美的獵物——一個瀕臨絕境,迫切需要一根救命稻草的賭徒。「還有這個,」
戚驍又遞過來一張化驗單,「蘇巧月聲稱自己懷孕的那家私立婦產醫(yī)院,我找人查了記錄。
她那天根本沒去做檢查,這張B超單,是從網(wǎng)上下載模板P的。上面的醫(yī)生簽名,
是我們公司法務部實習生的名字?!刮夷笾菑堓p飄飄的紙,覺得無比荒唐。
用實習生的名字偽造簽名?這場騙局,粗糙到可笑,但凡裴燼有半點清醒,都能一眼識破。
可見,他根本不想識破。他需要的不是真相,
只是一個能讓他心安理得拋棄我、奪走我一切的“天意”。「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戚驍問我,「只要你點頭,我可以讓他明天就在財經(jīng)新聞上身敗名裂?!刮覔u了搖頭,
慢慢地將所有資料收回文件袋?!钢苯哟蛩浪?,太便宜他了?!刮铱粗巴獾男鲁檠康木G葉,
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一個賭徒,最怕的是什么?」戚驍挑眉。「最怕的,
不是輸光所有籌碼。而是眼看著自己就要摸到同花順的時候,卻被人告知,
整場賭局都是假的?!埂肝乙?,不是身敗名裂。
我要他親手將他所有的希望——那個假的‘紫微星’,送上絕路?!刮乙屗溃?/p>
他奉為神明的光,只不過是沼澤地里引誘他溺死的鬼火。那一天,
我給裴燼打了自出事以來的第一個電話。電話接通得很快,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煩躁和傲慢?!干驎恚磕憬K于肯露面了?授權書簽……」
「裴燼,」我打斷他,「你爺爺……托夢給我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戛然而止。我知道,
“裴爺爺”這三個字,是他心里唯一還殘存一絲敬畏和柔軟的地方。
「他說……他想孫媳婦了,讓我明天,回老宅看看他?!刮夜室庾屄曇魩弦稽c哭腔和委屈,
「他還說,讓我?guī)嫌H手做的百合蓮子羹,他以前最喜歡喝的?!?/p>
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一分鐘。就在我以為他要掛斷的時候,裴燼的聲音再次響起,
只是這一次,少了幾分煩躁,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情緒。「……明天幾點?」
「中午十二點吧,陽氣最足的時候?!埂负?,我知道了。」他匆匆掛了電話。我放下手機,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戚驍在一旁,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沈書晚,你比我想象的還要狠?!?/p>
我笑了,是這幾個月來,第一次發(fā)自內心的笑?!笇Υ傋?,就要用瘋子的辦法?!官€局,
才剛剛開始。4第二天,我準時回到了裴家老宅。這處位于市中心的中式庭院,
是裴爺爺留給我唯一的婚前財產,也是裴燼從小長大的地方,
承載著他所有對童年和親情的記憶。他比我先到。當我走進那扇熟悉的月亮門時,
看到的景象,卻讓我的心臟驟然一縮。院子中央,那個所謂的“氣運大師”龍叔,
正穿著一身不倫不類的明黃色唐裝,手捧一個劣質的塑料羅盤,念念有詞地走來走去。
而他身邊,幾個工人正在一棵百年銀杏樹下挖著什么。那棵樹,是裴爺爺親手種下的,
是他留給這個家的“根”。裴燼就站在一旁,神情恭敬中帶著一絲緊張,
仿佛在觀摩一場神圣的儀式。「大師,這……這真的有用嗎?」裴燼低聲問,
語氣里是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不確定。龍叔閉著眼睛,搖頭晃腦,
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裴總,你這宅子,風水本是極好的。但這棵樹,不行!它扎根太深,
吸走了本該屬于新生兒的‘地氣’。此乃‘老木欺幼’之相,是破運的根源!
今日必須斷其根,換上‘生生石’,方能為你那‘紫微星’的降世,鋪平道路!」他說著,
猛地睜開眼,故作驚訝地朝我這個方向看來?!干窔?!好重的故人煞氣!」
他浮夸地驚呼一聲,手中的羅盤指針瘋了一樣地亂轉。裴燼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我,
那張原本還帶著點猶疑的臉,瞬間變得猙獰扭曲。他眼里的怒火,像是要將我活活燒成灰燼。
「沈書晚!你他媽回來干什么!」他像一陣風一樣沖過來,揚手就要打我。這一次,我沒躲。
在他巴掌落下的前一秒,我抬起眼,靜靜地看著他,然后用不大,
卻足夠讓他聽清的聲音說:「裴燼,你忘了?我是回來替爺爺看他最喜歡的樹的。」
我的目光越過他,看向那棵正在被刨根的銀杏樹。裴燼的巴掌,僵在了半空中。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掙扎,顯然,
他那所剩無幾的良知正在和那套狗屁不通的“氣運學說”做著最后的搏斗。就在這時,
別墅二樓的窗戶被推開,蘇巧月那張慘白的臉探了出來,她一手撫著根本沒顯懷的小腹,
一手扶著窗框,聲音虛弱得仿佛隨時會斷氣?!笭a……我……我肚子好疼……不知道怎么了,
心慌得厲害……頭也好暈……是不是……是不是書晚姐回來了,沖撞了我……」演的。
這雙簧,演得天衣無縫。任何一個有腦子的人,都能看出這是最拙劣的陷阱。但裴燼,
已經(jīng)被貪念和恐懼沖昏了頭腦。蘇巧月那虛弱的呻吟,成了壓垮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臉上的掙扎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觸犯了逆鱗的狂暴?!纲v人!」他怒吼一聲,
放棄了打我,轉而一把揪住我的頭發(fā),發(fā)瘋似的將我往院子角落的荷花池拖去。
那力道大得像是要活活把我的頭皮撕下來。「都是你!都是你這個災星!龍叔說了,
你就是克我氣運的故人!你一回來,巧月就不舒服了!」他一邊拖我,一邊在我耳邊咆哮,
「你不肯簽字滾蛋,現(xiàn)在還敢回來攪局!是不是非要害死我和我的孩子,你才甘心!」
我抓住他的手腕,拼命地想要掙脫,雙腳在青石板上被拖出長長的劃痕?!概釥a!你瘋了!
那是你爺爺?shù)臉?!」我嘶喊著。可他充耳不聞。他把我拖到池塘邊?/p>
毫不留情地將我的上半身按進了冰冷的池水里。十一月的池水,寒氣刺骨,
瞬間剝奪了我所有的呼吸和溫度。我嗆咳著,掙扎著,肺部火燒火燎地疼。透過渾濁的水面,
我能看到裴燼那張因憤怒和恐懼而扭曲到極致的臉。他掐著我的脖子,
在我耳邊用魔鬼般的聲音低語:「沈書晚,最后給你一次機會。馬上簽字,
從我的世界里徹底消失。否則,今天我就讓你這個‘煞星’,在這宅子里永不超生!」
他說完,手上猛一用力。咕咚,咕咚。我聽到了水沒過頭頂?shù)穆曇簟V舷⒌暮诎担?/p>
從四面八方涌來,將我徹底吞沒。5就在我的意識快要被黑暗吞噬的時候,
掐在我脖子上的力道,突然松了。新鮮的空氣涌入肺里,我劇烈地咳嗽起來,趴在池塘邊,
像一條瀕死的魚,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一道冰冷的聲音,像冬日里最鋒利的冰棱,
在裴燼身后響起。「裴總,好大的威風。殺人,也得挑個沒監(jiān)控的地方吧?」是戚驍。
他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庭院門口,身后還跟著兩個穿著黑西裝、神情冷峻的男人。
他手上拿著一個手機,屏幕正對著這邊,顯然剛剛的一切都被錄了下來。裴燼猛地回頭,
看到戚驍,瞳孔驟然一縮?!钙蒡敚磕阍趺磿谶@兒!」「我再不來,
恐怕我的當事人就要變成一具浮尸了?!蛊蒡斁彶阶哌^來,
將一件干爽的外套披在我濕透的身上,那眼神冷得能掉下冰碴子,「裴燼,恭喜你。
故意傷害致人重傷,再加上之前那次,夠你在里面蹲個三五年了?!古釥a的臉色刷的一白。
他可以不信我,但他知道,戚驍這個瘋子,絕對說得出做得到?!改恪銈儭?/p>
他指著我們,氣得嘴唇都在發(fā)抖,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那個龍叔一看情況不對,
立刻湊了上來,對著戚驍故弄玄乎地比劃:「這位先生,我看你印堂發(fā)黑,
近期必有血光之災?。∠胧钦慈玖诉@位女士身上的煞氣,我勸你還是……」「閉嘴?!?/p>
戚驍看都沒看他,直接對身后的人遞了個眼色。兩個黑衣男人立刻上前,一人一邊,
像抓小雞一樣把那個還在喋喋不休的龍叔給架了起來?!改?、你們干什么!我可是氣運大師!
」王建龍慌了?!竿踅垼蛊蒡斃湫σ宦?,念出了他的本名,「六年前,
你因合同詐騙罪入獄三年。出來之后,倒是長進不少,開始玩上玄學了?今天,
我是來跟你算算舊賬的?!埂概f賬?」「三年前,城西李總的那個局,
是不是你跟他女兒聯(lián)手設的?」戚驍不緊不慢地逼近他,聲音壓得極低,
卻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王建龍的臉,在一瞬間變得毫無血色。
他眼里的驚恐,不似作偽。而他身旁的裴燼,也徹底傻眼了。「你……你說什么?詐騙犯?」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王建龍,又扭頭看向我,「沈書晚,這是你設的局?」他還在懷疑我。
都到這個份上了,他第一反應不是自己被騙了,而是我在陷害他。我冷得渾身發(fā)抖,
不知道是因為池水,還是因為徹骨的寒心。我懶得跟他廢話,只是對戚驍說:「送我去醫(yī)院。
」「想走?」裴燼一把拽住我的胳S膊,「把話說清楚!蘇巧月呢?你們把她怎么樣了!」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幾名穿著制服的警察,快步走進了院子。
為首的警察出示了證件,目光掃過狼藉的現(xiàn)場,最后落在王建龍的臉上?!竿踅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