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刺骨的寒意從指尖蔓延到心臟,像是有無數(shù)根冰針順著血脈爬進骨髓。
蘇晚窒息般地睜開眼,眼前是一片昏暗破敗的牢房,鐵鏈垂落,墻角霉斑斑駁,
空氣中彌漫著腐朽與血腥交織的氣息。她躺在冰冷潮濕的石板上,
身上只裹著一件殘破的猩紅嫁衣,袖口撕裂,裙擺染血,像一朵被踩進泥里的殘梅。
“這是……哪里?”她艱難地撐起身子,頭痛欲裂,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二十一世紀,
她是頂尖的心理咨詢師,冷靜理智,擅長剖析人心。可就在昨夜,
她熬夜讀完一本名為《鳳傾天下:戰(zhàn)神王爺?shù)那魧欏返呐皯傩≌f后,突然胸口劇痛,
意識沉淪。而現(xiàn)在……她低頭看著自己蒼白纖細的手,這具身體陌生又熟悉。
腦海中驟然浮現(xiàn)一段不屬于她的記憶——蘇晚,相府庶女,不受寵,性格懦弱,
因嫡姐蘇婉被退婚,被家族當作替嫁工具,
塞給了傳聞中冷酷殘暴、殺伐決斷的北境戰(zhàn)神——靖王蕭燼。大婚當日,
她穿著鳳冠霞帔踏入王府,卻被蕭燼當眾撕毀婚書,一紙休書甩在她臉上?!氨就醪蝗U物,
更不娶相府用來塞責的棄子?!蹦且灰?,她被關入地牢,受盡折辱,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而原主,就在三天前,被活活折磨致死,含恨而終?!拔摇┻M了這本書里?
還穿成了那個開局就被退婚、被囚禁、最后慘死的炮灰女配?”蘇晚瞳孔驟縮,
心口猛地一沉??上乱凰玻鄣椎捏@惶卻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冽的光。
她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蘇晚。她是二十一世紀最擅長心理博弈的咨詢師,
是能看透人性弱點的獵手。若命運將她推入這地獄般的開局,那她便要在這泥潭中,
逆天改命!“吱呀——”牢門被粗暴推開,火光晃動,映出一張冷峻如刀削的臉。
玄色長袍獵獵,肩披暗金紋龍紋披風,男人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間戾氣橫生,
一雙鳳眸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所有光亮。他站在門口,像一尊從地獄走出的修羅,
周身殺氣凜然?!挔a。北境戰(zhàn)神,皇帝親封的“鐵血閻王”,手握三十萬大軍,
一人可退敵國十萬鐵騎。此刻,他正冷冷俯視著她,眼神如冰刃,不帶一絲溫度?!疤K晚,
你可知罪?”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卻字字如刀,割進耳膜。蘇晚緩緩抬頭,迎上他的視線。
她沒有瑟縮,沒有哭求,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嘴角竟緩緩勾起一抹極淡的笑?!白??
我何罪之有?”她聲音清冷,帶著一絲譏誚:“是你父皇賜婚,是你靖王府接的花轎,
是你親手撕毀婚書,將我囚于此地。若說有罪,該是你背信棄義,
而非我一個被棄之如履的女子?!笔挔a眸光一沉,周身氣壓驟降。他身后的侍衛(wèi)臉色大變,
厲聲呵斥:“賤婢!竟敢對王爺無禮!”“住口。”蕭燼抬手,聲音冷如寒霜,
“本王要聽她說完?!碧K晚緩緩站起身,盡管腿腳發(fā)軟,她仍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向他,
目光如炬。“蕭燼,你恨我蘇家,恨我父親趨炎附勢、賣女求榮。可你有沒有想過,
我也是這場權謀中的犧牲品?我與你一樣,都是被命運擺布的棋子?!彼D了頓,聲音微顫,
卻字字清晰:“你囚我、辱我、棄我,無非是想借此羞辱我父,報復朝廷??赡阌袥]有問過,
我想不想嫁你?我愿不愿成為你報復的工具?”牢中死寂,唯有火把噼啪作響。
蕭燼眸色深沉,指尖微動。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蘇晚。三日前,她還只會跪地哭泣,
哀求他放過她。可如今,她站在他面前,眼神清明,言語鋒利,
竟讓他生出一絲錯覺——她不再是那個懦弱無能的相府庶女。“你以為,
幾句話就能動搖本王?”他冷笑,“你可知,本王為何獨留你性命?”蘇晚心頭一緊,
卻依舊昂首:“為何?”“因為……”他緩緩逼近,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
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本王要你親眼看著,你蘇家如何覆滅,你嫡姐如何淪為乞丐,
你父親如何跪在本王腳下,求我賜他一死?!碧K晚呼吸一滯??伤龥]有退縮,反而笑了。
“所以,你是在怕?”“你說什么?”蕭燼眸光驟冷?!澳闩抡嬲奶K婉嫁給你后,
會用溫柔與美貌馴服你,讓你動搖對朝廷的仇恨。所以你寧可娶一個‘廢物’,
也要向天下昭告——你蕭燼,永不被權貴籠絡。”她直視他雙眼,一字一句:“可你錯了。
真正的馴服,從不是靠美色與柔情,而是……看透你的孤獨?!笔挔a瞳孔猛然一縮。孤獨?
這個詞像一把利刃,猝不及防刺入他心底最深的暗處。他自幼喪母,父皇冷待,兄弟相爭,
征戰(zhàn)沙場十年,身邊無一人可信。他早已習慣以暴戾掩心傷,以冷漠拒溫情。
可這個女人……竟敢說他孤獨?“你懂什么?”他猛地掐住她的脖頸,將她抵在墻上,
聲音嘶啞,“你不過是個螻蟻,也敢窺探本王的心?”蘇晚被扼住喉嚨,臉色發(fā)白,
卻仍艱難地揚起嘴角:“若我不懂……又怎會知道,你每晚都會獨自去后院那棵老梅樹下,
燒一封從未寄出的信?”蕭燼渾身一震,手勁驟松。那封信……是寫給他早逝母親的。
從未有人知曉?!澳恪趺粗溃俊碧K晚緩緩喘息,抬手輕輕撫過頸間紅痕,
聲音輕得像風:“因為我,開始懂你了?!被鸸鈸u曳,映照著她蒼白卻堅定的臉。那一刻,
蕭燼竟有片刻失神。這女人,不該是這樣的。她不該有這般眼神,不該有這般膽識,
更不該……說出他心底最深的秘密?!皝砣??!彼鋈晦D身,冷聲下令,
“將她帶去西苑小院,換衣梳洗,不得再囚于地牢。”侍衛(wèi)一愣:“王爺,
她可是……”“本王的話,需要重復?”蕭燼眸光一凜,殺意頓現(xiàn)。“是!”蘇晚被扶起時,
嘴角悄然揚起一抹極淡的弧度。她知道,自己賭對了。蕭燼看似冷酷無情,
實則內心有執(zhí)念、有軟肋。而她,正是那個能撬動他心防的人。但這只是開始。
她不僅要活下去,還要在這權謀與虐戀交織的深宮之中,逆風翻盤,
奪回屬于她的尊嚴與自由。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踏入西苑小院的那一刻,
一道暗影悄然掠過屋檐,手中密信緩緩展開,上面赫然寫著:“蘇晚已非昔日之蘇晚,
恐為穿書者,速除之?!?夜風穿窗,吹熄了案上半截殘燭。西苑小院靜得詭異。青磚鋪地,
四面高墻圍攏,院中一株枯梅斜伸如骨,枝頭未著花,卻掛著一盞褪色的紅綢燈籠,
隨風輕晃,影子在地上扭曲成蛇形。這里看似清幽,
實則與牢獄無異——只不過換了一副溫柔的囚籠模樣。蘇晚被兩名侍女帶入內室,
銅鏡前的燭火映出她蒼白的臉。嫁衣已換下,換上一襲素白中衣,袖口繡著暗紋梅枝,
像是某種無聲的嘲諷?!巴鯛斢辛睿媚镄韬蒙B(yǎng)著?!蹦觊L些的侍女低聲說道,
眼神卻藏著打量,“不可擅自出門,飲食會按時送來?!碧K晚點頭,聲音輕緩:“多謝。
”門被輕輕合上,腳步聲遠去。她沒有立刻坐下,而是緩步走向窗邊,指尖輕觸窗欞。
木頭老舊,縫隙間積著塵灰,但她注意到——窗紙右下角有一道極細的劃痕,
像是指甲刻意留下。她凝視片刻,嘴角微動。有人來過。不是侍女,也不是尋常下人。
這間屋子,曾被秘密使用過。她轉身,目光落在床頭那件疊得整齊的外袍上。玄色底,
銀線暗繡云紋,尺寸偏大,顯然不是為她準備的??伤鼌s被特意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蕭燼……來過?心念微動,她掀開床褥一角,果然在夾層里摸到一片干枯的梅花瓣,
已經(jīng)泛黑,卻仍帶著淡淡的藥香。她輕輕一嗅,眉心微蹙——這不是普通梅花,
而是北境特有的“寒心梅”,只生長在極寒之地,傳說能入藥鎮(zhèn)魂,亦可煉毒。
而書中曾提過一句冷知識:蕭燼的母親,正是北境女子,死于產(chǎn)后血崩,
臨終前手中緊握一枝寒心梅。蘇晚緩緩將花瓣放回原處,心中已有推斷。這間屋子,
或許是蕭燼為母親所設的靈堂,又或是他私藏記憶之地。他將她安置于此,絕非偶然。
“他想看我是否真的‘懂’他?!彼吐曌哉Z,“還是……在試探我是否值得留命?
”正思忖間,外院傳來一聲極輕的響動,像是瓦片微移。蘇晚立刻熄滅燭火,
悄然退至墻角陰影處。月光透過窗格灑入,在地面劃出一道道銀線。她屏息凝神,
目光緊盯屋檐方向。片刻后,一道黑影掠過屋頂,輕如落葉,落地無聲。
那人蹲在院墻外的槐樹上,手中似握著什么,正欲投遞入院。蘇晚悄然靠近門縫,
借著月光看清——那是一枚銅制小鈴,鈴身刻著細密符文,
與她前世在古籍中見過的“攝魂引”極為相似。此物本是江湖術士所用,
據(jù)說可在夢中傳遞訊息,甚至操控人心。而更讓她心頭一凜的是:這種鈴鐺,
只在《鳳傾天下》結局時出現(xiàn)過一次——那是反派“幽冥子”用來控制女主神智的法器!
可原著中,幽冥子直到三年后才現(xiàn)身京城,如今才第一夜,這鈴怎會提前出現(xiàn)?
除非……有人想讓她提前“失控”,好坐實她“非人”之名。蘇晚緩緩后退,心跳如鼓。
密信上說“恐為穿書者”,說明已有勢力察覺她的異常。而這枚鈴,
便是要讓她在夢中失言、失控,露出破綻。她不能睡。可不睡,又該如何應對?
她忽然想起原主記憶中的一段細節(jié)——蘇婉曾請過一位江湖道士為她驅邪,
那道士留下一道護身符,被藏在閨房梁上。而如今這西苑小院,
正是蘇婉曾經(jīng)住過的別院之一。她迅速翻找,終于在房梁角落摸到一塊松動的木板,
取出一張泛黃符紙。符上朱砂畫著鎮(zhèn)魂陣,雖已褪色,但仍有微弱靈力殘留。
她將符紙貼于額心,盤膝而坐,閉目凝神?!叭裟阋胛覊簦冶惴纯蜑橹?。”子時三刻,
銅鈴輕響。一聲,兩聲,三聲……蘇晚意識漸沉,眼前驟然一黑。再睜眼時,
已置身一片霧茫茫的庭院。空中飄著灰雪,地上鋪滿碎鏡,
每一塊鏡中都映著不同的畫面——有的是她前世咨詢室里的病人,有的是書中情節(jié)片段,
還有一幕,竟是蕭燼跪在雪地里,懷抱著一具覆著白布的女子,無聲慟哭。
“這是……他的記憶?”她正欲走近,忽聽身后傳來低笑。“你果然不是她。
”霧中走出一名男子,身穿墨袍,面如冠玉,唇角含笑,眼中卻無半分溫度。
他手中握著那枚銅鈴,輕輕一搖,四周景象頓時扭曲?!拔沂钦l?”他微笑,
“你可以叫我——引夢人?!碧K晚不動聲色:“你為何認定我不是蘇晚?
”“因為真正的蘇晚,死前最后一句話是‘求王爺饒命’?!彼彶奖平?,“而你,
說了‘你錯了’?!彼D了頓,
笑意加深:“你說出了只有他知道的秘密——那封燒給母親的信??赡切?,從未寫在紙上,
只存在于他夢里。”蘇晚心頭一震。原來如此。她以為是書中細節(jié),
實則是蕭燼的潛意識夢境。而她能說出,等于暴露了自己“知曉未來”的本質?!八裕?/p>
你是來殺我的?”她冷靜反問?!安?。”他搖頭,“我是來救你的。”“救我?
”“穿書者不止你一個?!彼吐暤?,“三個月后,
會有另一人入局——她將自稱‘天命女主’,以愛之名馴服蕭燼,掀起血雨腥風。而你,
是唯一能阻止她的人?!碧K晚怔住:“誰?”“蘇婉?!彼p笑,“你那位嫡姐,
才是真正的穿書者。她早已知曉結局,也早已布局三年。你,不過是她劇本中的‘替死鬼’。
”話音未落,霧氣驟然翻涌,引夢人身影開始消散?!坝涀?,”他的聲音漸遠,
“真正的博弈,不在現(xiàn)實,而在夢中。若你輸了夢,便輸了命?!碧K晚猛然驚醒,
冷汗浸透衣衫。窗外,天邊已泛出魚肚白。她抬手撫額,符紙已化為灰燼,隨風飄散。
而她眼中,再無半分迷惘。蘇婉……穿書者?原來從一開始,
她就被卷入了一場更高維度的博弈。她以為自己是逆天改命的主角,卻不知,
不過是另一個穿書者劇本里的墊腳石。但這一次——她緩緩站起,望向東方初升的朝陽,
唇角揚起一抹冷冽笑意。她不再是那個被動承接命運的配角。她是心理咨詢師,
是人性的解讀者,更是夢境與現(xiàn)實的雙面獵手。既然蘇婉想演一場“真愛救贖”的戲,
那她便撕開那層溫情面具,讓所有人看清——誰,才是真正操控棋局的人。3晨光微熹,
西苑小院的枯梅枝頭滴落一串露水,砸在青石板上,清脆如更漏。蘇晚已換了一身素色裙衫,
發(fā)絲半挽,未施粉黛,卻眉目沉靜,眸光如刃。她坐在窗前,手中握著那片干枯的寒心梅瓣,
指尖輕輕摩挲著邊緣的焦痕——那是焚燒過的痕跡,
與她昨夜夢境中蕭燼雪中焚信的畫面重疊。“蘇婉才是穿書者……”她低聲自語,
聲音輕得像風拂過枯葉,“她早知自己會成為女主,所以甘愿被退婚,讓我替嫁?
讓我替她承受蕭燼的恨意、替她死在地牢?”她忽然冷笑。前世她讀小說時,
曾覺得蘇婉是典型的“白月光女主”——溫柔堅韌,逆境重生,最終以愛感化戰(zhàn)神,
成就一段傳奇??扇缃裣雭?,那些“堅韌”與“溫柔”,不過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表演。
一個甘愿被退婚的嫡女,一個三年前就請道士布陣驅邪的閨秀,
一個能在蕭燼鐵血封王府門時仍從容入府的女子……哪有半分柔弱?“她不是被命運推著走。
”蘇晚緩緩站起,將梅瓣放入袖中,“她是推著命運走的人?!倍约?,
不過是她劇本里那個“被休棄、被折磨、含恨而死”的工具人,用來激起蕭燼的愧疚,
鋪墊她日后“救贖戰(zhàn)神”的戲碼。可如今,劇本亂了。因為一個不該存在的“穿書者”,
提前說出了只有蕭燼夢里才有的秘密。蘇晚抬手推開窗,晨風撲面,帶著一絲冷冽的梅香。
她望向王府深處——那里是正院,是蕭燼的居所,也是權力與心防的中心。她不能再等。
被動求生,終將被清算。唯有主動出擊,才能撕開真相的口子。---三日后,
靖王府傳出消息:被休棄的蘇晚,竟在西苑種下了一株活梅。那梅非北境寒心梅,
亦非江南紅萼,而是通體雪白,枝干如骨,花瓣薄如蟬翼,夜間竟泛出淡淡幽光。更奇的是,
它只在子時綻放,且每逢花開,院中便有低語聲起,似有人輕吟舊詞。下人們竊竊私語,
說是那蘇晚通鬼神,種的是“魂引梅”,專勾人夢中執(zhí)念。消息傳到正院時,
蕭燼正在批閱軍報。他筆尖一頓,墨跡在紙上暈開一團?!盎暌??”他抬眸,聲音冷沉,
“查清楚,她這幾日都見了誰?做了什么?”親衛(wèi)低頭:“回王爺,蘇姑娘閉門不出,
只每日清晨采露、午后讀書、夜間靜坐。
那梅……是她用三更的雪水、晨露、還有……一滴指尖血澆灌而成?!笔挔a眸色一暗。
血養(yǎng)梅?荒謬??伤闹袇s莫名一顫。那株梅,為何偏偏在子時開?
為何偏偏在他夢到母親的那夜,第一次綻放?他起身,披上玄色外袍,大步走出正院。
夜色如墨,西苑靜得詭異。那株白梅在月下靜靜搖曳,花瓣微顫,仿佛感應到他的到來。
風過處,一縷極淡的香氣飄來,帶著熟悉的藥味——寒心梅的余韻。蕭燼站在院外,
沒有進去。他本該轉身離去,可腳步卻像被釘住?!澳銇砹??!碧K晚的聲音從院中傳來,
平靜如水,“我知道你會來?!彼龔奈輧茸叱觯粗A服,只穿一襲素裙,發(fā)間無飾,
卻眉目清冽,如月下寒泉?!澳惴N的這是什么?”蕭燼終于開口,聲音低啞?!皦簟?/p>
”她輕笑,“你不敢做的夢?!彼彶阶呓抗庵币曀骸澳忝恳谷ズ笤簾?,
燒的不只是思念,還有愧疚——你恨自己沒能救她,恨自己生在帝王家,
恨自己……連她的名字都不敢大聲念出?!笔挔a瞳孔驟縮,
殺意翻涌:“你再敢說一個字——”“你想聽真話嗎?”她不退反進,一步踏入月光,
“你母親不是死于血崩。”他呼吸一滯?!八潜蝗硕練⒌?。”蘇晚緩緩道,
“毒就藏在那碗‘補血湯’里,而端湯的人……是你最信任的乳母。”蕭燼猛地掐住她喉嚨,
將她抵在梅樹上,眼中血絲密布:“你胡說!那湯是御醫(yī)所開,經(jīng)三重查驗!
”“可查驗的人,是當今皇后?!碧K晚喘息著,卻笑得極輕,“你母族出自北境,手握兵權,
她如何容得下?而你父皇……默許了。”蕭燼手勁微松,眼中閃過一絲痛色。
那是他心底最深的疑影——母親死后,母族被削兵權,北境防線一夜崩塌,
而乳母卻升為府中管事,享盡榮華。他一直不敢深想?!澳阍鯐肋@些?”他聲音嘶啞。
“因為我在夢里見過?!彼?,輕輕撫上他眉心那道細疤,“你說你七歲那年摔下馬,
其實是被乳母推的。她想讓你廢了右腿,從此再不能握劍?!笔挔a渾身一震。
那夜的記憶早已模糊,可每到陰雨天,右腿舊傷便如刀割。他曾以為是意外,
可……為何偏偏是練劍那日?為何乳母會“恰好”不在?“你若不信,可去查她手腕。
”蘇晚低聲道,“她左手腕內側,有一道梅花狀疤痕——那是你母親臨死前,用簪子刺的。
”蕭燼猛地松開她,后退一步,眼中風暴翻涌。他從未告訴任何人這件事。連他自己,
也是多年后在母親遺物中發(fā)現(xiàn)一支斷簪,才隱約察覺。而她……竟一字不差?!澳愕降资钦l?
”他死死盯著她,聲音如裂帛。蘇晚撫著脖頸,緩緩抬頭,月光映照她蒼白的臉,
卻映不進她眼底的深淵。“我是那個本該死在地牢里的蘇晚。”她輕聲說,“可我醒來時,
聽見了你的心跳——它在哭?!憋L過,梅落如雪。一片花瓣飄入蕭燼掌心,瞬間化為灰燼。
他忽然意識到——這株梅,不是引魂,而是**照心**。它照出的,不只是他的記憶,
更是他不敢面對的真相。---三日后,蕭燼下令:徹查先靖王妃死因,封鎖乳母院落,
任何人不得出入。朝野震動。相府得知消息,蘇父連夜入宮求見丞相,卻被拒之門外。
而西苑小院中,蘇晚正對鏡描眉。銅鏡映出她清冷的眉眼,
也映出她身后——一道模糊的影子悄然浮現(xiàn),手中握著一枚銅鈴,鈴聲無聲,
卻讓鏡面泛起漣漪。鏡中,她的倒影忽然開口,聲音與她一模一樣,
卻帶著詭異的笑意:“你以為你在操控棋局?”“可你忘了——夢,從來不是你說了算。
”蘇晚筆尖一頓,墨痕劃過眉梢。她緩緩抬頭,直視鏡中那雙不屬于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