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圣旨賜婚,鐵騎臨門永安二十七年,暮春。沈府的梨花開得正好,
簌簌落了滿院白霜,沈清辭握著書卷的手指卻驟然收緊,骨節(jié)泛白。
廊下傳來管家老沈頭踉蹌的腳步聲,帶著哭腔的嗓音撞碎了滿園靜謐:“大小姐!
宮里來人了!是……是賜婚的圣旨!”書卷從膝上滑落,宣紙擦過青磚,發(fā)出輕響。
沈清辭抬眸,素白的臉上沒什么血色,唯有一雙眼亮得驚人,像淬了寒的碎冰。
她起身時(shí)裙擺掃過石凳,動作依舊端莊,只是指尖微微發(fā)顫——她大約猜到了。三天前,
鎮(zhèn)北將軍陸崢率軍回京,十里長街萬人空巷,
人人都在傳那位年方二十二便平定北境的小將軍如何威風(fēng)。可只有沈清辭知道,
陸崢回京的那日,她在馬車?yán)?,隔著車簾與他的視線撞了個(gè)正著。他穿著玄色鎧甲,
腰間懸著染過血的長劍,陽光下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冷硬如鐵,唯獨(dú)看向她的眼神,
帶著一種近乎灼人的專注,讓她心驚。此刻,傳旨太監(jiān)尖細(xì)的嗓音在正廳響起,
每一個(gè)字都像重錘砸在沈家人心上:“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鎮(zhèn)北將軍陸崢,驍勇善戰(zhàn),
護(hù)國安邦,勞苦功高。沈尚書之女沈清辭,嫻雅淑慎,德容兼?zhèn)?。特賜二人婚配,
擇三日后吉時(shí)完婚,欽此——”“臣女……接旨。”沈清辭的聲音很輕,卻沒有絲毫猶豫。
她知道,在陸崢和圣旨面前,她沒有說“不”的資格。沈尚書夫婦臉色慘白,
卻只能跪地謝恩。待太監(jiān)走后,沈夫人拉著女兒的手淚如雨下:“清辭,是爹娘沒用,
護(hù)不住你……那陸崢是個(gè)殺人如麻的煞神,傳聞他在北境連敵軍降將都敢斬,
你嫁過去可怎么活???”沈清辭輕輕拍了拍母親的手背,目光落在院外那棵老梨樹上。
她想起七歲那年,在宮宴的后花園,她被幾個(gè)皇子欺負(fù),
是個(gè)穿著粗布衣裳的小男孩沖出來護(hù)著她,把那些人趕跑。小男孩臉上帶著傷,卻笑得燦爛,
說:“以后我保護(hù)你。”后來她才知道,那是剛被接入宮的、不受寵的皇子陸崢。這些年,
陸崢從宮中棄子到邊疆小將,再到如今的鎮(zhèn)北將軍,步步血路。而她,是尚書府的嫡女,
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兩人早已是云泥之別。她以為那段兒時(shí)的記憶早已被他遺忘,
直到三天前,他那一眼。三日后,沈府門前沒有喜慶的鼓樂,只有一隊(duì)玄甲鐵騎肅立,
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威嚴(yán)。陸崢親自來接親,沒有穿喜服,
依舊是那身玄色鎧甲,腰間懸著長劍,身姿挺拔如松。他走進(jìn)沈府,
目光直接落在沈清辭身上,沒有看旁人。沈清辭穿著大紅嫁衣,蓋著紅蓋頭,
卻能感覺到他那道灼熱的視線。他走到她面前,聲音低沉而有力:“跟我走。
”沒有溫柔的攙扶,只有一只溫?zé)岫辛Φ氖治兆∷氖滞螅瑤е蝗葜靡傻牧α浚?/p>
將她拉上了馬車。馬車?yán)餂]有喜慶的裝飾,只有簡單的軟墊,
空氣中彌漫著他身上淡淡的硝煙味和冷冽的雪松氣息。沈清辭掀開一點(diǎn)紅蓋頭,
看向?qū)γ娴哪腥?。他正閉目養(yǎng)神,側(cè)臉線條冷硬,下頜線緊繃,
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她輕聲問:“將軍為何要娶我?”陸崢睜開眼,
黑眸沉沉地看著她,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因?yàn)?,你是我的?/p>
”第二章 將軍府中,暗潮涌動將軍府不比沈府精致,處處透著軍人的硬朗作風(fēng)。院落寬敞,
栽著幾棵高大的白楊樹,風(fēng)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像是北境的風(fēng)沙聲。沈清辭被安置在西跨院,
名為“清晏居”,院落干凈整潔,卻透著一股冷清。陪嫁來的丫鬟錦兒看著空蕩蕩的院子,
忍不住抱怨:“小姐,這將軍府也太怠慢您了,連個(gè)伺候的人都沒幾個(gè),
紅燭喜字也沒貼多少……”沈清辭坐在梳妝臺前,取下沉重的鳳冠,露出清麗的臉龐。
她淡淡道:“既來之,則安之。這里是將軍府,不是沈府,規(guī)矩不同。”話雖如此,
可接下來的日子,陸崢卻從未踏足過清晏居。他每日清晨便去軍營,深夜才回府,
住在前院的書房,兩人像是住在同一個(gè)府邸的陌生人。錦兒更不滿了:“小姐,
將軍這是什么意思?娶了您卻不碰您,是看不起咱們沈府,還是心里有別的人?
”沈清辭拿著繡花針的手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她想起大婚那日他說的“你是我的”,可如今,他卻連見都不愿意見她。難道,
他娶她只是為了應(yīng)付圣旨,或是為了沈家的勢力?直到第七日,陸崢終于來了清晏居。
那天他回來得比往常早,身上帶著酒氣,玄色披風(fēng)上沾了些塵土。他走進(jìn)房間,
目光落在沈清辭身上,她正坐在窗邊看書,月光灑在她身上,像鍍了一層銀輝,清冷又易碎。
陸崢走到她面前,俯身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著自己。他的手指粗糙,帶著薄繭,
力道有些重,讓沈清辭微微蹙眉?!霸谙胧裁??”他問,聲音帶著酒后的沙啞。“沒想什么。
”沈清辭別開臉,想要掙脫他的手。可陸崢卻捏得更緊了,黑眸里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
有占有欲,有隱忍,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痛苦。“是不是在想,我為什么不碰你?
”他湊近她的耳邊,溫?zé)岬臍庀⒎鬟^她的耳廓,“沈清辭,你記住,我陸崢的女人,
只有你一個(gè)。我不碰你,不是不想要你,是怕嚇到你?!彼脑捵屔蚯遛o心頭一顫。
她抬眸看向他,正好撞進(jìn)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似乎藏著一片浩瀚的星海,讓她有些失神。
就在這時(shí),門外傳來丫鬟的聲音:“將軍,張副將求見,說有緊急軍務(wù)。”陸崢?biāo)砷_手,
深深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離去。書房的燈亮了一夜,沈清辭也一夜未眠。她不明白,
陸崢對她到底是什么心思。若是不愛,為何要強(qiáng)娶她?若是愛,為何又對她如此冷淡?
日子一天天過去,陸崢依舊是早出晚歸,偶爾會來清晏居坐一會兒,
兩人聊的也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題。沈清辭漸漸習(xí)慣了這種生活,她以為,
他們的婚姻或許就會這樣平淡地走下去。直到有一天,京中傳來消息,
說鎮(zhèn)北將軍陸崢在北境時(shí),曾與一位異族公主有過一段情,那位公主為了救他,
不惜犧牲自己。如今,陸崢回京,便是為了尋找那位公主的下落。消息傳到將軍府,
沈清辭正在院子里澆花。聽到這個(gè)消息,她手中的水壺“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
水花濺濕了她的裙擺。錦兒急忙上前:“小姐,您沒事吧?”沈清辭搖了搖頭,
臉色蒼白如紙。她想起陸崢偶爾看著她時(shí),眼神里那絲復(fù)雜的情緒,難道,他娶她,
只是因?yàn)樗L得像那位異族公主?第三章 誤會叢生,醋意翻涌那天晚上,陸崢回來了。
他剛走進(jìn)清晏居,就看到沈清辭坐在桌邊,桌上放著一杯早已涼透的茶。她抬起頭,
眼底帶著一絲疲憊和疏離:“將軍,京中的消息,你聽說了嗎?”陸崢皺眉:“什么消息?
”“關(guān)于你和那位異族公主的消息?!鄙蚯遛o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們說,你娶我,是因?yàn)槲议L得像她?!标憤樀哪樕E然變冷,他走到她面前,
雙手撐在桌子上,將她困在自己的懷里。他的黑眸緊緊盯著她,
語氣帶著一絲怒意:“你聽誰說的?”“京中都在傳。”沈清辭別開臉,不敢看他的眼睛,
“難道不是嗎?”“當(dāng)然不是!”陸崢的聲音陡然提高,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迫使她看著自己,“沈清辭,在你心里,我陸崢就是這樣的人?為了一個(gè)死人,娶一個(gè)替身?
”“死人?”沈清辭愣住了,“那位公主……已經(jīng)死了?”陸崢?biāo)砷_手,靠在椅背上,
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他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三年前,北境之戰(zhàn),我被敵軍圍困,
是她,那位異族公主,用自己的性命換了我的命。她是我的恩人,我敬重她,但我對她,
從來沒有男女之情?!鄙蚯遛o怔怔地看著他,心里的石頭似乎落了地,
可隨即又升起一絲愧疚。她不該聽信外面的謠言,不該懷疑他。就在這時(shí),
陸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一絲戲謔:“怎么?聽到她死了,你很高興?
”沈清辭的臉頰瞬間紅了,她有些慌亂地低下頭:“我沒有?!标憤樥酒鹕恚叩剿磉?,
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fā),語氣溫柔了許多:“清辭,別聽外面的謠言。我娶你,
從來都不是因?yàn)閯e人,只是因?yàn)槟闶巧蚯遛o?!彼脑捪褚还膳?,涌入沈清辭的心田。
她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那里面滿是真誠,讓她不由得放下了所有的戒備。
可這份溫馨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幾天后,陸崢帶回來一位女子,說是他的遠(yuǎn)房表妹,
名叫林薇薇,父母雙亡,前來投奔他。林薇薇生得嬌俏可愛,一雙眼睛水汪汪的,
看向陸崢時(shí),帶著毫不掩飾的愛慕。林薇薇住進(jìn)了將軍府的東跨院,她時(shí)常去找陸崢,
要么送些點(diǎn)心,要么請教些問題,兩人時(shí)常在書房里待上很久。府里的下人開始議論紛紛,
說林薇薇才是將軍真心喜歡的人,沈清辭不過是個(gè)有名無實(shí)的將軍夫人。
沈清辭表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像被針扎一樣難受。她看到林薇薇挽著陸崢的胳膊,
笑著遞給她一塊點(diǎn)心;看到陸崢耐心地教林薇薇騎馬,
眼神溫柔;看到兩人在花園里并肩散步,有說有笑。這些畫面像一把把尖刀,
刺得她體無完膚。她想起陸崢說過的“你是我的”,
想起他說過的“我娶你只是因?yàn)槟闶巧蚯遛o”,可如今,他卻對別的女人如此溫柔。
這天晚上,陸崢來到清晏居。沈清辭背對著他,沒有說話。陸崢走到她身邊,
從身后抱住她:“還在生氣?”沈清辭掙扎了一下,沒有掙脫:“將軍,你既然喜歡林姑娘,
為何還要娶我?”陸崢的身體僵了一下,他松開她,轉(zhuǎn)身走到她面前,
黑眸緊緊盯著她:“你吃醋了?”沈清辭的臉頰紅了,她別開臉:“我沒有?!标憤槄s笑了,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語氣帶著一絲寵溺:“清辭,別胡思亂想。薇薇只是我的表妹,
我對她,只有兄妹之情。”“那你為何對她那么好?”沈清辭抬起頭,眼底帶著一絲委屈。
陸崢看著她委屈的樣子,心里軟得一塌糊涂。他伸手將她擁入懷中,輕聲道:“她父母雙亡,
身世可憐,我作為表哥,照顧她是應(yīng)該的。而且,我以為你不會在意這些。
”沈清辭靠在他的懷里,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心里的委屈漸漸消散。她知道,
自己不該這么小氣,可看到他對別的女人好,她就是忍不住會難過。第四章 蓄謀已久,
暗戀成真日子一天天過去,沈清辭和陸崢的關(guān)系漸漸緩和。陸崢不再像以前那樣早出晚歸,
他會抽出時(shí)間陪她吃飯,陪她在花園里散步,偶爾還會帶她去京郊的馬場騎馬。沈清辭發(fā)現(xiàn),
陸崢其實(shí)是個(gè)很細(xì)心的人。他知道她喜歡吃甜食,
會特意讓廚房做她愛吃的桂花糕;他知道她怕冷,
會在冬天提前讓下人把暖爐備好;他知道她喜歡看書,會親自去書坊給她買最新的話本。
她漸漸發(fā)現(xiàn),自己對陸崢的感情,早已從最初的抗拒,變成了如今的依賴和心動。
她開始期待他每天回家,期待和他一起吃飯,期待和他并肩散步??伤€是有些疑惑,
陸崢到底是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喜歡她的?他強(qiáng)娶她,真的是蓄謀已久嗎?這天,
沈清辭在整理陸崢的書房時(shí),發(fā)現(xiàn)了一個(gè)上鎖的木盒。她好奇地打開盒子,
里面放著一些舊物——一支早已褪色的梅花簪,一本泛黃的詩集,還有一張小小的畫像。
畫像上畫的是一個(gè)小女孩,穿著粉色的襦裙,坐在梨樹下看書,眉眼間與她有七分相似。
沈清辭愣住了,她認(rèn)出,這是她七歲那年在宮宴后花園的樣子。這時(shí),陸崢走了進(jìn)來,
看到她手中的畫像,臉色微微一變。沈清辭抬起頭,
疑惑地看著他:“這是……”陸崢走到她身邊,拿起畫像,
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這是你七歲那年的樣子?!薄澳阍趺磿形业漠嬒瘢?/p>
”沈清辭不解地問。陸崢放下畫像,坐在她身邊,緩緩說起了往事:“七歲那年的宮宴,
我在花園里看到你被皇子欺負(fù),我沖上去護(hù)著你。那時(shí)候,你穿著粉色的襦裙,坐在梨樹下,
像個(gè)小仙女。從那天起,我就把你記在了心里。”“后來,我被派去北境,臨走前,
我偷偷畫了這張畫像,帶在身邊。在北境的日子很苦,每次想放棄的時(shí)候,看到這張畫像,
我就又有了堅(jiān)持下去的勇氣?!薄拔移疵蛘蹋⑾聭?zhàn)功,就是為了能早日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