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早晨，楚瑤站在公司大樓前，抬頭望著高聳的玻璃幕墻。陽光反射在玻璃上，刺得她瞇起眼睛。今天就是項目結題報告會，徐強精心準備的"審判日"。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周以安發(fā)來的消息：【已到公司樓下，一切準備就緒?！?/p>
楚瑤深吸一口氣，回復道：【我剛到。徐強可能會刁難你，別中計?！?/p>
走進大樓，電梯里擠滿了上班的員工。楚瑤站在角落，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藏在口袋里的那枚云星胸針。這幾天她一直戴著它，像是某種無聲的宣言。
會議室已經(jīng)布置好了，投影儀調試完畢，椅子排列整齊。楚瑤走進去時，徐強正和幾位高管低聲交談，看到她進來，立刻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楚副組長，來得真早。"徐強故意提高了聲音，"周工程師呢？不會臨陣退縮了吧？"
楚瑤強壓怒火："周工程師一向準時，徐總不必擔心。"
"我當然不擔心。"徐強走近幾步，壓低聲音，"只是好奇，當你發(fā)現(xiàn)心上人的真面目時，會是什么表情。"
楚瑤的手指掐進了掌心："徐總，請保持專業(yè)態(tài)度。"
徐強冷笑一聲，正要說什么，會議室的門開了，周以安走了進來。他穿著一套深灰色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手里拿著一個精致的U盤和厚厚的文件夾。
"各位早上好。"周以安向在場的人點頭致意，目光在楚瑤身上短暫停留，閃過一絲溫柔，隨即恢復專業(yè)表情。
會議準時開始。楚瑤先做了項目概述和金融應用部分的匯報，數(shù)據(jù)詳實，論證有力，贏得了幾位高管的點頭認可。接著是周以安的氣候模型分析部分。
周以安的講解清晰而深入，他用簡潔的語言解釋了復雜的氣象數(shù)據(jù)如何轉化為金融決策依據(jù)。楚瑤注意到幾位高管的身體微微前傾，顯示出濃厚的興趣。
"綜上所述，"周以安調出最后一組數(shù)據(jù)，"我們的模型在過去三個月的實盤測試中，為公司帶來了19.3%的超額收益，遠超行業(yè)平均水平。"
會議室里響起一陣贊賞的掌聲。楚瑤松了口氣，看來一切順利。然而就在這時，徐強突然舉手示意。
"周工程師的分析確實精彩，"徐強站起身，語氣突然變得尖銳，"但我有幾個疑問。"他走向投影儀，調出一份新文件，"這份是周工程師去年發(fā)表在《氣候科學》上的論文數(shù)據(jù)，與今天展示的模型核心算法高度相似。"
楚瑤皺起眉頭，這有什么問題？學者引用自己之前的研究很正常。
徐強繼續(xù)道："問題在于，這篇論文的數(shù)據(jù)來源存疑。"他又調出一份文件，"這是同期另一位學者的研究，數(shù)據(jù)與周工程師的幾乎完全相反。"
會議室里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楚瑤看向周以安，發(fā)現(xiàn)他的表情依然平靜，但眼神變得銳利。
"徐總，"周以安冷靜回應，"科學爭議很正常。我的數(shù)據(jù)經(jīng)過三重驗證，原始記錄保存在研究所服務器上，隨時可供核查。"
徐強笑了笑："是嗎？那為什么你的導師張教授在私下交流中表示，對你的部分研究方法'持保留態(tài)度'？"他展示了一封郵件截圖。
楚瑤心頭一震。這明顯是斷章取義，但確實影響了在場高管的判斷。她看到幾位領導開始交頭接耳，表情變得嚴肅。
"徐總，"楚瑤站起來，"學術討論應該在學術場合進行。今天是項目結題會，不是論文答辯。"
徐強轉向她，眼神冰冷："楚副組長，我理解你想保護周工程師的心情，但公司不能冒險投資可能有問題的研究。"
"我的研究沒有問題。"周以安的聲音依然平穩(wěn)，但楚瑤聽出了其中的緊繃，"我可以提供完整的實驗記錄和數(shù)據(jù)來源。"
"當然，當然。"徐強假意點頭，"不過考慮到這些爭議，公司決定暫停與氣象研究所的合作項目，直到情況澄清。"
楚瑤猛地站起來："這不符合程序！項目已經(jīng)通過中期評估，成果也得到了驗證！"
一位高管清了清嗓子："楚副組長，冷靜一點。徐總的擔憂是有道理的。我們可以暫時擱置項目，等周工程師提供更多證明材料后再做決定。"
會議在緊張的氣氛中結束。周以安收拾資料時，楚瑤想過去說些什么，但徐強搶先一步走到周以安面前。
"學術不端是很嚴重的指控，周工程師。"徐強假惺惺地說，"希望你能盡快澄清。"
周以安直視著他："徐強，我們都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徐強壓低聲音："這才剛剛開始。"說完，他轉身離開，留下周以安和楚瑤站在原處。
人群散去后，楚瑤走到周以安身邊："他在報復你舉報他的事。"
周以安點點頭："比我想象的更卑劣。"他收拾好文件，"我得回研究所檢查數(shù)據(jù)，確保萬無一失。"
"我送你。"楚瑤說。
車上，兩人都沉默不語。楚瑤不時偷瞄周以安的側臉，他眉頭緊鎖，目光直視前方，手指在文件夾上輕輕敲擊，像是在思考什么復雜的方程式。
"會沒事的。"楚瑤最終打破沉默，"你的研究經(jīng)得起檢驗。"
周以安轉向她，勉強笑了笑："我不擔心我的研究。我擔心的是他還會做什么。"
到了研究所，周以安邀請楚瑤一起進去："也許你能幫我檢查一下金融應用部分的數(shù)據(jù)。"
研究所比往常安靜，大部分研究人員都外出考察了。周以安的辦公室門虛掩著，他推開門，突然僵在原地。
"怎么了？"楚瑤從他身后探頭看去，也愣住了。
辦公室里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書架被翻得亂七八糟，最令人震驚的是，周以安的電腦主機箱被拆開，硬盤不見了。
"我的數(shù)據(jù)..."周以安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顫抖。他快步走到墻邊的保險柜前，輸入密碼打開——里面空空如也。
楚瑤倒吸一口冷氣："備份呢？"
"服務器應該有自動備份..."周以安沖向門外，直奔數(shù)據(jù)中心。
十分鐘后，最壞的情況得到了確認——服務器上過去五年的研究數(shù)據(jù)全部被刪除，包括所有備份。周以安站在服務器前，臉色蒼白如紙。
"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沒有密碼不可能訪問這個級別的數(shù)據(jù)..."
楚瑤突然想到什么："內部人員？"
周以安的眼神變得銳利："王磊...他今早請假了，說是家里有事。"他掏出手機撥號，但對方已經(jīng)關機。
研究所所長聞訊趕來，震驚之余立即報了警。但恢復數(shù)據(jù)需要時間，而周以安下周就要面對學術委員會的質詢。
走出研究所時，夕陽西下，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楚瑤想安慰周以安，卻不知從何說起。學術研究是周以安的生命，五年的數(shù)據(jù)意味著無數(shù)個不眠之夜和心血付出。
"我會幫你。"楚瑤最終說道，"我們可以重建數(shù)據(jù)，或者..."
"楚瑤，"周以安打斷她，聲音異常冷靜，"我們得談談。"
他們找了家安靜的咖啡館坐下。周以安要了杯黑咖啡，楚瑤點了熱茶。兩人相對而坐，卻都避開對方的眼神。
"徐強的目標不只是我，"周以安終于開口，"還有你。他利用我來打擊你的職業(yè)聲譽。"
楚瑤搖頭："我不在乎什么職業(yè)聲譽。"
"但我在乎。"周以安的手指緊緊握住杯子，"我不想看到你因為我而失去多年奮斗的成果。"
楚瑤感到一陣不安："你想說什么？"
周以安深吸一口氣："也許...我們應該暫時分開。"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楚瑤胸口。她瞪大眼睛："什么？不！這正是徐強想要的結果！"
"正因如此。"周以安的聲音低沉而堅決，"只要我們還在一起，他就會一直針對你。我不能讓你卷入我的麻煩中。"
"我不怕麻煩！"楚瑤的聲音提高了，引來周圍幾道好奇的目光，"我們可以一起對抗他，舉報他的行為..."
"怎么舉報？"周以安反問，"我們沒有證據(jù)證明是他指使人刪除數(shù)據(jù)。而他有的是辦法打擊報復。"
楚瑤咬住嘴唇。周以安說的有道理，但她無法接受這種退縮的態(tài)度。
"所以你就這樣放棄？放棄我們的關系？"她的聲音微微發(fā)抖。
周以安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不是放棄，是...保護。等事情平息后..."
"事情不會自己平息！"楚瑤打斷他，"徐強不會因為你退出就收手。我們必須主動出擊。"
周以安搖頭："我的首要任務是恢復數(shù)據(jù)和應對學術委員會的質詢。沒有精力同時進行兩場戰(zhàn)斗。"
楚瑤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面上："我明白了。對你來說，工作比我重要。"
"這不是誰比誰重要的問題。"周以安也站了起來，"而是怎樣對雙方都最好。"
"單方面決定什么對我最好？"楚瑤冷笑，"你和我父親一樣，總是自以為是地替別人做決定！"
周以安的表情變得僵硬："如果你這么想，那我們確實沒必要繼續(xù)了。"
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住了。這不是他們想要的對峙，但壓力和恐懼已經(jīng)扭曲了溝通的初衷。
楚瑤拿起包，轉身走向門口。她希望周以安會叫住她，但他沒有。推開咖啡館門的瞬間，她聽到身后傳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的聲音。
接下來的兩周，楚瑤全身心投入工作，試圖用忙碌麻痹自己。徐強如愿以償?shù)亟庸芰藖喬珔^(qū)業(yè)務，而她的職權被一再削弱。公司里流傳著各種閑言碎語，有人說她與周以安有不正當關系才獲得項目，有人說她的專業(yè)判斷被私人感情左右。
周以安那邊的情況更糟。學術委員會雖然最終認可了他的解釋，但數(shù)據(jù)丟失導致多項研究被迫中斷。研究所給了他一個月假期"調整狀態(tài)"。
他們偶爾還會發(fā)消息，但內容越來越簡短，語氣越來越生疏。楚瑤幾次想打電話，但最終都放棄了。她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如何修復那道突然出現(xiàn)的裂痕。
一個雨天的傍晚，楚瑤加班到很晚。走出公司大樓時，雨已經(jīng)小了，但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涼意。她沒帶傘，只好站在屋檐下等雨停。
手機震動起來，是周以安發(fā)來的消息：【聽說你被調去負責基礎數(shù)據(jù)分析組了？】
楚瑤苦笑了一下：【徐強的安排。】
周以安很快回復：【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楚瑤盯著這條消息，突然感到一陣憤怒。她撥通了周以安的電話。
"不要道歉。"電話接通后，她直接說道，"這不是你的錯，是徐強的。"
周以安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但如果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徐強還是會找其他理由打壓我。"楚瑤打斷他，"他嫉妒我的能力，就像嫉妒你的才華一樣。"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你還好嗎？"
這句簡單的問候讓楚瑤的眼眶突然發(fā)熱。她抬頭看著雨中模糊的城市燈光，聲音低了下來："不好。我很想你。"
周以安的呼吸聲變得沉重："我也想你。"
"那我們?yōu)槭裁催€要這樣？"楚瑤追問，"明明互相喜歡，為什么要因為徐強的陰謀而分開？"
"因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因為我而失去一切。"周以安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痛苦，"你的職業(yè)聲譽，你的職位，你的未來..."
楚瑤搖搖頭，盡管知道他看不見："那些都不重要。沒有你，這些成就都沒有意義。"
"楚瑤..."
"不，聽我說完。"她深吸一口氣，"我父親當年放棄國外的高薪職位回國，就是因為母親的一句話——'沒有你的地方，再好的工作也只是工作'?，F(xiàn)在我終于明白她的意思了。"
電話那頭再次沉默。雨幾乎停了，但楚瑤依然站在原地，緊握著手機，仿佛那是她與周以安之間最后的聯(lián)系。
"給我一點時間。"周以安最終說道，"我需要理清一些事情。"
"多久？"
"一周。如果一周后你還愿意..."
"我會等你。"楚瑤堅定地說。
掛斷電話后，楚瑤走出屋檐。細雨打濕了她的頭發(fā)和衣服，但她并不在意。心中的重擔似乎輕了一些，至少現(xiàn)在有了希望。
她不知道周以安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一周后會發(fā)生什么。但有一點她很確定——無論面臨什么困難，她都不想再放棄這段感情了。
回到家中，楚瑤發(fā)現(xiàn)父親發(fā)來的消息：【瑤瑤，周以安今天來找我，問了很多關于數(shù)據(jù)恢復的技術問題。你們和好了？】
楚瑤盯著這條消息，若有所思。周以安去找父親咨詢？這意味著他并沒有放棄，而是在尋找解決方案。
她回復父親：【還沒有，但也許快了。】
放下手機，楚瑤走到窗前。雨后的夜空格外清澈，幾顆星星透過云層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她想起那個流星雨的夜晚，想起周以安在星光下的告白，想起他們短暫的甜蜜時光。
一周的時間，她可以等待。無論周以安在計劃什么，她相信他不會讓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