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硯帶溫敘言參加行業(yè)酒會,是臨時決定的。對方是個難纏的合作方,點名要“銳科項目的功臣”一起出席,蘇硯知道他們想找機會拿捏她,干脆順水推舟。
宴會廳里衣香鬢影,溫敘言穿著蘇硯給挑的西裝,站在她身邊,雖然還是有點局促,卻比上次慶功宴從容了些。
“張總,這位是溫敘言,銳科那組插畫的作者。”蘇硯介紹道,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張總上下打量了溫敘言一番,皮笑肉不笑地說:“溫先生真是好福氣,有蘇總這么粗的‘大腿’可以抱?!?/p>
溫敘言的臉瞬間白了,剛要開口,被蘇硯按住了手。她端起酒杯,和張總碰了一下,聲音清冽:“張總說笑了。敘言的才華,業(yè)內(nèi)有目共睹,下次貴公司的年報封面,我倒覺得可以請他試試,比那些千篇一律的金元寶有意思多了?!?/p>
話里帶刺,卻挑不出錯處。張總碰了個軟釘子,訕訕地走開了。
“別往心里去?!碧K硯低聲說,指尖還留在他手背上。
溫敘言搖搖頭,笑了笑:“沒事,比你媽說的好聽多了?!?/p>
蘇硯被他逗笑,心里那點緊繃忽然松了。
酒過三巡,張總又湊了過來,這次手里多了杯紅酒,徑直往蘇硯面前遞:“蘇總,剛才是我失言,這杯我賠罪?!?/p>
蘇硯剛要抬手,張總的手卻故意往她手背蹭了一下,眼神里帶著不懷好意的笑。“蘇總這么能干,想必私下里……也很放得開吧?”
蘇硯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正要發(fā)作,手腕忽然被人拉住。溫敘言站到她身前,擋在她和張總之間,聲音不大,卻帶著從未有過的堅定:“張總,請你自重。”
張總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怎么?溫先生這是要英雄救美?也不看看自己……”
話沒說完,溫敘言抬手,輕輕推開了他遞酒杯的手。動作很輕,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蘇總是我的……”他頓了頓,看向蘇硯,眼里的堅定像落在畫布上的顏料,清晰又濃烈,“是我想要珍惜的人。你對她不敬,就是對我不敬。”
周圍瞬間安靜了,幾道目光投過來,帶著驚訝和探究。蘇硯看著溫敘言的背影,他不算高大,肩膀甚至有點瘦削,可此刻在她眼里,卻比宴會廳里任何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都要挺拔。
張總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拂袖而去。
“你剛才……”蘇硯看著溫敘言,心跳得厲害。
“我不想再忍了?!彼D(zhuǎn)過頭,額角有點冒汗,“以前總怕給你添麻煩,可看到他那樣對你……”他說不下去,只是緊緊握住她的手,“以后誰再欺負你,我都不讓?!?/p>
蘇硯忽然笑了,眼眶有點熱。她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輕說:“溫敘言,你剛才的樣子,比我畫里的鎧甲還帥?!?/p>
回去的車上,溫敘言一直沒說話,只是握著方向盤的手還有點抖。蘇硯忽然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皠e怕?!?/p>
他側(cè)頭看她,眼睛在夜色里亮晶晶的:“我沒怕,就是有點緊張。”
“緊張什么?”
“怕你覺得我沖動。”
蘇硯搖搖頭,指尖在他手背上畫了個小小的圈:“我覺得,你剛才特別勇敢。”
車窗外的霓虹掠過他的臉,明暗交錯間,他忽然輕輕“嗯”了一聲,像個得到糖的孩子。
蘇硯靠在椅背上,看著他認真開車的側(cè)臉,忽然覺得,那些所謂的“女強男弱”,或許從來都是別人的定義。真正的強大,不是誰保護誰,而是哪怕我只有一支畫筆,也愿意為你擋住所有惡意的鋒芒。
那天晚上,蘇硯在朋友圈發(fā)了一張照片——是溫敘言畫展上那幅《鎧甲》的局部,荊棘叢里的那只手。配文只有兩個字:“我的?!?/p>
評論區(qū)炸開了鍋,只有溫敘言的回復很簡單:“也是我的。”
蘇硯看著那三個字,忽然覺得,原來堅硬的鎧甲之下,也可以藏著這樣柔軟的、相互依偎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