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金?！?/p>
這三個字像冰錐刺入林薇的眼底。發(fā)信人未知，內(nèi)容突兀，這本身就可能是一個新的陷阱。但結(jié)合老張剛剛的警告——內(nèi)部有鬼，行動計劃可能泄露——這條短信的含義變得無比沉重。
阿金？陳浩最忠誠的惡犬，那個時刻用分析儀器般眼神審視她的男人？短信是提醒她小心阿金，還是……源自阿金本身的某種試探？
她瞬間刪除了短信，并將手機電池取出（這是她私人備用的非智能機，以防萬一），動作流暢自然，仿佛只是手機沒電了。她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但大腦卻異常冷靜。無論這條信息是真是假，都印證了一個事實：她所處的環(huán)境，比想象中更復雜、更危險。信任已成為最奢侈的東西。
第二天，一切看似照舊。阿金準時出現(xiàn)在公寓樓下，依舊是一絲不茍的西裝和金絲眼鏡，表情冷漠如同精密儀器。他遞給她一份早餐三明治：“浩哥吩咐，今天去視察新到的‘藝術(shù)品’?！?/p>
林薇接過，道了聲謝，暗中觀察著阿金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試圖找出任何一絲破綻。但他完美得無懈可擊，就像過去無數(shù)天一樣。
視察地點是一個戒備更加森嚴的私人倉庫。里面陳列著不少古董和藝術(shù)品，但林薇知道，真正的“貨”往往藏在暗格或者這些藝術(shù)品本身之中。陳浩今天心情似乎很好，親自向她介紹幾件“珍品”，甚至開玩笑地指著一個造型古怪的青銅器說：“這東西，夠買下半條街了?！?/p>
阿金跟在身后，拿著平板電腦記錄著什么，偶爾用儀器掃描一下物品。
在一個轉(zhuǎn)角，陳浩被一個電話叫走。只剩下林薇和阿金站在一幅巨大的油畫前。畫上是暴風雨中的深海，墨色的浪濤翻滾，透著一股壓抑和毀滅的氣息。
空氣凝固了幾秒。
突然，阿金推了推眼鏡，目光沒有離開油畫，聲音低得幾乎只有兩人能聽見，冰冷沒有起伏：“昨天的三明治，火腿煎得太老，下次換一家。”
林薇的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猛地冷卻下來！
昨天的早餐三明治！那是她進行死投行動后，阿金第一次給她帶早餐。他從來沒有對早餐發(fā)表過任何評論！他是在告訴她，他知道她昨天凌晨做了什么？他知道她去了那個廢棄崗亭？
他是在警告？還是在……暗示他知道她的行動，但卻沒有揭發(fā)？
林薇強迫自己同樣看著油畫，用同樣低的聲音回應，帶著“陸薇”特有的不耐煩：“挑三揀四，有的吃就不錯了?！彼荒苈冻鋈魏伪淮疗频捏@慌。
阿金不再說話，只是嘴角似乎極其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像是嘲諷，又像是別的什么。
就在這時，陳浩回來了，臉色卻不復剛才的輕松，眼神深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他看了一眼阿金，阿金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這個微小的互動沒有逃過林薇的眼睛。她的心沉入了谷底。他們之間確實有某種交流。阿金剛才的話，到底是個人行為，還是陳浩授意的又一次貓捉老鼠的游戲？
視察結(jié)束，返回途中，陳浩突然對林薇說：“晚上有個私人宴會，你準備一下，陪我出席。穿漂亮點?！彼恼Z氣不容拒絕。
晚上，林薇換上了一身低調(diào)的黑色晚禮服，將一把微型手槍巧妙地藏在大腿側(cè)的槍套里。宴會設在一條豪華游輪上，賓客眾多，觥籌交錯。陳浩如魚得水，周旋于各界名流之間。林薇保持警惕，跟在幾步之外的位置。
她注意到阿金也在場內(nèi)，但距離較遠，似乎在監(jiān)控著整個場面的安全。
中途，林薇借口補妝，走進女洗手間。她確認隔間無人后，迅速檢查了通風口和天花板——這是最容易安裝竊聽裝置的地方。果然，在一個燈光裝飾的縫隙里，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極新的、不屬于游輪本身的微型發(fā)射器。
她的行動仍在被嚴密監(jiān)控中。
就在她準備離開時，洗手間的門被推開。進來的是另一個參加宴會的年輕女人，看起來有些醉意朦朧。她對著鏡子補口紅，卻突然通過鏡子，向林薇投來一個極快的眼神，同時用口紅在洗手臺上看似無意識地畫了一個簡單的符號——一個圓圈，里面有一個點。
那是警方內(nèi)部表示“已接觸，危險”的緊急暗號！
林薇的心臟猛地一縮！是自己人？！
那女人做完這一切，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林薇站在原地，渾身冰冷。這個暗號是真的嗎？還是另一個精心設計的騙局？那個女人的演技天衣無縫，但出現(xiàn)在這里太過巧合！如果警局內(nèi)部高層有鬼，那么這個暗號也可能被利用！
她無法相信任何人！
她穩(wěn)定情緒，走出洗手間?；氐窖鐣d，她發(fā)現(xiàn)陳浩正在和一位頗有地位的政府官員交談，言談甚歡。但林薇敏銳地發(fā)現(xiàn)，陳浩雖然笑著，但眼神卻不時瞥向宴會廳的某個角落，手指無意識地快速捻動著沉香手串。
林薇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那個角落站著幾個人，其中一個是——張志成！她的上司老張！
老張怎么會在這里？！他以什么身份來的？他的出現(xiàn)是巧合，還是……？
老張似乎沒有看到她，正和旁人談笑風生，一副普通賓客的樣子。
這一刻，林薇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和迷茫。父親的預警、老張的警告、未知號碼的短信、阿金詭異的提示、洗手間里女人的暗號、以及突然出現(xiàn)的老張……無數(shù)信息碎片在她腦中瘋狂旋轉(zhuǎn)，卻拼湊不出一張完整的真相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