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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命運惡作劇你有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命運這玩意兒,就像個愛惡作劇的小屁孩。

它在你最狼狽、最沒譜、最不設(shè)防的時候,冷不丁從背后猛推你一把。然后,

就把你這輩子最想躲著走的人,結(jié)結(jié)實實地、一頭撞進了你懷里。躲都躲不開。

一九八七年的秋天,風(fēng)里頭,是真真切切地裹著東西的。桂花那股子甜膩膩的香,

跟縣城家家戶戶燒煤爐子冒出來那股子淡淡的煙嗆氣,擰成一股麻花,鉆進鼻子里,

讓你一個激靈,就知道,秋天,是真來了。風(fēng)吹過供銷社那棟灰撲撲的辦公樓,

墻角那排宣傳畫,紅漆都曬得斑駁了,畫上工農(nóng)兵的笑臉也模糊不清,邊角早就卷了起來,

被風(fēng)一撩,嘩啦嘩啦地響,像是在替這陳舊的時光翻頁。我叫李長順。人如其名,土,俗氣,

擱人堆里一抓一大把的那種。我正坐在自己那張掉漆的辦公桌后頭,

對著下午就要交的季度報表,愁得頭發(fā)都快薅禿了。算盤珠子在我手里撥得跟炒豆子似的,

噼里啪啦響成一片??晌倚睦镱^,亂得跟一鍋熬糊了的粥。賬,就是對不上。

總差那么一毛兩分錢。不多,但就是要命。陽光從糊著舊報紙的窗戶縫里擠進來,

歪歪扭扭地在我臉上投下一塊光斑,正好照在我鼻尖上急出來的那層細(xì)毛汗上,亮晶晶的。

“李長順!”聲音不高。甚至有點低。但那股子清冷勁兒,就像三九天里的一根冰溜子,

嗖地一下,就扎進了我后脖頸里。我渾身的汗毛“唰”地一下全立了起來,

脊背繃得像塊鐵板。人“蹭”地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動作太猛,

差點把桌上那瓶英雄牌的藍黑墨水給帶翻。墨水在瓶子里晃蕩了好幾圈,

像我那顆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辦公室門口,站著一個人。科長,趙梅。

她就那么靜靜地站著,一身洗得微微發(fā)白的藍布列寧裝,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

襯得她整個人像一棵挺拔的小白楊。齊耳的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一絲不亂。

她手里捏著一份文件,指尖干凈,勻長,像上好的白玉。“科、科長。

”我喉嚨眼兒里跟塞了團干棉花似的,發(fā)出的聲音又干又澀。趙梅沒說話。她邁開步子,

走了過來。她穿了雙帶點跟的黑色小皮鞋,鞋跟敲在水磨石地面上,

發(fā)出“嗒、嗒、嗒”的聲響,清脆,利落,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

辦公室里其他人,原本還有點嗡嗡的說話聲,在她走進來的那一刻,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埋下頭,假裝在認(rèn)真干活,連呼吸都放輕了。她走到我桌前,停下。

一股淡淡的雪花膏的冷香,混著墨香,飄了過來。她的目光,

在我那攤開的、被我劃得亂七八糟的賬本上一掃而過。就那么輕輕一掃。我看見她的眉頭,

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一下,比直接罵我一頓還讓我難受?!斑@份報表,重做。

”她的聲音還是那么清清冷冷的,不帶一絲情緒的起伏?!靶?shù)點錯了一位。

”“第三欄和第五欄的匯總數(shù)據(jù),對不上?!薄跋掳嗲?,弄好,放我桌上?!闭f完,

她把手里那份文件“啪”地一聲,輕輕放在我桌角,壓住了我那張寫滿錯誤數(shù)字的報表。

然后,轉(zhuǎn)身就走。干脆利落,不留一點余地。我像個被抽了主心骨的木偶,僵在原地,

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背影。那截細(xì)瘦的、卻又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韌勁兒的背影,

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我才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噗通”一聲坐回椅子上,對著那堆跟我有仇的數(shù)字,長長地唉了一聲。趙梅。

我們供銷社財務(wù)科最年輕的科長。聽說她爸是縣里的大領(lǐng)導(dǎo),可她身上沒半點驕傲之氣。

業(yè)務(wù)能力,整個社里,她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那腦子,簡直比算盤還快。可她那脾氣,

也是出了名的。嚴(yán)格,嚴(yán)厲,嚴(yán)肅。眼里揉不得一丁點沙子。我,李長順,

一個入職才半年的愣頭青小會計,在她手底下,沒少挨訓(xùn)。我怕她。是真怕。那種感覺,

就像耗子見了貓,天生的,骨子里的?!伴L順兒,”隔壁桌的王大姐把腦袋湊了過來,

聲音壓得跟做賊似的,“又挨撅啦?”王大姐是科里的老會計了,人熱心,嘴巴也快,

是辦公室里唯一敢跟趙梅開兩句玩笑的人。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蔫頭耷腦地點了點頭?!氨峦睦锶?。”王大姐拍拍我的肩膀,一副過來人的口氣,

“咱們趙科長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那是對事不對人,業(yè)務(wù)上的事兒,她就那臭脾氣,

眼里揉不得沙子。其實啊,心是好的?!蔽倚睦镟止?,那豆腐心我沒見著,

刀子嘴倒是天天領(lǐng)教。“哎,說正事兒!”王大姐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

聲音壓得更低了,透著一股子神秘兮兮的興奮,“上次跟你提的那姑娘,我可幫你約好了啊!

”我“???”了一聲,腦子還沒從那堆錯誤的數(shù)字里轉(zhuǎn)出來?!熬徒駜和砩?!七點整!

”王大姐沖我擠眉弄眼,“人民公園東門,門口那棵最大的老槐樹底下,你倆碰頭!

”我的臉“騰”地一下就熱了。二十五了,擱我們這小縣城,妥妥的大齡男青年。

我媽天天在我耳邊念叨,跟念緊箍咒似的。王大姐也是一片好心,非要給我張羅對象。

我推了幾回,實在是不好意思再推了?!奥犚姏]啊你?”王大姐看我發(fā)愣,

拿指頭戳了戳我的胳膊,“穿精神點兒!我可跟你說,人家姑娘是縣一小的老師,文化人!

長得也水靈!你小子可得給我好好表現(xiàn),別掉鏈子!”“知、知道了,王大姐,謝謝您。

”我含含糊糊地應(yīng)著,心里更亂了。一邊是下午必須搞定的報表,

一邊是晚上聞所未聞的相親對象。我感覺我的人生,就像我桌上那本賬,一塌糊涂。

……2 秋夜邂逅好不容易,趕在下班鈴響前的最后一分鐘,我把那份重做的報表,

像燙手山芋一樣,輕輕放在了趙梅那張一塵不染的辦公桌上。她頭都沒抬,

只從鼻子里“嗯”了一聲。我如蒙大赦,逃也似的沖出了辦公室。

蹬上我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二八大杠破自行車,我一路狂飆,

鏈條被我蹬得“嘩啦嘩啦”亂響,像是在給我這趟未知的約會奏響一曲悲壯的戰(zhàn)歌?;氐郊遥?/p>

我連飯都顧不上吃。翻箱倒柜。最后,從箱子最底下,

翻出了一件壓箱底的寶貝——我爸傳給我的中山裝。衣服是好衣服,就是年頭有點久了,

領(lǐng)口和袖口都磨得微微發(fā)白。但我媽漿洗得好,筆挺,有型。我跑到院子里,就著水龍頭,

掬了捧涼水,胡亂往那幾根不聽話的、硬撅撅的頭發(fā)上抹了抹,試圖讓它們服帖一點。

對著屋里那面裂了條縫的鏡子,我左照照,右照照。鏡子里那個人,濃眉大眼,

精神是挺精神,可怎么看,都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土氣和局促。我泄氣地嘆了口氣。

就這樣吧,愛咋咋地。深秋的傍晚,天黑得特別早。我到人民公園的時候,天已經(jīng)擦黑了。

公園里沒幾盞正經(jīng)的路燈,光線昏昏暗暗的,樹影綽綽,跟鬼影子似的。

冷風(fēng)“嗖嗖”地往脖子里灌。我把脖子往衣領(lǐng)里縮了縮,兩只手插進褲兜里,

在東門那棵據(jù)說有上百年歷史的老槐樹底下,來來回回地踱步。

腳下的落葉被我踩得“沙沙”作響。我心里頭,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一會兒琢磨,

那姑娘到底長啥樣?是不是真像王大姐說的那么水靈?她要是看不上我怎么辦?

一會兒又想起白天那份做錯的報表,趙梅蹙起眉頭時那清冷的眼神,在我腦子里揮之不去。

真是亂七八糟,一鍋大雜燴。眼瞅著手表上的指針,已經(jīng)從七點,走到了七點一刻。人,

還沒來。我腳底下都凍得有點發(fā)麻了,心里開始犯嘀咕。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還是……讓人給涮了?就在我猶豫著,要不要再等五分鐘就打道回府的時候,一陣腳步聲,

由遠(yuǎn)及近。嗒,嗒,嗒……很急促。聽著,是女式小皮鞋敲在地上的聲音。我心里一動,

趕緊抻著脖子往路口望。一個人影,小跑著從拐角處轉(zhuǎn)了出來。她停在離槐樹不遠(yuǎn)的地方,

微微喘著氣,也在借著昏暗的光線,四下張望。光線太暗了,我看不清她的臉。

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出,是個女同志,個子挺高挑,身材纖細(xì),穿著一件深色的大衣,

脖子上圍著一條格子圍巾,把半張臉都埋了進去。是我嗎?是她嗎?

我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那股子涼氣從鼻腔一直竄到天靈蓋,

讓我混亂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點。我硬著頭皮,磨磨蹭蹭地走了過去。

離她還有三四步遠(yuǎn)的時候,我停下,鼓足了這輩子最大的勇氣,試探著開了口:“同、同志,

請問……您是王大姐介紹來的嗎?”我的聲音,因為緊張,有點抖。那人聽到聲音,

猛地轉(zhuǎn)過身來。就在她轉(zhuǎn)身的那一剎那,公園門口那盞昏黃的路燈,像是算好了角度似的,

一束光暈,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她的臉上。眉眼,瞬間清晰。時間,仿佛在這一刻,

被按下了暫停鍵。我整個人,像是被一道天雷當(dāng)頭劈中,又像是被人一榔頭敲在了后腦勺上。

血液“轟”的一聲,全部沖上了天靈蓋。我的嘴巴,無意識地張著,大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可我的喉嚨,卻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掐住,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我看見了什么?

我看見了誰?趙……趙梅?!趙科長?!她顯然也看清了我。我清清楚楚地看見,

她臉上那種帶著點匆忙和歉意的表情,瞬間凝固了。就像一幅生動的油畫,

被人潑上了一盆冰水,所有的色彩和線條,都僵在了那里。她的瞳孔,猛地放大,

里面寫滿了和我一模一樣的驚愕、荒謬,和難以置信。整個世界,都安靜了。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風(fēng)吹過光禿禿的樹梢,發(fā)出“嗚嗚”的、像是嘲笑一樣的聲音。然后,

我看到了這輩子都忘不了的一幕。我看見她的臉,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

發(fā)生了變化。從白皙,到淺紅。再到緋紅。最后,紅得像一塊燒透了的烙鐵,

像天邊最艷麗的晚霞,像是要滴出血來。那股子紅色,從她的臉頰,

一直兇猛地蔓延到她小巧的耳垂,再到她修長的脖頸,最后消失在格子圍巾的遮擋之下。

她平日里所有的嚴(yán)肅、冷峻、權(quán)威、不茍言笑……在這一刻,

被這突如其來、勢不可擋的潮紅,沖刷得七零八落,碎得一干二凈。她猛地低下頭。

像個做錯了事,被老師當(dāng)場抓住的小學(xué)生。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死死地絞著圍巾的一角,

把那柔軟的羊毛圍巾都快絞成了麻花。她的肩膀,微微地縮著。

那是一種我從未在她身上見過的、全然的、徹底的窘迫和無措。有好幾秒鐘,

我覺得她可能真的想找條地縫鉆進去。終于。她似乎是忍無可忍了。她從牙縫里,

極快地、含混不清地,擠出了一句話。那聲音,又細(xì),又軟,

還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幾乎可以稱之為嬌媚的惱意,像一根最輕柔的羽毛尖兒,

猝不及防地,搔在了我的心尖上。她說:“……呆子!”說完這兩個字,

她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和勇氣。她“倏”地一下轉(zhuǎn)過身去,用后背對著我,

肩膀似乎還在控制不住地,輕輕發(fā)顫。我的腦子,還是木的。像一團被塞進了太多東西,

徹底宕機了的漿糊。呆子?她叫我……呆子?那個在辦公室里,訓(xùn)我跟訓(xùn)孫子似的趙科長?

那個眼神能凍死三尺之內(nèi)所有活物的趙科長?那個讓我見了就腿肚子轉(zhuǎn)筋的趙科長?

叫我……呆子?一股極其陌生的、滾燙的熱流,像突然決堤的洪水,莽撞地、蠻橫地,

沖開了我僵直的四肢百骸。我看著她那個難得一見的、流露出脆弱和無助的背影。

格子圍巾簇?fù)碇莻€已經(jīng)紅得快要滴血的耳垂。我心里某個地方,毫無預(yù)兆地,

“轟隆”一聲,塌下去了一大塊。軟得一塌糊涂?!翱?、科長……”我的舌頭終于找回來了,

但還是打了結(jié),發(fā)出的聲音干巴巴的,蠢得我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嘴巴。

“怎么……怎么是您……”她不肯回頭。聲音悶悶地,從厚厚的圍巾里傳出來,

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拔摇乙彩峭醮蠼憬榻B的……”她頓了一下,

似乎是氣不打一處來,又補了一句?!啊l知道是你這個……”后面那幾個字,

她大概是覺得不合適,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我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冷場。尷尬。難堪。

3 心跳加速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的空氣,在我們之間凝固、發(fā)酵。最后,

還是她。她似乎是強迫自己,勉強恢復(fù)了一點平日里的鎮(zhèn)定。她慢慢地轉(zhuǎn)回身,

臉上的紅潮退去了一些,但還是能看出淡淡的粉色。她的眼神,躲躲閃閃的,

根本不敢直視我?!凹热弧热皇钦`會,那……那就這么算了吧?!彼曇暨€是有點緊繃。

“我走了?!闭f完,她作勢就要往旁邊走。“別!”我?guī)缀跏敲摽诙?。聲音大得?/p>

把我自個兒都嚇了一大跳。她停住腳步,有些訝異地看著我。我的心臟,

在胸腔里“怦怦怦怦”地狂跳,像一面被瘋了心敲打的戰(zhàn)鼓。血,一股腦地往臉上涌。

我感覺我的臉,現(xiàn)在肯定比她的還紅。話,不過腦子,

就這么沖了出來:“來、來都來了……”“天……天這么冷,要不……要不找個地方坐坐?

喝、喝杯熱茶?”說完我就后悔了。我恨不得當(dāng)場咬掉自己的舌頭。李長順啊李長順,

你瘋了嗎?你是在跟誰說話?這可是趙梅!你的頂頭上司!那個能決定你季度獎金的女人!

你居然敢約她“坐坐”?她明顯也愣住了。她就那么看著我,眼睛眨了眨。長長的睫毛,

像兩只受驚的蝶翼,撲簌簌地顫動著。公園門口那盞昏黃的路燈,

把她眼底那些細(xì)微的、慌亂的、不知所措的波動,照得清清楚楚。又是一陣令人心慌的沉默。

這沉默,比剛才還難熬。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久到我以為,她下一秒就要柳眉倒豎,

杏眼圓睜,恢復(fù)她趙科長的威嚴(yán),指著我的鼻子訓(xùn)斥我:“李長順同志!請注意你的言行!

注意你的身份!”久到我已經(jīng)在心里盤算著,明天是該主動遞交辭職報告,

還是等著被她開除。然而。她卻極輕、極快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一個非常細(xì)微的動作。

她的目光,垂了下去,落在了自己的鞋尖上。然后,我聽到一個,幾乎輕不可聞的,

像是從鼻腔里哼出來的聲音。“……嗯。”……公園旁邊,新開了一家小茶館。門臉不大,

里頭卻很雅致。人不多,燈光是暖黃色的,柔和得像月光??諝饫镲h著一股淡淡的茶香,

還放著鄧麗君的歌,軟軟糯糯的。我們挑了個最靠里、最角落的卡座。

兩杯熱氣騰騰的茉莉花茶端了上來,白色的水汽裊裊地升騰,模糊了彼此的視線。

我雙手捧著滾燙的玻璃杯,借著暖手的動作,偷偷地、飛快地打量她。

她脫掉了那件深色的大衣,搭在旁邊的椅子上。里面,是一件半舊的米白色高領(lǐng)毛衣。

不是什么時髦的款式,但穿在她身上,就顯得特別干凈、利落,

襯得她的脖頸像一只驕傲的白天鵝,側(cè)臉的線條在昏黃的光線下,也顯得柔和了許多,

沒了辦公室里那股子鋒利的棱角。她小口小口地抿著茶,眼睫低垂,

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她一言不發(fā)。我搜腸刮肚,絞盡腦汁,想找點什么話說。

天知道,我平時跟她匯報工作,哪怕是挨訓(xùn)的時候,都沒這么緊張過。

“科長……”我剛一開口,就覺得不對?!敖汹w梅吧?!彼鋈淮驍嗔宋?,聲音很輕,

像是怕驚動了什么?!艾F(xiàn)在不是上班時間?!薄芭叮?,趙……趙梅同志。

”我的舌頭還是不聽使喚,加了個“同志”,顯得不倫不類?!罢鏇]想到……王大姐她,

也沒跟我說清楚……”我干巴巴地解釋著,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嗯。

”她應(yīng)了一聲,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么。頓了頓,她才又補充了一句:“我也沒想到。

”然后,又是沉默。茶杯里升騰的熱氣,成了我們之間唯一的交流。我豁出去了。

我鼓起這輩子最大的勇氣,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其實……其實我這個人,

還不錯的……”“工作也挺認(rèn)真的……”說完我就想抽自己倆大嘴巴子。

這都說的什么玩意兒!跟三歲小孩跟老師表決心似的。沒想到,她聽完,

嘴角似乎極快地、向上彎了一下。那笑意,像水面上的漣漪,一閃即逝,

快得讓我以為是錯覺。她很快又抿直了嘴角,抬起頭,飛快地瞥了我一眼,

眼神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肮ぷ魃?,確實是要再認(rèn)真一點。

”她又恢復(fù)了趙科長的口吻。“報表,不能總出錯。”“是是是!我保證!我一定改!

”我立刻像個在辦公室里挨訓(xùn)的小兵,挺直了腰板,就差拍著胸脯立軍令狀了。氣氛,

又一次,成功地被我搞僵了。唉。她忽然,輕輕地嘆了口氣。那聲嘆息,很輕,很輕,

像一片羽毛落在心上。她放下茶杯,目光無意間,落在了我那件中山裝的袖口上。

那個被磨得發(fā)白的袖口。她的目光,在那里停頓了一下?!疤炖淞?,”她忽然問,

“就穿這么點?”“?。俊蔽毅读艘幌?,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袖子,才反應(yīng)過來,

趕緊傻呵呵地回答,“哦,不冷,不冷!騎車過來的,出了一身汗,熱著呢!

”她沒再說什么,只是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但不知道為什么,我感覺,我們之間的空氣,

好像沒有剛才那么冰冷、那么僵硬了。那一晚,后來是怎么結(jié)束的,我的記憶都有點模糊了。

只記得,是我堅持要送她回家的。她住在供銷社后面的職工宿舍樓,離公園不遠(yuǎn)。

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一個在前,一個在后,

始終隔著一步半的、恰到好處的距離。誰都沒有再說話。整條路上,只有我們倆的腳步聲,

沙沙,沙沙,踩在落葉上,異常清晰。到了宿舍樓下,她站住。樓道里黑漆漆的,

只有一點微弱的光從樓梯口的窗戶透出來。“我到了?!彼吐曊f?!芭?,好?!蔽尹c點頭,

像個傻子。她轉(zhuǎn)過身,走進了黑漆漆的門洞。走了兩步,她又忽然回過頭,在陰影里,

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眼神很復(fù)雜。好像想說什么,又好像什么都說不出來。最后,

她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路上……小心。”“哎!”我響亮地應(yīng)了一聲,看著她的身影,

很快就消失在了樓梯的拐角處。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我還在原地站了很久。心里頭,

空落落的。又像是被什么東西,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脹得發(fā)疼。

那是一種我從未體驗過的、陌生的、酸酸甜甜的情緒。

……4 辦公室秘密自打公園那個烏龍的夜晚之后,辦公室里的一切,好像什么都沒變。

又好像,什么都變了。趙梅,依舊是那個雷厲風(fēng)行、一絲不茍的趙科長。

我的報表要是錯了一個小數(shù)點,照舊會被她毫不留情地打回來,附帶一句“重做”。

工作要是沒按時完成,照樣得加班加點,她會親自盯著,直到你弄完為止。訓(xùn)人的時候,

她眉梢眼角,還是那股子不容置疑的、能把人凍僵的冷勁兒。但是。我好像,沒那么怕她了。

我的膽子,像是被那天晚上的那句“呆子”,給喂肥了。我開始能捕捉到一些,

以前從未留意過的細(xì)節(jié)。比如,在我遞文件給她,她伸手接過去的瞬間,

我們的指尖偶爾會不經(jīng)意地碰到一起。以前我只會嚇得趕緊縮手,現(xiàn)在我卻能感覺到,

她的指尖會像被燙到一樣,微微一顫。比如,在我匯報工作,她凝神傾聽的時候,

我能捕捉到她的目光,會極快地、不受控制地,在我的臉上停留那么一秒鐘,

然后又像被針扎了似的,迅速移開,落回到文件上。比如,有時候我一抬頭,

會正好撞上她來不及收斂的、某種出神的凝視。她會立刻垂下眼簾,假裝去看賬本,

但她那無意識地、用指尖輕輕卷著賬頁邊角的動作,

和她耳根后面泛起的那一絲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紅暈,出賣了她。

這些細(xì)微的、隱秘的變化,就像一顆又一顆的小石子,不斷地、持續(xù)地,

投進我心里那片原本平靜的湖面。漾開一圈,又一圈,經(jīng)久不息的漣漪。我開始,

無可救藥地,期待每天早上去上班。期待在樓道里和她不期而遇,說上一句“科長早”。

期待她走到我桌邊,用她那清冷的聲線,給我布置新的工作。甚至,

我開始有點……期待她批評我時,那微微蹙起的眉頭。因為我知道。

在那層冰冷的、公事公辦的、鐵面無私的面具之下,藏著另一個,完全不一樣的趙梅。

一個會在昏暗的公園里,因為窘迫而臉紅到脖子根的趙梅。一個會氣急敗壞地,

罵我“呆子”的趙梅。一個會看著我磨破的袖口,關(guān)心我“穿這么少冷不冷”的趙梅。

這個發(fā)現(xiàn),像一個巨大的秘密,被我一個人揣在懷里。這個秘密,讓我每天的日子,

都變得活色生香起來。某個周六的下午,我因為有份材料忘在了辦公室,

又騎著我那輛破車回了趟單位。整個辦公樓里,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空曠得能聽到自己的回聲。只有走廊最盡頭,我們財務(wù)科的門,虛掩著,從門縫里,

透出一點點微弱的光亮。咦?這個點兒了,還有人沒走?我心里犯著嘀咕,下意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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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27 02:16: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