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畢業(yè)那天，追我四年的學長給我道歉。他為挖墻腳找女生勾搭我男友。但全被拒絕。
學長摸摸鼻尖，「手段是低劣了點，但也算是證明了周帆是個好男人?！?/p>
「我就等著喝你倆喜酒了?！刮覄偹煽跉?，學長突然搖搖手機，「對了，
我安排的第十八個女生剛說她失敗，周帆朝她發(fā)了好大的火?！埂改慊厝ズ煤冒矒岚矒嶂芊?，
順帶幫我解釋一波？」我無奈應下。買了最近的高鐵票趕回家。
路上還買了蛋糕和周帆愛喝的酒。可開門后，入目便是摔了一地的東西。我蹲身去撿，
一抬頭——從半開的臥室門縫里看見兩雙重疊在一起的腳。1我呼吸一滯，
直到掌心尖銳的疼痛感傳來才喚回我的思緒。旁邊的時鐘依舊在滴答滴答走著，一圈又一圈，
轉(zhuǎn)到十一點三十分。我還記得出電梯時仍在刷短視頻。手上提著蛋糕不好拿鑰匙，
我只好將手機裝進兜里騰出手。隨著咔噠一聲。鎖屏界面上方顯示的是十一點二十三分。
從開門到那一刻，也不過才花了一分鐘。所以，我是在這里毫無知覺地蹲了六分鐘嗎？
我試圖站起身，雙腳卻不聽使喚，往后一仰，摔坐在了地上。發(fā)出的聲音不大不小，
臥室里的人毫無發(fā)覺。這是我和周帆的小家。當初為了讓我安心，他辭職來到北京，
哪怕面臨即將三十還要重新找工作的窘境，他也義無反顧地要陪在我身邊。
我是不婚不育主義，周帆也是，可他爸媽卻不這么想。也是考慮到了這點，
他直接買了一室一廳，對他父母表明態(tài)度——操心可以，但不要插手我倆的生活，
來看望可以，但家里可沒有多余的地方住了。他爸媽吃了幾次閉門羹，看我們心已決，
便不再提及此事。那是他首次對戰(zhàn)父母迎來勝利，他爸媽剛走，門一關(guān)。
周帆便環(huán)抱住我的腰，喜滋滋地說，「太棒了老婆！以后每個周末，
你在客廳放你喜歡的爵士樂，我在廚房做你愛吃的菜，時不時還能聊上幾句，想想都好快樂。
」那之后也確實是這樣的，開放式廚房與客廳融為一體，我說什么他都能準時回應，
哪怕我偶爾在臥室小聲說話，只要不關(guān)門，他也是能聽見的。這就是小房子的優(yōu)點。
所以我確信。我摔坐在地上的聲響，臥室能聽見的。哪怕如此細碎、如此細微。也能聽見的。
就如同——他與她綿長平穩(wěn)的呼吸穿過客廳慢悠悠鉆進我耳朵一樣。2手機傳來震動。
是學長發(fā)來的消息?！厩嗲?，解釋了嗎？抱歉抱歉，我今天實在不方便，
下次我組個飯局給周帆親自賠罪！】我的拇指反復抬起放下，在手機邊框摩挲了一會，
還是沒打出字。但不知道是不是這條信息的原因。我終于有了一絲真實感。
目光從手機屏幕移向桌上的蛋糕、滿地的碎裂物品和門縫中一大一小的兩雙腳。
搭在周帆腿上的那雙腳涂了指甲油，大紅色的。醒目又刺眼。尖銳得直愣愣朝眼里扎去。
一霎間，汗毛豎起。我深切感受到了這一痛感，只能逃避幻想，不得不面對眼前的現(xiàn)實。
——周帆爛了。門外，走到臥室門前的我停下了腳步。手腕處還有著剛才撐地時的酸痛。
門內(nèi)，周帆睡得安穩(wěn)，袒露的胸膛上是女生散開的長發(fā)和一只白嫩嫩的胳膊。
胳膊上紋了朵藍色玫瑰。我仿佛聞到了一些香味。源源不斷從她紋身處散發(fā)，彌漫整個房間。
我猶豫了。不知道是該進去叫醒他還是轉(zhuǎn)身就走。生氣嗎？確實生氣。
也許更好更被贊許的做法是進去打他兩巴掌。但我深知，我此刻的情緒里，除了生氣，
更多的是一種悲哀。我斂下眼后退兩步，掏出手機去了沙發(fā)。然后。給周帆打了個電話。
很多年后周帆被我多次拒絕后崩潰問我當時為什么直接質(zhì)問他時，
我才明白現(xiàn)在的行為是因為什么。那時已有另一個人為我回答了這個問題。
而我沒告訴周帆的是——從我站在房門前將臥室內(nèi)的情景盡攬眼底的那一刻，
我的世界里就已經(jīng)把周帆這個人排開其外了?？芍芊@然不明白這個道理。
3專屬電話鈴在房間響了幾圈后，他才接起電話。「喂，老婆？怎么了？」
與電話里的慵懶相比，一墻之隔的臥室里的微妙動靜就顯得慌亂起來。
我沒有和他做戲的工夫，直截了當告訴他，「出來。」周帆卡了殼，
一連說了好幾遍才將出來這兩字說明白。強撐道，「出哪去?。坷掀拍銊e逗我了，哦~，
是不是給我點宵夜了？」「我等會就……」「出來——」臥室內(nèi)突然一聲小小的驚叫，
以及清甜的抱怨聲，「我撞到頭啦……」手機話筒傳來模糊的噪音。周帆擋住了麥克風。
卻不知他對女孩的訓斥隔著一道墻清清楚楚傳到我耳朵里?！咐掀?，我現(xiàn)在在外面呢，
我等會回家就去拿好不好?！刮覜]說話，而是舉起手機打開視頻，
將眼前的一切清清楚楚傳遞過去。周帆沒吱聲，整個房間的呼吸聲都停了，靜了好幾秒。
我重新說道，「出來，客廳。」周帆一向很有擔當，我也是因為這點喜歡上他的。
當初大學時，課題全盤做錯，周帆是組長，沒跟我們商量便擔下了所有的責任。
事后我主動參與補錯，可在幾乎全錯的情況下和很短的時間內(nèi)，全盤糾錯是不可能的。
周帆找到深夜在操場散心的我。遞給我一瓶溫奶茶?！笡]事的，別太焦慮，
實在不行我再扛一次去找導師，畢竟我可是有兩個肩膀?！乖谝黄鸷螅?/p>
無論是感情上還是生活上的問題，他也會率先提出解決辦法與我溝通。
所以當周帆把女生帶出來并把她藏在身后的姿態(tài)是我從沒想到過的。我先是愣住，
心臟后知后覺收緊，蓬勃的酸意與難受一瞬間爆發(fā)全身?！盖嗲?。」周帆輕輕叫我一聲。
我沒回應。他見我一瞬不瞬盯著他倆看，緊張地側(cè)過身，將身后的嬌小身影完全遮擋住。
「她就是酒喝多了，你別怪她?！埂盖嗲啵懵犖艺f，我們倆什么也沒發(fā)生，就是……」
周帆身影扭曲，聲音時大時小，在我耳邊飄蕩。他還試圖說些什么。
我只感覺一陣惡心從胃底猛地竄起，迅速蔓延到喉嚨。我彎下身——控制不住地吐了一地。
4「好惡心呀……」女生邊說著邊往后退，她拎起裙擺上被濺到的污穢皺起鼻尖朝周帆癟嘴。
周帆收回朝我伸來的手，轉(zhuǎn)過身，半蹲著用手上的紙巾清理她睡裙上的污漬。
我嘲諷地笑了笑，準備去拿紙。紙巾盒被移動過，目光搜尋到時，它正處在一個尷尬的位置。
在周帆那邊的桌角，我拿不到。就在我要打開自己的手提包時，紙巾盒往我這邊移動過來。
「喏?！古鷨问謸卧谥芊蠹?，身體前傾，上半身幾乎與周帆的肩膀貼合，
將紙巾盒推向我。她單指比劃著，「你擦擦嘴，還有你頭發(fā)上也有嘔吐物?！顾龔澠鹱旖牵?/p>
眼里是躍躍欲動的挑釁。我一時分不清這女孩是為了完成學長的任務做到如此地步，
還是故意這樣。女生的一聲驚呼，打破了我的疑惑。由于剛才的姿勢，她沒站穩(wěn)，
整個往前倒去。周帆自己摔坐在地，女生安然無恙趴在他懷里。周帆為了扶住她，
一手緊握在她腰上，一手抓在她大腿處。我看見周帆喉頭滾動，眼睫投下一片陰影。
直到半晌過去，才忽然意識到我在這。推開女生時，她大腿上已經(jīng)有了清晰的指印。
女生還是嫌臟、不干凈。周帆哄著她讓她去浴室清洗。女生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我，
跺跺腳不情不愿地進了浴室。周帆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關(guān)上浴室的門。直到水聲響起，
他才揉著眉頭轉(zhuǎn)向我，說要好好聊聊。5「她喝多了?！怪芊脸羾@了口氣，像是很累。
茶幾上的小黃鴨不倒翁擺件左右搖晃了幾圈都沒等到周帆的下一句。
我看向周帆被揉皺的印著鮮紅唇印的領(lǐng)口，扯動嘴角，「這就是你給我的解釋？」
「她喝醉了導致你的手被捆起來推不開還是導致你的嘴被膠水粘上沒法報警打電話？」
「她喝醉了你就失去了行動力？」「周帆，睡了就睡了，你裝什么裝？」周帆的臉僵硬青黑，
額上蹦起好幾根青筋，下頜繃緊，嘴緊抿著。好半晌，才用力吐出幾個字。「許青！
我們沒睡！沒發(fā)生任何關(guān)系！」「為什么你老是把人想得那么低劣呢！」
他的目光像要把我燒出個洞來。我笑了，「你是想說我自己什么樣看別人就什么樣？
低劣的是我，高尚的是你們對吧？」「我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周帆的聲音隨著浴室的水聲停頓一瞬。他支著額頭，長長吐了一口氣?！杆倭耍?/p>
喝了很多……，家里又只有一張床，我就讓她睡上去了?！埂杆l(fā)酒瘋，
我只能在床邊照顧她，沒注意就睡著了，后面可能是睡一半習慣性地往床上躺?！埂钢芊！?/p>
我打斷他，「家里沒沙發(fā)是嗎？」「還有，她是你什么人啊重要到讓你這么照顧？」
話音剛落，手機突然震動。學長顧瑯發(fā)來一條視頻。
視頻封面是他和另一個五官明艷的女生在朝鏡頭打招呼。我剛點開，
耳邊就傳來周帆的一句——「她是我表妹?！埂肝乙郧敖o你說過的，周玉梔。」
6微熱的奶茶觸碰到手背時，我抬頭看見的是學長顧瑯歉意的笑。
182 的個子微微低著頭，頭發(fā)做了造型幾縷碎發(fā)散在額前，
濃墨般的粗眉下是一雙圓而翹的眼睛，看起來真誠無害?！副赴⌒∏?，
測試你男朋友這事是我做得不對?！刮医舆^奶茶，熟稔地將吸管插入。
濃郁的榛子香味彌漫口腔，剛吸了幾口，就聽見顧瑯又問。
「上次我給你發(fā)的視頻被你男朋友看見了——」顧瑯語氣停頓，「你男朋友沒對你發(fā)脾氣吧？
」我愣了楞神，才明白顧瑯說的是上周給我發(fā)的視頻。
視頻里他和那個漂亮女生一同給我道歉，女生還羨慕地說我有一個周帆那么好的男朋友。
「姐妹，為你拒絕了十八個美女的男人就嫁了吧！你男朋友這樣的好男人不多了！」
她舉著酒杯，大大的 C 圈耳環(huán)襯得她臉更加精巧。她眨眨眼，揶揄道，
「顧少這種二代就喜歡挖人墻角，奈何挖到鐵板啦哈哈，姐妹你可別搭理他啊！」
顧瑯摸摸鼻尖，苦笑認輸，「連十八這種模特話都沒說兩句就被趕走了，
我都懷疑周帆是不是對異性過敏?！顾柫寺柤纾父叩陌呐值氖莸母魇礁鳂游叶颊伊?，
反正我是沒招了，也許周帆真是對你情有獨鐘吧?！埂高@種專一鐘情的男人確實不多了，
我自認比不上，祝你倆長長久久啊小師妹。」當時我的手機沒有靜音。
所以每一個字都在我與周帆的耳中清清楚楚。那時他解釋完來的人是他表妹，
話音剛落便聽見這段視頻。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住。用一種不可置信含著鄙夷的目光睨向我，
「所以，那些女的都是你找來試探我的？」「怪不得，怪不得你今天這么激動?！?/p>
「你就沒有錯嗎？做出這么沒邊界感的事，你有為我生氣過嗎？」我覺得有些諷刺。
以前周帆的朋友無下限對我調(diào)侃開玩笑的時候，
他也只是笑著問我他朋友有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我搖了搖頭，私下告訴他時，他說，
「社會的規(guī)則就是這樣的。」「成年人啦，沒太必要撕破臉，你就當沒聽見?！?/p>
我自我調(diào)節(jié)后便一直認為這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伤F(xiàn)在卻反問起我來。
周帆沒得到我的回應，以極輕的聲音嗤了一聲，眉眼間的緊張瞬間松了，「許青，
沒真正捉奸在床讓你很失望對不對？」那一剎那，有一種比惡心更強烈的不適感洶涌重來。
我嘴角緊繃，「所以你覺得你和你表妹睡在一張床上就什么事都不算了？」周帆沒說話，
但他的表情明晃晃告訴我——那不然呢？「許青，你承認吧，
找人來試探我本來就是你的不對。」這次換我沉默。時間沒有很久，
只是剛好時鐘轉(zhuǎn)到十二點，手機里周帆用自己聲音錄制的響鈴重復響起。
【老婆老婆十二點到！要休息咯，有健康的身體才能做出漂亮的研究數(shù)據(jù)哦！
】這道鈴聲是大四時周帆怕我熬夜泡實驗室縮在宿舍被窩里悄悄錄制的。我恍了一瞬。
仿佛眼前的周帆是十年前坐在椅子上不動聲色導入鈴聲又把手機遞還給我的少年。
鋁制的音量鍵硌在指腹，我緩緩低頭，點了關(guān)閉。再抬頭時，時鐘跳到 00：01 分。
我平靜望向周帆，提出分手。他皺眉，很是不解，「我說了，周玉梔只是我表妹?！?/p>
「我不在意她是什么身份?！刮翌D了頓，「周帆，你的安全距離潔癖呢？」
周帆從小就有這個毛病，他不允許別人離他太近，他有一個安全距離范圍，
一旦別人超過那個范圍他就反胃惡心。他曾經(jīng)說，是我讓他克服了這個毛病，也是唯一一個。
可剛剛周帆主動替周玉梔擦拭裙擺，抱住她又算什么呢？我想不明白，也不想內(nèi)耗。
周帆也被問住了，他有些不安地抿嘴，「玉梔是我表妹，某種程度上……也是親人……，
但她和你不一樣啊，而且我只是幫了她，其他我什么都沒做……」要離開時，我站起身，
從上往下看了他很久。我并沒有打算與他爭個明白，
他曾經(jīng)給我說過的就算他爸媽倒在他面前他也不會去扶一下，
因為這病就是小時候他爸媽不顧他意愿動不動對不對把他扔給別人導致的。
他爸媽是比周玉梔更親的親人不是嗎？可幾天前談起他爸媽，
他還是一副避之不及、厭惡的模樣。答案是什么，我已經(jīng)不在乎了。
只是從俯視角度看過去時，我腦海里突然閃回許多同角度的場面。不論是開設講座，
還是解說研究，又或者談合作……將周帆這個姿態(tài)放進任何一個畫面都不太突出。
大概是因為，都是男人吧。需要我俯視看去的男人太多了。而周帆……好像算不了什么。
以往他對于我特殊只是因為我戴了副只對他顯色的有色眼鏡。而現(xiàn)在眼鏡脫落后。
我突然發(fā)現(xiàn)，聚焦燈一直打在我的身上。放眼看去，
全是伸長了脖子目不轉(zhuǎn)睛盯著我的男人們。至于周帆，他不知在哪個角落。抬腳離開時，
周帆以為我是處于生氣的情緒提分手。開口道，「我給你冷靜的時間?！埂傅阆嘈盼?，
我只把玉梔當表妹?！乖∈覂?nèi)的水聲早就停了。我瞥向貼在浴室門后的人影，沒作聲，
大步離開。7「小青？該不會周帆真對你發(fā)脾氣了吧？」我回過神，一雙大手在眼前揮舞著，
顧瑯目光關(guān)切。我這才想起來，由于實驗繁忙，工作太多，一直沒有說我和周帆分手的事，
就連朋友圈都忘了公布。聽著顧瑯語氣中按捺不住的期待，我搖頭不語，避開了這個話題。
顧瑯有些失望，抬手看了看表，「九點半了，我送你回家？周帆估計都做好大餐等你了?！?/p>
話落，刮起一陣不小的風，地面的落葉打著旋被卷走。綿潤的小雪花洋洋灑灑落了下來。
我輕啊了一聲。原來今天圣誕啊。怪不得今天師父提前給我放了假。
往年的每個今天我都會請假回家和周帆一起過圣誕。我會和周帆交換禮物，
拍一些甜蜜的合照發(fā)在朋友圈。
身邊的所有人幾乎都習慣了這件事并清一色評論 99 祝幸福。只是我仍然有些渾噩，
茫然地站在商業(yè)街的拐角。連顧瑯什么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我下意識在人群中尋找顧瑯的身影。卻看見街頭賣氣球的小販驚叫一聲，
一大束玩偶氣球從他手里飛走，跳起來抓也沒抓到。目光不自覺被吸引，視線隨著氣球上移。
待最底下的喜羊羊氣球也飛走，露出西餐廳二樓的窗邊時，我腳步動也不能動，被定在原地。
窗邊有著一對熟悉的身影。周玉梔指著上飛的氣球歡呼，旁邊的周帆舉著相機替她拍照。
閃光燈亮起的那一刻，我眼眶微熱，乍然想起，那相機是我買的。長焦鏡頭旁的貼紙我認得。
8顧瑯回來時，手上拿著一條玫紅色的長絨圍巾。他順著我的視線看去，
已然看見窗邊的兩人貼在一起。不知耳語了些什么，男人低頭給女生看相機里的照片。
女生趁其不注意，踮起腳親在男人臉龐上。周帆有些被嚇到，后退一步，扶了扶自己的眼鏡，
盯著周玉梔。女生上前一步——寬厚的身影隔絕了我的視線。顧瑯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需要我去揍他嗎？」沉默良久，我搖了搖頭，「我和他已經(jīng)分手了?！埂膏拧！?/p>
顧瑯轉(zhuǎn)身面向我，把手里的圍巾戴在我脖子上理好，又往我兜里塞了兩個暖寶寶?！改亲甙?。
」他扣住我的手腕，不給我拒絕的機會。走到半路時，我沒忍住，
「不回東南路那里的房子了，回研究室那……」「我又不是傻子。」顧瑯打斷了我，
語氣有些生氣。后面十分鐘的路程上，他就說了這一句?；氐郊?，
口袋里的暖寶寶依舊熱得有些發(fā)燙。顧瑯走前只生硬留下一句『好好休息』。
我點了點頭朝他揮手告別。收回手時，被顧瑯扣了一路的右手不自覺放進口袋。
被充滿熱氣的暖寶寶一燙，手指回縮，碰到了一個堅硬的物塊。這一剎，由指尖開始，
僵硬發(fā)麻的感覺立馬傳遍全身。我打了個激靈。我知道那是什么。是一枚刻著名字的對戒。
是我去年定制收到后專門放在這件每年圣誕都會穿的外套口袋里的「圣誕禮物」。咔噠一聲。
壁燈亮了。一枚方正的霧藍色絲絨盒躺在我手心。盒子開口，露出里面的銀戒。
在澄黃的燈光下，銀戒依舊閃得發(fā)亮，光線透過它在墻上刻下交錯的陰影。我拿起它，
盯著內(nèi)里的刻字看了會。抬手——扔進垃圾桶里。9在我消失三周后，周帆給我發(fā)了消息。
【我已經(jīng)把玉梔送回學校了。】【你還在生氣？】我掃了一眼，把手機丟進物品框。
消毒進入實驗室。再出來時，已經(jīng)是晚上了。鎖屏一亮，密密麻麻都是他的消息?！驹S青，
我一直覺得你很懂事，很理性。】【為什么這種時候你就不能理性看待這個誤會呢？
】【……】【你我都是成年人了，不應該讓這種問題存在在我們感情之中。
】【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也有我的問題?！俊疚疫€是想好好和你在一起?！俊疽娒媪牧陌?。
】三周前，我會因為他被情緒左右。畢竟在一起那么長的時光，
哪怕我想決斷離開還不保留一絲情緒是不可能的。超人也做不到。
所以我允許自己難過和不舍。但這是正常的戒斷反應而已。
任何人離開長達十多年的熟悉的人或事，她的身體和情緒都會短暫崩潰。我明白這個道理。
也明白若是三周前周帆給我發(fā)消息挽留我也許真的會有一絲心軟，想修復這段感情。
畢竟長時間的精力投入很容易讓人打退堂鼓?？蛇@段時間我完全離開他，
投入自己的工作和接納新的環(huán)境。我已經(jīng)適應沒有他的日子了。所以，
我對他的答復也很明確。刪除、拉黑、不再見。
順帶在面館吃面時編輯好了我和他的分手文案，發(fā)在了朋友圈。10租的房子在研究院后門。
離學校很近，住的人也基本是老師家屬。天已經(jīng)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