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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熹微見日光 芷黛 28316 字 2025-08-26 23:0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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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結(jié)婚的第七個年頭,沈熹微在蘇景然西裝口袋里發(fā)現(xiàn)了一張游樂園的門票根。

日期是上周三,蘇景然說那天他在鄰市參加學(xué)術(shù)研討會。她捏著那張薄薄的紙片,

指尖冰涼泛白。蘇景然向來熱衷于各類學(xué)術(shù)會議,

書房里堆滿了他從各地帶回的會議手冊和資料??山鼉赡辏霾畹念l率越來越高,

且總選擇那些連地圖都要放大好幾倍才能找到的偏僻小鎮(zhèn)。沈熹微起初并未在意,

只當是他的研究方向轉(zhuǎn)向了地方民俗。直到上個月,她深夜起夜,

聽見書房傳來刻意壓低的說話聲?!艾幀?,別鬧,她還沒睡?!薄俺匠浇裉煊之嬃朔?,

說要等爸爸回來貼在臥室墻上。”女人的聲音嬌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親昵,

像細密的針扎進沈熹微的耳膜。她僵在門外,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蘇景然掛了電話,

輕手輕腳推門出來,正撞見她站在走廊盡頭?!霸趺葱蚜??”他走過來,

習(xí)慣性地想攬她的肩。沈熹微側(cè)身避開,指尖冰涼:“和誰打電話?”“一個合作方,

聊項目的事。”蘇景然笑得自然,眼底卻掠過一絲她從未見過的慌亂。像投入湖面的石子,

在她心里漾開不安的漣漪。她開始下意識地留意蘇景然的一切。他手機設(shè)置了新的密碼,

洗澡時也會帶進浴室。每個季度總有那么幾個月,他說要進行封閉式研究,手機常常關(guān)機,

偶爾回電也總是匆匆掛斷。沈熹微曾笑著打趣:“蘇教授現(xiàn)在的研究比國家機密還重要。

”蘇景然當時正低頭系鞋帶,聞言動作一頓,抬頭時笑容有些勉強:“等有了成果,

第一個告訴你?!爆F(xiàn)在想來,那些消失的日子里,他或許正陪著另一個女人和孩子。

沈熹微拉開衣柜最底層的抽屜,里面放著他們結(jié)婚五周年時蘇景然送的水晶音樂盒。

擰上發(fā)條,清脆的旋律流淌出來,是他們大學(xué)時最愛的那首鋼琴曲。她曾天真地以為,

這旋律會溫柔地貫穿他們的一生。沈熹微靠在衣柜門上,閉上眼,

思緒猛地撞回十二年前的大學(xué)校園。那天下午,陽光透過圖書館的玻璃窗,

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她踮腳去夠最高一層的《民俗學(xué)通論》,指尖剛要碰到書脊,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先一步抽走了那本書?!巴瑢W(xué),你要找的是這個?”沈熹微抬頭,

撞進一雙含笑的眼睛里。蘇景然穿著白色襯衫,袖口隨意挽到小臂,

胸前的?;赵陉柟庀麻W著微光。他當時已是學(xué)校里小有名氣的才子。后來她才知道,

那天蘇景然本是來查資料,卻注意到她在書架前徘徊了許久。

他們因為那本書聊了一整個下午,從地方傳說到民俗禁忌,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夕陽西下時,

蘇景然送她回宿舍,在樓下的梧桐樹影里,他突然說:“沈熹微,我覺得我們很合拍。

”沈熹微的心跳漏了一拍,低頭看著自己絞在一起的手指,輕輕地“嗯”了一聲。那段日子,

他們一起泡圖書館,一起在操場散步,一起在學(xué)校后門的小吃街分享一碗麻辣燙。

蘇景然會記得她不吃香菜,記得她生理期要喝紅糖姜茶,記得她隨口提過的每一本書。

畢業(yè)那年,沈熹微收到了云城一家知名出版社的錄用通知,那是她夢想的起點。

可蘇景然拿到了本校的保研資格,并爭取到了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科研項目。“我留下來陪你吧。

”沈熹微把錄用通知塞進抽屜最深處,語氣輕松得像在討論晚餐。蘇景然緊緊抱住她,

下巴抵在她發(fā)頂,聲音沉悶:“熹微,委屈你了?!薄安晃??!鄙蜢湮⒙裨谒麘牙镄?,

努力忽略心底那絲微小的嘆息,“你的研究就是我的夢想?!彼麄兘Y(jié)婚那天,

蘇景然在親友的見證下鄭重起誓:“我不要孩子,只想和你過二人世界,從青春到白頭。

”沈熹微當時熱淚盈眶,深信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辭掉了工作,

專心在家打理蘇景然的生活。他熬夜搞研究,她就煮好夜宵溫著;他要去野外考察,

她就提前查好路線天氣,把藥品和必需品細細塞進他背包;他發(fā)表論文獲獎,

她比自己得獎還開心。她以為,他們的愛情會像精心保存的老酒,歲月只會讓它越發(fā)醇香。

直到那張皺巴巴的游樂園門票根,像一枚淬毒的楔子,狠狠釘碎了她所有的信仰。

第二章沈熹微把門票根扔進垃圾桶,仿佛這樣就能扔掉那些噬骨的不安??砷]上眼,

蘇景然和那個叫瑤瑤的女人的低語就如影隨形,在她耳邊反復(fù)嗡鳴。辰辰,

應(yīng)該是那個孩子的名字。她走到書桌前,翻開蘇景然近期的研究日志。

前幾年的記錄事無巨細,連每日的氣溫和民俗細節(jié)都清晰在案。

可最近兩年的日志卻越來越潦草,許多日期下只敷衍地寫著“外出考察”四個字。

沈熹微的手指撫過那些日益稀疏冰冷的字跡,心一寸寸沉入冰窖。她不能再欺騙自己了。

那個曾將她視若珍寶的男人,早已親手撕毀了他們的誓言。她打開電腦,

搜索蘇景然近兩年來聲稱去過的那些偏遠小鎮(zhèn)。在一個不起眼的旅游論壇角落,

她看到一篇游記,作者貼了幾張當?shù)匦⌒兔袼谆顒拥恼掌?。照片背景里?/p>

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蘇景然穿著她去年給他買的深藍色沖鋒衣,

身邊緊挨著一個穿碎花連衣裙的女人,女人懷里還抱著一個小男孩。女人的側(cè)臉溫柔,

正仰頭對蘇景然笑著,小男孩則親昵地揪著蘇景然的衣角。

沈熹微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幾乎窒息。她顫抖著放大照片,

看清了那個女人的長相,眉眼間竟有幾分像年輕時的自己。原來,他眷戀的一直是這種模樣,

只是后來,把這份眷戀復(fù)制給了別人。沈熹微猛地關(guān)掉網(wǎng)頁,

仿佛那樣就能切斷這刺眼的畫面。她不能再做那個被謊言包裹的傻瓜,

那個為愛情舍棄一切的沈熹微,必須醒來!她打開通訊錄,指尖滑過一個久未聯(lián)系的名字。

大學(xué)時的室友,如今是一名干練的律師?!拔梗俏?,沈熹微?!彼穆曇粲行┌l(fā)顫,

卻異常堅硬,“我想咨詢一下離婚的事?!睊炝穗娫?,沈熹微走到鏡前。

鏡中的女人面色蒼白,眼底沉淀著疲憊與失望,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眸中有光的女孩。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苦澀至極的笑容。第二天,蘇景然照例說他要出差。

沈熹微幫他收拾行李時,狀似無意地開口:“對了,我下周要去京城參加一個行業(yè)培訓(xùn),

大概一個月?!碧K景然系領(lǐng)帶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培訓(xùn)?

你以前不是說對這些沒興趣?”“總待在家里悶,想出去走走,看看別的可能。

”沈熹微把疊好的襯衫放進行李箱,語氣平靜無波,“正好你也不在家,省得你擔心。

”蘇景然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終只是點頭:“注意安全,有事隨時打我電話。”“嗯。

”沈熹微低下頭,藏起眼底翻涌的譏諷。他大概正盼著她離開,

好為那個女人和孩子騰出空間吧。蘇景然離開的第二天,

律師朋友就將擬好的離婚協(xié)議送了過來。

沈熹微看著協(xié)議上并排的“沈熹微”和“蘇景然”兩個名字,淚水終于無聲地滑落。

七年婚姻,竟要以這樣不堪的方式收場。但這一次,她絕不會再回頭。

第三章沈熹微收拾行李時,將蘇景然這些年送她的禮物都留在了原處。水晶音樂盒,

刻著彼此名字的情侶手鏈,甚至那本他簽了名的《民俗學(xué)通論》。這些曾經(jīng)象征愛情的物件,

如今只剩諷刺。她只帶走了自己的衣物和書籍,一個行李箱就已足夠。明天,

她就要徹底離開這個承載了七年時光的所謂“家”。傍晚,沈熹微正在廚房準備簡單的晚餐,

門鈴?fù)回5仨懫稹K詾槭强爝f,打開門卻瞬間僵住。蘇景然站在門外,風塵仆仆,

手里拎著一個大大的購物袋,臉上帶著刻意營造的溫柔笑意:“驚喜嗎?項目提前結(jié)束,

我回來陪你?!鄙蜢湮⒌男奶E然漏拍,下意識地想將門關(guān)上。她還沒準備好面對他,

尤其是在即將攤牌的此刻。蘇景然卻已側(cè)身擠了進來,徑直走向客廳,

將購物袋放在茶幾上:“給你帶了點當?shù)氐奶厣〕?,看看喜不喜歡。

”沈熹微的目光掃過購物袋,里面露出一個明顯是給孩子的粉色兔子玩偶,刺眼無比。

她指尖冰涼,強壓下喉間的酸澀:“怎么突然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想給你個驚喜。

”蘇景然走過來,習(xí)慣性地張開手臂想擁抱她。沈熹微后退一步,

避開了他的觸碰:“飯快好了,我去看看?!彼D(zhuǎn)身躲進廚房,背對著蘇景然,

肩膀難以抑制地微微顫抖。蘇景然看著她疏離的背影,眼神掠過一絲疑慮,

但很快被其他情緒掩蓋。他拿起手機,走到陽臺,壓低聲音快速打了個電話。

沈熹微在廚房聽得不真切,只隱約捕捉到“……明天再過去……她在家……”原來,

他的歸來并非為了她,他的心早已棲息在別處。晚飯時,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兩人相對無言,蘇景然幾次試圖尋找話題,都被沈熹微冷淡地敷衍過去。飯后,

沈熹微借口散步,逃也似的離開了家。她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晚風帶著涼意,

卻吹不散心頭的郁結(jié)。不知不覺,她走到了家附近的公園。公園里熙熙攘攘,

充滿了煙火氣息,孩子們的笑聲,情侶的私語,都像針一樣扎在她心上。

她找了個僻靜的長椅坐下,望著眼前的溫馨景象,眼眶陣陣發(fā)熱。曾幾何時,

她和蘇景然也常在這里散步,他會緊握她的手,聽她絮絮叨叨地說些瑣碎日常。就在這時,

一個熟悉的身影猛地撞入她的視線。蘇景然!他怎么會在這里?

沈熹微下意識地躲到一棵大樹后面。只見蘇景然快步走向不遠處。

那里正站著照片上的女人和孩子。女人穿著潔白的連衣裙,懷里抱著小男孩,看到蘇景然,

臉上立刻綻放出依賴而燦爛的笑容?!鞍职?!”小男孩掙脫女人的懷抱,

跌跌撞撞地撲向蘇景然。蘇景然彎腰一把抱起他,在他臉上響亮地親了一口,

滿眼寵溺:“辰辰想爸爸了嗎?”“想!”小男孩摟緊蘇景然的脖子,小臉親昵地蹭著他,

“媽媽說爸爸今天會來陪辰辰?!蹦莻€叫瑤瑤的女人走到蘇景然身邊,

無比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語氣嬌嗔:“不是說好了在家陪她嗎?怎么又跑過來了?

”“她出去散步了,我抽空來看看你們?!碧K景然的聲音溫柔得能擰出水來,

他低頭對女人笑了笑,那笑容是沈熹微從未見過的放松與繾綣,

“給辰辰買的兔子玩偶也帶過來了。”女人笑著接過購物袋,輕拍玩偶柔軟的腦袋:“你呀,

就知道慣著他?!彼麄?nèi)瞬⒓缍?,夕陽的金輝柔和地灑在他們身上,

勾勒出一幅完美“家庭”的溫馨畫面。這畫面卻像一把燒紅的利刃,

兇狠地捅穿了沈熹微的心臟。公園正在組織慈善捐款,工作人員舉著手幅來到他們面前。

蘇景然握著女人的手,滿含愛意在手幅上簽下姓名。等輪到沈熹微時,

她一眼便看見上面蘇景然名字與“聶瑤”并排擠在一起,正如他們此刻親密依偎的模樣。

她再也無法忍受,轉(zhuǎn)身踉蹌著跑出公園,淚水在夜風中瘋狂奔涌。原來,

他所有的溫柔和耐心,早已傾注給了別人。她七年的青春與付出,

不過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這一刻,沈熹微的心徹底死了。

第四章沈熹微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時,蘇景然已經(jīng)坐在客廳沙發(fā)上,似乎等了有一會兒。

他看到她紅腫的眼睛,眉頭微蹙:“怎么了?出去一趟,誰給你氣受了?

”沈熹微看著他這副虛偽的關(guān)切姿態(tài),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涌,惡心至極。她沒有回答,

徑直走進書房,拿出那份早已準備好的離婚協(xié)議,重重拍在蘇景然面前的茶幾上?!疤K景然,

我們離婚吧?!碧K景然的臉色驟然劇變,他拿起協(xié)議,手指控制不住地顫抖:“熹微,

你……你胡說些什么?我們不是一直很好嗎?”“很好?

”沈熹微從喉嚨里擠出一聲冰冷的嗤笑,“你覺得在我們之間塞了另外兩個人,

還能叫做很好?蘇景然,別再演戲了,我什么都知道了。”蘇景然的眼神劇烈閃爍,

試圖掙扎:“熹微,你是不是聽到了什么風言風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可以解釋……”“解釋你怎么和聶瑤暗度陳倉?解釋辰辰為什么叫你爸爸?

”沈熹微厲聲打斷他,因極致的憤怒而渾身發(fā)顫,“蘇景然,你真讓我感到惡心!

”蘇景然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卻再也吐不出一個字。恰在此時,

門鈴尖銳地響起,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僵局。蘇景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猛地起身沖去開門。門外站著的,竟是聶瑤和辰辰。聶瑤手里赫然拿著那個粉色的兔子玩偶,

看到沈熹微,她臉上非但沒有絲毫愧色,反而揚起一抹挑釁的笑意?!吧蛐〗?,我想,

我們有必要談?wù)??!甭櫖帍街崩@過蘇景然登堂入室,如同女主人般優(yōu)雅地坐在沙發(fā)上。

辰辰則怯生生地躲在聶瑤身后,一雙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沈熹微。

沈熹微看著這對不請自來的母子,只覺得荒謬和怒火交織:“這里不歡迎你們,

請你們立刻出去!”“沈小姐,何必這么激動。”聶瑤慢條斯理地撫弄著玩偶的耳朵,

語氣卻帶著鋒芒,“我和蘇景然是真心相愛,辰辰也需要一個完整的家。

希望你有點自知之明,成全我們?!薄俺扇俊鄙蜢湮獾脺喩硌耗媪?,

“你們無恥地破壞我的家庭,還敢大言不慚地讓我成全?聶瑤,你的廉恥心被狗吃了嗎?

”聶瑤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沈熹微,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蘇景然早就不愛你了,

你死守著這個空殼子有什么意思?不如給自己留點體面?!薄拔液吞K景然之間的事,

輪不到你這個第三者插嘴!”沈熹微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射向她。蘇景然夾在兩個女人之間,

滿臉窘迫和為難:“熹微,瑤瑤她說話直,沒有惡意,你別生氣……”“蘇景然!

”沈熹微難以置信地瞪著他,“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維護她?”蘇景然羞愧地低下頭,

不敢直視沈熹微灼痛的目光:“熹微,對不起……可是瑤瑤和辰辰,

她們不能沒有我……”沈熹微的心像是被這句話瞬間擊碎,涼透了。

她看著眼前這個相守了十幾年的男人,只覺得無比陌生,無比丑陋?!昂?,

好一個不能沒有你?!鄙蜢湮K笑一聲,笑聲里充滿了無盡的悲涼和嘲諷,“蘇景然,

你真是……爛透了?!彼テ鹉欠蓦x婚協(xié)議,狠狠摔在蘇景然身上:“簽字!立刻!馬上!

別再浪費我哪怕一秒鐘的時間!”蘇景然看著飄落在地的協(xié)議,

又看了看一旁泫然欲泣的聶瑤,握著筆的手遲遲無法落下。聶瑤見狀,

輕輕拉了拉蘇景然的衣袖,柔聲催促,話語卻像毒蛇:“景然,簽吧,長痛不如短痛,

對我們所有人都好。”蘇景然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彎腰撿起筆,

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刺耳地宣告了七年婚姻的死亡。

沈熹微看著那個熟悉的簽名,淚水終于決堤,卻不是因為不舍,

而是因為徹底的解脫和巨大的悲哀。第五章沈熹微收起那份簽好字、染上恥辱的協(xié)議,

轉(zhuǎn)身便要去拿行李離開。聶瑤卻突然叫住了她,聲音甜膩得發(fā)嗲:“沈熹微,你等等。

”沈熹微停住腳步,沒有回頭,聲音冷得像冰:“你還想怎么樣?”聶瑤抱著辰辰,

臉上綻開一抹詭異而得意的笑:“沒什么,就是想讓你好好看看,辰辰多么可愛。你看,

他的眼睛多像景然?!鄙蜢湮娙讨核槟切θ莸臎_動,抬腳繼續(xù)往外走。就在這時,

兆地大聲哭鬧起來:“媽媽……我怕……我怕那個阿姨……”聶瑤立刻將辰辰緊緊摟在懷里,

轉(zhuǎn)而對著沈熹微橫眉怒目:“沈熹微!你嚇到孩子了!”“我離他三米遠,什么都沒做。

”沈熹微咬牙反駁,太陽穴突突地跳。“你那雙眼睛像要殺人一樣,還說沒做什么?

”聶瑤不依不饒,聲音拔高,“蘇景然!你看看她!連這么小的孩子都容不下,其心可誅!

”蘇景然皺著眉看向沈熹微,眼神里帶著責備:“熹微,你就不能……大度一點嗎?

孩子還小。”“大度?”沈熹微指著聶瑤,指尖都在顫抖,“蘇景然,

你讓我對這個登堂入室、毀了我家庭的女人和她的野種保持大度?你是不是失心瘋了?!

”蘇景然被質(zhì)問得啞口無言,臉色青白交錯。聶瑤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得色,她抱著辰辰,

俯身在他耳邊極快地低語了幾句。辰辰的哭聲頓時變得更加凄厲響亮:“爸爸!爸爸!

那個阿姨剛才說要帶我走……把我扔到外面去……我好怕……”沈熹微如遭雷擊,

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個看上去天真無邪的孩子。這么小的年紀,竟然就能說出如此惡毒的謊言。

她猛地看向聶瑤,對方嘴角那抹未來得及完全隱藏的譏諷笑意,讓她瞬間明白了一切。

這是一個早就設(shè)好的局?!拔覜]有!”沈熹微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和冤屈而撕裂。

“孩子難道會說謊嗎?!”蘇景然像是終于找到了發(fā)泄口,怒火騰地燒起,“沈熹微!

我真沒想到你現(xiàn)在變得這么惡毒!竟然想對一個孩子下手!

”“你寧可相信一個撒謊的孩子和這個陰險的女人,也不信我?

”沈熹微的心像是被徹底碾碎,痛到麻木。“我只相信我看到的!”蘇景然低吼,

額上青筋暴起。兩人吵得不可開交,各自轉(zhuǎn)過身冷靜。正當局面僵持不下時,

門外忽然傳來鄰居老太太焦急的聲音:“哎喲!出什么事了?

我剛好像看見個小男孩哭著跑我家院子里去了!”蘇景然和聶瑤聞言臉色一變,

立刻沖了出去。沈熹微也跟到門口,只見辰辰正蹲在鄰居家的花壇邊,拿著一根小樹枝,

好奇地戳著地上的螞蟻,臉上哪還有半點淚痕?!俺匠?!”聶瑤沖過去一把將他抱起,

夸張地痛哭流涕,“你嚇死媽媽了!你怎么能亂跑!

”辰辰被媽媽突如其來的擁抱勒得有些不舒服,小聲嘟囔:“媽媽,

我只是來看小螞蟻……”蘇景然看到孩子沒事,明顯松了一口氣,

但看向沈熹微的眼神依舊冰冷懷疑,沒有絲毫歉意。聶瑤抱著孩子,

突然用一種引導(dǎo)般的語氣輕聲問:“辰辰,告訴爸爸,剛才為什么要亂跑,

是不是那個阿姨威脅你?”辰辰眨巴著大眼睛,看了看面色鐵青的沈熹微,

又看了看眼神“鼓勵”他的媽媽,遲疑地點了點頭:“嗯……阿姨瞪我,

還假裝掐我脖子……我害怕……”沈熹微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她看著聶瑤那副勝利在握的嘴臉,看著蘇景然毫不懷疑的信任,

看著那個小小年紀就已學(xué)會栽贓的孩子,整顆心徹底沉入了無底深淵。她終于看清,

從始至終,她面對的都不只是一場背叛,更是一場處心積慮的圍剿。

第六章蘇景然徹底信了辰辰的話,認定了沈熹微因妒生恨,意圖不軌。

他不顧沈熹微的任何辯解,強硬地將她帶回了蘇家老宅。蘇家是當?shù)仡H有聲望的老派家族,

規(guī)矩森嚴,長輩們大多聚居在這座沉悶的老宅里。

蘇景然添油加醋地將事情“經(jīng)過”匯報給族中長輩,自然,他巧妙地隱去了自己出軌的丑事,

只強調(diào)沈熹微如何不能容人,甚至對他“好心”收養(yǎng)的孩子下毒手。

當沈熹微被帶進陰森肅穆的蘇家祠堂時,里面已經(jīng)黑壓壓地坐滿了蘇家的長輩。

祠堂里燭火搖曳,供奉著密密麻麻的牌位,空氣中彌漫著陳舊木料和壓抑的香火氣味,

令人窒息。蘇家族長,一位面容刻板、眼神銳利的老者,端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

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般壓在沈熹微身上:“沈熹微,你可知錯?

”沈熹微挺直了早已疲憊不堪的脊梁,迎著他的目光,一字一頓:“我沒有錯?!薄皼]錯?

”蘇景然的母親,一個眉眼刻薄的中年婦人,立刻尖聲叫了起來,“你自己生不出孩子,

還容不下景然行善積德收養(yǎng)孤兒!心腸如此歹毒,

我們蘇家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娶了你這么個喪門星!”“我沒有傷害任何人。

”沈熹微強忍著屈辱,據(jù)理力爭,“是聶瑤教唆孩子誣陷我!

你們不能只聽信他們的一面之詞!”“還敢嘴硬!”蘇家族長猛地一拍桌子,

巨響在祠堂回蕩,“一個幾歲的稚童,難道會憑空誣陷于你?分明是你自己鑄成大錯,

還不知悔改!”其他長輩也紛紛出言附和,

指責聲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淹沒:“身為蘇家媳婦,就該賢良淑德,這么善妒惡毒,

成何體統(tǒng)!”“我看她就是自己不下蛋,也看不得別人好!”“這樣的女人,

早就該趕出門去!免得玷污我蘇家門楣!

”沈熹微看著這一張張道貌岸然卻不分青紅皂白的臉,只覺得無比荒謬可笑。

他們甚至不屑于去核實真相,就急不可耐地給她判了罪。蘇景然站在一旁,始終低著頭,

沉默地縱容著這一切,任由這些所謂的親人將污水一盆盆潑向沈熹微?!疤K景然,

”沈熹微的聲音因絕望而沙啞,“你就眼睜睜看著他們這樣污蔑我?”蘇景然抬起頭,

眼神復(fù)雜地閃爍了一下,最終低聲道:“熹微,長輩們也是為蘇家著想……你就服個軟,

認個錯吧……”“認錯?我何錯之有?”沈熹微凄然一笑,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涼,

“蘇景然,我到今天才真正認識你?!碧K家族長見沈熹微毫無悔意,

臉色愈發(fā)陰沉:“冥頑不靈!來人!讓她在祖宗牌位前跪著!什么時候想明白了,

什么時候再起來!”兩名身強力壯的小輩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沈熹微,

粗暴地將她拖到祠堂中央,狠狠按倒在冰冷堅硬的水磨石地面上。膝蓋撞擊地面的瞬間,

鉆心的疼痛讓她眼前發(fā)黑?!胺砰_我!你們憑什么!”沈熹微掙扎著,

卻根本無法掙脫兩個男人的鉗制。祠堂沉重的木門在她身后轟然關(guān)閉,

將她獨自囚禁在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與冰冷之中。只有牌位前那兩簇搖曳的燭火,

投下微弱而詭異的光影。沈熹微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淚水終于忍不住奪眶而出,

不是因為身體的疼痛,而是因為這徹骨的背叛與冤屈。

她想起了和蘇景然初遇時那片溫暖的陽光,想起了婚禮上他信誓旦旦的承諾,

想起了她為他放棄的理想與事業(yè)。那些她曾視為瑰寶的記憶,此刻全都化為最鋒利的碎片,

將她割得遍體鱗傷。她終于明白,自己傾盡所有去維系的婚姻和信任,

從頭到尾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膝蓋的疼痛逐漸麻木,身體的寒冷侵入骨髓。

但在一片絕望的廢墟之中,一絲不甘的火苗卻悄然燃起。她不能就這樣認輸。她要離開這里,

離開這些惡心的人,她必須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比他們都好!

第七章不知在冰冷和黑暗中煎熬了多久,祠堂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蘇景然走進來,

手里拎著一件厚外套。他看到依舊跪在地上、臉色慘白的沈熹微,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快步上前:“熹微,起來吧,地上太涼了。”沈熹微沒有動,甚至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蘇景然嘆了口氣,將外套披在她單薄的肩上:“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家族規(guī)矩如此,

長輩們也是要面子的人。你就當是為了我,再忍一忍,好不好?”“為了你?

”沈熹微終于抬起頭,眼神枯寂冰冷,沒有一絲溫度,“蘇景然,我為你忍得還不夠多嗎?

這七年,我已經(jīng)受夠了?!碧K景然愣住了,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決絕:“熹微,

你……”“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鄙蜢湮⒗淅涞卮驍嗨?,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從你在協(xié)議上簽字的那一刻起,我和你,和蘇家,再無任何瓜葛。

”蘇景然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蒼白,他急切地抓住沈熹微的手臂:“熹微,我知道我錯了!

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會和聶瑤徹底斷干凈,我們離開這里,

重新開始,好不好?”“不可能?!鄙蜢湮⒂昧λ﹂_他的手,忍著膝蓋碎裂般的劇痛,

掙扎著自己站了起來,脊梁挺得筆直,“蘇景然,太遲了。我不愛你了,一點也不了。

”就在這時,祠堂的門再次被推開。沈熹微的好友,那位律師,

帶著一身干練的氣息闖了進來,她的目光迅速鎖定沈熹微,

看到她慘白的臉色和明顯不適的站姿,眼中立刻涌上心疼與憤怒:“熹微,

我來接你離開這個鬼地方?!彼觳缴锨胺鲎∩蜢湮?,

語氣堅定:“住處我已經(jīng)幫你安排好了,離你培訓(xùn)的地方很近。另外,

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家文化公司,主編職位我還給你留著,他們很欣賞你的履歷,

就等你點頭。”沈熹微看著好友關(guān)切的臉龐,眼眶一熱,

這么久以來第一次露出了一個真切而放松的笑容:“謝謝你。”“跟我還客氣什么。

”好友緊緊扶住她,轉(zhuǎn)而看向一旁臉色難看的蘇景然,眼神銳利如刀,“蘇先生,

麻煩你讓開,我們要走了。”蘇景然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沈熹微被好友攙扶著,

一步步堅定地向外走去,一股巨大的、仿佛要永遠失去什么的恐慌感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下意識想上前阻攔,腳步卻像被釘在了原地,沉重得無法抬起。沈熹微走到祠堂門口,

腳步頓了一下。她沒有回頭,只是微微側(cè)過頭,留給他一個極其冷淡平靜的側(cè)影?!疤K景然,

我們之間,到此為止,兩不相欠?!闭f完,她決絕地轉(zhuǎn)身,

與好友一同邁出了這座壓抑的祠堂,邁出了令人窒息的蘇家老宅。外面陽光正好,

燦爛地灑在她們身上,仿佛為她們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也驅(qū)散了身后所有的陰霾。

沈熹微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雖然未來充滿未知,但她的腳步從未如此輕盈堅定。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只為自己而活。山高水遠,江湖不再見。

第八章直到沈熹微背影在視線中完全消失,蘇景然才好似回過神。心頭猛然涌上一個念頭,

莫大恐慌感洪流般將他瞬息淹沒,似乎只要今天放沈熹微離開,他便再也不可能將她找回!

他艱難邁開沉重腳步想要追趕上去,步伐越來越快,踏出祠堂那一刻幾乎要跑起來。

眼看沈熹微背影重新出現(xiàn)在視野中,側(cè)面突然沖出一人與他迎面撞上。蘇景然被撞翻在地,

脊背重重砸在地上,疼得渾身骨頭仿佛都要散架,可是他卻眼也不眨,

掙扎爬起就想要繼續(xù)朝外跑。剛邁開一步,就有人死死拽住他褲腿,聲音凄厲哀怨:“景然,

我終于找到你了!自從那天被沈熹微恐嚇過后,辰辰被嚇壞了,高燒不退!

我連軸轉(zhuǎn)照顧他三天,你快去看看辰辰吧!”聶瑤眼睛通紅,眼眶中蓄滿淚水,

臉上全是連日勞累后留下的疲態(tài)。然而蘇景然只是低頭撇她一眼,心神又全部被沈熹微占據(jù)。

被聶瑤死死拽住的腿動彈不得,眼看沈熹微再度消失在視線中,蘇景然一著急,

一腳踹在她心口,將人兇狠踹翻在地:“滾!”話音落,頭也不回往外沖。“你這是干什么!

”蘇母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身前,滿臉惱怒將蘇景然攔下,“你跟沈熹微已經(jīng)離婚了!

辰辰是你兒子,你不去看望自己親生骨肉,反而還惦記那個下不了蛋的母雞!

”蘇景然被蘇母推得一個趔趄,手掌在墻面刮傷,擦破皮肉,他愣愣看向自己手心血痕。

蘇母一把將聶瑤提起,止不住心疼:“瑤瑤快起來,帶我去看看辰辰,看看我可憐的孫子!

”淚水流了滿臉,聶瑤踉蹌起身,怯生生望向蘇景然?!熬叭灰踩ィ 碧K母柳眉倒豎,

拽住他胳膊,硬生生將人拖到醫(yī)院。一推開門,病床上,

本應(yīng)當“高燒不退”的辰辰正抱著兔子玩偶往嘴里塞零食,臉色極佳,不住發(fā)出歡快笑聲,

哪里有半點高燒跡象。病房門驟然被推開,辰辰動作一頓,

連人都沒看清就快速將零食往身下藏?!鞍职帧瓔寢尅彼贿吔腥耍贿吰疵磷?,

眼神像受驚的小鹿般慌張。蘇景然臉上青白交加,

聲音中壓抑著滔天怒意:“這就是你說的高燒不退?”聶瑤臉色發(fā)白,慌忙說:“看,

辰辰就是太想你,一見到你病就好了?!鄙砗?,蘇母側(cè)身擠進病房,看見辰辰那刻眼睛發(fā)亮。

“我的乖孫!沒發(fā)燒更好,可千萬不能生??!”余光一瞥,

看見蘇景然站在病房門口狠狠盯著聶瑤,心中頓時生出不滿?!熬叭?,你還傻站著干什么!

還不快來看看辰辰!”辰辰聲音軟糯,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粗⒆鱼露难凵?,

蘇景然捏緊雙拳,心中迸發(fā)出前所未有的怨氣。正是因為有聶瑤與辰辰存在,

沈熹微才會毫不猶豫離開!要是他們一直不出現(xiàn)在沈熹微面前,這件事就能一直瞞下去,

永遠不被她發(fā)現(xiàn)!蘇景然的怨恨如同化作實質(zhì),隔空擰住辰辰幼小的心靈,

嚇得他轉(zhuǎn)頭埋進蘇母懷中。如果不是他突然發(fā)燒,聶瑤就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里跑來蘇家,

更不會妨礙他去找沈熹微!蘇景然心中卻怨憤沖天,只要辰辰不生病,

他一定早就追上沈熹微,向她道歉,說不定現(xiàn)在都能一起回家了!蘇母懷里緊緊抱著辰辰,

越看越滿意,轉(zhuǎn)臉看見自己兒子還站在門口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又想起沈熹微平時那逆來順受的臉,氣不打一處來。“我早就看沈熹微不爽,

你們結(jié)婚整整七年,她連一個孩子沒能生出來!正好現(xiàn)在你跟她離婚,

我看不如今天你就帶著瑤瑤領(lǐng)證,讓辰辰認祖歸宗!”聶瑤看向蘇景然,

眼中滿是期許:“景然……”他猛地轉(zhuǎn)身要走:“我絕不會跟聶瑤結(jié)婚,

我的妻子只會有熹微!”第九章聶瑤與蘇母臉色驀地一變。掩在背后雙手死死捏緊,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聶瑤卻渾然不覺。蘇母聲音狠厲:“給我站?。∧闶翘K家人,

延續(xù)我們蘇家香火就是你的命!今天要是不跟瑤瑤領(lǐng)證,你就別想走出這家醫(yī)院!

”蘇景然視若無睹,埋頭往外走,很快消失在兩人視線中。聶瑤眼淚“唰”一聲落下,

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如同受了天大委屈,疾走兩步無措地想要追趕無情離開的男人。

“讓他走!”蘇母聲音冰冷嚴厲,“他以為這是什么地方,能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話音落,她掏出手機,眼也不眨撥出通電話:“把蘇景然抓回來?!币娐櫖帩M臉迷茫,

蘇母示意她坐到病床邊來,兩人一左一右將辰辰包圍?!皨寢專棠?,你們離我太近,

我害怕……”然而幼童稚嫩的聲音最終被淹沒在聶瑤斷斷續(xù)續(xù)的哽咽聲中:“阿姨,

現(xiàn)在辰辰都這么大了,要是景然不愿意認孩子,

以后我們孤兒寡母可怎么辦啊……”“你放心,有我在,沒人能不讓辰辰進我蘇家族譜!

”蘇母態(tài)度強硬,將孩子一把攬進懷中,“景然還年輕,做不了蘇家的主!”果然,

就在她這句話落地那刻,門外響起雜亂腳步聲,以及男人壓抑的吼聲?!胺砰_我!

我有權(quán)利主宰自己的人生!”很快,剛剛還氣勢洶洶的蘇景然,

狼狽不堪地被幾個身強體壯的蘇家子弟扣住肩膀,強行帶回到病房中。

他猛然抬眼看向氣定神閑的蘇母,語氣中滿是不甘與狂怒:“媽!

我早就已經(jīng)在祠堂前跪過一天一夜,列祖列宗在上,都已經(jīng)見證我的妻子只有熹微!

我不可能再另娶他人!”病房中一時沉寂,聶瑤臉色刷然變得慘白,拳頭被用力捏緊到發(fā)白。

但蘇母只是冷笑一聲:“從你跟瑤瑤在一起那刻,你就已經(jīng)背棄祖宗!”“景然,

你是我的兒子,世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跟你那死鬼老爹一樣,

這輩子都不可能只愛一個女人!”話音一落,臉色慘白的人霎時間變成蘇景然。

腦海中不由自主回想起父親面容,那個模糊身影在他人生中缺席太久,以至于提起這個人,

蘇景然甚至一時間想不起父親的面容。蘇母語氣發(fā)冷:“當初你爸娶我,不也在祠堂前發(fā)誓,

說一生只會愛我一個,娶我一個?可結(jié)果呢!卻是在外鶯鶯燕燕不斷,甚至搞出私生子丑聞,

讓我成為整個蘇家的笑柄!”說到這里,她順了口氣,

眉眼刻薄的臉上露出幾分不倫不類的從容優(yōu)雅:“還好老天開眼,他跟那雜種都死在車禍里,

沒有人可以威脅你的地位!”“景然,從小到大你是怎么跟我說的?

你說將來絕對會對我這個媽好!可是一結(jié)婚你就搬出去,甚至因為沈熹微那個賤人一句話,

你就不肯讓我搬過去一起住!你就是這么對媽好的?!

”蘇母冷笑:“你現(xiàn)在跟我談什么深情,要是你真的那么愛沈熹微,怎么會有瑤瑤和辰辰!

”一番話下來,蘇景然臉上頓時血色盡失,雙唇顫抖著說不出一句話。最后這一句,

更是像銳利尖刀,狠狠捅穿他心臟。一剎那,蘇景然重重喘息,連呼吸都困難。

第十章病房內(nèi)一時間落針可聞,只能聽見蘇景然壓抑的喘息。

他不由自主開始回憶曾與沈熹微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與她在圖書館的初遇,

從天南聊到地北,從專業(yè)知識聊到興趣愛好。剛在一起時,沈熹微會在各種紀念日、情人節(jié),

為他準備永遠不會重樣的驚喜禮物。那時的蘇景然因為蘇家家教緣故,

還是個相當古板木訥的性格,不會說什么漂亮情話,甚至也不懂該如何回應(yīng)沈熹微的感情,

只能一次又一次用行動表明。是因為沈熹微的愛,才讓他敢于走出家族的束縛,

不再受限于祠堂陰暗幽微的燭火,不再被捆縛于腐朽難聞的朽木氣息。

沈熹微就像一道明媚卻溫和的陽光,將他從前半生枯燥的日子中解脫,

他也因此不可自拔地愛上她,想要與她度過一生。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

他開始覺得這種生活無趣,甚至背叛了她?蘇景然甚至不需要拼命回想,就能記起那個瞬間。

自從結(jié)婚后,沈熹微就辭去了工作,化身成為全職主婦。她每天日夜辛勞,

將家務(wù)活全部承包,成為他身后最有力的支撐,讓他能夠自由地在外翱翔,

飛往世界各地進行研究,成就自己夢想。而她永遠困頓柴米油鹽,

被一件件瑣事占據(jù)所有時間,再也沒有機會接觸民俗與異聞。

那個曾在圖書館與蘇景然暢談一整個午后的女孩,似乎被生活完全抹去棱角,

無論什么話題起頭,最后都會繞回現(xiàn)實的雞零狗碎中,再也不見她曾經(jīng)閃閃發(fā)光的模樣。

從步入婚姻殿堂開始,他們就步入了愛情的墳?zāi)埂LK景然開始厭煩,

厭煩這個笑意溫柔賢良淑德的女人。這種厭煩來得比他想象中更快,

他依舊能夠在臨睡前給予沈熹微一個甜蜜的吻,卻再也無法發(fā)自內(nèi)心告訴她,他愛她。

這種日子下,他參加的研究越來越多,回家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直到有一天,

在某次采風活動中,他遇見了前來古鎮(zhèn)旅拍的聶瑤。那時她穿一身潔白的連衣裙,

單邊麻花辮俏皮地垂落在胸前,透過攝像鏡頭朝一旁站立的蘇景然投來的清澈笑容,

與六年前書架邊的沈熹微一模一樣。只是這一笑,就瞬間勾走他全部心神。

蘇景然甚至連同事疑惑的呼喚都沒能聽見,全神貫注看向在鏡頭前不斷擺出各種姿勢的聶瑤,

心早就已經(jīng)飛到九霄云外。直到她結(jié)束拍攝,羞澀來到他面前,

詢問他能否添加他的聯(lián)系方式,蘇景然這才如夢初醒。從前為了給足沈熹微安全感,

他向來將其他女生拒之門外,甚至連同門師姐妹,

也讓她們盡量通過第三方與他進行溝通交流。可在聶瑤向他遞來二維碼那一刻,

他竟鬼使神差掏出手機,添加了聶瑤的好友。生活從那一刻開始逐漸脫軌。

他在手機上跟聶瑤聊各地民俗奇事;每到一個古鎮(zhèn)村莊,

就拍下照片給她分享;每次購買紀念品,最先想到的都是能不能送給她。他的心在逐漸偏移,

逐漸重燃起曾經(jīng)對沈熹微也有過的強烈情感。他愛上了聶瑤。

這個結(jié)果一度令蘇景然十分痛苦,夜深人靜時,面對妻子恬靜的睡顏,

他不止一次想要斷絕這種禁忌的關(guān)系,可是每一次都失敗。只要聶瑤向他發(fā)來消息,

他就能將一切拋在腦后,不斷勸慰自己他從未越界,人總要允許自己在愛情路上有片刻分神。

直到一次聶瑤旅行到他所在城市,半夜向他發(fā)來一句意味不明的求救消息:“救我。

”蘇景然方寸大亂,動用自己全部關(guān)系找到被下藥的聶瑤,徹底越界。第十一章那一夜過后,

蘇景然甜蜜又痛苦。他后悔不已,想要與聶瑤斷絕關(guān)系,聶瑤也淚眼朦朧地向他保證,

這只是一場意外,她絕對不會過多糾纏??烧l也沒能想到,兩個月后,聶瑤懷孕了。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蘇景然剎那渾身血液凝滯。

他原以為只要結(jié)束這段不該出現(xiàn)的關(guān)系,就能將脫軌的人生拉回正道,

可是孩子的出現(xiàn)徹底將他的人生拉向永遠無法翻身的修羅地獄。蘇景然留下了這個孩子,

瞞著沈熹微在外購置了另一套房產(chǎn),以供聶瑤母子居住,他也會時不時前往看望。

人生已然脫軌,再也沒有挽回余地,蘇景然越陷越深,在與聶瑤偷情般的日子中,

竟找到強烈的快感與刺激。溫文儒雅的沈熹微在床上總是無趣又靦腆,

而聶瑤卻是一個完完全全相反的類型,她熱情又奔放,在床上總是能夠帶給他新體驗。

久而久之,“家”成為蘇景然的責任,而聶瑤仿佛才是他真正的愛人。他帶著聶瑤去旅行,

與她做盡夫妻間才做的事情,又在每次偷腥過后,像是彌補似的,為沈熹微帶回各種禮物。

仿佛只要這樣,就能洗清背叛帶來的負罪感。直到東窗事發(fā),事情無可挽回。

沈熹微的憤怒與決絕完全超出蘇景然的預(yù)期,他無數(shù)次幻想過如果沈熹微發(fā)現(xiàn)這一切,

她會是什么樣的表現(xiàn)。幻想結(jié)果中最糟糕的一種,也無非是她向他提出離婚,

他繼而與聶瑤斷絕關(guān)系,將沈熹微挽回,兩人重歸于好。蘇景然從未想過沈熹微會離開他。

怎么可能呢?他們相識十二年,結(jié)婚整整七年,沒人比他更清楚沈熹微有多愛他。為了他,

沈熹微甚至能放棄自己夢想一生的工作,只為陪他讀研。他不相信自己只是一時行差踏錯,

她就會放棄??墒且磺惺屡c愿違,事實證明蘇景然錯了。

那個在圖書館中暢談民俗與夢想的女孩從未改變,只是甘愿為了生活將自己一身鋒芒掩蓋,

好成就這個家庭和諧美好。她身上始終有著他們初見時那樣蓬勃美好的生命力,

對自己保持絕對清醒。所以在發(fā)現(xiàn)蘇景然出軌后,她能夠當機立斷做出決定,

繼而毫不留情離開。改變的從來不是沈熹微,而是被柴米油鹽的表象掩蓋的蘇景然。

是他變了,相由心生,所以才會覺得沈熹微也在發(fā)生改變。是蘇景然親手,

將沈熹微從身邊推走。認清這個事實的一瞬,蘇景然全身力氣盡失。

如果不是有蘇家兩名子弟左右架住他肩膀,蘇景然這時候已經(jīng)癱坐在地上。

蘇母眼底快速劃過一絲不屑,語氣卻很是溫和:“景然,不要跟媽鬧脾氣,

現(xiàn)在就帶上瑤瑤去領(lǐng)結(jié)婚證,媽立馬就要看見辰辰進蘇家的祠堂,

我看還有誰再敢在背后嘲笑我是個沒后的老母雞!”事已至此,

與聶瑤結(jié)婚幾乎已經(jīng)成為板上釘釘?shù)氖聦?。聶瑤手掩在唇邊,笑意忍不住從眼睛里跑出來?/p>

辰辰困惑地看著她,又看看蘇景然,小聲詢問:“媽媽,爸爸看起來很難過,

你為什么這么開心?”話一出口,一只手就在背后掐住他最敏感的軟肉,

疼得他眼眶中立刻蓄滿淚水。聶瑤聲音冷淡:“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你只需要記住,

媽很快就會讓爸爸跟我們再也無法分開就行!”誰知蘇景然咬緊牙關(guān),死死瞪著蘇母,

一字一句說:“我絕不會娶聶瑤!”第十二章蘇母氣急敗壞,卻又拿蘇景然沒有辦法。

她當機立斷,命人將蘇景然關(guān)進祠堂,罰他在列祖列宗面前長跪,

直到想清楚愿意為蘇家延續(xù)香火,什么時候就放他出來。

孰料蘇景然居然真的苦熬三天三夜也不松口,將蘇母氣得連忙吃下速效救心丸。

待蘇景然滴水未進在祠堂中昏迷過去,蘇母擦干眼角眼淚,動用蘇家關(guān)系,

將蘇景然與聶瑤的結(jié)婚證明辦好,光明正大將辰辰接進了蘇家。等蘇景然醒來,

一切都已經(jīng)塵埃落定,再也沒有挽回余地。他想要大鬧,

但是蘇家調(diào)集年輕的小輩將他關(guān)押在房中,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立即有人破門而入查看。

一連半個月,蘇景然就這樣被關(guān)在屋內(nèi)不見天日,卻仍倔強抗爭,每天只吃一點點食物,

很快就瘦脫相。聶瑤帶著食物來看他時,看見躺在床上兩頰凹陷的憔悴男人,

簡直不敢將他與曾經(jīng)意氣風發(fā)的研究員認成同一個人。她眼底極快劃過一絲陰霾,

隨即露出足夠以假亂真的悲傷與關(guān)心,擔憂坐在床邊,柔聲詢問:“景然,你還好嗎?

”蘇景然一見到是她,便立即將頭扭到另一邊,同時閉上雙眼,仿佛聶瑤是什么臟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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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26 23:07: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