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年夏天。
東莞市鳳凰天橋公交站臺。
一輛大巴車緩緩靠站,車門打開,陳耀文提著花花綠綠的蛇皮袋,滿臉狼狽的走下車。
“方家兩姐妹怎么還沒來?不是說好了來接我啊?!标愐淖炖镞吥钸哆呑叩疥帥鎏帯?/p>
方家兩姐妹和陳耀文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家不只是鄰居,就連小學(xué)到高中都在同一個班。
只是高二的時候,方家兩口子重男輕女,嫌兩個丫頭片子讀書沒什么出息,聽說廣東打工賺錢,立馬讓兩姐妹輟學(xué),出來工作給家中獨子賺彩禮。
時隔一年,陳耀文剛高中畢業(yè)沒多久,整天在家瞎混也不是事,陳老爺子聽說方家姐妹在外混的不錯,這才動了讓陳耀文出來打工的心思。
出門在外人生地不熟,陳老爺子生怕孫子吃虧,所以打聽到了方家姐妹的地址,讓陳耀文來投奔她們。
只是陳老爺子不知道,就算他不說,陳耀文也早就打算來找兩姐妹了。
準確說是找其中一人,妹妹方媛。
陳家方家走的這么近,陳耀文和方媛發(fā)生些什么也很正常吧……
時隔一年未見,陳耀文滿臉希冀,不知怎的就想起兩人在熄燈的高中教室,在小操場,在庭前院后的小樹林……
方媛的冷白肌膚,筆直修長大腿,還有那彈性驚人的高聳……
“媽的,怎么越來越熱?!?/p>
想到動情處,陳耀文只感覺渾身燥熱,心情也莫名煩躁,看著不遠處的小商販,想去買根冰棍解暑,可是身上就剩一百多塊錢,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
其實方家兩姐妹早就來了,正在對面一棟民房的拐角處,悄悄打量著陳耀文。
“姐,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陳耀文就是一個鄉(xiāng)巴佬,你看誰現(xiàn)在還穿解放鞋?他身上的汗衫洗的都發(fā)黃了,我可不想跟這種人住一起,真惡心!”
方媛滿臉厭惡,把聲音壓的極低,生怕陳耀文聽到了。忽的想起陳耀文之前對自己做的種種,一陣惡寒,只想要盡快回去洗個澡。
方茹聽到這話滿臉詫異,妹妹和陳耀文之間的事,父母雖然不知道,但她可清清楚楚。
兩姐妹在老家睡一張床,有天半夜時分,方茹正睡得迷迷糊糊,方媛偷偷起床了。
方茹沒聲張,鬼使神差的跟在妹妹后面。
接下來,她看到陳耀文和方媛在屋檐下?lián)ПП?,看著陳耀文的咸豬手肆意揉捏,聽著方媛愉悅的低聲嬌喘。
方茹只感覺臉紅發(fā)燙,不敢再看下去。
直到躺在床上,青春懵懂的方茹腦海里都是剛才的旖旎畫面,不由得夾緊雙腿,臉色潮紅。
收回思緒,方茹也不知道眼下什么情況。
時隔一年,中途兩姐妹為了賺錢也沒回家過年,想來應(yīng)該是太長時間沒見,兩人感情淡了。
“小媛,你不要這么說。陳爺爺叫我們照顧耀文,我們就這么走了,以后回去還怎么做人。再說他也就住兩三天,等幫他找到廠子穩(wěn)定下來,我就讓他搬出去住宿舍?!狈饺阈愿裎撵o,懂事的早,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她也清楚。
方媛聽到這話就來氣,柳眉一蹙道:“好好好,你要照顧他你自己去,反正我不會管這個臭鄉(xiāng)巴佬!”
說完話,方媛扭著性感的腰肢就走了。
方茹也拿任性的方媛沒辦法,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小步走向望眼欲穿的陳耀文。
陳耀文掀起汗衫擦了把臉,就看到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立馬興奮起來,揮手道:“方……方茹?怎么是你?”旋即滿臉失望。
方家兩姐妹是雙胞胎,身材差不多,只是方媛要高一點,胸大一些,所以走近了陳耀文才認出來。
方茹聽出了陳耀文語氣中的失落,一邊搶著幫陳耀文提蛇皮袋,一邊解釋道:“媛媛在上班呢,她沒時間接你,所以就讓我來了。天氣太熱了,先去我們住的地方?!?/p>
聽到這話,陳耀文心里才舒服了些,搶在方茹前面提起蛇皮袋,往肩膀上一抗,笑道:“茹姐你也才下班?。俊?/p>
方茹點了點頭,好看的鵝蛋臉因為天熱的原因變得酡紅,幾縷劉海在汗水的沾染下,胡亂貼在白皙的額頭上。
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短袖工衣,精日電子廠幾個白色小字格外顯眼。
“耀文你渴不渴,我?guī)湍阗I瓶水吧。”方茹邊說邊從牛仔褲里掏出一個小錢包,抽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了邊上的小商販:“老板拿瓶可樂?!?/p>
小商販是個禿頂中年人,頂著個大肚腩,身上的白背心烏漆嘛黑,看起來比陳耀文還邋遢。
他色瞇瞇的看了眼方茹,又瞅了瞅土老帽似的陳耀文,這才慢悠悠打開冰柜拿出一瓶可樂遞給方茹,順手接過百元大鈔,又找了一疊零錢遞了過去。
只是中間多了一些細微的小動作。
方茹接過零錢也沒細看,直接塞進了錢包,隨后擰開可樂,遞給陳耀文。
方茹一個月工資才700多點,還要寄一些回家,這3塊錢一瓶的可樂,她自己是舍不得喝。
陳耀文又不傻,方茹對自己好,心里當(dāng)然清楚,他也沒客氣,接過可樂瓶隔空灌了幾口,剩下半瓶塞進方茹手里,打著飽嗝道:“茹姐我喝飽了,剩下的你喝了吧,別說,這玩意兒真好喝!”
方茹看著手里的半瓶可樂,吞咽了口口水,最終還是塞進了褲兜里,“我,我出門喝水了,這半瓶留給你晚上喝吧?!?/p>
陳耀文也沒搭話,莫名的放下肩上蛇皮袋,走向了那個禿頭老板。
禿頭老板正靠在玻璃柜臺上看雜志,艷俗的封面上,龍虎豹幾個大字歷歷在目。他雖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雜志,可眼角的余光卻一直盯著門口兩人。
看到陳耀文走過來,禿頭老板的心立馬提了起來。
陳耀文走到柜臺前,手指輕輕叩了叩臺面,譏笑道:“喂,死禿子,偷梁換柱玩的不錯啊?!?/p>
禿子老板聽到這話臉色一黑,收起雜志猛然拍在臺面上,指著陳耀文鼻子罵道:“你個撲街仔說咩啊?”
陳耀文心里一樂,眨眼間攥住禿子老板那根手指,反方向往后扳,冷笑道::“別他媽指我!我脾氣不好,不想再說廢話,你是想當(dāng)殘疾,還是舍不得那一百塊錢,心里想清楚!”
禿子老板疼的冷汗直冒,看著陳耀文充滿殺氣的眼神,知道今天碰到了硬茬子,哆哆嗦嗦用另一只手打開抽屜,掏出一百塊放在臺面上:“猴啦猴啦,還給你就是啦,年輕人不要動不動就打打殺殺啦,是不是古惑仔電影看多了,腦袋秀逗了呀。”
陳耀文哼了一聲,松開了禿子的手指,把錢塞進了方茹手里,順手把柜面上的龍虎豹雜志塞進了蛇皮袋,一氣呵成轉(zhuǎn)身就走。
“喂喂,后生仔你不講規(guī)矩哇,錢我還給你啦,你為什么拿我雜志啊,那可是限量版的哇!”
陳耀文懶得搭理他,和方茹漸行漸遠。
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禿頭老板滿臉陰鷙:“精日電子廠?你個撲街仔敢搞我?我讓你含家產(chǎn)??!”
方茹手里捏著一百塊錢,滿臉懵逼:“阿文這是怎么回事?買東西不用花錢?。俊?/p>
陳耀文笑了笑說:“把那禿子找你的錢拿出來看看?!?/p>
方茹趕忙掏出錢包,那張一百的大鈔在她錢包里面放了一個多月了,在她心里,不破開就不會花掉,如果不是陳耀文來了,她還不知道多久才會破開。
仔細打量手里的一堆零錢,方茹還是百思不得其解問題出在哪。
媽的,這傻妞竟然不認識假錢?
陳耀文有些無語,從方茹手里拿出那張五十的,說:“這張是假的,其他都是真的!”
聽到這話,方茹這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禿子偷偷找了一張假錢給她。公交站臺那里人來人往,不知道那個禿子靠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騙到了多少錢。
可隨后方茹有些不安道:“那我們是不是把那四十多真錢還給他?出門在外,我們還是不要惹事吧……”
陳耀文掏出一包軟金,叼了一根在嘴上,瞇眼道:“茹姐,你覺得我會怕?”
方茹好似想起了什么,猶豫道:“我知道你不怕,但這不是在家里。丑話說在前頭,如果你惹事,我會跟陳爺爺說讓你回去?!?/p>
陳耀文沒在回話,只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