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之婚夜驚變重生回到十六歲,我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與沈決成親的那一天。
上輩子他厭我至極,連洞房都未曾踏足,讓我淪為京城笑柄。這一世我決定不再強求,
主動提出和離。合巹酒還未喝,和離書剛遞出去,
沈決卻突然捏住我的手腕:“夫人為何覺得,重來一次我還會放你走?”紅燭噼啪聲中,
他俯身低語:“畢竟上一世到你死,我都未說過不愛你?!薄? 紅燭淚影紅蓋頭下,
視野所及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正紅。金線繡出的鸞鳥和鳴圖案刺得眼仁發(fā)澀,
耳邊是喧鬧褪去后空洞的蟬鳴,一聲接著一聲,鋸著神經(jīng)。
鼻尖縈繞的是新房里濃郁到近乎窒息的甜香,混合著漆器、錦緞和冷透了的合巹酒氣味。
姜窈猛地抽了一口氣,像是溺水的人終于掙扎出水面,指尖死死掐進掌心。
尖銳的痛感刺破混沌,告訴她這不是黃泉路的幻象。觸手所及,是滑涼的云錦嫁衣,
頭上鳳冠沉甸甸地壓著鬢角,提醒著她一個荒謬到令人齒冷的事實——她回來了。
回到了永熙十六年,五月十八: “她與沈決大婚的這一夜。
”上一世咽氣時喉間灼燒的劇毒之痛尚未完全消散,冰冷與絕望還刻在骨頭上,
轉(zhuǎn)眼竟是紅燭高燒,滿室喜慶。那場持續(xù)了十年,耗干了她所有熱忱與性命,
最終只換來一紙休書和一杯鴆酒的婚姻……竟然要從頭再來?
喜房外隱約傳來前院賓客的喧嘩,更襯得這內(nèi)室死一般寂靜。她知道,不會有人來的。
她的新郎,那位年少成名、圣眷正濃的驍騎將軍沈決,此刻絕不會踏足這里。
如同上一世一樣,他會宿在書房,用最直白的方式告知所有人,
乃至整個京城:他厭棄她這個陛下強塞過來的妻子。從此,她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將軍夫人?
不過是個守著活寡、連洞房花燭夜都獨守空房的可憐蟲。十年,她試圖靠近,
試圖融化他這座冰山,換來的只有更深的冷漠和疏離。最后,姜家倒臺,
她失去最后一點利用價值,他那位藏在心尖上的表妹柳依依柔柔弱弱地端來一杯酒,
說是“將軍賜下,全夫人體面”。體面?她姜窈的一生,何曾有過半分體面?恨嗎?
自然是恨的。可重來一次,再經(jīng)歷一遍那剜心剔骨的十年?姜窈緩緩扯下了蓋頭。
龍鳳喜燭的光跳躍了一下,映亮她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唯有那雙眼里,
沉淀著與十六歲年紀截然不符的死寂與疲憊她不要了。強求來的姻緣,苦得像鳩,毒得像藥,
她飲了一世,夠了。目光落在紫檀木圓桌上,那杯未曾動過的合巹酒旁,放著筆墨。也好。
省了明日再見他的煎熬。今夜,就為這一切畫上句點。她起身,走到桌邊,鋪開一張素箋。
手腕因情緒激蕩而微微發(fā)顫,但落筆卻異常堅定?!昂碗x書”三字寫下,
心頭那塊壓了十年的巨石,仿佛松動了一絲。她寫得很簡單,無非是性情不投,緣淺難續(xù),
愿就此別過,各生歡喜。不求他沈家半分財物,只求一紙放歸書。寫完最后一個字,
她擱下筆,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指尖冰涼。拿起那紙輕飄飄卻重逾千斤的和離書,
她走到門邊,深吸了一口氣,拉開了那扇曾讓她期待又絕望的新房門。門外廊下,
果然守著沈決的親隨衛(wèi)長,陳鋒。陳鋒見到她,顯然吃了一驚,立刻垂下眼:“夫人,
您……”洞房花燭,新娘子自己扯了蓋頭跑出來,這于禮不合至極?!澳萌?,交給你們將軍。
”姜窈的聲音平直,聽不出半點新嫁娘的羞怯或委屈,只有一種近乎碾碎的淡漠,
“今日之后,我與沈?qū)④?,一別兩寬?!标愪h愕然抬頭,
看清那紙上墨跡未干的“和離書”三字,臉色驟變:“夫人!這……使不得!”“拿去。
”姜窈重復(fù)了一遍,語氣不容置疑,將那張紙塞進他手里,隨即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回了新房,
關(guān)上了門。背靠著冰涼的門板,她緩緩滑坐在地。外面先是死寂,
繼而響起急促遠去的腳步聲。心口空洞洞地發(fā)疼,卻又有一股扭曲的解脫感彌漫開來。
結(jié)束了。終于,在她真正開始痛苦之前,親手結(jié)束了。
3 和離書風(fēng)波她以為至少要等上一兩個時辰,甚至等到天明,才會有一個冷漠的回應(yīng),
或許連回應(yīng)都沒有。卻不想,僅僅一炷香后,院外便傳來了沉而快的腳步聲,不止一人。
那腳步聲停在她門前。姜窈下意識地站起身,心臟莫名地被攥緊。
“砰——”新房的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力道之大,帶得門框都震了一震。
夜間的涼風(fēng)瞬間涌入,吹得喜燭火苗瘋狂搖曳,明滅不定。門口,
一身大紅喜服的男人負手而立,身量極高,幾乎堵住了整個門框。他似乎是匆匆趕來,
身上還帶著夜露的微潮和一絲未散盡的酒氣。燭光勾勒出他深邃凌厲的輪廓,
眉眼依舊是她記憶里那般英挺冷峻,只是此刻,那雙總是蘊著寒冰和厭棄的黑眸,
正死死地盯著她,里面翻涌著她完全看不懂的、濃烈到駭人的情緒 : 不是厭煩,
不是冷漠。是某種失而復(fù)得的狂怒,以及一種近乎猙獰的……痛楚?姜窈被他看得脊背發(fā)寒,
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沈決邁了進來,反手重重甩上門。他一步步逼近,靴子踩在地板上,
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姜窈的心尖上。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沈決。
即便是上輩子她死前,他來看她最后一眼,眼神也是冷的,帶著如釋重負的淡漠。
“將……”她艱難地開口,想維持最后的體面。他卻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猛地伸出手,
一把攥住了她剛剛書寫和離書的那只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姜窈甚至聽到了自己腕骨被捏得咯咯作響的聲音,疼得她瞬間白了臉,冷汗涔涔而下。
“和離書?”沈決開口,聲音啞得厲害,像是被砂石磨過,每個字都淬著冰冷的火氣。
他另一只手舉起那張素箋,幾乎要戳到她眼前,“姜窈,你就這么迫不及待?合巹酒還沒冷,
你就想著要離開?”姜窈疼得說不出話,只用力咬住下唇,不肯示弱。他憑什么憤怒?
該憤怒、該絕望的人,難道不是她嗎?沈決盯著她強忍痛楚卻依舊倔強的臉,
眼底翻涌的墨色幾乎要將她吞噬。他猛地將她往前拽了一把,兩人鼻尖幾乎相碰,
他滾燙的呼吸拂過她的臉頰?!案嬖V我,”他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
帶著一種令人心驚肉跳的戾氣,“為何覺得,重來一次,我還會放你走?
”姜窈的瞳孔驟然收縮。“重來一次?”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巨大的驚駭瞬間沖垮了所有的冷靜和偽裝,她猛地抬頭,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里。那里面,
不再是少年沈決的純粹厭棄,
而是盛滿了她熟悉的、屬于十年后那個權(quán)傾朝野的沈大將軍的深沉與壓迫,
甚至……更多了她無法理解的復(fù)雜情緒。沈決俯下身,滾燙的唇幾乎貼著她的耳廓。
紅燭噼啪爆開一個燈花,細碎的響動卻襯得他接下來的低語愈發(fā)清晰,一字一句,
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進她的靈魂深處——“畢竟上一世到你死,”他聲音低啞,
裹挾著無盡的血色與悔恨,“我都未說過不愛你?!? 沈決的狂怒姜窈渾身一僵,
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凍結(jié)。他記得。他竟然也記得!那十年冷暖,那杯穿腸毒酒,
那些刻骨銘心的傷害與絕望……他全都記得!可他此刻卻在說什么?愛?
他從哪里學(xué)來的這荒謬的字眼?用在她和他之間?用在這重來一世的、荒唐的新婚夜?
她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鐵銹堵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有被他緊緊攥住的手腕,
疼得鉆心,提醒她這不是又一場可悲的夢境。沈決眼底翻涌著幾乎將她溺斃的墨色,
那里面是她從未見過的偏執(zhí)和痛楚。他指尖用力,幾乎要捏碎她的腕骨,
聲音低啞得如同困獸的嘶吼:“姜窈,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
”那低啞的、裹挾著無盡血色與悔恨的話語,如同燒紅的鋼針,一根根釘入姜窈的耳膜,
直刺腦髓?!吧弦皇赖侥闼?,我都未說過不愛你?!薄澳阋詾橹挥心阋粋€人回來了?
”血液轟的一聲沖上頭頂,又在瞬間褪得干干凈凈,冰寒刺骨。姜窈渾身僵硬,
被他攥住的手腕疼到麻木,卻遠不及心口那驟然爆開的、撕裂般的劇痛。他記得。
他竟敢記得!
獨守空房的夜、族人的嘲笑、京城的流言、還有最后那杯灼穿肝腸的毒酒……他憑什么記得?
又憑什么在她決定徹底放手、斬斷這孽緣的時候,用這樣一句話,
這樣一副仿佛飽含痛苦的神情,來攪亂她好不容易掙來的死寂?愛?這個字從他口中說出,
落在她重活一世的耳中,荒謬得像一把淬了蜜糖的鈍刀,切割著她僅剩的神智?!胺攀?。
”她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每一個字都磨著喉嚨里的血沫。沈決非但沒放,
指節(jié)反而收得更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死死鎖著她,
里面翻滾著她從未見過的風(fēng)暴——是痛楚,是失而復(fù)得的瘋狂,是某種近乎絕望的偏執(zhí)。
這根本不是她記憶里那個冷漠疏離、視她如無物的少年將軍?!胺攀郑俊彼貜?f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