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樣本。
這個詞，比“NPC”更傷人。
它意味著，我的一切行為，一切掙扎，一切痛苦，都在他們的觀察和記錄之下。
我，沈淵，就像一只被關在透明容器里的小白鼠。而他們，就是容器外面，那三個穿著白大褂，手拿記錄本的……“神”。
“所以，你們的目的，就是看我什么時候會墮落？什么時候會變成一個真正的魔頭？”我的聲音，冷得像冰。
“可以這么理解?！奔К幵曼c點頭，毫不避諱。
“如果我真的墮落了呢？你們會怎么做？”
“殺了你?！彼f得云淡風輕，“然后，換下一個‘樣本’。青云劍宗像你這樣‘優(yōu)秀’的弟子，應該……還有不少吧？”
我沉默了。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心底升起，瞬間傳遍了我的四肢百骸。
原來，這才是真相。
合歡宗，這個看似荒誕的舞臺，其實是一個殘酷的，用人命做賭注的……“人性實驗室”。
師尊、大師兄、三師姐，他們不是在“玩”，他們是在執(zhí)行一個，由三界最高統(tǒng)治者，共同制定的，名為“濁世清蓮”的秘密計劃。
他們要用最極端的方式，來篩選出，那個在最污濁的環(huán)境中，也能保持本心的，真正的“道子”。
而我，只是第一千零一個，被扔進這個“熔爐”的試驗品。
“現(xiàn)在，你都知道了?！奔К幵驴粗?，“你打算怎么做？是像前一千個‘樣本’一樣，精神崩潰，然后被我們‘清理’掉？還是……繼續(xù)演下去？”
她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我會把這個秘密泄露出去。
是啊，我能泄露給誰呢？
回青云劍宗，告訴我的宗主和長老，說我們敬仰的仙盟盟主，其實是個魔頭？說整個正道，都活在一個巨大的騙局里？
沒人會信我。
我只會被當成一個，被魔門蠱惑，瘋掉了的叛徒。
我沒有路可退了。
我看著眼前這個，掌握著我生殺大權的，天帝的女兒。
我忽然，也笑了。
“師姐，”我說，“你覺得，一個好的‘實驗樣本’，應該具備什么樣的特質？”
姬瑤月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問。
“不屈？堅定？還是……聰明？”
“不?！蔽覔u了搖頭，“一個好的樣本，最大的特質，應該是……‘不可預測性’?！?/p>
我上前一步，直視著她的眼睛。
“如果，我接下來的所有行為，都超出了你們的預料，打破了你們的劇本。那這場‘實驗’，是不是會變得……更有趣一點？”
姬瑤-月的眼睛，亮了。
她看著我，就像哥倫布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眼神里，充滿了興奮和好奇。
“你想……干什么？”她問。
“不干什么?！蔽衣柫寺柤纾樕?，露出了一個，比她還要妖媚，還要“魔道”的笑容。
“既然大家都是演員，那我決定，從今天起，給自己……加點戲?！?/p>
“你們不是想看我墮落嗎？”
“好啊。”
“那我就，墮落給你們看?！?/p>
“我會成為合歡宗，有史以來，最殘忍，最邪惡，最無惡不作的……大師兄?！?/p>
“我會讓你們所有人都相信，我，沈淵，已經(jīng)徹底墮入魔道，無可救藥。”
“我會把這場戲，演到極致，演到……連你們這些導演，都分不清，我到底是在演，還是，我本來就是?！?/p>
我看著姬瑤-月那張因為震驚而變得無比動人的臉，緩緩地，說出了我的最終決定。
“攤牌了?！?/p>
“從現(xiàn)在起，我，才是這個舞臺上，唯一的‘反派’?！?/p>
“而你們……都將是我的，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