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剛從工地回來，渾身都是灰，保安攔住了我："誰讓你進辦公大樓的？你這一身土，
把地毯都弄臟了！"我愣住了。"我是來匯報工程進度的。""就你？還匯報工程進度？
"保安上下打量著我，眼神里滿是鄙夷。"我是華龍建設的項目經(jīng)理陳志遠。
"保安冷笑一聲："項目經(jīng)理？我看你就是個搬磚的！華龍建設的人我都認識，沒見過你！
"說完，他直接把我往外推。就在這時，電梯門開了，華龍建設的工程部長劉建國走了出來。
"老陳？你怎么在這？"保安一看，臉色瞬間變了。
劉建國皺著眉頭看向保安："他是我們的項目經(jīng)理，你攔著他干什么？
"保安結結巴巴地說："劉部長，我不知道他是您的人，他這一身...""行了，老陳，
上來吧。"劉建國擺擺手，示意我跟他走。進了電梯，劉建國拍了拍我的肩膀："老陳，
別跟那種狗眼看人低的人一般見識。"我點點頭，心里卻很不是滋味。到了會議室，
華龍建設的幾個高管都在，還有甲方恒泰地產(chǎn)的人。我剛坐下，
恒泰地產(chǎn)的項目總監(jiān)李明就開始陰陽怪氣："喲，這不是我們的陳項目經(jīng)理嗎？怎么，
剛從工地爬出來？"會議室里傳來幾聲輕笑。我握緊了拳頭，但還是忍住了。"李總監(jiān)，
工程進度我來匯報一下...""等等，"李明打斷我，"你先去洗把臉再說，
你看看你這樣子，像什么話？"我的臉漲得通紅。劉建國看不過去了："李總監(jiān)，
我們還是先談正事吧。"李明不屑地搖搖頭："劉部長，你們?nèi)A龍建設就是這個水平？
讓這種人當項目經(jīng)理？"我終于忍不住了："李總監(jiān)，我的能力如何，工程質量會說話。
""工程質量？"李明冷笑，"你看看現(xiàn)在的進度，比原計劃慢了整整一個月！
""那是因為你們甲方臨時改設計...""什么改設計？那是優(yōu)化！"李明拍著桌子，
"你們?nèi)A?建設接不了就直說，別找借口！"我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劉建國趕緊打圓場："李總監(jiān)，我們再商量商量..."會議草草結束，
我一個人坐在會議室里，看著桌上的設計圖紙，心里五味雜陳。明明是甲方臨時加了三層樓，
還要求工期不變，這不是為難人嗎？可是我說什么他們都不聽，就因為我一身工作服，
滿身灰土。在他們眼里，我就是個泥腿子，不配跟他們平等對話。第二天一早，
我換了身西裝去公司，結果被前臺攔住了："先生，請問您找誰？""我是陳志遠，
華龍建設的項目經(jīng)理。"前臺小姐愣了一下："您就是陳經(jīng)理？昨天我還在想，
陳經(jīng)理怎么那么..."她沒說完，但我知道她想說什么。那么土，那么不像個經(jīng)理。
上午開例會，總經(jīng)理宋建華宣布了一個消息："給大家介紹一個新同事，趙志強，
剛從北京回來，有豐富的項目管理經(jīng)驗。"我心里咯噔一下。一個月前，宋建華還跟我說，
公司現(xiàn)在缺人手，我如果把這個項目做好了，就提我做工程部副部長。
現(xiàn)在卻突然空降了一個趙志強。散會后，我找到宋建華："宋總，
您之前不是說...""老陳啊，"宋建華拍拍我的肩膀，"你的能力我是認可的，
但是現(xiàn)在形勢變了，恒泰地產(chǎn)那邊對我們有意見，我們得想辦法緩解關系。
""所以您就找了個關系戶？"宋建華臉色一沉："老陳，話不能這么說。
小趙是有真本事的，你看看人家的履歷。"我接過簡歷一看，全是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什么"參與過多個大型項目的前期策劃"，"具有豐富的甲方溝通經(jīng)驗"。"宋總，
我在這個工地干了三年，從地基到現(xiàn)在，每一根鋼筋我都清楚，
您覺得他能比我更了解這個項目？""老陳，我知道你委屈，但是公司的決定你得理解。
"宋建華的態(tài)度很明確，這事沒得商量。我憋著一肚子火回到辦公室，
趙志強已經(jīng)坐在那里了。"陳經(jīng)理，久仰大名啊。"趙志強站起來跟我握手，笑容很職業(yè)，
但眼神里有種高高在上的意味。"以后這個項目咱們一起干，我主要負責對外協(xié)調(diào)，
你負責現(xiàn)場管理。"我差點沒氣炸。對外協(xié)調(diào)，那是項目經(jīng)理的核心工作，
現(xiàn)在成了他的專職。我呢？成了個工頭。第二章下午，恒泰地產(chǎn)又來人了，
這次是副總裁王建軍親自過來。會議室里，王建軍看著趙志強，滿臉笑容："小趙啊，
你來了我就放心了。聽說你在北京做過幾個大項目？""是的，王總，
我剛從北京萬達項目下來，那個項目投資50個億。"趙志強侃侃而談，說得天花亂墜。
王建軍頻頻點頭："好好好，有經(jīng)驗！不像某些人，就知道在工地上瞎指揮。
"說這話的時候，他故意看了我一眼。我坐在角落里，像個局外人。"對了，小趙，
現(xiàn)在工程進度怎么樣？"趙志強看向我："這個還得陳經(jīng)理來匯報，他負責現(xiàn)場。
"我站起來，剛要開口，王建軍就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行了，
你就說能不能按期完工就行。""王總，按照現(xiàn)在的情況，
如果天氣好的話...""什么天氣不天氣的，我就問你能不能！
"我被他的態(tài)度激怒了："王總，您這樣問我很難回答。工程不是兒戲，需要考慮各種因素。
"王建軍臉色一下就變了："陳經(jīng)理，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不想干就直說！""我沒說不想干，
我只是在實事求是地分析問題。""實事求是？我看你是在推卸責任！
"會議室里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趙志強趕緊打圓場："王總，
陳經(jīng)理可能表達得不太準確。我們的態(tài)度是，一定想方設法按期完工。
"王建軍這才緩和了一點："這還差不多。小趙，以后這種會議你來主持，
陳經(jīng)理就不用來了。"我心里一陣悲涼。被邊緣化了。晚上加班到很晚，
我一個人在工地上巡查。月光下的工地很安靜，只有遠處工人宿舍里還亮著幾盞燈。
我在這里待了三年，熟悉每一個角落。從一片荒地到現(xiàn)在的高樓框架，
每一根柱子我都參與過澆筑，每一面墻我都檢查過質量?？涩F(xiàn)在，
我卻成了最不被重視的那個人。就因為我沒有漂亮的學歷，沒有北京的工作經(jīng)驗，
沒有和甲方吃喝玩樂的本事。我只是個實打實的技術人員。手機響了，
是我老婆打來的："老陳，怎么這么晚還不回家？""工地上有點事。""你啊，
就知道工作。公司那些領導可不一定領你的情。"我苦笑了一下。我老婆是個明白人，
早就看透了職場的現(xiàn)實。"行了，早點回來，孩子還等著你呢。"掛了電話，我看了看時間，
已經(jīng)快11點了。可是我不想回去，不想面對家人關切的詢問。
我怕他們看出我的委屈和憤怒。第二天一早，我正在現(xiàn)場檢查鋼筋綁扎的質量，
宋建華的電話來了："老陳，你馬上到辦公室來一趟。"語氣很嚴肅。
我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到了辦公室，宋建華黑著臉坐在那里，趙志強也在。"老陳，
昨天的會議你的表現(xiàn)很不合適。""宋總，我只是在實事求是...""實事求是？
"宋建華拍著桌子，"你那是頂撞甲方！王總都投訴到我這里了！"我愣住了。
"王總說你態(tài)度惡劣，不配合工作。老陳，你這樣下去，不僅是你的問題，
整個公司的聲譽都要受影響！"我想為自己辯護，但看到宋建華的表情，
我知道說什么都沒用了。"從今天開始，你就專心抓現(xiàn)場管理，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
"這句話基本上宣告了我的死刑。項目經(jīng)理不負責對外協(xié)調(diào)，不參與重要決策，
那還算什么項目經(jīng)理？"宋總，我在這個項目上投入了三年的心血...""正因為這樣，
我才沒有直接換掉你！"宋建華的話很冷，"老陳，識時務者為俊杰，你好自為之。
"走出宋建華的辦公室，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趙志強跟了出來："陳經(jīng)理，別往心里去。
宋總也是為了大局考慮。"我看著他虛偽的笑容，恨不得一拳打在他臉上。但我忍住了。
"以后現(xiàn)場的事情你多費心，我會向公司如實匯報你的貢獻。"如實匯報？他的貢獻？
我冷笑了一聲。三年來，這個項目的每一個技術難點都是我解決的，
每一次質量問題都是我處理的。現(xiàn)在他要向公司匯報他的貢獻？我沒有理他，徑直走向電梯。
下午，我接到了一個意外的電話。第三章電話是恒泰地產(chǎn)的另一個副總裁陳建設打來的。
"陳經(jīng)理嗎？我是陳建設。"我一愣，陳建設在恒泰地產(chǎn)的地位比王建軍還要高，
直接向董事長匯報。"陳總？您怎么會...""你現(xiàn)在方便嗎？我想跟你談談。
"一個小時后，我在咖啡廳里見到了陳建設。五十出頭的年紀，頭發(fā)有些花白，但精神很好。
"陳經(jīng)理，久仰大名。"我受寵若驚："陳總，您太客氣了。
""聽說你在華龍工地干了三年？""是的。"陳建設點點頭："我看過工程質量報告，
你們這個項目的質量在我們公司歷年的項目中排名第一。"我心里一暖，
終于有人看到了我的付出。"但是我聽說，你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難？
"我苦笑了一下："陳總，實話說，確實有點困難。""王建軍那個人我了解，
眼睛長在頭頂上，看不起技術人員。"陳建設的話讓我有些意外，他居然這么直接。
"陳經(jīng)理，我今天找你，是想和你聊一個事情。"他端起咖啡，
慢慢地說："我們恒泰地產(chǎn)準備成立一個新的工程管理部，專門負責重點項目的技術管控。
需要一個技術過硬、經(jīng)驗豐富的負責人。"我的心跳加速了。"你覺得怎么樣？
"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陳總，您是說...""我是說，
我希望你能來我們恒泰地產(chǎn)工作。"這個消息太突然了，我一時不知道怎么回應。"陳經(jīng)理，
我知道這個決定對你來說不容易。但是我相信，真正有能力的人，應該得到應有的認可。
"我想到了王建軍的輕蔑，想到了宋建華的冷漠，想到了趙志強的虛偽。"陳總，
我需要考慮一下嗎？""當然，你回去好好想想。不過我可以先透露一下條件：年薪50萬，
還有項目獎金。"50萬！我現(xiàn)在在華龍建設的年薪只有15萬。走出咖啡廳，
我的腦子里一片混亂。晚上回到家，我把這個事情告訴了老婆。她聽完后，沉默了很久。
"老陳，你覺得這是個機會嗎？""我覺得是。在華龍建設，我永遠都是個工頭，
永遠得不到應有的尊重。""那就去吧。"老婆的話很簡單，但很堅定。"我支持你。
"第二天一早，我給陳建設打了電話："陳總，我同意了。""好！
明天你就來恒泰地產(chǎn)報到。"掛了電話，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上午，
我去找宋建華提辭職。"什么？你要辭職？"宋建華簡直不敢相信。"是的，我已經(jīng)想好了。
""老陳，你別沖動。昨天的事情我們可以再商量...""宋總，不是沖動。
我在華龍建設三年了，我覺得是時候換個環(huán)境了。"宋建華的臉色變了："陳志遠，
你別忘了，公司培養(yǎng)了你三年！""培養(yǎng)？"我忍不住笑了，"宋總，這三年來，
我為公司創(chuàng)造了多少價值，您心里清楚。""你現(xiàn)在走了，這個項目怎么辦？
""不是還有趙志強嗎？他不是有豐富的項目管理經(jīng)驗嗎？"我的話讓宋建華啞口無言。
下午，消息傳開了，整個公司都知道我要辭職了。同事們的態(tài)度很有意思，有同情的，
有羨慕的，也有幸災樂禍的。趙志強找到我："陳經(jīng)理，聽說你要走？""是的。
""那現(xiàn)場的事情...""你不是項目經(jīng)理嗎？現(xiàn)場的事情當然是你負責。
"趙志強的臉色有點難看："陳經(jīng)理，我主要是做協(xié)調(diào)工作的，
現(xiàn)場管理這塊我不太...""不太什么？不太懂？"我看著他慌張的樣子，心里莫名地爽。
"趙經(jīng)理，機會來了，你得抓住啊。"說完，我轉身就走了。晚上，劉建國請我吃飯。
"老陳，真要走？""嗯。""去哪里？""恒泰地產(chǎn)。"劉建國一愣："甲方？""是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老陳，恒泰地產(chǎn)可不是華龍建設，那里的關系更復雜。""我知道。
但是我相信，只要有真本事，到哪里都能立足。"劉建國點點頭："也對。以你的技術水平，
確實應該有更好的平臺。"他舉起酒杯："祝你成功！"我也舉起酒杯，心里百感交集。
明天，就是新的開始了。第四章恒泰地產(chǎn)的辦公大樓比華龍建設氣派多了，
光是大廳就有三層樓高，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前臺小姐看到我，
主動站起來："請問您是陳志遠陳經(jīng)理嗎？""是的。""陳總已經(jīng)在等您了，我?guī)^去。
"電梯里，前臺小姐很客氣地介紹著公司情況。和華龍建設的冷漠相比，
這里的氛圍確實不同。陳建設的辦公室在28樓，可以俯瞰整個城市。"陳經(jīng)理，
歡迎加入恒泰地產(chǎn)！"他親自泡茶，態(tài)度很和藹。"陳總，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
""應該的。有能力的人就應該得到應有的位置。
"他把茶遞給我："我昨天跟董事長匯報了你的情況，他也很感興趣。
"我有點緊張："董事長要見我？""不是現(xiàn)在，等你熟悉了工作再說。
"陳建設笑了笑："你不要有壓力。董事長是個很實際的人，他只看結果。"接下來，
陳建設詳細介紹了新部門的職責和我的工作內(nèi)容。工程管理部直接向他匯報，
主要負責所有在建項目的技術管控和質量監(jiān)督。"陳經(jīng)理，你現(xiàn)在管理的第一個項目，
就是華龍建設那個。"我一愣："華龍建設的項目？""是的。王建軍那邊出了點問題，
工程進度又延誤了，質量也有問題。董事長很不滿意。"我心里暗暗好笑。我剛走，
他們就出問題了。"陳經(jīng)理，你對這個項目最熟悉，我希望你能從甲方的角度，
重新審視這個項目。"這太有意思了。昨天我還是乙方的項目經(jīng)理，
今天就成了甲方的監(jiān)管者。下午，我到了華龍建設的工地。守門的老王看到我，
很意外："陳經(jīng)理？您怎么來了？""工作需要。"我沒有詳細解釋。
走進項目部的臨時辦公室，趙志強正在和幾個工程師開會?？吹轿疫M來，
他很驚訝："陳經(jīng)理？您不是...""我現(xiàn)在是恒泰地產(chǎn)工程管理部的負責人，
來檢查工程質量。"會議室里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昨天我還是他們的同事，今天就成了甲方的代表。"陳...陳總，您請坐。
"趙志強結結巴巴地說。我坐下來，打開筆記本："現(xiàn)在工程進度怎么樣？
""進度...進度還可以。"趙志強明顯很緊張。"具體數(shù)據(jù)呢？
"他翻了翻資料："主體工程完成了75%。""按照原計劃，現(xiàn)在應該完成85%了吧？
"趙志強的臉紅了："是的，稍微有點延誤。""10%的延誤叫稍微？"我的語氣很嚴厲，
完全是甲方代表的姿態(tài)。"陳總，這個...有客觀原因...""什么客觀原因？
"趙志強支支吾吾說不出來。我站起來："走，去現(xiàn)場看看。
"現(xiàn)場的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工人們明顯缺乏有效的管理，有的在閑聊，有的在抽煙。
鋼筋綁扎不規(guī)范，混凝土養(yǎng)護不到位。這些問題我三年來一直在嚴格控制，
現(xiàn)在卻變成了這樣。"這里，鋼筋間距超標了。"我指著一根柱子。
"這里的混凝土強度不夠。"我又指著一面墻。趙志強跟在后面，滿頭大汗："陳總，
這些問題我們會馬上整改...""整改？"我轉過身看著他，"這些都是質量問題，
你知道返工要多少成本嗎？"他張張嘴，說不出話來。我拿出手機，
拍了幾張照片："我會把這些問題報告給陳總。""陳總，
您看在同事一場的份上...""趙經(jīng)理，"我打斷了他的話，"我現(xiàn)在代表的是恒泰地產(chǎn)，
沒有什么同事不同事的。"說完，我轉身就走。身后傳來趙志強的嘆息聲。
晚上回到恒泰地產(chǎn)，我把現(xiàn)場的情況向陳建設匯報了。"這么嚴重？
"陳建設看著我拍的照片，皺起了眉頭。"是的。按照這個質量水平，
后期會有很大的安全隱患。""那你覺得應該怎么辦？
"我想了想："有兩個選擇：要么讓他們返工，要么換施工隊。
"陳建設點點頭："你先給華龍建設下個整改通知，限期三天整改。如果整改不到位，
我們就考慮換施工隊。"這個決定很嚴厲，但我覺得是對的。
工程質量關系到千萬個家庭的安全，不能有半點馬虎。第二天一早，
我就把整改通知書送到了華龍建設。宋建華看到通知書，臉色鐵青："陳志遠，
你這是什么意思？""宋總，我現(xiàn)在代表恒泰地產(chǎn)，這是工作需要。""工作需要？
我看你是報私仇！"宋建華拍著桌子。我保持著冷靜："宋總，您可以不相信我的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