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dǎo)語:我是霍家傭人的女兒,從六歲起就被迫成為少爺霍景深的影子。他讀書我陪讀,
他打架我擋傷,連他的初戀都由我代寫情書。23歲大學(xué)畢業(yè)那夜,
他醉醺醺吻了我:“影子永遠(yuǎn)不準(zhǔn)離開主人。我藏起孕檢單,看著他商業(yè)聯(lián)姻新聞鋪天蓋地。
直到我消失后,他發(fā)現(xiàn)所有情書背面都寫著同一行字:“霍景深,
今天你又會為我心跳加速多少次?”01我抱著霍景深的書包,站在別墅廊下等。
空氣里有新修剪過的草坪的腥氣,還有遠(yuǎn)處廚房飄來的、給霍景深煨著的燕窩的甜膩味道。
車門打開,霍景深跨了出來。夜風(fēng)帶出他身上的酒氣,
還有一絲高級場所沾染的、若有似無的甜香。他步子有點(diǎn)晃,額前碎發(fā)落下來,
遮住一點(diǎn)眉眼,那雙總是淬著冷光或是不耐煩的眼睛,此刻蒙著一層醺然的霧。
他朝我伸出手,不是要我扶,是習(xí)慣性地,把我當(dāng)個柱子,或是掛東西的架子。
我把書包遞過去。他沒接書包,冰涼的手指卻擦過我的手腕,一把攥住了我。力道很大,
捏得我骨頭發(fā)疼?!盁帷ぁぁぁぁぁぁ彼斓剜洁欤^低下來,滾燙的額頭抵著我的頸窩,
呼吸灼熱地噴在我的皮膚上,帶起一陣戰(zhàn)栗?!澳阍趺础ぁぁぁぁぁた偸沁@么涼?
”他的聲音裹著濃重的酒意,沙啞,沉甸甸地壓下來。我僵著沒動。
身后別墅大廳的光漫出來,把我們倆的影子拉長,疊在一起,投在冰冷的石階上。
我能聽見自己心臟在胸腔里一下下撞擊的聲音,太快,太響,幾乎要驚動這寂靜的夜。
“少爺,您喝多了?!蔽业穆曇舾砂桶偷?,試圖抽出手,卻被他攥得更緊。他忽然笑起來,
氣息全呵在我耳廓,癢得鉆心?!霸S念念······”他喃喃,
用的是那種我聽了多年的、帶著理所當(dāng)然的占有和輕微嘲弄的語調(diào),
“你······你是我的影子······”對,為了養(yǎng)活我,
和父親離婚的我媽媽在在霍家廚房里耗盡了青春。我是霍景深的影子。從他六歲,我六歲,
被他父親指著我說“以后你就跟著少爺,他去哪你去哪”的那一刻起,
我就像沒了自己的名字,我只是霍景深的影子。他讀書,我要等他下課;他打架,
我沖上去攔,青紫的傷痕大多落在我身上;他逃課,我替他做掩護(hù),
罰跪祠堂的也是我;他甚至懶得給追他的女孩回信,那些滾燙的、幼稚又真誠的情書,
由我一字字謄寫,簽上他的大名。我們從小到大讀同一個小學(xué)、中學(xué)、大學(xué)。
我熟悉他每一個表情背后的心情,清楚他每一句話里未盡的含義。我比他更了解他自己。
可此刻,醉了的霍景深,陌生的霍景深,用滾燙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
廊下的光在他眼里碎成一片迷離的星海,他盯著我,像是要看清影子深處到底藏著什么。
然后,他毫無預(yù)兆地低下頭,帶著酒氣的唇重重壓了下來。掠奪的,滾燙的,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霸道,還有他慣有的、讓我心慌意亂的氣息。世界嗡地一聲,
所有聲音都褪去了。只剩下他灼人的呼吸,和我耳邊血液奔流的轟鳴。許久,他才松開,
額頭還抵著我的,鼻尖蹭著鼻尖,呼吸交錯?!奥犚姏]有······”他喘息著,命令著,
滾燙的指尖摩挲著我發(fā)燙的耳垂,
“影子要大學(xué)畢業(yè)了······但影子永遠(yuǎn)不準(zhǔn)離開主人?!蔽夷X袋嗡的一聲,他知道了。
我和媽媽提起大學(xué)畢業(yè)后我要離開霍家,去外面工作的請求。我和他一夜荒唐。
······02孕檢單是一張薄薄的紙,卻重得我快要拿不住。
醫(yī)生公式化的恭喜言猶在耳,每一個字都像錘子砸在我心上。“四周了。
”我坐在媽媽住的傭人房窄小的床沿,窗外是霍家花園的一角,修剪得一絲不茍,
繁華卻冰冷。手指下意識地?fù)嵘闲「?,那里平坦依舊,卻已經(jīng)埋下了一個驚天動地的秘密。
一個······絕對不該存在的秘密。霍景深。那晚他醉后的吻,他滾燙的呼吸,
他霸道的命令,夜夜在我夢里重現(xiàn),逼得我無處可逃??涩F(xiàn)在,現(xiàn)實(shí)比夢境更灼人。
指尖下的紙張微微顫抖。我把它對折,再對折,折成一個再也打不開的方塊,
塞進(jìn)舊錢包最里面的夾層,緊挨著幾張零碎紙幣。那里面,還有一張磨損得厲害的舊照片,
六歲的我和六歲的霍景深,被沈夫人強(qiáng)硬地?fù)г谝黄鹋南碌?,他一臉不耐煩,我滿臉惶恐。
沈夫人一直很喜歡我?;艏屹Y助我讀書多年。錢包合上,發(fā)出輕微的啪嗒聲,像一聲嘆息。
“念念?”媽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小心翼翼的疲憊,“少爺叫你去書房。
”我的心猛地一抽?!啊ぁぁぁぁぁぶ懒??!鄙钗豢跉?,
把所有的驚濤駭浪都強(qiáng)行壓回眼底,我拉開門,走向那間我進(jìn)出過無數(shù)次的書房。
霍景深坐在寬大的書桌后,電腦屏幕的光映著他線條冷硬的側(cè)臉。他沒看我,手指敲著鍵盤,
空氣里只有清脆的嗒嗒聲?;艟吧畲笠粫r,母親沈夫人去世后,霍父備受打擊。那時起,
霍景深開始接手家中部分產(chǎn)業(yè),打理生意。我垂著眼,站在桌前,像過去每一天一樣,
等待他的指令。是又要給哪個愛慕者回信?還是替他整理那些他永遠(yuǎn)嫌亂的筆記?或者,
只是單純地,需要我在他的視線范圍內(nèi)站著,提醒我這個影子的本分。他終于忙完了,
身體向后靠進(jìn)真皮轉(zhuǎn)椅,目光這才落在我身上,沒什么溫度。“明天晚上空出來,
”他語氣平淡,像在交代一件最尋常不過的公事,“陪我去個場合。需要換禮服,
我會讓林助理準(zhǔn)備好?!薄懊魈欤俊蔽蚁乱庾R地重復(fù),
腦子里飛快閃過媽媽說明天約了醫(yī)生復(fù)查她的老寒腿?!坝袉栴}?”他眉梢微挑,
一絲不耐滲了出來。那點(diǎn)不耐像細(xì)針,刺破了我心底剛剛因那個秘密而滋生的、可笑的妄念。
我立刻低下頭:“沒有。”他滿意了,或者說,他根本不在意我的回答,只是通知我。
他的視線重新回到電腦屏幕上,揮揮手,像驅(qū)趕一只微不足道的飛蟲。我轉(zhuǎn)身,輕輕帶上門。
厚重的實(shí)木門隔絕了內(nèi)外,也隔絕了我和他。第二天傍晚,林助理送來了禮服。
一條煙粉色的吊帶長裙,料子軟滑得像水,標(biāo)簽上的價格夠我和媽媽生活五年。我換上,
看著鏡子里的人。裙子很美,襯得皮膚愈發(fā)白,腰身細(xì)得不盈一握。可鏡子里那雙眼睛,
卻盛滿了不安和一種幾乎悲涼的茫然。宴會場上流光溢彩,
水晶燈的光芒碎在每個人的酒杯里,言笑晏晏,衣香鬢影。我亦步亦趨地跟在霍景深身后,
做一個漂亮的花瓶。他游刃有余地周旋其間,偶爾需要,會把我輕輕推上前,
簡短介紹:“這是我的女伴。
”然后收獲幾句“沈少爺這位女伴真是美若天仙”之類的客套話。他不需要我多說話,
我只需要微笑,點(diǎn)頭,扮演安靜和順。03直到幾個穿著定制西裝的年輕男人圍過來,
是霍景深發(fā)小。他們的目光在我身上溜了一圈,帶了點(diǎn)玩味?!盎舾?,可以啊,深藏不露,
許念念今天真是讓人眼前一亮?!币粋€晃著酒杯的笑嘻嘻開口。
另一個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霍景深,聲音壓低,卻又確保周圍幾個人,包括我,
都能聽見:“霍哥,說真的,養(yǎng)在身邊這么多年,長這么美的可不多見,就沒什么想法?
哥們兒可不信你那么圣人?!蔽业男奶E然停了一拍,指尖冰涼,下意識地攥緊了裙擺,
那光滑的料子被我抓出褶皺?;艟吧顐?cè)頭,瞥了我一眼,那眼神輕飄飄的,
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然后他嗤笑一聲,接過侍者托盤里的酒,語氣隨意又涼?。骸跋敕??
呵。”他頓了頓,抿了一口酒,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耙粋€影子而已。用順手了,懶得換。
”周遭響起幾聲心照不宣的、曖昧的哄笑。那些目光變得更加赤裸,像針一樣扎在我身上。
時間好像在那一刻凝固了。耳邊所有的喧鬧音樂、談笑風(fēng)生都潮水般褪去,
只剩下他那句輕描淡寫的話,在空氣里反復(fù)回蕩,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一個影子而已。
用順手了。懶得換。血液好像瞬間凍住了,從指尖一路冷到心臟最深處,
連呼吸都帶著冰碴子。我臉上努力維持的笑容僵在那里,變得無比沉重,快要垮塌。
我死死咬著口腔內(nèi)壁的軟肉,嘗到一絲淡淡的鐵銹味,才勉強(qiáng)支撐住沒有失態(tài)。
后來霍景深說了什么,那些人又說了什么,我全都聽不見了。
我只是像個被抽離了靈魂的木偶,麻木地跟著,他走我就走,他停我就停。宴會終于結(jié)束。
回去的車?yán)?,氣壓低得讓人窒息?;艟吧羁吭谝伪成祥]目養(yǎng)神,側(cè)臉冷峻。我緊緊靠著車窗,
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流光溢彩,玻璃上模糊地映出我蒼白的臉和身上那件昂貴又可笑的禮服。
那句“影子而已”像一把冰冷的鈍刀,在我心里反復(fù)切割。然后,
一陣突如其來的惡心感毫無預(yù)兆地猛地竄上來,洶涌猛烈。我猛地捂住嘴,干嘔了一聲,
眼淚瞬間逼了出來?!巴\嚕 蔽衣曇羲粏〖贝?。司機(jī)下意識踩了剎車。車還沒停穩(wěn),
我已經(jīng)慌亂地推開車門,跌跌撞撞地沖下去,蹲在路邊綠化帶旁,劇烈地嘔吐起來。
晚上根本沒吃什么東西,吐出來的只有酸水,灼燒著喉嚨和食管,
難受得五臟六腑都絞在了一起。冷風(fēng)一吹,我渾身發(fā)抖。車門開關(guān)聲。
锃亮的皮鞋停在我身邊。我狼狽不堪地抬頭,正對上霍景深俯視的目光。他皺著眉,
眼神里沒有關(guān)切,只有一種深沉的審視和冰冷的疑惑,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他看著我,就像看著什么臟東西?!澳阍趺椿厥??
”他冷聲問,語氣里帶著明顯的不悅。我倉惶地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胃里還在翻江倒海,心卻沉到了底。手抖得厲害,只能胡亂地擦著嘴角。
“對、對不起少爺······”聲音破碎不堪,
“可能······可能吃壞了東西······”他沒說話,只是那么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目光像探照燈,幾乎要將我從外到里剝開看個清楚。空氣中的壓力陡增,
每一秒都漫長得像凌遲。半晌,他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聲,轉(zhuǎn)身上了車?!案稀?/p>
”04自那天之后,霍景深看我的眼神,徹底變了。他不再讓我頻繁地跟在身邊,
甚至有意避開我的觸碰。別墅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其他傭人看我的眼神多了各種猜測和竊竊私語。連媽媽都察覺了,
憂心忡忡地問我是不是惹少爺生氣了。我只是搖頭,心一天比一天沉得厲害。
那個藏在錢包夾層里的秘密,像一顆隨時會引爆的炸彈,讓我寢食難安。直到那天下午,
我給他送換洗的衣服進(jìn)去。他不在臥室。我抱著衣服,正準(zhǔn)備放進(jìn)衣帽間,
目光無意間掃過他的書桌。一本攤開的財經(jīng)雜志旁邊,放著幾張打印出來的紙,
還有幾張照片。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了。最上面一張照片,是我攙著媽媽,
走進(jìn)那家私立婦產(chǎn)醫(yī)院的大門!另一張,雖然模糊,但能看清是我在繳費(fèi)窗口,手里拿著的,
正是那種只有醫(yī)院才有的單據(jù)!而那份打印紙······我瞳孔驟縮,
看清了最上面的標(biāo)題——一份關(guān)于我的、詳盡得令人發(fā)指的調(diào)查報告。
從我那少得可憐的數(shù)目銀行流水,到我近三個月所有的行蹤記錄,
甚至······還包括一份我的網(wǎng)購記錄清單,里面有幾條,是孕早期需要的營養(yǎng)品。
大腦一片空白,渾身冰冷,如同瞬間被浸入冰窟。腳步聲從身后傳來。我猛地回頭,
看見霍景深站在門口,正冷冷地看著我。他手里拿著手機(jī),屏幕還亮著,顯然剛結(jié)束通話。
他的眼神,不再是審視和懷疑,而是全然的冰冷、篤定,
和一種被冒犯了的、極度厭惡的怒火?!吧佟ぁぁぁぁぁど贍敗ぁぁぁぁぁぁ蔽衣曇舭l(fā)顫,
幾乎站不穩(wěn)。他一步步走過來,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臟上。他掃了一眼桌上的東西,
又看向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又殘酷的弧度。“我,”他開口,聲音像是淬了寒冰,
“我真是小看你了。”“不是的······你聽我解釋······”我徒勞地想要辯解,
舌頭卻像打了結(jié),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讓我語無倫次?!敖忉??”他打斷我,
猛地抓起那些紙和照片,狠狠摔在我面前!“解釋你怎么一邊用著我霍家的錢,
一邊想著母憑子貴,飛上枝頭?嗯?”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砸得我體無完膚。
“算計到我頭上來了?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他眼底的厭惡幾乎要溢出來,“你以為,
懷了孩子,就能進(jìn)霍家的門?就能得到名分?錢?”“我沒有!”眼淚終于崩潰地奪眶而出,
我嘶聲反駁,心臟疼得快要裂開,“我從沒有那么想過!霍景深,
那晚你······”“那晚我喝醉了?!彼淅涞亟財辔业脑挘凵駴]有絲毫動搖,
只有更深的譏誚,“所以給了你可乘之機(jī),不是嗎?”他認(rèn)定了一切都是我的處心積慮。
我的喜歡,我藏匿多年的心事,意外到來的孩子,在他眼里,
全都成了卑劣的算計和攀附的籌碼。絕望像潮水,滅頂而來。他看著我淚流滿面的樣子,
眼神里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只有徹底的不耐和冰冷。他轉(zhuǎn)過身,背對著我,指向門外。
“滾出去。”“拿著你想要的錢,從此別再讓我看到你?!薄澳愫湍隳屈c(diǎn)心思,
都讓我覺得惡心?!?4天旋地轉(zhuǎn)。整個世界在他那句話里分崩離析,碎成鋒利的渣滓,
一片片扎進(jìn)我心里。原來······在他眼里,我連喜歡他,都是惡心的,是別有用心。
喉嚨里堵著硬塊,疼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眼淚是滾燙的,卻暖不透瞬間冰涼徹骨的四肢百骸。
我沒有再試圖解釋一句。還有什么意義呢?他早已給我判了死刑,并且堅信不疑。
我看著他冰冷決絕的背影,此刻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冰山,徹底將我隔絕在外。原來萬箭穿心,
是這樣的滋味。第二天,我病了。發(fā)起高燒,昏昏沉沉。媽媽嚇壞了,想去求霍家叫醫(yī)生,
被我死死拉住。“媽,別去······求你別去······”我燒得嘴唇干裂,
聲音嘶啞,只會反復(fù)說著這一句。我不能再用霍家任何東西,不能再欠他們一分一毫。
那會讓我在他面前,更加卑賤,更加不堪。媽媽看著我,眼圈通紅,最終只是打來冷水,
一遍遍給我擦拭額頭和手腳。病稍微好一點(diǎn),能下床的時候,我找到了管家,聲音嘶啞,
卻異常平靜:“伯伯,我和媽媽······想辭職?!惫芗宜坪醪⒉灰馔?,
只是嘆了口氣:“霍老爺交代了,你們畢竟伺候了這么多年,該給的補(bǔ)償不會少。
”他遞過來一個厚厚的信封。我看著那信封,像看著最刺眼的嘲諷。“不了,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堅決,“謝謝霍老爺,
霍老爺資助我讀書,我們······不能再要。”我拉著媽媽,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東西。
我們的行李少得可憐,只有幾個舊的編織袋。離開霍家別墅那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
花園里的花開得正艷。我沒有回頭再看一眼。媽媽在我身邊默默垂淚,
她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天塌了。我們租了一個城郊極遠(yuǎn)的老舊小區(qū)單間,潮濕,
狹窄,隔壁稍微大聲說話都能聽見。但這里沒有霍景深,
沒有那些刺骨的目光和令人窒息的壓力。我用身上僅剩的一點(diǎn)錢,安頓下來,
然后開始瘋狂地找工作。超市理貨,餐館洗碗,發(fā)傳單······什么都做。
我必須活下去,為了媽媽,也為了······我低頭,輕輕撫上小腹。那里依舊平坦,
但我知道,有兩個小生命正在頑強(qiáng)地生長。沒錯,醫(yī)生說我懷的是雙胞胎。
它們是我無邊黑暗里,唯一微弱的光。日子過得艱辛,疲憊刻在骨子里。
每天晚上拖著沉重的身體回到那個小房間,倒在硬板床上,幾乎立刻就能睡著。
我不敢讓自己有空閑的時間,不敢回想,不敢思考。偶爾,會在電視上或者街邊的報刊亭,
看到關(guān)于霍家的新聞。霍家的商業(yè)版圖又?jǐn)U張了,霍景深的訂婚消息鋪天蓋地,
門當(dāng)戶對的千金小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照片上,他西裝革履,矜貴依舊,
身邊站著明媚動人的未婚妻沈以媚。他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眼底卻沒有溫度。我看著,
心口已經(jīng)不會像最初那樣尖銳地疼痛了,只剩下一種麻木的鈍痛,
和深深的、無法逾越的鴻溝感。我和他,從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以前是影子,現(xiàn)在是塵埃。
也好。就這樣吧。05又一場夜雨?;艟吧羁吭谶~巴赫的后座,
車窗外的城市霓虹被雨水暈開,模糊成一片冰冷的光海。副駕上放著最新的財經(jīng)報紙,
頭版是他和父親與海外財團(tuán)簽約的成功消息。明天,
關(guān)于他訂婚儀式的最終細(xì)節(jié)會占據(jù)所有娛樂版頭條。一切都在軌道上,精準(zhǔn),完美,
符合預(yù)期。他揉著眉心,酒精和連日的應(yīng)酬讓太陽穴突突地跳。
地捻著西裝褲上一處細(xì)微的、幾不可查的皺褶——剛才酒會上不小心被侍者酒水濺到了一點(diǎn)。
他忽然極其煩躁。這種不受控的細(xì)微瑕疵,像一根刺。就像······那個女人。
那個竟然敢算計他,妄圖用最卑劣手段攀附上來的影子。那個他以為足夠馴順,
卻藏著如此惡心貪欲的女人。她總是安靜的,跟在他身后,像一道真正的、沒有聲音的影子。
她替自己擋過砸過來的拳頭,
額角留下一道淡淡的疤;她熬夜替自己整理那些他懶得看的筆記,
第二天眼底帶著青黑;她代寫那些情書時,
側(cè)臉在臺燈下顯得異常柔和······還有那個他醉酒的夜晚。
聽說她打算大學(xué)畢業(yè)后離開霍家,離開自己,他突然滿心煩悶,喝得酩酊大醉。他有心的,
和她發(fā)生了關(guān)系。那是他們兩人的第一次,生澀的一晚。記憶中模糊的觸感,溫涼的皮膚,
似乎還有······一絲極輕微的顫抖。他猛地蹙緊眉頭,
像是要揮散什么令人不悅的蒼蠅。“影子而已?!彼吐曋貜?fù)了一遍當(dāng)初在宴會上的定論,
像是在加固某種信念。為了錢,不擇手段。他親眼所見的那份調(diào)查報告,鐵證如山。
車速減緩,駛?cè)牖艏覄e墅前的林蔭道。車燈劃過雨幕,
照亮一個站在路邊公共垃圾桶旁的佝僂身影。一個撿垃圾的老太婆,正費(fèi)力地翻找著。
霍景深厭惡地移開目光。但就在車燈掠過的一瞬,他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一點(diǎn)異常。
的顏色······還有那翻找垃圾的側(cè)影輪廓······心臟莫名地、劇烈地跳了一下。
一種極其荒謬又突如其來的預(yù)感攫住了他?!巴\?!”他猛地開口,
聲音是自己都未察覺的急促。司機(jī)嚇了一跳,猛地踩下剎車。車還沒停穩(wěn),
霍景深已經(jīng)一把推開車門,甚至顧不上外面的暴雨,幾步跨到路邊,
死死盯著那個正在垃圾桶里翻找的身影。雨水瞬間打濕了他的頭發(fā)和西裝外套。離得近了,
看得更清。那不是老太婆。雖然穿著寬大破舊的深藍(lán)色雨衣,身形瘦削得可憐,
但那彎腰的姿勢,那側(cè)臉的線條······霍景深的呼吸驟然停滯了一瞬。
我從一個垃圾桶里拖出一個沾滿污水的黑色塑料袋,急切地打開,里面是些爛菜葉和果皮。
我毫不在意那些穢物,雙手在里面瘋狂地翻找著,雨水順著我的雨帽往下淌。我直起腰,
從那個臟污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個東西。那東西被污泥糊得幾乎看不出原樣,濕漉漉,
軟塌塌。但霍景深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那是一只舊玩偶,
一只很丑的、耳朵掉了一只的棕色泰迪熊。是他母親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06是他小時候唯一真心喜歡過,卻因為覺得幼稚,在被父親一次斥責(z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