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破空之聲刺耳，我本能地向后仰倒，冰冷的刀鋒擦著鼻尖掠過，帶起一陣寒意。
來人黑衣蒙面，只露出一雙陰鷙的眼睛。見一擊不中，他再次揮刀襲來，招式狠辣，直取要害。
我修為被封，只能憑借身法勉強閃避。囚室狹小，不過三五招間，我已退無可退，背后抵上冰冷的石壁。
“誰派你來的？”我厲聲問道，試圖拖延時間。
黑衣人卻不答話，刀勢愈發(fā)凌厲。眼看就要命喪當場，我忽然想起師叔所贈玉符——或許能有點用處？
危急關頭，我也顧不得許多，將剩余靈力盡數(shù)注入玉符。玉符驟然亮起刺目白光，化作一道屏障擋在我身前。
刀鋒撞上光屏障，發(fā)出金鐵交鳴之聲。黑衣人被震得倒退數(shù)步，眼中閃過驚疑之色。
“云清的法寶？”他嘶聲道，聲音刻意壓低，卻依然能聽出幾分熟悉。
就在這一瞬的停滯間，囚室外忽然傳來腳步聲。黑衣人面色一變，毫不猶豫地轉身遁走，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中。
幾乎同時，囚室門被推開，大師兄帶著幾名弟子沖了進來。
“師妹！你沒事吧？”大師兄見我跌坐在地，急忙上前攙扶，“方才巡邏弟子聽到這里有動靜...”
我喘著氣，指向黑衣人消失的方向：“有人要殺我滅口！”
大師兄面色一凝，令弟子追查，自己則留下來為我檢查傷勢：“可看清來人模樣？”
我搖頭：“蒙著面，但...”我猶豫片刻，還是說道，“他的聲音有些耳熟，像是...玄明師兄?！?/p>
大師兄瞳孔微縮：“玄明？你確定？”
“不能完全確定，但有七八分相似?！蔽业吐暤?，“大師兄，我覺得執(zhí)法長老和玄明師兄很可能有問題。”
大師兄沉默良久，忽然嘆了口氣：“其實...我也有所懷疑。那日指證師叔的黑衣女子消失得太過蹊蹺，執(zhí)法堂對此的解釋也含糊其辭?！?/p>
他壓低聲音：“我暗中調查發(fā)現(xiàn)，玄明近日常常深夜外出，行為鬼祟。而且...他與西域魔教似乎有些牽扯。”
西域魔教！我心中一震。那日秘境中的老嫗也曾提及西漠...
“大師兄可還記得，我取月光砂時在秘境中遇到一個神秘老嫗？”我將經過詳細道來，“她似乎認識師叔，還說了句'舊的不去新的不來'?！?/p>
大師兄皺眉思索：“聽起來像是...幻月婆婆？據(jù)說她是幻月秘境的守護者，與師叔有些淵源。若真是她，那話中或許別有深意?！?/p>
正當我們交談時，追查的弟子回報：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人影，但在地面找到了一樣東西——一枚執(zhí)法堂的腰牌。
大師兄接過腰牌，面色凝重：“是玄明的腰牌。”
證據(jù)確鑿，玄明的嫌疑已然很大。但為何他要留下如此明顯的證據(jù)？是匆忙間遺漏，還是...故意為之？
“大師兄，我覺得這事不簡單?！蔽页烈鞯?，“若玄明真是內奸，為何要留下腰牌這等鐵證？這未免太不小心了?！?/p>
大師兄點頭：“除非...他是想嫁禍給他人？或者，這本就是另一個陷阱？”
我們相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憂慮。這潭水，比想象中還要深。
接下來的兩日，風平浪靜。再無人前來行刺，玄明也如常出現(xiàn)，仿佛那夜之事從未發(fā)生。
但我心中的不安卻與日俱增。師叔讓我靜待三日，明日便是宗門大會，一切即將見分曉。
第三日清晨，大師兄匆匆而來，面色異常凝重：“師妹，出事了！師尊遭人暗算，中毒昏迷！”
如晴天霹靂，我驚得站起身：“什么？師尊他...”
“幸好發(fā)現(xiàn)及時，暫無性命之憂，但明日的大會恐怕...”大師兄欲言又止。
我立刻明白過來：這是調虎離山！師尊中毒，師叔重傷未愈，明日大會誰還能主持公道？
“師叔可知此事？”我急問。
大師兄搖頭：“師叔仍在閉關療傷，無人敢打擾?！?/p>
我心念電轉，忽然想起那枚血魂玉殘留：“大師兄，那日師叔取得的證據(jù)，現(xiàn)在何處？”
“在我這里?！贝髱熜秩〕鲇衿浚皫熓褰淮?，務必在大會時公之于眾?！?/p>
我接過玉瓶，心中已有計較：“大師兄，能否讓我見師叔一面？事關重大，我必須親自確認一些事情?！?/p>
大師兄猶豫片刻，終究點頭：“我設法引開守衛(wèi)，但你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再入師叔清修之所，只見他閉目盤坐，面色依然蒼白，但氣息已平穩(wěn)許多。
“師叔?！蔽逸p聲呼喚。
師叔緩緩睜眼，目光清明如昔：“你來了?！彼坪踉缫蚜系轿視怼?/p>
“師尊中毒之事，師叔可知？”
師叔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寒芒：“意料之中。對方既然要動手，自然會掃清一切障礙。”
“那明日大會...”
“照常進行。”師叔淡淡道，“你只需按計劃行事，我自有安排?！?/p>
我還想再問，師叔卻忽然咳嗽起來，唇角溢出一絲鮮血。
“師叔！”我急忙上前，“您的傷...”
師叔擺擺手，示意無礙：“一點小傷，不礙事?！彼鋈晃兆∥业氖滞?，一股精純靈力渡入我體內，瞬間沖開了被封的修為。
“師叔，這...”
“明日恐有變故，你需有自保之力?！睅熓迥曋遥凵駨碗s，“璃兒，記?。簾o論發(fā)生什么，守住本心?！?/p>
我還想再問，門外已傳來大師兄的暗號——時間到了。
我深深看了師叔一眼，轉身離去。心中卻縈繞著不安：師叔方才的眼神，仿佛在告別...
次日清晨，宗門大會如期舉行。因為掌門中毒、云清真人重傷，大會由執(zhí)法長老主持。
我戴著鐐銬被押上大殿，四下投來各色目光：有懷疑，有痛心，也有幾分幸災樂禍。
執(zhí)法長老端坐上位，玄明侍立一旁，面色肅穆。
“叛徒璃，你可知罪？”執(zhí)法長老開門見山，聲音冷厲。
我昂首而立：“弟子不知何罪之有?！?/p>
“冥頑不靈！”執(zhí)法長老怒喝，“帶人證物證！”
先是幾名弟子作證，稱曾見我深夜與黑衣人密會；接著是那些“書信”和噬魂鏢；最后甚至有一個外門弟子聲稱親眼見我施展魔功...
證據(jù)一件件呈現(xiàn)，看似鐵證如山。殿內議論紛紛，大多已認定我有罪。
執(zhí)法長老面露得色：“如今你還有何話可說？”
我平靜道：“長老是否忘了，弟子也曾說過有證據(jù)證明自己的清白?！?/p>
執(zhí)法長老嗤笑：“哦？那你倒是拿出來啊。”
我取出那枚玉瓶：“此中裝有血魂玉殘留，可證明那日黑衣女子并非真人，而是魔教畫皮傀儡！”
殿內一片嘩然。執(zhí)法長老面色微變，強自鎮(zhèn)定：“胡說八道！畫皮傀儡乃失傳秘術，豈是你能識破的？何況誰能證明這瓶中確是血魂玉？”
“我能證明?！币粋€聲音自殿外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師叔緩步走入大殿。他面色依然蒼白，但步履沉穩(wěn)，目光如電。
“云清師叔！”“師叔痊愈了？”殿內響起陣陣驚呼。
執(zhí)法長老面色驟變：“云清師弟，你傷勢未愈，何必來此...”
師叔不理他，徑直走到殿中：“血魂玉之事，我可作證。那日洞中確有傀儡殘留，我已查驗無誤?！?/p>
他轉向執(zhí)法長老，目光銳利：“倒是師兄，為何對如此重要的證據(jù)視而不見，一味認定璃兒有罪？”
執(zhí)法長老強笑道：“師弟說笑了，我也是依規(guī)辦事...”
“依規(guī)辦事？”師叔冷笑，“那為何要暗中對掌門師兄下毒，使他不能出席今日大會？”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執(zhí)法長老霍然起身：“云清！你休要血口噴人！”
師叔不慌不忙，取出一枚銀針：“這是從掌門師兄體內取出的毒針，上面沾有的氣息...與師兄你可是一模一樣啊?！?/p>
執(zhí)法長老面色慘白，踉蹌后退：“不...不可能...你怎會...”
玄明突然拔劍指向師叔：“師尊小心！云清師叔定是被這妖女蠱惑，才會胡言亂語！”
場面頓時混亂起來。支持執(zhí)法長老和支持師叔的弟子各執(zhí)兵器，劍拔弩張。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殿外忽然傳來一聲清喝：“都住手！”
只見掌門師尊緩步走入，面色紅潤，哪還有半分中毒跡象！
“師...師尊？”執(zhí)法長老目瞪口呆，“您不是...”
師尊冷冷瞥他一眼：“若不是假裝中毒，怎能引你這叛徒現(xiàn)出原形？”
他走向大殿中央，目光掃過全場：“執(zhí)法長老玄冥，勾結魔教，陷害同門，毒害掌門...你可知罪？”
執(zhí)法長老渾身顫抖，忽然狂笑：“知罪？我何罪之有！這宗門早該換主人了！”
他猛地撕開外袍，露出布滿魔紋的胸膛：“既然事已至此，就讓你們見識見識真正的力量！”
黑氣自他體內涌出，化作猙獰魔相。弟子們驚呼后退，大殿內亂作一團。
師叔將我護在身后，低聲道：“果然如此。璃兒，還記得我交給你的玉符嗎？”
我急忙取出玉符：“師叔，這...”
“捏碎它！”
我毫不猶豫地用力一捏，玉符應聲而碎。一道金光沖天而起，在空中化作巨大法陣，將整個大殿籠罩其中。
執(zhí)法長老——不，該說是玄冥魔君——發(fā)出的黑氣撞上金光，頓時消散無蹤。
“伏魔陣？！”玄冥驚駭欲絕，“你何時布下的？”
師叔淡然道：“從你第一次對窺心鏡動手腳時，我便開始布局了?！?/p>
原來這一切都在師叔算計之中！從法寶被動手腳，到中毒受傷，再到我的冤屈...全都是為了引玄冥現(xiàn)出原形！
玄冥怒吼一聲，撲向師叔。兩人瞬間戰(zhàn)作一團，魔氣與道法碰撞，震得大殿搖搖欲墜。
師尊則率眾弟子對抗玄冥帶來的魔黨，殿內一片混戰(zhàn)。
我正欲上前助戰(zhàn)，忽覺背后寒意襲來。急忙閃避，只見玄明持劍刺來，面目猙獰：“都是你壞了大事！”
我拔劍相迎，與他戰(zhàn)在一處。玄明修為本在我之上，但此刻心浮氣躁，招式漸亂。
“玄明師兄，為何要背叛宗門？”我邊戰(zhàn)邊問，試圖擾亂他的心緒。
玄明狂笑：“背叛？這宗門本就欠我的！當年他們殺我全家時，可曾講過道義？”
我心中一震：“你說什么？”
玄明眼中滿是仇恨：“我本是西漠王族后裔，三十年前宗門剿滅我族，奪我族至寶...我忍辱負重這么多年，就是為了今日！”
西漠王族？我忽然想起秘境中的經歷，那個老嫗似乎說過...
就在我分神之際，玄明突然使出殺招，劍尖直刺我心口！
眼看避無可避，一道身影忽然擋在我面前——是師叔！
長劍穿透師叔的胸膛，鮮血濺在我臉上，溫熱而刺目。
“師叔?。?！”我失聲驚呼。
師叔卻對我微微一笑，反手一掌擊飛玄明。那一掌蘊含無上道力，玄明當場經脈盡斷，昏死過去。
另一邊，師尊也已制服玄冥，用特制鎖鏈將其縛住。
大戰(zhàn)終告結束，但殿內已是一片狼藉。我扶著師叔，手忙腳亂地為他止血。
“無妨...”師叔聲音虛弱，“一點小傷...”
這哪是什么小傷！長劍貫胸，若非師叔修為深厚，恐怕早已...
師尊快步走來，查看師叔傷勢后面色凝重：“快送云清去療傷殿！”
我扶著師叔，眼淚止不住地落下：“師叔，您為何要替我擋那一劍...”
師叔抬手，輕輕擦去我的眼淚：“傻丫頭，師叔答應過要護你周全的...”
他的話未說完，便又昏死過去。我心中大慟，緊緊抓著他的手，生怕一松開就會失去他。
這場風波終于平息，真相大白于天下。但付出的代價，未免太過沉重...
望著師叔蒼白的臉，我暗暗發(fā)誓：無論付出什么代價，定要救回師叔！
而那個關于西漠王族的秘密，似乎也與我的命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