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
“哇哦?。。。 ?/p>
藍君昊的藍牙耳機里,王小咪那永遠不合時宜的驚呼聲炸響,充滿了發(fā)現(xiàn)驚天大瓜的興奮:
“宮廷大戲!老板!這是標準宮廷大戲開場白??!您果然是王子嗎?!不對!是國王候選人?!需要屬下立刻為您檢索王室繼承法嗎?”
藍君昊:“…” 他差點沒捏碎手里的鋼筆。
而藍母顯然也被這突然從兒子耳機里傳出的、音量不小的鬼哭狼嚎嚇了一跳,本就驚恐萬分的情緒更加混亂,手下意識地在慌亂中一甩!
“啪嗒——”
一串鑰匙從她外套口袋里滑落,掉在了厚厚的地毯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那串鑰匙很特別,其中一把樣式古老,黃銅材質(zhì),比一般的鑰匙要大得多,上面似乎還刻著繁復的花紋。
就在藍母看著地上的鑰匙,臉色更加慘白,下意識地想要彎腰去撿時——
一只古銅色、布滿老繭的大手比她更快一步。
鐵柱不知何時如同幽靈般出現(xiàn)在了門口,顯然是聽到了里面的動靜進來查看。他彎腰,輕松地撿起那串鑰匙,然后非常自然且恭敬地遞到藍夫人面前,憨厚的臉上帶著純粹的關切:
“夫人,您的鑰匙?!?/p>
他完美的時機和耿直的動作,瞬間將藍母那差點溢出屏幕的恐慌和悲情破壞得干干凈凈。
藍母:“…”
她看著鐵柱遞到眼前的鑰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整個人僵在原地,表情復雜得難以形容。
藍君昊的目光在那把古老的黃銅鑰匙上停留了一瞬,隨即抬起,重新落回母親那張失魂落魄的臉上。
所有的試探、表演、偽裝,在這一刻徹底失去了意義。
王小咪還在耳機里喋喋不休:“鑰匙!是關鍵道具!老板!快問問是不是寶藏鑰匙!或者密室鑰匙!說不定能開出SSR級裝備!”
藍君昊無視了王小咪的噪音,他看著母親,語氣平靜卻帶著最終審判的味道,緩緩開口,一字一句,敲打在藍母緊繃的神經(jīng)上:
“所以,從來沒有什么獨一無二的成功品,對嗎?”
“所謂的‘完美繼承人’,也不過是…‘多重備份’計劃中,目前看來最合適、最幸運的那一個?”
“LJH-003…是我的編號?”
“母親?!?/p>
最后兩個字,他叫得極其清晰,帶著一種冰冷的、徹底割裂的意味。
藍母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壓垮,身體晃了晃,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靠在書架上才勉強站穩(wěn)。
她眼中的驚恐逐漸被一種巨大的絕望和哀傷取代。
她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備份”…“編號”…這些冰冷殘酷的詞語,徹底撕開了包裹著真相的最后一層溫情脈脈的面紗。
書房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
只剩下藍夫人壓抑不住的、細微的啜泣聲。
以及…
藍牙耳機里,王小咪倒吸一口涼氣后,發(fā)出的終極靈魂拷問:
“臥槽!多重備份?!老板!所以到底還有多少個‘您’???!”
地毯上,那把黃銅鑰匙靜默地躺著,上面的繁復花紋在書房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幽冷的光澤,仿佛一只窺探著一切秘密的眼睛。
鐵柱依舊保持著遞出鑰匙的姿勢,耿直的臉上帶著純粹的困惑,似乎不明白夫人為什么還不接過去。
藍夫人靠在書架上,身體微微發(fā)抖,臉色蒼白如紙,眼底交織著驚恐、絕望、掙扎和一種深不見底的哀傷。兒子那句“多重備份”和冰冷的編號“LJH-003”,像最鋒利的刀,徹底剖開了她苦苦維持多年的假象。
藍君昊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那目光里沒有了之前的譏諷和試探,只剩下一種近乎殘忍的平靜,等待著她的最終抉擇。是繼續(xù)維護那個將她兒子也視為“產(chǎn)品”的冰冷計劃,還是…選擇站在他這一邊。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沉重得令人窒息。
王小咪在耳機里急得抓耳撓腮,但又不敢大聲嗶嗶,只能壓著嗓子用氣聲吶喊:“鑰匙!老板!快讓鐵柱哥把鑰匙拿過來!讓俺掃描一下!說不定是銀行保險庫鑰匙!能買下十個雞腿廠!”
終于,藍夫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緩緩地、極其艱難地伸出手,從鐵柱那只古銅色的大手中,接過了那串沉甸甸的鑰匙。
她的手指緊緊攥住那把最大的黃銅鑰匙,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握住了一塊燒紅的烙鐵。
她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藍君昊,聲音沙啞而破碎:“君昊…我…”
她似乎想解釋,想道歉,想訴說自己的不得已,但在兒子那雙洞悉一切、冰冷無波的眼睛注視下,所有蒼白的話語都堵在了喉嚨里。
任何解釋,在“備份”和“編號”面前,都顯得可笑而虛偽。
就在這時,鐵柱看著藍夫人緊緊攥著鑰匙、情緒激動、渾身發(fā)抖的樣子,銅鈴大眼里閃過一絲了然,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猛地一拍自己锃光瓦亮的大腦門,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打破了這悲情的氣氛。
他上前一步,表情嚴肅而認真,帶著一種“俺懂你”的體貼,對藍夫人甕聲甕氣地保證道:
“夫人,您放心!俺懂!這肯定不是普通的鑰匙!是保險庫鑰匙對吧?里面是不是藏著咱家的傳家寶?或者金條?美金?”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猜對了,用力拍了拍結實的胸膛,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您是不是打算讓俺幫您去扛出來?沒問題!包在俺身上!別看俺這樣,俺力氣大得很!扛個幾麻袋絕對沒問題!保證給您辦得妥妥的,連銀行保安都發(fā)現(xiàn)不了!”
藍夫人:“…”
她醞釀到一半的悲慟情緒,直接被鐵柱這番“貼心”的搶劫計劃打得稀碎,整個人都懵了,臉上的悲傷僵住,轉而變成一種哭笑不得的茫然。
就連一直保持冰山臉的藍君昊,嘴角都幾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藍牙耳機里,王小咪發(fā)出被口水嗆到的劇烈咳嗽聲:“噗——咳咳咳!鐵柱哥!你是懂幫忙的!直接快進到物理搬運環(huán)節(jié)!夫人!考慮一下唄?俺可以負責遠程技術支援,黑了他們的監(jiān)控!”
藍君昊無聲地吸了一口氣,抬手按了按太陽穴,暫時屏蔽了頻道里的噪音制造者。
他站起身,繞過書桌,走到母親面前。
他的身高帶來了無形的壓迫感,但此刻,更多的是一種不容回避的堅定。
他伸出手,攤開掌心,目光平靜地看著母親:“母親?!?/p>
沒有多余的話,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一個稱呼。
是選擇繼續(xù)守護那個冰冷計劃入口,還是將這把鑰匙,交給她的兒子。
藍夫人的目光在兒子攤開的掌心和自己緊握的鑰匙之間來回移動,呼吸急促,內(nèi)心顯然在進行著天人交戰(zhàn)??謶?、愧疚、母愛、以及對幕后那只無形巨手的畏懼…種種情緒在她眼中瘋狂廝殺。
幾秒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最終,她眼底的掙扎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認命般的、帶著巨大痛苦的決絕。
她顫抖著,極其緩慢地,將那把沉重的黃銅鑰匙,放在了藍君昊的掌心。
冰涼的金屬觸感瞬間傳來,上面似乎還殘留著母親手心的冷汗和顫抖。
“在…在老宅…”藍夫人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帶著哽咽,“我臥室…衣帽間最里面…有一個舊的檀木首飾箱…底層有暗格…這把鑰匙…能打開…”
她的話沒說完整,但意思已經(jīng)再明白不過。
那里藏著的東西,或許就是這一切的部分答案。
藍君昊合攏手指,緊緊握住鑰匙,冰冷的金屬棱角硌在他的掌心,帶來一種奇異的真實感。
“鐵柱。”他開口。
“在!老板!要麻袋不?俺這就去準備!”鐵柱瞬間進入狀態(tài)。
“不必。”藍君昊打斷他的物理搬運計劃,“去車庫,開車?!?/p>
“是!”鐵柱雖然疑惑為啥不要麻袋,但還是立刻執(zhí)行命令,大步流星地沖出書房。
藍君昊看了一眼幾乎虛脫的母親,最終什么也沒說,握緊鑰匙,轉身大步離開。
藍牙耳機里,王小咪的尖叫幾乎要沖破耳膜:
“老板!牛逼!密鑰獲取!副本攻略進度80%!需要俺立刻查找老宅建筑結構圖、紅外線感應分布、以及夫人臥室衣帽間的3D建模嗎?!保證連暗格里有幾根木頭紋路都給您掃描出來!”
藍君昊腳步不停,走進電梯,聲音冷靜地下達指令:
“王小咪?!?/p>
“在!”
“全面監(jiān)控老宅所有出入口及周邊動態(tài)。尤其是,”他微微停頓,眼底寒光一閃,“我那位‘好舅舅’的動向?!?/p>
“明白!保證連一只蒼蠅飛進去都給它識別出公母!”王小咪的聲音充滿了干勁,“老板,沖鴨!去揭開這罪惡的…呃…寶藏?”
“君昊私定-2025”如同黑色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滑入夜色,朝著藍家老宅的方向疾馳而去。
那把沉重的黃銅鑰匙,就放在藍君昊的大衣口袋里,像一團冰,又像一團火。
它通往的,究竟是什么?
是冰冷的實驗數(shù)據(jù)?是更多關于“備份”的秘密?還是…
母親最終選擇交出它,究竟是幡然醒悟,母愛回歸?
還是另一個…更深陷阱的入口?
車窗外的城市流光飛速倒退,藍君昊的目光看向前方沉沉的夜色,深邃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