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shù)臺的燈晃得我睜不開眼,身下的劇痛和耳邊的爭吵混成一片。“產(chǎn)婦大出血,
龍鳳胎只能保一個!家屬快做決定!”我丈夫傅明淵的聲音冷得像冰:“保女兒。那個兒子,
從懷上他開始,家里就沒順過,他克我們家!”醫(yī)生愣住了:“傅先生,小少爺?shù)捏w征更強(qiáng),
保他的成功率……”“我說了,保女兒!”我渾身冰冷,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
我的女兒傅月,天生氣運(yùn)之子,是全家的團(tuán)寵。而我的兒子傅念,卻被視為災(zāi)星,受盡冷落,
最后在十六歲那年,孤零零地死在了骯臟的小巷里,身上沒一塊好肉。而那時,
我們?nèi)艺跒楦翟聭c祝生日。無盡的悔恨淹沒了我。這一次,當(dāng)醫(yī)生再次看向我,
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我嘶吼出聲:“?!鹤樱 ?整個產(chǎn)房死寂了一瞬。
傅明淵不敢置信地沖到我面前,猩紅著眼質(zhì)問:“沈清,你瘋了?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月月才是我們的福星!”我疼得渾身痙攣,卻死死地盯著他,一字一句,清晰無比:“我,
要,我,的,兒,子?!鄙弦皇?,我也選了女兒。我的女兒傅月,生來就帶著錦鯉氣運(yùn)。
她出生的那天,傅家談了三年沒談下來的項(xiàng)目,簽了。她滿月那天,我隨手買的股票,
翻了十倍。她周歲宴上,爺爺隨口一句夸贊,第二天就頑疾盡除。
她是我們傅家捧在手心里的明珠,是所有人的小太陽。而與她一同出生的雙胞胎哥哥,傅念,
卻成了這燦爛陽光下,唯一一道格格不入的陰影。他出生時就體弱,三天兩頭生病。
每次他一生病,家里的生意就會出點(diǎn)小岔子。久而久之,連家里的傭人都敢在背后嚼舌根,
說他是掃把星,是來討債的。傅明淵和我的兩個大兒子,對他更是視若無物。我,
作為他的親生母親,也被傅月的耀眼光環(huán)蒙蔽了雙眼,漸漸地,我默認(rèn)了這種不公。
我把所有的愛和精力都給了女兒,卻把冷漠和忽視留給了兒子。我總想著,等他再大一點(diǎn),
等家里再順一點(diǎn),我再去補(bǔ)償他。可我沒等到那一天。他十六歲那年,因?yàn)楸Wo(hù)傅月,
得罪了校外的小混混。傅月毫發(fā)無傷地被大哥傅謹(jǐn)言接回了家,哭著說自己受了驚嚇,
卻對傅念的去向,絕口不提。我們?nèi)覈参?,給她請心理醫(yī)生,帶她去散心。
整整三天,沒人想起傅念。直到警察找上門,我才在停尸間,
見到了我那被所有人遺忘的兒子。他蜷縮著,身上布滿了傷痕,
那雙總是盛滿怯懦和不安的眼睛,永遠(yuǎn)地閉上了。那一刻,我才幡然醒悟。什么福星,
什么災(zāi)星?他們都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我卻親手將其中一個,推向了萬丈深淵。
無盡的悔恨讓我日夜不得安寧,最終郁郁而終。沒想到,我竟然重生了。
回到了改變一切的這一天?!吧蚯?!你聽見沒有!我要女兒!”傅明淵的咆哮將我拉回現(xiàn)實(shí)。
麻醉的效力漸漸涌上,我的意識開始模糊。但我用盡最后的力氣,抓住了醫(yī)生的白大褂,
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他的肉里?!搬t(yī)生……求你,保我的兒子……求你……”那是我的執(zhí)念,
是我上一世欠他的,這一世,我要用命來還。2我醒來時,人已經(jīng)在VIP病房。窗明幾凈,
陽光溫暖,可我的心卻沉在冰窖里。傅明淵坐在沙發(fā)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我的大兒子傅謹(jǐn)言和二兒子傅謹(jǐn)默,一個十九,一個十七,都垂著頭站在一邊,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見我睜眼,傅明淵冷漠地開了口,沒有一句關(guān)心。“為什么?
”我沒力氣說話,只是偏過頭,看向旁邊的嬰兒床。那里,躺著一個小小的人兒。他睡著了,
小小的眉頭還微微蹙著,看起來那么脆弱,仿佛一碰就會碎。是我的傅念。這一世,
他活下來了。眼淚瞬間模糊了我的視線,我伸出手,想要觸摸他。“啪!
”傅明淵一巴掌拍在床頭柜上,發(fā)出的巨響嚇得嬰兒床里的傅念“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你還有臉哭!”傅明淵指著我,怒不可遏,“沈清,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你把我們傅家的好運(yùn),親手扔掉了!”我被他吼得耳朵嗡鳴,但懷里孩子的哭聲,
卻像一劑強(qiáng)心針,讓我瞬間充滿了力量。我撐起虛弱的身體,將傅念抱進(jìn)懷里,
輕輕地拍著他的背,聲音沙啞卻堅定:“傅明淵,他也是你的兒子?!薄拔覜]這個兒子!
”他脫口而出,“他就是個災(zāi)星!你感受不到嗎?自從你懷上他,
公司里雞毛蒜皮的爛事就沒斷過!現(xiàn)在你為了他,把月月……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的大兒子傅謹(jǐn)言,那個永遠(yuǎn)冷靜自持,少年老成的傅家繼承人,
也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失望眼神看著我?!皨?,月月是妹妹,你怎么能這么對她?
”二兒子傅謹(jǐn)默更是紅著眼圈,哽咽道:“我想要妹妹……我不要他……”他們的話,
像一把把尖刀,插進(jìn)我的心臟。上一世,他們也是這樣。把所有的愛給了傅月,
把所有的冷漠,都給了傅念。我冷冷地看著他們,看著我曾經(jīng)最愛的丈夫和兒子們。
“從今天起,他叫傅念。思念的念。”傅明淵氣得發(fā)笑:“思念?思念誰?
思念那個被你親手放棄的女兒嗎?沈清,你可真夠虛偽的!”我懶得再和他們爭辯。我低頭,
親了親懷里小家伙的額頭。他還在抽噎,小小的身體一顫一顫的?!澳钅?,別怕。這輩子,
媽媽在?!眿寢寱幢M一切,護(hù)你周全。3出院那天,傅家的車沒有來。是我打電話給娘家,
讓司機(jī)接的?;氐礁导覄e墅,迎接我的是一片冷清。張嫂把我安頓好,
就欲言又止地退了出去。偌大的房子,安靜得可怕。傅明淵和兩個兒子,一個都沒回來。
我心里清楚,這是他們無聲的抗議。也好。我正好可以安安靜靜地陪著我的念念。月子期間,
我推掉了一切不必要的社交,全身心地照顧傅念。他不像上一世的傅月那般乖巧,他愛哭,
愛鬧,腸胃也不好,幾乎每晚都要折騰好幾次。我卻甘之如飴。每一次給他換尿布,
每一次喂他喝奶,每一次抱著他在房間里慢慢踱步,唱著不成調(diào)的歌謠哄他入睡,我都覺得,
我那顆在上一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被填滿。這是我欠他的。傅明淵偶爾會回來,
但從不進(jìn)我的房間,更別提看一眼傅念。他身上的寒氣,幾乎能把整個別墅凍住。他不說,
我也知道,公司的狀況肯定不容樂觀。沒了傅月這個“錦鯉”,傅家所謂的氣運(yùn),
自然也就斷了。傅謹(jǐn)言和傅謹(jǐn)默也是一樣,他們寧可在學(xué)校宿舍住,也不愿意回家。
偶爾回來拿趟東西,看到我和傅念,也像是看到了什么臟東西,眼神里滿是厭惡和疏離。
滿月那天,我本想給念念簡單辦一下??筛得鳒Y直接扔下一句話:“一個掃把星,
有什么好辦的?嫌家里不夠晦氣嗎?”那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沖進(jìn)我的房間,
指著我懷里的傅念,滿嘴胡話?!岸际撬际且?yàn)樗略聸]了,
我的項(xiàng)目也黃了……傅家要完了……”他雙眼通紅,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野獸。
我怕他傷到孩子,死死地把傅念護(hù)在懷里,冷聲呵斥:“傅明淵,你清醒一點(diǎn)!
那只是一個項(xiàng)目!你自己的兒子,在你眼里就比不過一個項(xiàng)目嗎?”“他不是我兒子!
”他咆哮著,一拳砸在墻上,“他是來討債的魔鬼!”那一刻,我對他,徹底死了心。
我意識到,這個家,已經(jīng)不是我的家了。從我選擇傅念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jīng)和他們,
站在了對立面。4出了月子,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算我自己的財產(chǎn)。我的嫁妝,
我母親留給我的幾處房產(chǎn)和基金,還有這些年傅明淵心情好時送給我的一些珠寶首飾。
我需要錢。我不能指望傅家給念念一個好的未來,我必須靠自己。我瞞著所有人,
開始變賣那些非必要的資產(chǎn),將資金一點(diǎn)點(diǎn)轉(zhuǎn)移到我自己的秘密賬戶里。這個過程并不容易。
傅家的財務(wù)一直由傅明淵掌控,我的每一筆大額支出,理論上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幸好,
上一世的我,為了打理傅月未來的嫁妝,特意去學(xué)了金融和投資。雖然只是皮毛,
但應(yīng)付眼下的情況,足夠了。我利用復(fù)雜的金融工具,將資金化整為零,
通過多個渠道悄悄轉(zhuǎn)移。傅明淵因?yàn)楣窘诡^爛額,根本無暇顧及我這些“小動作”。
在他眼里,我不過是一個深閨怨婦,除了花錢,什么都不會。
時間就在這壓抑而忙碌的氛圍中,一天天過去。傅念半歲了。他還是比同齡的孩子瘦小一些,
眉眼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憂郁。我知道,那是上一世的印記。他很敏感,家里的低氣壓,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只要傅明淵或者兩個哥哥在家,他就會變得格外安靜,
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每一個人,不敢哭,也不敢鬧。只有和我單獨(dú)在一起時,
他才會露出一點(diǎn)孩子氣的笑容。每當(dāng)看到他這樣,我的心就疼得厲害。這天,
我正抱著念念在花園里曬太陽,傅謹(jǐn)默回來了。他似乎是剛打完球,一身的汗,看到我們,
腳步頓了一下,眼神復(fù)雜。我沒有理他,繼續(xù)輕聲給念念講著故事?!啊缓?,
小兔子就回到了媽媽的身邊,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懷里的念念發(fā)出了“咯咯”的笑聲,小手抓著我的手指,開心地晃著。傅謹(jǐn)默站在不遠(yuǎn)處,
定定地看著我們。許久,他才走過來,聲音有些干澀:“媽。”我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爸的公司……最近很不順利。大哥的保送名額,
也……也出了點(diǎn)問題?!蔽倚闹欣湫?。果然。沒了傅月,傅家的一切,都開始回歸“正?!?。
他們曾經(jīng)唾手可得的好運(yùn),現(xiàn)在都需要付出百倍的努力,甚至努力了,也未必有結(jié)果。
這就是他們拋棄傅念的代價?!八阅??”我看著他,眼神平靜無波,“你想說什么?
”傅謹(jǐn)默被我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他避開我的視線,
低聲道:“家里人都說……是……是因?yàn)樗彼氖种福?/p>
不情不愿地指向了我懷里的念念。我抱著念念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傅謹(jǐn)默,
你看著我的眼睛?!彼黄忍痤^?!拔覇柲?,他是誰?”傅謹(jǐn)默的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話。
“他是你弟弟!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不是什么掃把星,也不是什么晦氣的東西!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壓抑已久的憤怒,“家里的生意,你大哥的前途,
那是你們自己的問題!憑什么要一個剛出生半年的孩子來承擔(dān)?你們還有沒有良心!
”傅謹(jǐn)默被我罵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梗著脖子反駁:“可如果是妹妹在,就不會有這些事!
”“夠了!”我厲聲打斷他,“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現(xiàn)在活生生站在這里的,是傅念!
是你的弟弟!你如果不認(rèn),可以,從今以后,你就當(dāng)沒我這個媽!”說完,我抱著念念,
頭也不回地進(jìn)了屋。我知道,我的話傷到了他。但我不后悔。我必須讓他們所有人都明白,
這一世,傅念有我。誰想動他,就得先從我的尸體上跨過去。5一晃眼,傅念三歲了。
這三年,傅家的光景一年不如一年。傅明淵的公司規(guī)??s水了近一半,從行業(yè)龍頭,
變成了勉強(qiáng)維持的二流企業(yè)。他頭上的白發(fā)越來越多,脾氣也越來越暴躁。
傅謹(jǐn)言最終還是沒能保送,靠著遠(yuǎn)不如預(yù)期的成績,進(jìn)了一所普通的大學(xué)。
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看我和傅念的眼神,也愈發(fā)冰冷。
傅謹(jǐn)默倒是考上了他喜歡的體育大學(xué),只是家里沒法再像以前那樣支持他,
他想進(jìn)國家隊(duì)的路,變得異常艱難。這個家,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歡聲笑語,
只剩下無盡的怨懟和爭吵。而我和傅念,就像是這個家里的兩個隱形人。我用我自己的錢,
請了最好的育兒嫂,給了傅念最好的生活條件。我?guī)ピ缃贪?,去游樂園,去旅行。
我把上一世虧欠他的,加倍補(bǔ)償給他。在我的精心呵護(hù)下,傅念長成了一個截然不同的小孩。
他不再是那個陰郁、怯懦、敏感自卑的孩子。他變得開朗、愛笑,像個小太陽。
他會奶聲奶氣地對我說“媽媽我愛你”,會把他最喜歡的玩具小熊分享給我,
會在我疲憊的時候,用他小小的手,笨拙地給我捶背。他是我的天使,
是我活下去的全部意義。這天是傅念的三歲生日。我一早就訂好了餐廳,
準(zhǔn)備帶他出去好好慶祝一下??晌覀儎倻?zhǔn)備出門,傅明淵就回來了,
身后還跟著傅謹(jǐn)言和傅謹(jǐn)默?!敖裉炷钅钌?,我們一家人,一起吃個飯吧。
”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一些。傅明淵冷哼一聲,將一份文件摔在茶幾上。“吃飯?
我哪有心情吃飯!公司最后一塊地皮的競標(biāo)也失敗了!都怪你生的這個好兒子!
”傅念被他的怒吼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躲到我身后,小手緊緊地抓著我的衣角。
我心疼地將他摟進(jìn)懷里,怒視著傅明淵:“傅明淵!你鬧夠了沒有!三年來,
你哪天不把公司的失利怪在念念身上?你還是個男人嗎?”“我是不是男人不用你管!
”傅明淵指著傅念,眼睛里滿是嫌惡,“我今天回來,就是跟你說清楚。這個掃把星,
不能再留在傅家了!”我心里一沉:“你什么意思?”“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鄉(xiāng)下的遠(yuǎn)房親戚,
每個月給他們一筆錢,讓他去那邊生活。眼不見為凈!”“你休想!”我尖叫起來,
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傅明淵,你敢動念念一下試試!”“媽,爸也是為了這個家好。
”傅謹(jǐn)言冷冷地開口,“他留在家里,只會讓情況越來越糟。”傅謹(jǐn)默也跟著勸道:“媽,
只是去鄉(xiāng)下住幾年,等家里好起來,再把他接回來就是了?!甭犞麄冚p描淡寫的話,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在他們眼里,我的念念,究竟算什么?一個可以隨意丟棄的物件嗎?
“不可能?!蔽冶Ьo了傅念,一字一頓地說,“你們誰也別想把我們母子分開。
”“這可由不得你!”傅明淵的耐心顯然已經(jīng)耗盡,他朝兩個兒子使了個眼色,“把他帶走!
”6傅謹(jǐn)言和傅謹(jǐn)默一左一右地朝我逼近。我驚恐地后退,將傅念死死地護(hù)在身后。
“你們要干什么?別過來!他是你們的弟弟??!”可他們眼中沒有絲毫動容。
傅謹(jǐn)言甚至還冷漠地說:“媽,你別逼我們動手?!薄巴邸备的钤僖踩滩蛔。?/p>
放聲大哭起來。他小小的身體因?yàn)榭謶侄鴦×业仡澏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p>
“媽媽……我怕……我不要離開媽媽……”他的哭聲像針一樣,扎在我的心上。
我的憤怒和絕望在這一刻達(dá)到了頂點(diǎn)。“滾!都給我滾!”我抄起茶幾上的煙灰缸,
狠狠地朝他們砸了過去,“誰敢碰我兒子,我跟他拼命!”煙灰缸擦著傅謹(jǐn)言的額角飛過,
砸在墻上,四分五裂。所有人都被我的瘋狂鎮(zhèn)住了。傅明淵的臉色鐵青,他沒想到,
一向溫順的我,竟然會做出如此激烈的反抗。僵持中,我抱著嚇壞了的傅念,
一步步退到門口?!案得鳒Y,我告訴你。從今天起,我和傅念,跟你們傅家,
再沒有任何關(guān)系?!蔽铱粗麄?,眼神冰冷如刀,“你們的好運(yùn),你們的公司,你們的前途,
都和我無關(guān)。我只要我的兒子?!闭f完,我拉開門,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我沒有回娘家。
我知道,我父母雖然心疼我,但在這種事上,他們最終還是會站在傅明淵那邊。在他們看來,
家族的利益,永遠(yuǎn)高于一切。我去了我早就準(zhǔn)備好的地方。那是我用母親留給我的錢,
在市中心買下的一套小公寓。不大,但足夠我和念念生活。安頓好受驚的傅念,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我的律師打電話?!巴趼蓭?,麻煩你,幫我起草一份離婚協(xié)議。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才傳來王律師沉穩(wěn)的聲音:“清姐,你想好了?”“想好了。
”我的聲音沒有一絲猶豫,“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傅念的撫養(yǎng)權(quán)?!睊炝穗娫?,
我看著窗外城市的萬家燈火,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于,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也好。
離開那個令人窒息的牢籠,我和念念,才能真正開始新的生活。7第二天一早,
傅明淵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我直接掛斷,拉黑。隨后,傅謹(jǐn)言,傅謹(jǐn)默,我父母,
公婆……所有人的電話,輪番轟炸。我一概不理。我?guī)е的钊コ校?/p>
給他買了他最喜歡的奧特曼玩具,又帶他去吃了甜品??粗樕现匦戮`放出燦爛的笑容,
我覺得一切都值了。晚上,律師將擬好的離婚協(xié)議發(fā)給了我。
我提出的條件很簡單:傅念的撫養(yǎng)權(quán)歸我,我自愿放棄一切夫妻共同財產(chǎn)的分割。
我把協(xié)議轉(zhuǎn)發(fā)給了傅明淵。他幾乎是秒回,不是文字,而是一條語音,
語氣里充滿了暴怒和不屑。“沈清,你以為你是在威脅我?好啊,離就離!我倒要看看,
沒了傅家,你帶著那個拖油瓶,能過上什么好日子!到時候別哭著回來求我!
”我連聽都懶得聽完,直接刪掉。離婚手續(xù)辦得異常順利。傅明淵大概是覺得,
我?guī)е的钸@個“掃把星”凈身出戶,對他而言,是甩掉了一個巨大的包袱。
拿到離婚證的那一刻,我感覺壓在心頭多年的巨石,終于被搬開了。我自由了。我和念念,
都自由了。為了慶祝,我開了一瓶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三歲的傅念有樣學(xué)樣,
也端起他的牛奶杯,奶聲奶氣地對我說:“媽媽,干杯!祝我們天天開心!
”我笑著和他碰了碰杯,眼眶卻有些濕潤?!昂茫N覀兡钅睿焯扉_心,健康成長。
”新的生活,開始了。我用手頭的資金,注冊了一家公司。上一世,我為了傅月,
研究過兒童心理和早期教育。這一世,這些知識,成了我安身立命的本錢。
我開了一家小型的親子工作室,專注于為有特殊需求的兒童提供個性化的成長方案。
創(chuàng)業(yè)初期很艱難。我既要當(dāng)老板,又要當(dāng)老師,還要照顧傅念。每天忙得像個陀螺,
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但看著工作室的業(yè)務(wù)一點(diǎn)點(diǎn)走上正軌,看著傅念一天天快樂地成長,
我所有的辛苦,都化作了甜蜜。傅念成了我工作室的第一個“小客戶”。他很聰明,
學(xué)什么都很快。畫畫,彈琴,甚至是一些簡單的編程游戲,他都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興趣和天賦。
更重要的是,他很善良。他會把自己好吃的零食分給其他小朋友,會安慰哭泣的小伙伴,
會主動幫我收拾工作室的玩具。他是我最驕傲的作品。8時間飛逝,轉(zhuǎn)眼又是兩年過去。
我的工作室在業(yè)內(nèi)已經(jīng)小有名氣,規(guī)模也擴(kuò)大了好幾倍。我不再需要事事親力親為,
有了更多的時間陪伴傅念。而傅念,也到了該上幼兒園的年紀(jì)。
我給他選了一家很好的國際幼兒園。開學(xué)第一天,我牽著他的手,把他送到班級門口。
他穿著一身合體的小西裝,像個小紳士。他一點(diǎn)也不怯場,主動跟老師和同學(xué)打招呼。
“媽媽,你回去吧,我會乖乖的。”他踮起腳尖,在我臉上親了一下。我看著他小小的背影,
消失在教室門口,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感慨。誰能想到,這個陽光開朗,人見人愛的小男孩,
曾經(jīng)是那個被所有人嫌棄的“掃把星”呢?事實(shí)證明,沒有天生的壞孩子,
只有不會愛的父母。下午,我去接傅念放學(xué)。剛到幼兒園門口,我就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
傅家的車。車門打開,傅謹(jǐn)默從車上走了下來。他比兩年前高了,也壯了,
眉眼間卻帶著一絲疲憊。他顯然也是來接人的。我下意識地皺起了眉,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
便將車停在了稍遠(yuǎn)的地方。很快,放學(xué)的鈴聲響了。孩子們像快樂的小鳥一樣,
從教學(xué)樓里涌了出來。我一眼就看到了傅念。他正和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手拉著手,
有說有笑地往外走。就在這時,那個小女孩看到了傅謹(jǐn)默,立刻掙開傅念的手,
歡快地朝他跑了過去?!爸?jǐn)默哥哥!”傅謹(jǐn)默臉上立刻露出了寵溺的笑容,
彎腰將小女孩抱了起來,親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月月,今天在學(xué)校乖不乖?”月月?
我心頭一震,死死地盯著那個女孩。那張臉……雖然稚嫩,但我還是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
是傅月!她怎么會在這里?她不是……應(yīng)該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了嗎?9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渾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怎么會這樣?我明明選擇了傅念,為什么傅月還會出現(xiàn)?
我看到傅謹(jǐn)默抱著傅月,走到了我的車前。他敲了敲車窗。我深吸一口氣,
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降下了車窗?!昂镁貌灰?。”傅謹(jǐn)默的語氣有些復(fù)雜。
他懷里的傅月,正好奇地打量著我,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像極了上一世的她?!澳闶钦l呀?
”她奶聲奶氣地問。傅謹(jǐn)默的表情有些尷尬,他摸了摸傅月的頭,說:“月月,
這是……阿姨?!卑⒁??我心中冷笑。傅念這時也跑了過來,他看到傅謹(jǐn)默,
禮貌地喊了一聲:“叔叔好?!比缓?,他拉開車門,熟練地爬上了后座的兒童安全座椅。
傅謹(jǐn)默看著傅念,眼神更加復(fù)雜了。有驚訝,有探究,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是啊,
他肯定很驚訝吧。他印象里的傅念,還是那個瘦弱、膽小、只會哭的“掃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