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目光落在他赤裸的腳踝上。
那里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顯然是被地上的碎玻璃劃傷的,血跡已經(jīng)凝固。
「需要我?guī)湍闾幚韨趩幔俊刮覇?,語氣平靜得像在問「今天天氣怎么樣」。
顧言深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低低地笑了起來。
「處理傷口?許清晏,你是不是覺得,我還會再相信你演的這套把戲?」
他緩緩站起身,一步步向我逼近。
他的個子很高,投下的陰影將我完全籠罩。
我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的血腥味和許久沒有打理而產(chǎn)生的頹廢氣息。
「你以為你換一身衣服,換一個身份,我就看不穿你了?」他俯下身,幾乎貼著我的臉,一字一頓地說,「你這張臉上,寫的每一個字都是『虛偽』和『欺騙』?!?/p>
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將我凌遲。
我沒有后退,迎著他的目光,平靜地開口。
「顧言深,我承認(rèn),我騙了你。但那是治療的一部分?,F(xiàn)在,我是你的醫(yī)生,我站在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治好你。」
「治好我?」他嗤笑一聲,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強(qiáng)迫我抬起頭,「怎么治?再演一次愛我愛到無法自拔的戲碼?還是說,許醫(yī)生打算親自上陣,用你的身體來給我做『脫敏治療』?」
他的話語,充滿了侮辱性。
我心頭火起,但理智告訴我,不能被他激怒。
他現(xiàn)在就是一個刺猬,用最傷人的話來攻擊每一個試圖靠近他的人,以此來保護(hù)自己。
我用力掙開他的鉗制,后退一步,拉開安全距離。
「我的治療方案,你無權(quán)過問。你只需要配合?!刮铱粗?,冷冷地說,「從現(xiàn)在開始,這個房間由我接管。你的飲食、作息,所有的一切,都必須聽我的安排?!?/p>
「如果你做不到,」我頓了頓,補(bǔ)充道,「那我就只能采取強(qiáng)制措施?!?/p>
顧言深瞇起眼睛,眼底閃過一絲危險的光。
「強(qiáng)制措施?比如呢?像三年前一樣,給我下藥?」
我心里一驚。
他竟然知道。
三年前,治療初期,他極度抗拒,我只能在老爺子的默許下,在他的飲食里添加小劑量的鎮(zhèn)靜藥物,來穩(wěn)定他的情緒。
這件事,除了我和老爺子,應(yīng)該沒人知道。
他是怎么……
我的腦海里,猛地閃過他握著那本治療筆記的畫面。
難道說……
「看來我猜對了?!诡櫻陨顚⑽业恼痼@盡收眼底,嘴角的嘲諷更深了,「那本筆記,我看了。許醫(yī)生,你記錄得可真詳細(xì)啊。詳細(xì)到我每一次的情緒波動,每一次的藥物劑量,甚至……每一次你對我『愛意』的表演心得。」
「你說,如果我把這本筆記公之于眾,你這位天才心理醫(yī)生的職業(yè)生涯,是不是就到頭了?」
他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瘋狂。
他在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