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玄關之謎十二月的周六,窗外飄著細碎的雪粒子,打在玻璃上發(fā)出沙沙的響。
蘇晚戴著米白色針織手套,正蹲在玄關收拾雜物,
器的嗡鳴聲突然被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打斷 —— 是她碰到了那個立在墻角的黑色行李箱。
箱子約莫半人高,外殼蒙著一層薄灰,拉鏈處生了點銹,一看就是放了很久的東西。
結婚三年,蘇晚從沒見過陳屹動過它,也沒問過 —— 陳屹的東西一向整齊,
唯獨這個箱子,像被遺忘的孤島,突兀地杵在玄關最里面?!澳愀墒裁??
”冷不丁的男聲從門口傳來,蘇晚嚇了一跳,手里的抹布 “啪” 地掉在地上。她抬頭看,
陳屹正站在玄關處,黑色大衣上沾著雪,眉頭擰成一團,眼神像淬了冰,
直直盯著她放在行李箱把手上的手?!拔蚁氚阉踩ξ镩g,” 蘇晚站起身,
拍了拍手套上的灰,語氣盡量平和,“玄關總放著個箱子,太占地方了?!痹捯魟偮洌?/p>
陳屹突然快步走過來,一把抓住行李箱的拉桿,猛地往后拽。蘇晚沒防備,指尖被拉桿蹭到,
一陣刺痛。箱子撞在墻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墻上的掛畫都晃了晃?!罢l讓你動我東西的?
” 陳屹的聲音比剛才更冷,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我說過,我的東西你別碰。
”蘇晚愣了愣,心里的火氣瞬間上來了。結婚三年,陳屹一向溫和,就算偶爾拌嘴,
也從不會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她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指尖的痛感還在,
心里卻更涼:“陳屹,這是我們的家,不是你的私人倉庫。一個破箱子,
你至于發(fā)這么大的火嗎?”“破箱子?” 陳屹低頭盯著那個行李箱,喉結動了動,
像是在壓抑什么情緒,“對我來說,它比你想的重要。你別管就是了。”“我不管?
” 蘇晚往前走了一步,目光落在箱子的縫隙處 —— 剛才拉扯時,箱子拉鏈開了條小縫,
里面露出一角米白色的布料,質(zhì)地柔軟,像極了三年前她車禍住院時,放在床頭的那條絲巾。
那條絲巾是陳屹送她的結婚一周年禮物,她很喜歡,住院時一直放在枕頭邊??墒中g醒來后,
絲巾就不見了,她問過護士,護士說沒看見,陳屹也只說 “可能是被清潔人員收走了”。
她當時心里遺憾了很久,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相似的布料?!袄锩媸遣皇怯幸粭l米白色絲巾?
” 蘇晚的聲音有些發(fā)顫,“三年前我住院時丟的那條?!标愐俚哪樕查g變了,
剛才的煩躁變成了慌亂,他下意識地擋在箱子前,伸手想把拉鏈拉嚴實:“你看錯了,
里面沒有絲巾?!薄拔覜]看錯!” 蘇晚提高了音量,上前一步想掀開箱子,“陳屹,
你告訴我,絲巾是不是在里面?還有這個箱子,你到底藏了什么?”“我說了沒有!
” 陳屹抓住她的手腕,力氣大得讓蘇晚疼得皺眉,“蘇晚,別鬧了,我累了一天,
不想跟你吵?!薄拔音[?” 蘇晚甩開他的手,手腕上留下一圈紅印,
“你把箱子鎖得嚴嚴實實,碰都不讓我碰,現(xiàn)在問你兩句就是我鬧?陳屹,
你心里到底有鬼沒鬼?”陳屹看著她通紅的眼睛,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說什么,
最終卻只是嘆了口氣,轉身走向書房。“咔嗒” 一聲,書房門被鎖上,
把蘇晚所有的質(zhì)問都關在了門外。客廳里只剩下蘇晚一個人,吸塵器還在角落里嗡嗡作響,
卻顯得整個屋子更冷清了。她蹲下來,看著那個黑色行李箱,
箱子上的灰被剛才的拉扯蹭掉了一些,露出底下深褐色的劃痕,像是被什么東西撞過。
她伸手摸了摸箱子的外殼,冰涼的觸感透過手套傳來,
讓她想起三年前車禍那天的場景 —— 也是這樣的冬天,她開車去接陳屹下班,
路上被一輛闖紅燈的貨車撞了,醒來時已經(jīng)在醫(yī)院,渾身都疼,
只有床頭的絲巾能讓她稍微安心??珊髞斫z巾不見了,陳屹說他那天在公司加班,
接到醫(yī)院電話才趕過來,他還說,肇事司機逃逸了,交警沒找到線索。當時她信了,
可現(xiàn)在看著這個箱子,看著陳屹反常的反應,她心里的疑團越來越大。蘇晚站起身,
走到書房門口,抬手想敲門,手指懸在半空,卻又放了下來。她知道,就算敲了門,
陳屹也不會開門,只會用沉默應對她。她回到客廳,把地上的抹布撿起來,
卻沒心思再收拾了。她坐在沙發(fā)上,盯著玄關的行李箱,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 陳屹今天回來時,襯衫領口好像沾著一點陌生的香味,
不是她常用的木質(zhì)香,而是一種甜膩的梔子花香。他最近總是晚歸,手機也設了新密碼,
以前他的手機密碼是她的生日,現(xiàn)在她想查個東西,都要問他要密碼。所有人都說她好命,
嫁了個長得帥、能力強、還體貼的丈夫。同事每次看到陳屹來接她下班,
都會羨慕地說 “蘇晚,你家陳屹真是模范丈夫”??芍挥兴?,最近的陳屹,
像變了個人,對她越來越冷淡,越來越疏離。難道那個箱子里,藏著他晚歸的秘密?
藏著他手機里的密碼?藏著他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蘇晚越想越亂,心里像壓了塊石頭,
喘不過氣。她起身走到陽臺,推開窗戶,冰冷的風灌了進來,讓她打了個寒顫。
樓下的路燈亮著,雪粒子還在飄,路上的行人裹緊大衣,匆匆往前走。她掏出手機,
想給閨蜜打個電話,猶豫了一下,又把手機放回口袋。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婚姻出了問題,
更不想讓別人看笑話?;氐娇蛷d時,書房的燈還亮著。蘇晚輕手輕腳地走過去,
貼在門上聽里面的動靜。里面很安靜,過了一會兒,她聽見陳屹壓低聲音打電話,
語氣很急促:“…… 我跟你說了,別讓她知道。那個箱子她沒打開吧?…… 你放心,
我會看好的,絕對不會讓她發(fā)現(xiàn)…… 對,永遠別讓她知道?!彪娫捄芸炀蛼炝耍?/p>
里面又恢復了安靜。蘇晚站在門外,心一點點沉下去?!坝肋h別讓她知道”,
他到底在隱瞞什么?那個箱子里,到底藏著什么不能讓她知道的秘密?她回到臥室,
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腦海里反復回放著陳屹剛才的眼神,
還有箱子縫隙里露出的米白色布料。她翻了個身,
看向床頭柜上的結婚照 —— 照片上的陳屹穿著白色西裝,笑容溫柔,牽著她的手,
眼里滿是愛意。那時候的陳屹,不會對她發(fā)脾氣,不會對她隱瞞事情,更不會把她拒在門外。
到底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的婚姻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陳屹的心里,
藏了她不知道的秘密?蘇晚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直到窗外的天慢慢亮起來,
才迷迷糊糊地睡著。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著后,書房的門悄悄開了,陳屹站在臥室門口,
看著她的睡顏,眼神復雜,里面有愧疚,有心疼,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恐懼。他站了很久,
才輕輕帶上門,回到書房,重新坐在那個黑色行李箱前,一夜未眠。
2 晨光疑云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帶。蘇晚醒時,
身邊的被子已經(jīng)涼透了 —— 陳屹應該早就起了。她坐起身,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
昨晚的爭吵還像根刺扎在心里。臥室門虛掩著,能聽見廚房傳來輕微的聲響。
她換好衣服走出去,看見陳屹正背對著她站在灶臺前,手里拿著平底鍋,
鍋里的煎蛋已經(jīng)煎糊了,邊緣焦黑的碎屑粘在鍋壁上。這不是陳屹的風格。以前他做早餐,
總會把蛋煎得外酥里嫩,邊緣連一點焦痕都沒有,還會擺上她喜歡的小番茄,切成心型。
蘇晚沒說話,走到餐桌旁坐下。桌上放著兩副碗筷,一杯溫牛奶,旁邊是陳屹剛烤好的吐司,
還冒著熱氣。可他沒像往常一樣把吐司遞到她面前,只是沉默地把煎糊的蛋盛進盤子,
自己拿起一片吐司,小口咬著。蘇晚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
還有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 —— 顯然,他昨晚也沒睡好。她想問他昨晚在書房做了什么,
想問那個電話是打給誰的,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知道,就算問了,也只會得到沉默。
“今天我要去外地出差,大概三天?!?陳屹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卻沒看她,
目光一直落在手里的吐司上。蘇晚捏著牛奶杯的手指緊了緊,杯壁的涼意透過指尖傳來。
出差?他昨晚從沒提過。是早就定好的,還是臨時想躲開她?“什么時候走?” 她問,
聲音有些干澀?!俺酝暝绮途妥?,司機在樓下等?!?陳屹把最后一口吐司咽下去,
拿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玄關的箱子,你別再碰了?!庇质沁@句話。蘇晚抬起頭,
正好對上他的眼神 —— 他的眼里沒有了昨晚的煩躁,只剩一片疲憊,
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懇求,像迷路的孩子在求救,卻又不肯說出困境。
可這份懇求只持續(xù)了一秒,陳屹就移開了目光,拿起公文包走向門口?!拔易吡恕!?他說,
語氣平淡得像在說 “我去上班了”,沒有告別,沒有擁抱,甚至沒再看她一眼。
門 “咔嗒” 一聲關上,屋子里又只剩蘇晚一個人。桌上的牛奶還溫著,
煎糊的蛋躺在盤子里,像個笑話。她拿起牛奶杯,喝了一口,卻覺得那暖意根本滲不進心里,
只覺得冷。她走到玄關,那個黑色行李箱還立在墻角,像個沉默的守衛(wèi)。陽光照在箱子上,
灰塵在光里浮動,昨晚被拉扯出的那條拉鏈縫,已經(jīng)被拉嚴實了,
只是拉鏈頭的銹跡更明顯了些。蘇晚蹲下來,手指輕輕拂過箱子上的深褐色劃痕。
那劃痕很長,從箱體側面一直延伸到角落,邊緣有些變形,不像是不小心蹭到的,
倒像是被重物撞擊過。她想起三年前車禍那天,她的車被貨車撞在駕駛座一側,
車門上也有一道類似的深痕,后來保險公司定損時,說那道痕幾乎要把車門撞穿。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蘇晚就打了個寒顫。她趕緊收回手,站起身 —— 不可能的,
陳屹的箱子怎么會和她的車禍有關?一定是她想多了??稍绞沁@么想,心里的疑團就越重。
她走到書房門口,昨晚陳屹就是在這里鎖了門,打了那個神秘的電話。門沒鎖,
應該是陳屹早上走得急,忘了鎖。蘇晚深吸一口氣,推開門。書房里還留著陳屹的氣息,
是他常用的雪松味古龍水,混著一點淡淡的煙味 —— 她從沒見過陳屹抽煙,
難道是昨晚壓力太大,偷偷抽了?書桌收拾得很整齊,電腦關著,文件夾碼在一邊。
蘇晚的目光落在桌角的垃圾桶里,里面有一張揉皺的紙巾,還有半張被撕碎的照片。
她彎腰撿起那半張照片,照片邊緣被撕得參差不齊,上面能看到一個女生的側臉,
扎著高馬尾,穿著白色連衣裙,手里拿著一條米白色絲巾 —— 和她丟的那條一模一樣。
女生的臉只露出一半,看不清五官,但蘇晚能感覺到,照片里的女生在笑,笑得很燦爛。
照片的背景像是在大學操場,遠處有紅色的跑道和綠色的草坪。
蘇晚捏著照片的手指開始發(fā)抖,這張照片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邊角都泛黃了,
應該是陳屹大學時拍的。這個女生是誰?為什么會拿著和她一樣的絲巾?她把照片翻過來,
背面用黑色水筆寫著一行小字,字跡潦草,被撕去了一半,只剩下 “周然” 兩個字,
還有一個模糊的日期,看起來像是 “2019.06”—— 那是陳屹和她認識的前一年。
周然?這個名字蘇晚從沒聽過。是陳屹的大學同學?還是…… 別的什么人?
蘇晚把照片放進錢包里,指尖還在發(fā)顫。她走到書架前,想找找有沒有更多線索,
卻在書架最底層發(fā)現(xiàn)了一個打開的紙箱,
里面放著陳屹的舊物 —— 大學畢業(yè)證、獲獎證書,還有一本厚厚的相冊。她蹲下來,
翻開相冊。前面都是陳屹和兄弟們的合影,笑得張揚。翻到中間,
她突然停住了 —— 有一頁的照片被撕走了,留下一個方形的印子,印子的大小,
和她手里的半張照片剛好吻合??磥?,陳屹是故意把這張照片撕了,還想把它扔掉。
可他為什么不直接扔干凈,偏偏留下半張?是不小心,還是…… 潛意識里不想徹底丟掉?
蘇晚合上相冊,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得發(fā)慌。她掏出手機,
翻出通訊錄里 “林哲” 的名字 —— 林哲是陳屹的發(fā)小,也是他們的伴郎,
當年她車禍住院,林哲也常來探望,或許他知道些什么。電話響了三聲,林哲才接起來,
語氣帶著剛睡醒的迷糊:“喂?蘇晚?這么早打電話,有事嗎?”“林哲,我想問你個事。
” 蘇晚的聲音有些緊張,“你知道‘周然’是誰嗎?”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林哲的語氣瞬間清醒了:“周然?你怎么突然問起她了?”“我在陳屹的舊照片里看到的,
” 蘇晚握緊手機,“她是陳屹的大學同學嗎?三年前我車禍的時候,她是不是也在?
”林哲又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蘇晚,有些事…… 陳屹沒跟你說,
肯定有他的原因。你別問了,對你沒好處?!薄皼]好處?” 蘇晚提高了音量,“林哲,
我是陳屹的妻子,我有權知道他在隱瞞什么!三年前我車禍,陳屹說他在公司加班,
可我總覺得不對勁。那個周然,是不是和我車禍有關?是不是和陳屹玄關的那個箱子有關?
”“不是你想的那樣!” 林哲急忙打斷她,“當年你車禍,陳屹比誰都急,
天天守在 ICU 外面,瘦了快 12 斤,眼睛都熬紅了。
周然…… 她就是剛好在醫(yī)院,幫了點忙而已。”“幫了點忙?” 蘇晚追問,“幫什么忙?
陳屹為什么從來沒提過她?那個箱子里,是不是有周然的東西?”“我……” 林哲頓了頓,
語氣變得猶豫,“蘇晚,我真的不能多說。陳屹跟我約好,不讓你知道這些事。
他怕你…… 怕你怪他?!惫炙??怪他什么?蘇晚還想再問,
林哲卻匆匆說:“我這邊還有事,先掛了啊?!?電話 “咔嗒” 一聲掛了,
留下蘇晚拿著手機,站在原地發(fā)呆。林哲的話像一塊石頭投進水里,激起更多的漣漪。
陳屹當年天天守在 ICU?可他跟她說,他是接到醫(yī)院電話才趕過去的,只守了一夜。
他為什么要騙她?還有周然,她到底幫了什么忙,讓陳屹寧愿撒謊也要瞞著她?
蘇晚回到客廳,目光又落在那個黑色行李箱上。林哲不肯說,那她只能自己找答案。
3 箱中秘密她走到玄關,蹲下來仔細看箱子。拉鏈雖然銹了,但剛才陳屹拉的時候,
好像沒完全鎖死。她試著用指甲摳了摳拉鏈縫,慢慢用力,
沒想到拉鏈竟然被拉開了一點 —— 比昨晚更大的縫,能看到里面的東西了。
里面鋪著一層黑色的絨布,除了昨晚看到的米白色絲巾一角,還能看到一個白色的信封,
露出半截紙片。蘇晚的心怦怦直跳,她伸手進去,指尖碰到了信封的邊緣,
剛想把信封拿出來,突然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 —— 陳屹回來了!蘇晚嚇得手一抖,
趕緊把拉鏈拉回去,站起身裝作整理鞋柜的樣子。陳屹推開門走進來,手里還拿著公文包,
看到她在玄關,愣了一下:“你怎么在這?”“我…… 整理一下鞋子。
” 蘇晚的聲音有些發(fā)虛,不敢看他的眼睛。陳屹的目光掃過那個黑色行李箱,
又落回她身上,眼神變得銳利:“你剛才,是不是又碰箱子了?”蘇晚的心跳更快了,
她攥緊手里的鞋刷,強裝鎮(zhèn)定:“沒有,我就是整理鞋子。你不是出差了嗎?怎么回來了?
”“客戶臨時取消了會議?!?陳屹把公文包放在鞋柜上,目光緊緊盯著她,“蘇晚,
我跟你說過,別碰那個箱子。你為什么不聽?”“我沒碰!” 蘇晚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
心里的委屈和憤怒突然涌了上來,“陳屹,你到底在怕什么?那個箱子里到底有什么?
周然是誰?三年前我車禍,你到底隱瞞了什么?”聽到 “周然” 兩個字,
陳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踉蹌著后退一步,撞在鞋柜上,發(fā)出 “咚” 的一聲響。
他看著蘇晚,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慌亂,還有一絲絕望:“你…… 你怎么知道周然的?
誰告訴你的?”“我不用別人告訴,我自己查的!” 蘇晚往前走了一步,聲音帶著哭腔,
“陳屹,我們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一起面對?你為什么要撒謊?為什么要把我推開?
”陳屹低下頭,雙手撐在鞋柜上,肩膀微微發(fā)抖。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眼底通紅,
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蘇晚,別再查了?!薄盀槭裁??” 蘇晚追問。
“因為……” 陳屹的嘴唇動了動,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你再查下去,只會恨我。
”他的話像一把錘子,重重砸在蘇晚心上。恨他?她為什么會恨他?難道三年前的車禍,
真的和他有關?難道那個箱子里,藏著能讓她恨他的秘密?蘇晚看著陳屹痛苦的表情,
心里的憤怒突然被一絲恐慌取代。她想追問,想知道答案,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陳屹轉身走向書房,這次沒有鎖門,只是把門輕輕關上了。客廳里又恢復了安靜,
只有蘇晚站在原地,手里還攥著那把鞋刷,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她低頭看向那個黑色行李箱,陽光已經(jīng)移開了,箱子又陷在陰影里,像一個巨大的謎團。
剛才她在箱子里看到的白色信封,里面到底裝著什么?是周然的信?
還是和她車禍有關的證據(jù)?蘇晚深吸一口氣,走到沙發(fā)旁坐下。她從錢包里拿出那半張照片,
照片上的周然笑得燦爛,手里的米白色絲巾在陽光下閃著光。她摸了摸絲巾的圖案,
突然想起一個細節(jié) —— 她那條丟失的絲巾,邊角有一個小小的刺繡字母 “S”,
是她名字的首字母。剛才在箱子里看到的絲巾,好像沒有那個字母。難道那不是她的絲巾?
那她的絲巾到底去哪了?蘇晚把照片放回錢包,目光落在茶幾上 —— 陳屹早上走得急,
把他的外套落在沙發(fā)上了。她走過去,拿起外套想掛起來,
卻從口袋里掉出一張紙 —— 不是名片,也不是文件,而是一張醫(yī)院的預約單,
上面寫著 “陳屹”,科室是 “心理科”,預約時間是明天下午,
備注欄里寫著 “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復診”。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蘇晚愣住了。
陳屹什么時候有這種病的?是因為三年前她的車禍嗎?他為什么從來沒跟她說過?
預約單的背面,還有一行醫(yī)生的字跡:“建議患者直面創(chuàng)傷事件,避免回避,
可嘗試與家屬溝通。”直面創(chuàng)傷事件?回避?蘇晚看著這幾個字,
心里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 陳屹的創(chuàng)傷,會不會不只是因為她的車禍,
而是因為他在車禍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回避的,到底是她的車禍,還是他自己的過錯?
她把預約單折好,放進自己的口袋里。明天下午,她要去醫(yī)院看看,
看看陳屹到底在隱瞞什么。這時,書房門開了,陳屹走出來,手里拿著一個黑色的袋子。
他走到玄關,把袋子放進行李箱里,然后鎖上拉鏈,扛起箱子就往門外走?!澳愀墒裁??
” 蘇晚急忙站起來,“你要把箱子帶去哪里?”陳屹停下腳步,背對著她,
聲音低沉:“帶去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蘇晚,別再找了,就這樣吧?!彼f完,
扛起箱子走了出去,門在他身后關上,沒有一絲猶豫。蘇晚站在客廳里,看著空蕩蕩的玄關,
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樣。箱子被帶走了,線索好像斷了??赡菑堫A約單,那半張照片,
林哲的話,還有陳屹那句 “你會恨我”,都像一根根線,纏繞在她心里,
讓她越來越想知道真相。她走到陽臺,看著陳屹開車離開的背影,手里緊緊攥著那張預約單。
明天,明天她一定要去醫(yī)院,就算陳屹不肯說,她也要從醫(yī)生那里,找到一點線索。
風從陽臺吹進來,帶著冬天的寒意,蘇晚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她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不管真相是什么,不管她會不會恨陳屹,
她都要知道 —— 三年前的那場車禍,到底藏著多少秘密。4 醫(yī)院真相第二天下午兩點,
市三院心理科候診區(qū)坐滿了人。蘇晚裹著黑色羽絨服,手里攥著那張被折得發(fā)皺的預約單,
指尖反復摩挲著 “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 那幾個字,心跳比候診屏上跳動的數(shù)字還要快。
候診區(qū)的暖氣開得很足,空氣里混著消毒水和咖啡的味道。旁邊座位上,
一個穿校服的女孩正低頭擺弄手機,她媽媽坐在旁邊,手里拿著病歷本,眉頭皺得緊緊的。
蘇晚看著她們,突然想起三年前自己住院時的場景 —— 那時候她躺在 ICU 里,
渾身插滿管子,只能模糊地聽見陳屹的聲音,他說 “晚晚,別怕,我在”??涩F(xiàn)在想來,
那些溫柔的話里,到底藏了多少謊言?“陳屹,到你了?!?護士的聲音從診室門口傳來。
蘇晚猛地回過神,看見陳屹從走廊盡頭走過來。他穿著深灰色毛衣,外面套著一件黑色大衣,
頭發(fā)梳得整齊,看起來和平時沒什么兩樣,可蘇晚還是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發(fā)抖,
走到診室門口時,腳步頓了一下,像是在給自己打氣。蘇晚趕緊低下頭,假裝玩手機,
用余光看著他走進診室,門輕輕關上。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悄悄走到診室門口,
耳朵貼在冰冷的門板上。里面?zhèn)鱽磲t(yī)生溫和的聲音:“陳先生,上次給你開的藥,
吃了之后睡眠有沒有好轉?”“還好,” 陳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能睡著,
但還是會做噩夢?!薄皦舻饺昵暗氖铝??”沉默了幾秒,陳屹才嗯了一聲,
聲音沙?。骸斑€是夢到她躺在 ICU 里,渾身是血,我喊她,她不答應。”“陳先生,
你要知道,回避解決不了問題?!?醫(yī)生的聲音頓了頓,“你妻子知道你的情況嗎?
我上次建議你和她溝通,你做了嗎?”又是一陣沉默,蘇晚能想象到陳屹低頭沉默的樣子。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他說:“不能讓她知道。她要是知道了,會恨我的。”“恨你?
” 醫(yī)生的聲音帶著疑惑,“當年的事,不是你的錯。你為什么會覺得她會恨你?
”“因為……” 陳屹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如果不是我讓她繞路,
她就不會出事。是我害了她?!鞭Z —— 蘇晚的腦子像被炸開了一樣,耳朵里嗡嗡作響。
讓她繞路?三年前車禍那天,她明明是按照平時的路線去接陳屹的,怎么會是他讓她繞路?
她攥著門板的手指用力,指節(jié)泛白,冰冷的門板透過指尖傳來寒意,可她一點也感覺不到。
她想推開門沖進去,問陳屹到底是怎么回事,可雙腳像灌了鉛一樣,怎么也動不了。
“陳先生,你要分清‘因果’和‘責任’。” 醫(yī)生的聲音又響起來,
“當年是肇事司機酒駕,這才是事故的根本原因,不是你的錯。你讓她繞路,
只是一個偶然因素,不是必然結果?!薄翱扇绻覜]讓她繞路,她就不會走那條偏僻的路,
就不會遇到那個酒駕的司機。” 陳屹的聲音帶著哭腔,“醫(yī)生,我每天都在想,
如果那天我沒那么做,她就不會受那么多苦,不會在 ICU 里躺半個月,
不會留下那么長的疤痕……”疤痕?
蘇晚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側 —— 那里有一道十厘米長的疤痕,是當年手術留下的。
每次她問陳屹,他都說 “疤痕不丑,我不介意”,可她不知道,陳屹竟然因為這道疤痕,
自責了三年?!瓣愊壬?,你這是典型的幸存者內(nèi)疚。” 醫(yī)生的聲音變得嚴肅,
“你不能一直活在自責里,更不能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你妻子那么愛你,
她要是知道你因為這件事折磨自己三年,會心疼的?!薄靶奶??” 陳屹笑了一聲,
笑聲里滿是苦澀,“她要是知道我讓她繞路的原因,就不會心疼我了。她會覺得我自私,
覺得我為了別的女人,把她推向危險……”別的女人?蘇晚的心猛地一沉,周然?
難道當年他讓她繞路,是為了避開周然?就在這時,診室里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音,
接著是陳屹的聲音:“醫(yī)生,我今天還有事,先回去了。藥的話,我會按時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