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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逆襲女尊世界 半龕 97898 字 2025-08-25 19: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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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冬,文相府的庭院落了層薄雪,青磚地上像鋪了層碎銀。張昭裹著件厚厚的錦袍,站在廊下看著陳硯給他做的木劍——那劍用梨木削成,劍身光滑,劍柄纏著紅繩,看著倒有幾分模樣。

自從上次家宴說要學(xué)武后,張嵐雖沒明著答應(yīng),卻讓府里的武師隔三差五來教他些基礎(chǔ)動作。說是教,其實更像應(yīng)付,武師每次來都只教些扎馬步、劈劍的架勢,連氣感入門都不提,大概是得了張嵐的暗示,沒指望他真能學(xué)成。

“小公子,今日還練扎馬步?”武師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子,臉上帶疤,說話聲像砂紙磨木頭,手里拎著柄真劍,劍鞘是鯊魚皮的,看著就沉。

張昭點點頭,把木劍往旁邊一放,拉開架勢。他學(xué)著武師的樣子,雙腳分開與肩同寬,膝蓋彎曲,雙手平舉,試圖穩(wěn)住身形??刹胚^一炷香的功夫,雙腿就開始打顫,胳膊酸得像灌了鉛,額頭沁出的汗珠子順著臉頰往下滑,在下巴尖凝成水珠,又滴落在雪地上,砸出小小的坑。

“穩(wěn)住!腰挺直!”武師用劍鞘敲了敲他的后背,“連馬步都扎不穩(wěn),還想學(xué)武?”

張昭咬著牙沒吭聲。他知道自己底子差,這具三歲的身體軟得像面條,別說扎馬步,就是跑兩步都喘??伤^這個勁——張嵐越是不看好,他越想證明自己不是只能學(xué)規(guī)矩的廢物。

又堅持了片刻,他實在撐不住,“咚”地一聲坐在雪地里,大口喘著氣。雪花落在他發(fā)燙的臉頰上,瞬間化了,涼絲絲的,倒讓他清醒了些。

“廢物就是廢物?!蔽鋷熰托σ宦?,收了劍轉(zhuǎn)身就走,“明天再學(xué)劈劍,學(xué)不會自己看著辦?!?/p>

張昭看著她的背影,心里憋著股火,抓起地上的木劍就往雪地里劈?!芭椤钡囊宦?,木劍沒入積雪,震得他虎口發(fā)麻。他拔出來又劈,一下又一下,直到手臂酸得抬不起來,才癱坐在地上,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發(fā)呆。

“昭兒,怎么又自己跟自己較勁?”陳硯提著食盒走過來,身上落了層薄雪,睫毛上都沾著冰晶。他把一件更厚的披風裹在張昭身上,打開食盒,里面是碗熱騰騰的羊肉湯,撒著蔥花,香氣瞬間驅(qū)散了寒氣。

“爹爹?!睆堈盐宋亲?,聲音有點悶,“我是不是很笨?連馬步都扎不好?!?/p>

陳硯舀了勺湯遞到他嘴邊,輕聲說:“昭兒不笨,只是還小。你看曦兒小姐,她三歲的時候,連劍都握不住呢?!?/p>

張昭喝了口湯,暖融融的湯汁滑進胃里,心里卻更堵了。張曦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把劍舞得像模像樣,上個月還在張嵐面前表演了套“流云劍法”,引得滿堂喝彩。而他,連最基礎(chǔ)的馬步都扎不穩(wěn)。

“可是……”他想說自己不是普通的三歲孩子,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陳硯不懂什么穿越,在他眼里,自己就是個需要慢慢長大的孩童。

“別想那么多。”陳硯摸了摸他的頭,指尖帶著羊肉湯的暖意,“學(xué)武本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慢慢來。就算學(xué)不會也沒關(guān)系,爹爹養(yǎng)你一輩子?!?/p>

張昭看著他,突然覺得眼睛有點酸。在藍星時,父母總說“你要爭氣”“不能比別人差”,從沒說過“養(yǎng)你一輩子”這樣的話。他吸了吸鼻子,把臉埋進陳硯懷里,悶悶地說:“我想學(xué)好?!?/p>

“好,那我們就慢慢學(xué)。”陳硯笑著拍了拍他的背,“今天累了,先回屋休息,下午爹爹陪你玩積木?!?/p>

回屋時,張昭路過銅鏡,無意間瞥了一眼。鏡中的小孩穿著紅絨披風,小臉凍得通紅,睫毛上還掛著水珠,眼睛卻亮得像落了雪的星星。他的皮膚很白,是那種冷調(diào)的白,襯得唇色格外紅,鼻梁挺翹,嘴唇的形狀像花瓣——這張臉,隨了陳硯的精致,又帶了點張嵐的冷冽,組合在一起,竟有種說不出的好看。

“長得好看有什么用,還是個練武廢柴。”他對著鏡子做了個鬼臉,轉(zhuǎn)身跑開了。

下午,張昭沒去練武,而是跟著陳硯在書房玩。陳硯在寫春聯(lián),準備提前貼在院子門口,張昭就趴在旁邊的矮桌上,用毛筆在宣紙上亂涂亂畫。

“爹爹,你看我畫的劍。”他舉著紙給陳硯看,上面畫著一條歪歪扭扭的線,頂端還畫了個三角形,說是劍,倒像根帶尖的扁擔。

陳硯笑著放下筆,拿起他的“大作”:“畫得真好,比爹爹畫的好?!彼麖臅干夏闷饓K墨錠,“這個給你玩,別弄一身墨?!?/p>

張昭接過墨錠,入手冰涼,上面還刻著花紋。他學(xué)著陳硯的樣子,在硯臺上磨了起來,墨汁漸漸濃稠,散發(fā)出淡淡的松煙香。

“其實,昭兒不用那么累的?!标惓幫蝗婚_口,聲音很輕,“就算不學(xué)武,做個讀書人也很好。像你沈陽爹爹那樣,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也能得到妻主的敬重?!?/p>

張昭磨墨的手頓了頓:“爹爹覺得,我學(xué)不會武,對嗎?”

陳硯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你的身子骨,確實不適合練武。上次武師來,我看你扎馬步都站不穩(wěn),手心還磨出了泡……昭兒,別跟自己過不去?!?/p>

張昭看著硯臺里的墨汁,那墨汁黑沉沉的,像面小鏡子,映出他小小的影子。他知道陳硯說的是實話,這具身體天生就不是練武的料,柔韌性差,力氣小,連氣感都引不出來——武師說過,一般的孩子三歲就能感覺到體內(nèi)的“力”,而他,連“力”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了。”他低下頭,繼續(xù)磨墨,聲音有點悶。

陳硯看著他,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只是把他的小手從墨錠上拿開:“別磨了,墨夠了。我們?nèi)タ搓貎盒〗憔殑貌缓??她今天學(xué)了新招式?!?/p>

張昭點點頭,跟著陳硯往演武場走。

演武場在府里的西邊,鋪著青石板,周圍種著幾棵老槐樹,冬天葉子落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張曦穿著身粉色的勁裝,正在跟武師練劍,劍光在雪地里劃出一道道殘影,像粉色的蝴蝶在飛舞。

“姐姐練得真好?!睆堈颜驹诶认?,小聲說。

“曦兒有天賦,又肯用功,將來定能成大器?!标惓幮χf,“你看,她的劍招多穩(wěn),發(fā)力多勻,這都是天生的?!?/p>

張昭看著張曦輕盈的身姿,看著她揮劍時堅定的眼神,突然覺得有點羨慕。他也想像那樣,把劍握得穩(wěn)穩(wěn)的,把招式打得漂亮,可他連劍都快提不動。

“我是不是很沒用?”他問。

陳硯蹲下來,看著他的眼睛:“昭兒怎么會沒用?你認字比曦兒早,算數(shù)比府里的小丫鬟都快,這都是你的本事。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事,不用跟別人比?!?/p>

張昭沒說話。他知道陳硯是在安慰他,可心里那點挫敗感,像雪地里的寒氣,一點點往骨頭里鉆。

回到院子時,天已經(jīng)黑了。陳硯給他端來一碗甜湯,是用紅豆和百合煮的,甜而不膩。張昭沒什么胃口,吃了兩口就放下了。

“再吃點?!标惓巹竦溃敖裉炀毩艘惶?,該補補?!?/p>

張昭搖搖頭,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雪。雪下得更大了,把屋頂都染白了,像蓋了層厚厚的棉被。遠處的演武場還有燈火,大概是張曦還在練劍。

“爹爹,我想再試試?!彼蝗徽f。

陳硯愣了一下:“試什么?”

“練劍?!睆堈艳D(zhuǎn)身看著他,眼睛在燈火下亮晶晶的,“我想再試試,就一次?!?/p>

陳硯看著他倔強的小臉,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好,爹爹陪你。”

張昭從墻角拿起那柄梨木劍,走到院子里的雪地上。他深吸一口氣,回憶著武師教的劈劍招式,舉起木劍,用力往下劈——

“咔嚓”一聲。

不是劈在雪地上的聲音,而是木劍從中間斷了。

張昭握著半截劍柄,愣住了。他甚至沒感覺到用了多大的力氣,這柄他練了半個月的木劍,竟然就這么斷了。

陳硯連忙跑過來,把他拉進屋里:“手沒傷到吧?快讓爹爹看看。”

張昭搖搖頭,看著地上斷成兩截的木劍,突然笑了。那笑聲有點傻,又有點無奈,在安靜的屋子里顯得格外清晰。

“爹爹,我好像……真的是個練武廢柴?!彼f。

陳硯看著他泛紅的眼眶,心里一疼,伸手把他抱進懷里:“沒關(guān)系,廢柴也沒關(guān)系,爹爹喜歡就好?!?/p>

那天晚上,張昭睡得很早。他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回到了藍星,正在操場上打籃球,他跑得很快,跳得很高,把球穩(wěn)穩(wěn)地投進籃筐,周圍都是喝彩聲。可笑著笑著,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里拿的不是籃球,而是那柄斷了的木劍,周圍的人都在笑他“連劍都握不住”。

他猛地驚醒,坐起身,看著窗外的雪光,心臟還在砰砰直跳。

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個廢柴了。

只是不甘心,才一直逼著自己練。

現(xiàn)在好了,木劍斷了,夢也醒了。

張昭躺回床上,拉過被子蓋好。黑暗中,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想起銅鏡里那張好看的臉。

“長得好看,不能當飯吃,也不能讓劍不斷啊?!彼猿暗匦α诵?,閉上眼睛。

也許,陳硯說得對,他不該跟自己較勁。這個世界有這個世界的活法,他或許真的不適合練武,或許真的該去學(xué)學(xué)詩詞歌賦,學(xué)學(xué)那些他曾經(jīng)鄙視的規(guī)矩。

至少那樣,不會這么累。

雪還在下,院子里的石榴樹被雪壓彎了枝椏,發(fā)出輕微的聲響。張昭聽著雪聲,慢慢睡著了。這一次,他沒再做夢。


更新時間:2025-08-25 19:17: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