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保送名單下來,全校都在為?;戃片帤g呼。她是我爸救命恩人的女兒,待我親如姐妹。
可她卻突然握住我的手,哭著要把名額讓給我,瞬間將我推上貪婪惡毒的風(fēng)口浪尖。
全場都在罵我是白眼狼,可他們不知道,我重生了??粗菑垈紊频哪?,我笑了。這一世,
她和她全家都將為前世的債,付出代價!1我爸,一個消防隊的中隊長,
為了從火場里背出著名建筑師陸岑源,被掉落的橫梁砸斷了脊椎,死在了醫(yī)院。
陸岑源把我從孤兒院接回了他那座全城聞名的半山別墅。他逢人便說,我是他恩人的女兒,
就是他的親女兒。所有人都贊他一句情深義重。他真正的女兒陸芷瑤,
那個常年霸占年級第一寶座、被譽(yù)為一中「月光女神」的?;?,也對我好得不像話。
她會把她衣帽間里最新款的名牌裙子塞給我,把限量版的球鞋堆在我床底,
甚至連她媽留下的遺物,一個據(jù)說價值連城的翡翠鐲子,都非要戴在我手上。我們情同姐妹,
直到高考保送名單下來的那天。擴(kuò)音喇叭里,
校長的聲音因?yàn)榧佣⑽l(fā)顫:「…經(jīng)過校委會與清華大學(xué)建筑系聯(lián)合評審,
并感謝陸岑源先生對本校杰出人才培養(yǎng)計劃的大力資助,我宣布,
本年度清華大學(xué)唯一保送名額,授予高三一班,陸芷瑤同學(xué)!同時,
陸同學(xué)將直接進(jìn)入季淮言教授的 mentored-program…」
雷鳴般的掌聲還沒停息,我僵在原地。完了,一切都對上了。陸芷瑤款款走過來,
在全校師生的注目下,精準(zhǔn)地握住我的手。她的指尖冰冷,眼眶卻紅得恰到好處?!盖貢?/p>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一直把季淮言教授當(dāng)成你的偶像,你比我更想去清華建筑系…」
她的聲音帶著顫音,脆弱得像隨時會碎掉的琉璃?!改銊e急,姐姐會讓給你的,
真的…你給我點(diǎn)時間,我跟爸爸去說…好不好?」一句話,音量不大,卻像一顆精準(zhǔn)的炸彈,
在我身邊炸開。人群瞬間安靜了一瞬,隨即爆發(fā)出更嘈雜的議論?!嘎犚姏]?
她說秦書也喜歡季教授…不是吧,她一個被收養(yǎng)的,連陸芷瑤的保送名額都要搶?」
「我的天,陸芷瑤也太可憐了吧?就因?yàn)樗质乔貢木让魅?,什么都得讓著她??/p>
「平時看秦書悶不吭聲的,沒想到心思這么歹毒啊,搶人家爹就算了,現(xiàn)在連前途都要搶?」
「她爹一個消防員,死在火場是他的職責(zé),陸家供她吃穿名牌,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
怎么貪得無厭??!」前一世,那些幾乎將我活活撕碎的言語,又一次精準(zhǔn)地灌進(jìn)我的耳朵里。
我猛地驚醒,從那場被碾壓成肉泥的死亡噩夢里,徹底醒了??粗矍澳菑垝熘鴾I珠,
被所有人憐惜地圍在中間的臉,我體內(nèi)每一個細(xì)胞都在叫囂著恨意。上一世,
她也是這樣演了一出姐妹情深的戲碼,當(dāng)晚就留下一封遺書失蹤了。遺書里字字泣血,
說她不能奪走恩人女兒的夢想,唯一的選擇就是成全我,消失。她還「不小心」
遺落了一張重度抑郁癥的診斷書。陸岑源瘋了一樣找她,最后只在護(hù)城河邊,
找到一只她常穿的白色高跟鞋。所有人都信了,為了成全我,高貴善良的陸芷瑤投河自盡了。
我成了京城上流圈子里最惡毒、最不知感恩的白眼狼。2陸岑源因此一蹶不振,
公司事務(wù)全盤荒廢,終日酗酒,沒多久就因?yàn)榫凭卸?,死在了那棟冰冷的別墅里。而我,
在他死后不到一個月,去參加一場能夠決定我命運(yùn)的建筑競賽的路上,「意外」
被一輛失控的卡車撞飛。身體像個破布娃娃一樣飛出去,五臟六腑都碎了。
可我的意識卻無比清晰。臨死前,我聽見一個熟悉又嬌嗲的聲音在不遠(yuǎn)處響起:「表哥,
她死透了沒?」「放心吧,瑤瑤,我找的人辦事利落,絕對看不出是人為的,
只會是疲勞駕駛的意外?!龟戃片庍@才滿意地嬌笑一聲:「那就好。等警察那邊結(jié)案了,
我就假裝是從國外散心回來,到時候就說我悲痛過度精神恍惚,被人販子騙去了歐洲,
是來找我的表哥救了我,一來二去,日久生情,爸爸也不會反對我們在一起了?!?/p>
「那個秦書,一個沒爹沒媽的孤女,在我家白吃白喝了那么多年,臨死前再替我背一次黑鍋,
也算報答我家的養(yǎng)育之恩了?!刮业难谏硐侣映梢黄つ伒暮?,我拼盡全力,
透過被血糊住的眼皮縫隙,看到了那個倚在她表哥岑寂懷里,滿臉得意的陸芷瑤。
那張美麗的臉上,曾經(jīng)對我展露過無數(shù)次親昵笑容的紅唇,此刻正吐出最惡毒的詛咒。
我以為,她這兩年是真的把我當(dāng)親妹妹。她似乎察覺到我還在喘氣,嫌惡地走過來,
用昂貴的鞋尖踢了踢我血肉模糊的臉?!盖貢?,你還沒死???我在陸家,
可是把你當(dāng)眼珠子一樣疼,讓你給我當(dāng)墊腳石,不委屈你吧?」「要怪就怪你們父女命太賤。
你爸替我爸死,現(xiàn)在你替我去死。等你死了,我會發(fā)善心,讓人把你隨便燒了,
跟你那個當(dāng)消防員的爹一樣,都化成灰,干凈。」她忽然捂著嘴,
像是想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笑得花枝亂顫:「哦對,忘了,
你爸的骨灰早就被我偷偷拿去喂野狗了,畢竟我這人心善,
見不得我爸爸天天對著那個骨灰盒傷心嘛,哈哈哈哈…」「不…」我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
不是哀求,是來自地獄的恨意。下一秒,岑寂那張陰郁的臉出現(xiàn)在我上方,
他手里晃著一把鋒利的美工刀,對陸芷瑤輕聲說:「別跟死人廢話了?!?/p>
冰冷的刀刃劃過我的脖子。……「秦書!秦書!你怎么了?別嚇我?。 ?/p>
陸芷瑤的尖叫將我從血腥的回憶中拉回現(xiàn)實(shí)??粗菑垖憹M「關(guān)切」的臉,我忽然笑了,
反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力氣大得她臉色一白。我壓下喉嚨里的腥甜,對她眨了眨眼,
用一種無比親昵的語氣說:「姐姐,你想什么呢?清華保送是多大的榮耀啊,
季教授更是多少人心里的神,我只是佩服他,又不是暗戀他。你呀,
是不是又偷偷去網(wǎng)上看那些狗血的青春疼痛小說了?看傻了吧,
還敢拿小說里的情節(jié)來開姐姐的玩笑?」我頓了頓,環(huán)顧四周,聲音不大不小,
卻足以讓最近的幾圈人都聽清?!冈蹅兘忝脗z感情好,怎么開玩笑都行。
可今天這玩笑開得也太不是時候了,讓不知道的人聽見,還以為我秦書是什么忘恩負(fù)義的人,
要跟你搶這天大的機(jī)會呢。」「你是陸家唯一的千金,這個名額本來就該是你的,實(shí)至名歸。
要是因?yàn)槟銕拙渫嫘υ?,讓別人誤會了你,誤會了咱們陸家,那姐姐可真要生氣了?!?/p>
「走吧,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我非要拉著同學(xué)們一起,罰你喝三杯奶茶不可!」
我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親熱又帶著點(diǎn)責(zé)備。周圍的風(fēng)向,瞬間就變了。
對少年英雄的仰慕之心誰都有,怎么到了陸芷瑤嘴里,就成了見不得光的「喜歡」?
一個保送名額,至于讓陸芷瑤用這種自我犧牲的方式來「讓」嗎?再聯(lián)想到我的身份,
這話簡直就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陸芷瑤平時那溫婉善良的形象,第一次出現(xiàn)了裂痕。
3立刻,幾個跟陸芷瑤關(guān)系不錯的女生就圍了上來,打著圓場?!妇褪前?,
芷瑤今天高興得都說胡話了,走走走,我們?nèi)ツ滩璧辏欢ê煤谩P’你!」
大家簇?fù)碇樕行┙┯驳年戃片幊iT口走去。只有我知道,她不是在說胡話。今天晚上,
她就會和她那個廢物表哥岑寂,帶著她媽留下的所有珠寶和現(xiàn)金,連夜私奔。
我看著她的背影,心里一片冰冷。上一世你們愛而不得,還拉著我陪葬。這一世,
我偏要成全你們這對狗男女。岑寂,陸芷瑤的遠(yuǎn)房表哥,仗著一點(diǎn)親戚關(guān)系,
半年前就賴在了陸家。名為借住,實(shí)為被陸芷瑤養(yǎng)著的小白臉。陸芷瑤對他一見鐘情,
私下里早就許了終身。可陸岑源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岑寂是個心術(shù)不正的混混,
死活不同意,甚至為了斷了陸芷瑤的念想,不惜動用巨額的贊助費(fèi),
才換來了這個讓所有人都無法拒絕的清華保送名額。保送名單一公布,他們倆就知道,
再不走就沒機(jī)會了。我故意挽住平時交好的班長,一邊朝反方向走,
一邊狀似無意地說:「對了,為了慶祝芷瑤拿到保送,
我在學(xué)校后院那個廢棄的小花圃里種的幾盆‘綠牡丹’菊花,今天剛好開了。
我想著這菊花品種稀有,正好挖一盆出來,送給她當(dāng)賀禮。」
‘綠牡丹’是極為珍稀的菊花品種。一聽有這種名品,
幾個愛好文學(xué)和藝術(shù)的同學(xué)都來了興致,紛紛嚷著要跟我一起去開開眼界。
一行人說說笑笑地走到后院,繞過一排高大的冬青樹,還沒靠近那個小花圃,
就聽到假山后面?zhèn)鱽碚f話聲?!副砀?,我已經(jīng)給我爸的微信發(fā)了定時消息,三個小時后發(fā)送。
我們今晚就走,不然明天我爸肯定會找人把我看起來,準(zhǔn)備保送的材料,
到時候我再也走不掉了!」是陸芷瑤的聲音,壓抑著興奮和惡毒。
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在安撫她:「瑤瑤,委屈你了。我是真心想娶你,
可你爸非說我是爛泥扶不上墻,嫌棄我沒正式工作,只會畫幾張破畫?!埂改氵@樣跟我跑了,
以后只能吃苦了。」是岑寂。果然,他們正在商量私奔的最后細(xì)節(jié)。陸芷瑤帶著笑意,
語氣輕蔑:「怕什么。我早就把媽媽留給我的那些珠寶首飾,還有我卡里的現(xiàn)金,
都換成不記名的金條了。夠我們倆在國外逍遙快活好幾年了!」
岑寂還是有點(diǎn)擔(dān)心:「那你爸要是發(fā)現(xiàn)你不見了,全國通緝我們怎么辦?」「放心!」
陸芷瑤的聲音篤定又殘忍,「我早就計劃好了一切。我在定時微信里會告訴爸爸,
我離開是因?yàn)榍貢?。她那個死鬼爹不是我爸的救命恩人嗎?
我就說我不忍心搶了恩人女兒的夢想,心如刀絞,只能黯然離開去遠(yuǎn)方療傷?!埂傅綍r候,
所有人都會夸我重情重義,為了成全‘妹妹’連清華保送都放棄了。要罵,
也只會罵秦書那個孤女,一個靠我家施舍才能活到現(xiàn)在的寄生蟲,
憑什么覬覦不屬于她的東西?讓她替我當(dāng)一次壞人,也是她應(yīng)該付出的報答。」
我身邊的幾個同學(xué)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同情、憤怒又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我死死捂住嘴,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下,卻倔強(qiáng)地不讓自己哭出一點(diǎn)聲音。那種無聲的悲痛,
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讓人心碎。
只聽岑寂又問:「那個季淮言教授可是你爸親自為你挑選的乘龍快婿,年輕有為,家世顯赫,
你真的一點(diǎn)都不可惜?」陸芷瑤「呸」了一聲,
聲音里滿是鄙夷:「只有秦書那種從底層爬上來的土包子,
才會崇拜那種只知道搞學(xué)術(shù)的木頭疙瘩。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一本正經(jīng)的所謂精英,
無趣死了!我喜歡的,是表哥你這樣懂浪漫,會陪我花前月下,給我畫畫的人?!?/p>
「反正我跑了之后,爸爸看我是為了秦書那個小賤人才走的,心疼我還來不及,
哪里舍得怪我?等風(fēng)頭過去,我再找個機(jī)會回國,他還能把我打死不成?」「再說了,
保送名額上說的是陸家資助名額,又沒寫死必須是我陸芷瑤。我是他親女兒,
他還能不聽我的?到時候讓秦書頂替我去就是了?!埂讣藿o季淮言那種只懂研究的書呆子,
說不定哪天搞科研猝死了,我才不要守活寡呢!」4我再也聽不下去,
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冬青樹叢,直接沖了出去。假山后那對相擁在一起的狗男女,
被突然出現(xiàn)的我嚇得魂飛魄散?!戈戃片?!你簡直不是人!」我指著她,渾身發(fā)抖,
一半是氣的,一半是演的,「你不喜歡季教授沒關(guān)系,你怎么能咒他死?你喜歡你表哥,
你可以跟陸叔叔坦白啊,為什么要用私奔這種方式?」「我拿你當(dāng)親姐姐,
你為什么要這么害我?為什么要污蔑我是為了你才離家出走?你是想逼死我,
讓所有人都戳我的脊梁骨嗎?!」陸芷瑤和岑寂看到只有我一個人,驚慌過后,
迅速鎮(zhèn)定下來。陸芷瑤甚至還想故技重施,上來抓我的手,哀求道:「秦書,你別嚷!
我和表哥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的,你聽我解釋…」我用力甩開她的手:「你不用解釋!
如果你不想去清華,現(xiàn)在就去跟陸叔叔說清楚,甚至我們可以一起去找校方,
去求季教授取消這個保送!我?guī)湍阋黄鸪袚?dān)!」我的話讓她徹底撕下了偽裝。「幫你?秦書,
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的身份?」陸芷瑤緩緩站直身體,
嘴角勾起一抹淬了毒的冷笑:「你不過是一個靠我家才能活下來的孤女!
我們陸家養(yǎng)了你整整三年,好吃好喝地供著,現(xiàn)在讓你幫我背個黑鍋,
不就當(dāng)是你償還這三年的養(yǎng)育之恩了嗎?」「你也不想想,就憑你那個消防員死鬼爹的身份,
能嫁個普通工薪階層都算祖上燒高香了,現(xiàn)在有機(jī)會讓你接觸到季淮言那樣的人,
你該跪下來感謝我才對!」「我勸你最好乖乖同意,不然……」她看了一眼身邊的岑寂,
「表哥,把她打暈了綁起來。等她醒來的時候,我們早就到國外了。
一個無親無故的孤女說的話,誰會信?」「到時候,
大家只會相信我這個陸家大小姐留下的『遺書』!」我看著岑寂那張陰郁的臉,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看起來很沉的金屬扳手,一步步向我逼近。就在這時,
一道清冷又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從我們身后傳來。「我看誰敢動她!」我轉(zhuǎn)過頭,
看到了那個本該在遙遠(yuǎn)的清華大學(xué),此刻卻活生生站在我身后的男人。季淮言。
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白襯衫,眉眼清俊,氣質(zhì)疏離,如同謫仙。
可更讓陸芷瑤和岑寂魂飛魄散的,是跟在他身后,從假山另一側(cè)緩緩走出來的,
那幾個剛才還被她甩在身后的同學(xué),以及……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那里,
臉色鐵青的班主任和教導(dǎo)主任。5「天啊,陸芷瑤居然真的要跟人私奔!」
「還想嫁禍給秦書?這心思也太惡毒了吧!」「小小年紀(jì),心腸怎么跟蝎子一樣!」
「以前看她對秦書那么好,天天姐妹情深的,原來都是裝出來的???」
「秦書的爸爸可是她家的救命恩人,她居然這么恩將仇報,簡直不要臉!」
所有人的議論聲像一把把利刃,將陸芷瑤釘在原地。她的臉,煞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嘴唇哆嗦著,看著我,眼神里滿是怨毒:「你…你害我?你是故意帶他們來這里的?」
我擦著怎么也流不完的眼淚 「姐姐,
我只是想給你挖一盆你最喜歡的綠牡丹慶?!齻兌际窍雭硪黄鹳p花的,
誰知道你和你表哥會在這里說這些話……」「你從一開始就算計我,
現(xiàn)在怎么反過來說我害你?」季淮言甚至沒再多看陸芷瑤一眼,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平靜地對她宣布:「陸芷瑤同學(xué),明天我會親自向校委會以及清華校方說明情況,
撤回對你的保送提名?!埂改慵热挥辛诵纳先耍灸?,還不屑于強(qiáng)人所難?!?/p>
陸芷瑤的身體晃了晃,幾乎要站立不住。因?yàn)樗吹?,人群最后方,那個剛剛停好車,
正大步流星走過來,臉色已經(jīng)黑如鍋底的男人。她的爸爸,陸岑源。她生命里最大的靠山,
此刻,眼神里翻涌著的是足以將她溺斃的失望與風(fēng)暴。陸岑源的視線越過所有人,像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