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之后，我和周嶼之間的關(guān)系，像是被那場暴雨徹底沖刷過，
露出底下堅硬而真實的質(zhì)地。他不再刻意維持那種滴水不漏的平靜。偶爾，
我會看到他對著電腦屏幕出神，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揮之不去的陰郁。但更多的時候，
他好像……放松了一點。那種緊繃的、仿佛隨時準備應(yīng)對攻擊的防御姿態(tài)，緩和了不少。
第二天早上，我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出門。昨晚幾乎沒睡，一方面是擔(dān)心周嶼，另一方面，
他那段血淋淋的過去，在我腦子里反復(fù)上演，氣得我肝疼，又心疼得睡不著。一開門，
卻看見周嶼已經(jīng)站在客廳了，桌上居然擺著……早餐？煎得金黃的荷包蛋，
烤得恰到好處的吐司，還有兩杯冒著熱氣的牛奶。我愣住了，懷疑自己沒睡醒。
他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灰色運動褲，頭發(fā)還有些濕漉漉的，像是剛洗過澡。看到我，
他表情有點不自然，移開視線，語氣盡量平淡：“醒了？吃早餐。
”我：“……”太陽真打西邊出來了？還是我開門的方式不對？我機械地走到餐桌旁坐下，
看著眼前堪稱“豪華”的早餐，又看看他：“你……做的？”“嗯?！彼麘?yīng)了一聲，
在我對面坐下，拿起一片吐司，“冰箱里剛好有。不吃浪費?！弊煊病Ｎ倚睦锿低低虏?，
但嘴角忍不住往上翹。他是在用他的方式，表達昨晚的感謝，或者……道歉？我拿起筷子，
夾起荷包蛋咬了一口。外焦里嫩，火候完美?！昂贸?！”我由衷地贊美，眼睛都亮了。
比起我那個災(zāi)難現(xiàn)場，他這水平簡直是米其林三星！他好像輕輕笑了一下，很短促，
幾乎聽不見。但氣氛莫名就輕松了下來。我們安靜地吃著早餐。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
落在桌子上，暖洋洋的?？諝饫飶浡就滤竞团Ｄ痰南銡?。有一種……家的錯覺。
我偷偷瞄他。他低著頭，睫毛垂著，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安靜吃東西的樣子，
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心里那頭小鹿又開始不安分地瞎撞?！澳莻€……”我鼓起勇氣，
打破沉默，“你今天……還好吧？”他動作頓了一下，然后點點頭：“嗯?！薄澳蔷秃?。
”我松了口氣，又趕緊補充，“以后……要是再打雷下雨，你可以……提前吃點藥？
或者……找我聊天分散注意力？”我說完就后悔了，這提議聽起來好像我很想趁虛而入似的！
周嶼抬起頭，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很深，像是能看透我那點小心思。我臉一熱，
趕緊低頭猛喝牛奶。“好?！彼鋈徽f。我猛地嗆住了，咳得驚天動地。
他抽了張紙巾遞給我，嘴角似乎又彎了一下。就這一個“好”字，
讓我一整天的心情都像坐了火箭，咻咻咻地往上竄！連主編那張更年期的臉，
看著都順眼了不少！下班的時候，我甚至哼著歌去超市買了菜，
準備回去再挑戰(zhàn)一下廚藝——這次絕對不搞黑暗料理了！我要做點好吃的，慰勞一下……嗯，
慰勞一下我自己，順便……給他也嘗嘗！我拎著大包小包，美滋滋地往回走?？斓綐窍聲r，
遠遠看見幾個大媽正圍在一起聊天，其中一個背影看著特別像趙阿姨。我心里“咯噔”一下，
下意識放慢了腳步。果然是她。她正對著另外幾個大媽唾沫橫飛地說著什么，表情激動，
手指還不停地比劃。我悄悄靠近一點，躲在了一棵大樹后面?！啊刹皇锹?！
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沒法說！”趙阿姨的聲音尖利地傳過來，“我那房子算是倒了血霉了！
租給一對小年輕，哎呦，那叫一個亂哦！天天半夜不睡覺，點那些個垃圾外賣，
弄得屋子里跟豬窩一樣！說還說不得！”我心里一沉。她又開始了？
另一個大媽附和：“是啊是啊，現(xiàn)在的小孩子是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