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汗工廠2025年9月15日深夜十一點四十七分,
龍城市郊的龍騰科技廠區(qū)依然燈火通明,像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鋼鐵巨獸。
高墻上的高壓電網(wǎng)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
四座監(jiān)控塔樓上的探照燈不時掃過廠區(qū)每個角落。3號車間內(nèi),
LED節(jié)能燈發(fā)出刺眼的白光,將整個空間照得如同白晝。
空氣中彌漫著機油和金屬切削液混合的刺鼻氣味,
流水線的轟鳴聲與機械臂規(guī)律性的咔嚓聲交織成一支永無止境的工業(yè)交響曲。
楊辰站在3號流水線前,已經(jīng)連續(xù)工作了十四個小時。
他的瞳孔里倒映著機械臂不知疲倦的重復(fù)動作,那雙曾經(jīng)明亮有神的眼睛如今布滿了血絲,
眼底沉淀著深深的疲憊。防護服下的藍色工裝早已被汗水浸透,緊貼在瘦削的脊背上。
“滴滴滴——”防護服內(nèi)側(cè)的智能手環(huán)發(fā)出第四次心率警告,震動感從手腕直達心臟。
麻木地扯斷警報線——這已經(jīng)是本周第三次為了保住全勤獎而故意忽略身體發(fā)出的求救信號。
八百塊的全勤獎,是他父親一次透析的費用,也是這個家活下去的希望。“楊辰!
3號流水線又卡殼了!你是睡著了嗎?”車間主任張彪的怒吼通過骨傳導(dǎo)耳機炸響,
刺痛了他的耳膜。那聲音嘶啞而兇狠,帶著常年吸煙留下的痰音。楊辰踉蹌著沖向故障設(shè)備,
過度疲勞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就在轉(zhuǎn)彎處,他的腳被散落的精密零件絆住,
整個人重重向前撲去。膝蓋狠狠磕在金屬地面上,劇痛讓他眼前發(fā)黑。
左手腕的舊傷在防護服下滲出鮮血,
染紅了一小片布料——那是三個月前操作失誤被機械臂刮傷留下的,
廠里至今沒給報銷醫(yī)藥費?!皬U物!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張彪的鱷魚皮鞋毫不留情地碾過楊辰的手指,“今晚必須完成兩千件指標,
否則全組扣績效!”楊辰聞到對方身上刺鼻的古龍水味,混著車間里的機油味,
讓他胃部翻涌。他咬緊牙關(guān),把痛呼硬生生咽了回去,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留下幾個月牙形的血痕。三個月前國家推行的八小時工作制,在這家工廠淪為一張廢紙。
總經(jīng)理王富貴在動員大會上拍著胸脯,唾沫橫飛:“廠規(guī)大于國法,誰想拿勞動法說事,
就滾出這個車間!”從那以后,打卡機被神秘改造成指紋鎖,每天工作十六小時成了常態(tài)。
工人們私下里稱這里為“龍騰監(jiān)獄”,高墻內(nèi)外是兩個世界。
楊辰的手不經(jīng)意間摸到工作服內(nèi)袋里的微型攝像頭——這是他省吃儉用買來的,
已經(jīng)連續(xù)一周偷偷拍攝加班證據(jù)。就在這時,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家族群彈出妹妹的消息:“哥,爸的透析費又該交了,
醫(yī)院說再拖就要停藥了......媽又偷偷去撿廢品了,
我說不聽她......”看著屏幕上那行字,楊辰的眼睛酸澀難忍。他抬頭望向窗外,
卻只看到自己疲憊的倒影映在冰冷的玻璃上。在這個被高墻圍起來的世界里,
連月光都顯得奢侈?!俺礁纾瓤谒伞!币粋€輕柔的聲音突然響起。楊辰抬頭,
看到質(zhì)檢員蘇瑤不知何時站在面前,正用質(zhì)檢記錄單擋住半張臉,
長長的睫毛上掛著細密的汗珠。這個總是默默幫他掩蓋失誤的女孩,
此刻纖細的手指正在微微發(fā)抖?!疤K瑤,你......”楊辰剛要開口,
整個車間突然陷入黑暗。備用電源啟動的嗡鳴聲中,
楊辰感覺到蘇瑤冰涼的手指碰觸到他的手背。她的呼吸聲在耳邊急促響起,
氣息帶著一絲甜香:“我偷聽到張彪打電話,勞動局下周要來突擊檢查,
近三個月的考勤記錄......他們還準備了一套假的打卡記錄......”話音未落,
張彪的手電筒光束如同探照燈般掃過眾人驚恐的臉:“都愣著干什么!停電正好,
給我用手工裝配!今晚誰都別想下班!”楊辰握緊蘇瑤遞來的水瓶,指節(jié)因用力而咯咯作響。
他摸到內(nèi)袋里攝像頭的開關(guān),悄悄按下了錄制鍵。黑暗中,他的眼神逐漸堅定,
像一個即將踏上戰(zhàn)場的士兵。這一刻,楊辰不知道,這個決定將掀起怎樣的風(fēng)暴。
2 血色黎明凌晨五點,天色微明。楊辰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向更衣室,
準備結(jié)束這個漫長而痛苦的夜班。他的腳步虛浮,每走一步,受傷的膝蓋就傳來一陣刺痛。
就在他推開更衣室門的瞬間,
一幕令他血液凝固的場景映入眼簾——張彪正將一個女工按在儲物柜上,
粗暴地撕扯著她的衣領(lǐng)。那個新來的實習(xí)生正在低聲哭泣,
工牌上“趙小雨”的名字在應(yīng)急燈下泛著慘白的光。女孩的肩膀裸露在空氣中,
起了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白∈?!”楊辰怒吼道,聲音因為憤怒而嘶啞。張彪嚇了一跳,
松開手轉(zhuǎn)身看見楊辰,頓時惱羞成怒:“關(guān)你屁事!滾出去!想英雄救美?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但楊辰?jīng)]有動。他看著趙小雨驚恐的眼神和凌亂的衣衫,
一股久違的熱血涌上心頭。他猛地抄起墻邊的扳手,狠狠砸向墻角的監(jiān)控探頭。
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更衣室里格外刺耳。“你瘋了!”張彪驚呼,
顯然沒料到一向溫順的楊辰會突然爆發(fā)。楊辰不答話,拉起渾身發(fā)抖的趙小雨就往外沖。
“楊辰你等著!王總不會放過你的!”張彪的嘶吼在身后回蕩,卻沒有立即追上來。
楊辰踢開防火門的瞬間,敏銳地注意到走廊盡頭的監(jiān)控紅點突然熄滅。
這很不尋常——通常備用電源會保證監(jiān)控正常運行。他來不及細想,
拽著趙小雨在迷宮般的走廊里狂奔,后背冷汗浸透了襯衫?!皸睢罡?,
謝謝你......”趙小雨哽咽著,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皠e說話,快走!
”楊辰拉著她躲進一個工具間,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直到確認安全,他才松了口氣,
轉(zhuǎn)頭對女孩說:“你先回家,這幾天別來上班了。這件事不要對任何人說,明白嗎?
”趙小雨淚眼朦朧地點頭,匆匆整理好衣服,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一小時后,
當(dāng)?shù)谝豢|陽光刺破天際,楊辰已經(jīng)站在勞動局門口。他顫抖著遞交了存有視頻證據(jù)的U盤,
接待他的李局長表情逐漸凝重?!斑@些視頻...太觸目驚心了?!崩罹珠L摘下眼鏡,
揉了揉太陽穴,“你確定要實名舉報?王富貴的人脈很廣,
這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我要讓所有工人都能按時下班!
”楊辰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回響,堅定而有力。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臉上,
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閃爍著不容置疑的決心。走出勞動局大樓時,
楊辰接到一條匿名威脅短信:“你妹妹在紅星中學(xué)對吧?真是個可愛的姑娘,
扎馬尾辮的樣子很清純。”楊辰盯著手機屏幕,
突然想起三天前妹妹說有陌生男子在學(xué)校門口徘徊。他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冷汗瞬間濕透了后背。當(dāng)天深夜,楊辰在城中村的小旅館里輾轉(zhuǎn)難眠。突然,
蘇瑤的電話打了進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和壓抑的恐懼:“楊辰,
.....他們說這是第一次警告......我爸被打傷了......”楊辰握緊手機,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和男人的咒罵聲?!靶∧飩?,告訴那個姓楊的,
下次就不是砸店這么簡單了!”“你現(xiàn)在在哪?”楊辰抓起外套沖出門,
“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我馬上來!”電話突然中斷,忙音像錘子一樣敲擊著楊辰的心。
他瘋狂回撥,卻只聽到關(guān)機的提示音。不祥的預(yù)感如同冰水澆頭,讓他渾身發(fā)冷。
3 致命反擊楊辰連夜將父母和妹妹轉(zhuǎn)移到外地親戚家,
自己則住進了一個更為隱蔽的地下室。他深知王富貴的勢力范圍之大,不敢有絲毫大意。
這個地下室狹小而潮濕,只有一扇小窗透進微弱的光線,但至少暫時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