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分249分！”
教室里瞬間死寂一片，所有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呂野。
249分！
這是一個極低的分數(shù)，所有人都難以想象:居然還有人能考出這么低的分數(shù)！
這些目光中有同情、有驚訝、也有嘲諷。
朱能會盯著他，語氣冰冷而刻薄：“249分！呂野，你告訴我，你這考的是什么？重點班的學生，考出個全校倒數(shù)第一！你要是不想學了，趁早收拾東西回家去！別在這里浪費大家的時間！”
風扇投下的光柵猶如牢籠，將少年釘死在座位上。
“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這節(jié)課在朱能會的訓斥中結束，呂野很快被朱能會帶到教導主任的辦公室。
教導主任周志勇從朱能會手中接過呂野的考卷，隨意翻動著，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
語文 68
數(shù)學 39
......
我看看，總分249分，比倒數(shù)第二還低52分?！?/p>
他抬起頭，銳利地目光盯在呂野身上：“呂野，你這是打算給我們創(chuàng)個年級倒數(shù)的新記錄??！”
呂野深吸一口氣，盡量平復著自己的心情保證道：“主任，這次是我沒考好，您放心，我下次期末考試一定能補回來，把成績提上去?！?/p>
周志勇戲謔道：“還補回來，你哪來的信心？要不我補借給你一分得了，湊個二百五多好聽！”
呂野抿緊嘴唇，默不作聲。
他知道現(xiàn)在任何的言語都蒼白無力，只有日后追趕回來，才是最好的證明。
然而周志勇馬上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更嚴厲：“你上周和王騰他們翻墻去上網的事情，已經落了個嚴重警告，現(xiàn)在又考出這種成績，我看，我們一中是留不下你這樣的人才，不如叫你家長來辦理退學吧！”
呂野不可思議地愣在原地。
退學？
上一世可沒有這一出，而這一世為什么會有這回事......
他猛然想到，原來上一世他在這個時間點，確實是翻墻上網落了個處分，但當時成績雖差，也并未考出倒數(shù)第一這樣的奇葩戰(zhàn)績出來。
看來這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種種因素疊加下，現(xiàn)在直接令他陷入絕境。
見呂野沉默不語，朱能會不耐煩地推了他一把，把他推搡到辦公桌前的座機旁：“現(xiàn)在倒是啞巴了，平時不是挺能鬧騰嗎？自己學不好，還帶壞風氣！真是害群之馬！打電話叫你爸來辦理退學，去！”
呂野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這件事決不能讓他父母知道！
他迎著周志勇和朱能會緊迫的目光抬起頭，聲音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wěn)：“老朱，周主任，之前確實是我呂野的問題，我也對我之前所犯的錯誤深感愧疚，但你們放心，我一定真心悔改。我們學校以育人為本，相信你們也會愿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朱能會難以置信道：“你叫我什么？”
呂野尷尬地悶咳一聲，他們那些同學畢業(yè)后都是在背地叫朱能會“老朱”，他一時順口沒改過來。
周志勇則皺著眉，這學生此刻的表現(xiàn)倒是有點出乎意料，一般學生遇到這陣仗早嚇得說不出話了。
但可惜，周志勇這次已然下定決心，他不能讓這么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王騰那幾個富家子弟家里都有背景，本來就是靠花錢才能進入這市一中，連他也不太好動。
而眼前這個呂野成績稀爛，學習作風差，父母又只是普通農民，留在這里也是浪費他們的教學資源，倒不如拿來殺雞儆猴。
想到此處，周志勇不耐煩道：“現(xiàn)在說這些廢話，平常干嘛去了？”
他轉頭又對朱能會說道：“給他家長打個電話叫來！”
朱能會立刻翻著手機上的通訊錄，撥通了呂廣志的電話。
沒過多久，辦公室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喘息。
呂廣志滿頭大汗地沖了進來，身上還沾著些許泥點，看到垂頭站著的呂野，劈頭蓋臉就罵了起來：“哎呀呀，你看看你，讓你好好讀書，你給老師惹出來這樣大的麻煩，考成這樣，你對得起誰！”
他那田間吆喝慣的大嗓門又急又響，情緒激動之下根本停不下來，朱能會想要插話制止，但呂廣志不間斷的責罵聲根本沒有給他機會。
這動靜很快引起了走廊上其他老師和學生探頭張望。
班上不少同學聞聲而來，陳景和一臉擔憂，連李夢都擠在人群里，探著腦袋，眼神復雜地看向里面。
呂野臉上紅得發(fā)燙，即使他兩世為人，有著極強的心理素質，但在眾目睽睽下，也不禁感覺到十分尷尬。
周志勇皺起眉頭，不斷擺手制止道：“這位家長，這位家長，先冷靜！”
朱能會趕緊來到門口將圍觀的人們驅散，呂廣志像是被抽掉了力氣，臉上的憤怒瞬間被哀求取代。
他轉向周志勇，搓著粗糙的雙手，聲音帶著顫抖：“老師啊，真是不好意思，我這兒子不爭氣，給你們添麻煩了！但是.....他以前的成績也是很好的，以前還拿過獎狀呢......”
他急切地想找出任何一點證明兒子還有希望的證據(jù)。
周志勇冷聲道：“那可能是我們的問題了，你兒子不適合在我們學校讀下去了！”
呂廣志急得語無倫次：“不......不是的?！彼麧M頭大汗，想解釋卻又一時語塞。
“怎么回事？我大老遠聽到這邊在吵！”一個沉穩(wěn)的聲音響起，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周志勇忙站起來迎上前解釋道：校長，我們正處理這個學生退學的事，家長情緒有點激動?！?/p>
呂野看著這個中年男人，他對這個人還是有點印象的，這是他們市一中的校長周維平，市一中在他的帶領下，上重點一本的人數(shù)三年內增加了30%，能力十分出眾。
呂廣志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幾步沖上前，一把握著周維平的手，深深彎下腰，聲音哽咽：“校長，求求你！我們阿野不能退學?。∷伎熳x完高二了，現(xiàn)在退學，以后可怎么辦！他這輩子......這輩子就完了啊！“
看著呂廣志卑躬屈膝的模樣，呂野的心像被針扎一樣疼，如果不是他上一世的荒唐，也不會導致父親現(xiàn)在這樣受辱。
周維平寬慰道：“這位家長，你先別急，我了解下情況。”
他轉向周志勇，周志勇忙將呂野的一沓試卷遞上，指著試卷上的分數(shù)說道：“校長你看，這成績，還有上周翻墻上網的處分......”
周維平接過試卷翻閱著，試卷上明明密密麻麻寫了很多字數(shù)，只是紅叉遍布，分數(shù)慘不忍睹。
周維平將目光從試卷移到呂廣志的手上，那手上的斷指觸目驚心，又掃過褲腳上干涸的泥點，他的心中對呂野的家境已經了然。
他自己也是窮苦人家出身，好不容易靠自己才取得如今的地位，因此看到這情景不免有些動容。
隨即他又將目光轉向呂野身上，這少年臉上有羞愧，有緊張，但眼神深處卻似乎藏著一股倔強和不甘。
周維平若有所思，呂野捕捉到他目光中的猶豫，心知這是最后的機會。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向周維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