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胎剛出月子,我剖腹產(chǎn)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手機里閨蜜發(fā)來消息,
說育兒補貼可以申領了!我開心地點開政府網(wǎng)站,申請頁面上的字卻讓人心一沉:“已提交,
請勿重復申請。”好啊。崽是我生的,夜是我熬的。生育補貼老公領了。
1我拿著手機沖出臥室,剖腹產(chǎn)的傷口因為動作太大,傳來一陣撕裂的痛??蛷d里,
陳輝正翹著二郎腿,一邊吞云吐霧,一邊打著游戲,耳機里傳來隊友的叫罵。
濃重的煙味嗆得我一陣咳嗽?!瓣愝x,你把生育補貼領了?”我把手機屏幕杵到他面前,
那行字幾乎要懟到他眼前。他拿下耳機,瞥了一眼,臉上沒有半點意外?!芭叮I了。
”“為什么不告訴我?”“忘了?!彼鲁鲆粋€煙圈,眼睛又回到了游戲界面,
“反正都是要領的,我順手就辦了?!表樖郑窟@是生育補貼,不是默認給媽媽的嗎?“錢呢?
你把錢拿來,我要給大寶買安全座椅?!蔽覊褐?,身體因為憤怒和產(chǎn)后的虛弱而發(fā)抖。
“哦,錢啊。”他終于暫停了游戲,把手機扔到一邊,從煙盒里又抽出一根點上。他站起來,
走到我面前,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混合著不耐煩和輕蔑的態(tài)度打量著我?!傲滞?,
你至于嗎?不就幾千塊錢嗎?錢錢錢的掛在嘴邊,跟個催命鬼一樣?!蔽业男囊稽c點下沉。
“陳輝,這是國家給我的補貼,是給孩子的錢。我計劃用這筆錢……”“計劃計劃,
你就知道計劃!”他粗暴地打斷我,“你一個女人家,天天在家待著,懂什么花錢?
那錢我拿去用了,怎么了?”用了?我感覺一股血沖上頭頂?!澳阌玫侥睦锶チ耍?/p>
那是孩子的錢!”“什么你的我的孩子的,”他嗤笑一聲,煙灰抖落在我腳邊的地板上,
“結婚了,錢不都是家里的錢嗎?非要分那么清楚干嘛?”他踱步到窗邊,背對著我。
“再說了,我一個大男人,在外面應酬交際,不要花錢的嗎?同事朋友之間,
總要請客吃飯吧?車子不要加油嗎?”這些話像一把把鈍刀,一下一下割著我的理智。
“所以,錢呢?”我固執(zhí)地追問,這是我最后的底線。他轉過身,臉上掛著那種我最熟悉的,
每次他想敷衍我時都會露出的不以為然。他彈了彈煙灰,說出那句讓我永生難忘的話。
“錢錢錢,你就知道問!”“這筆錢,就當我的買煙錢了?!辟I煙錢。
一個孩子一年3600塊錢的生育補貼,當他的買煙錢了。我感覺世界瞬間安靜了,
耳邊只剩下嗡嗡的轟鳴。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我們從大學相戀,攜手走過七年,
我為了他遠嫁到這個陌生的城市,為他剖腹產(chǎn)下孩子。我以為我們是家人,是戰(zhàn)友,
是可以托付后背的伴侶。可在他眼里,我拼了半條命生孩子換來的生育補貼,
我為孩子未來做的所有打算,只配當他的一筆“買煙錢”。
他甚至懶得編一個更像樣的理由來騙我。這種輕蔑,比直接的辱罵更傷人。
它否定了我在這個家里,作為妻子、作為母親的一切價值。
孩子在房間里突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那哭聲像一把錘子,
敲碎了我對這段婚姻最后的一點幻想。2我和陳輝的爭吵,
驚動了在另一個房間看電視的婆婆劉芬。她趿拉著拖鞋走出來,一見我滿臉是淚,
立刻把眼睛一瞪。“哭什么哭!大過節(jié)的,奔喪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陳家怎么欺負你了!
”陳輝一看到他媽,立刻找到了主心骨,湊過去告狀:“媽,你看看她,就為那點補貼,
跟我又吵又鬧,沒完沒了了!”劉芬一聽,叉著腰走到我面前,指著我的鼻子?!傲滞?,
我說你這人怎么這么不懂事?我看到消息,就告訴小輝去領了,怎么了?有問題嗎?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皨?,那筆錢是我的生育補貼……”“什么你的我的!
”劉芬打斷我,聲音尖利,“你嫁到我們陳家,你人都是我們陳家的,
你的錢自然也是我們陳家的!我兒子是一家之主,家里的錢不歸他管歸誰管?
”她上下打量我,臉上全是鄙夷?!霸僬f了,錢放在你手里,我能放心嗎?你一個鄉(xiāng)下來的,
沒見過什么世面,年輕不懂事,萬一被人騙了,或者被你拿去補貼娘家了,我們找誰說理去?
”每一句話,都像一根淬了毒的針,扎進我的心里。原來在他們母子眼里,我不僅是個外人,
還是個潛在的賊?!拔也粫y花錢,更不會補貼娘家!
那筆錢我是想給孩子……”“給孩子買什么?金子做的奶瓶還是鑲鉆的尿布?
”劉芬翻了個白眼,“孩子有我們陳家養(yǎng)著,餓不著凍不著就行了,用得著你瞎操心?
你就是小題大做,想抓著錢不放!”她頓了頓,拉過陳輝的胳膊,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
“兒子,你別跟她一般見識。男人在外面打拼養(yǎng)家多不容易,每天累死累活的,
回家還要受老婆的氣?;c錢應酬,抽幾包好煙,那都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你的事業(yè)!
她一個女人,頭發(fā)長見識短,懂什么?”陳輝在他媽的撐腰下,腰桿挺得筆直?!奥犚姏],
林晚?媽都比你懂道理。以后這個家的錢,都歸我管。你就負責帶好孩子,
別再癡心妄想那些不屬于你的東西。”他看著我,像在宣布一個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看著這對理直氣壯的母子,他們一唱一和,配合默契,仿佛我才是那個無理取鬧的闖入者。
這個我曾經(jīng)以為充滿溫情的家,此刻變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牢籠。他們不是我的家人,
他們是合伙人,是獄卒。而我,是被他們孤立、打壓、剝削的囚犯。我忽然想起大學時,
陳輝為了追我,冒著大雨跑遍全城,只為給我買一份我隨口提起的蛋糕。他把蛋糕遞給我時,
渾身濕透,卻笑得像個孩子。他說:“林晚,以后我所有的錢都給你管,
我要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那時的誓言有多甜,此刻的現(xiàn)實就有多諷刺。
我沒有再爭辯。因為我知道,跟兩個已經(jīng)認定你是賊的人,是講不通道理的。
我轉身回了房間,關上門,隔絕了外面母子倆的得意笑談。我抱著懷里還在啼哭的孩子,
眼淚無聲地滑落,滴在他柔軟的襁褓上。屈辱和無助,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
3我嘗試著和陳輝溝通,希望他至少能把補貼里的一部分拿出來,給孩子買些必需品。
“大寶奶粉快喝完了,原來的牌子喝著不錯,我想繼續(xù)買。還有小寶的尿不濕也快用完了。
”我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陳輝正對著電腦看股票,頭也不回?!皼]錢。
”“怎么會沒錢?那筆生育補貼……”“都說了拿去應酬了,你這人怎么記吃不記打?
”他不耐煩地打斷我,“要買奶粉是吧?多少錢,我轉你?!薄耙还弈谭廴俣唷?/p>
”“三百多?你怎么不去搶!”他猛地回頭,“網(wǎng)上那些一百多的不都是奶粉嗎?
有什么區(qū)別?非要買那么貴的,你當家里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我忍著氣解釋:“便宜的奶粉成分不好,孩子吃了容易上火便秘,
之前試過……”“行了行了,就你精貴!”他直接打斷,拿起手機操作了一下,
“給你轉了兩百,省著點花。以后買這些東西,都要先跟我報備,我同意了你才能買。
”手機震動了一下,到賬信息顯示:200元。連一罐奶粉都不夠。從那天起,
我的噩夢開始了。我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提線木偶,而線的另一頭,攥在陳輝手里。
買一包尿布,需要拍照發(fā)給他審批。買一瓶嬰兒潤膚露,需要把購物鏈接發(fā)給他比價。
有一次,我給孩子買了一包濕巾,比他指定的牌子貴了五塊錢。他回家后,拿著購物小票,
像審犯人一樣質問我?!傲滞恚闶遣皇怯X得我掙錢很容易?五塊錢不是錢嗎?
你今天多花五塊,明天多花十塊,這個家早晚被你敗光!
”我看著他那張因五塊錢而扭曲的臉,只覺得荒唐又可悲。更讓我窒息的還在后面。一天,
我用微信支付菜錢,發(fā)現(xiàn)默認付款方式變成了親情卡。我愣住了。
我什么時候開通了親情卡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中閃過。我沖回家,翻出陳輝的手機,
在他最近的短信里,赫然看到了無數(shù)條和我銀行卡一模一樣的消費提醒。
他竟然偷偷把我的微信綁定在了他的親屬卡下。我的每一筆開銷,無論大小,
都在他的嚴密監(jiān)控之下。我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經(jīng)濟控制,
這是囚禁,是精神上的凌遲。是因為在家照顧大寶和二寶,所以我才沒有空外出工作賺錢啊。
他把我當成什么了?一個需要時刻被監(jiān)視的犯人?一個沒有獨立人格的寄生蟲?
我拿著他的手機去質問他,他卻毫無愧色?!拔疫@不是關心你嗎?怕你一個人在外面被騙了。
再說了,夫妻之間有什么隱私?你的不就是我的?”他振振有詞,仿佛一切都是為了我好。
那一刻,我連爭吵的力氣都沒有了。我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感覺自己像一個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蒼蠅,看得見外面的世界,卻怎么也飛不出去。尊嚴,
這個詞,離我越來越遠。4仇恨的種子,在那個寒冷的冬夜,破土而出。
小寶半夜突然發(fā)起高燒,小臉燒得通紅,呼吸急促。我抱著他滾燙的身體,心急如焚。
我必須馬上去藥店給他買退燒藥。我抓起手機和銀行卡就往外沖,
可是在樓下24小時藥店的收銀臺,我的人生被公開羞辱。“對不起,女士,
您的卡余額不足?!蔽掖竽X一片空白?!安豢赡?,我卡里還有幾百塊錢?!薄耙荒鷵Q張卡?
”我手忙腳亂地打開手機支付,同樣顯示失敗。一行小字提醒我:已達到當日消費上限。
是陳輝。他給我設置了每天一百塊的消費上限。我抱著越來越燙的孩子,在深夜的寒風里,
給他打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他睡意朦朧的聲音充滿不耐?!按蟀胍共凰X,
又作什么妖?”“陳輝,孩子發(fā)高燒了,你快給我轉點錢,我要買藥!我的卡被你限制了!
”我的聲音帶著哭腔。“發(fā)燒?小孩子發(fā)燒不是很正常嗎?用得著大驚小怪去什么藥店?
用溫水擦擦就行了。”“他燒到39度了!必須用藥!”我?guī)缀跏窃谒缓稹?/p>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似乎是極不情愿地妥協(xié)了?!爸懒酥懒?,真是麻煩。
”手機震了一下,他轉了50塊錢過來。轉賬備注寫著兩個字:又花錢。那兩個字,
像兩根冰錐,扎進了我的心臟。我用那50塊錢,買了最普通的布洛芬混懸液。我獨自一人,
抱著滾燙的孩子,走在凌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風刮在臉上,像刀子一樣??稍倮涞娘L,
也比不上我內心的冰涼。那一刻,我對他,對這段婚姻,徹底死了心。第二天,
他像沒事人一樣去上班。我?guī)退沓鲩T要帶的公文包時,
他的私人手機突然在包里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動著兩個字:寶寶。我的呼吸停滯了。
這個稱呼,他只在熱戀時對我用過。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了我,我的手腳冰涼,心臟狂跳。
我等他進了浴室,聽著里面?zhèn)鱽淼膰W嘩水聲,拿出了那部手機。我顫抖著手,
輸入了一個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記起的數(shù)字——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屏幕,應聲而開。
我點開了微信里那個陌生的置頂頭像。不堪入目的照片瞬間塞滿了我的眼睛。
一個年輕妖嬈的女人,穿著暴露的衣服,在他懷里笑得花枝招展。背景有酒店,有餐廳,
有奢侈品店。其中一張,她手里提著一個包,配文是:“謝謝親愛的老公送的禮物,愛你喲。
”發(fā)布日期,就是他領走我生育補貼的第二天。我點開聊天記錄。“寶貝,錢收到了吧?
先自己買個包,下次有空再帶你出去玩。”“老公你真好,你家那個黃臉婆沒生氣吧?
”“別提她,晦氣。我跟她早沒感情了,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早跟她離了。
”我一頁一頁地翻著,身體抖得像篩糠。我看到了昨晚的聊天記錄。
就在我抱著高燒的孩子求他轉錢的時候,他正在跟這個“寶寶”打情罵俏。而最致命的一擊,
是一張轉賬截圖。時間,昨晚十一點半。金額,1314元。收款人,就是那個女人。
轉賬備注,寫著四個字:寶貝晚安。5我沒有哭,也沒有鬧。憤怒和絕望到了極致,
人反而會變得異常冷靜。我坐在地板上,
將手機里所有不堪的聊天記錄、露骨的照片、每一筆轉賬截圖,都清清楚楚地拍了下來。
然后,我用數(shù)據(jù)線連接電腦,分門別類,創(chuàng)建了三個不同的加密文件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