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被趕出沈家別墅的那天,大雨滂沱。我的“父親”沈明誠,
將一沓斷絕關系的協(xié)議甩在我臉上,紙張邊緣劃破了我的臉頰,火辣辣地疼?!澳弥@筆錢,
滾!從此以后,你和沈家再無瓜葛。我們養(yǎng)了你二十年,仁至義盡了?!彼砼?,
真正的沈家千金沈薇薇,穿著高定連衣裙,挽著我“母親”的手,笑得溫婉又殘忍:“姐姐,
別怪爸媽,畢竟你占了我的位置二十年?,F(xiàn)在,該物歸原主了?!蔽姨嶂婆f的行李箱,
狼狽地站在雨中,渾身濕透,像一條被拋棄的流浪狗。就在我以為全世界都拋棄我時,
那個在沈家一向沉默寡言、毫無存在感的奶奶,撐著一把黑傘,走到我身邊,
將一張銀行卡塞進我手里。她渾濁的眼睛看著我,聲音沙啞卻帶著一股奇異的平靜:“孩子,
別怕。跟奶奶走?!蔽疫煅手鴨枺骸澳棠?,我們?nèi)ツ模俊蹦棠膛牧伺奈业氖郑?/p>
淡淡地說:“回咱們自己家。沈家這地方……業(yè)障太重?!彼D了頓,
補上一句讓我脊背發(fā)涼的話,“孩子,你記著,咱家除了你,都是神。
”1我以為奶奶是氣糊涂了,才說出這種胡話。神?就沈家那群利欲熏心、冷血無情的家伙?
他們要是神,那地獄里的惡鬼都能立地成佛了。雨水順著我的發(fā)梢滴落,混著淚水,
又冷又咸。沈薇薇不屑的嗤笑聲穿透雨幕傳來:“老太婆,你瘋了吧?還神?我看你們倆,
一個鳩占鵲巢的假貨,一個老眼昏花的老廢物,正好湊一對,一起滾出我們家!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正要沖上去跟她理論,奶奶卻輕輕拉住了我的手腕。她的手很干枯,
卻異常有力?!靶≡拢槐嘏c將死之人置氣。”奶奶的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傳入我們每個人的耳朵里。沈明誠臉色一沉:“媽!您說什么胡話!
薇薇是我們沈家的希望,您怎么能這么咒她?”我那位曾經(jīng)對我百般挑剔的“母親”張嵐,
此刻正心疼地摟著沈薇薇,厭惡地看著我們:“媽,您老糊涂了就算了,
別帶著這個掃把星一起發(fā)瘋。趕緊走,別在這兒礙眼。”沈薇薇更是得意洋洋,
她走到奶奶面前,居高臨下地說:“奶奶,我知道您疼了她二十年,有感情。
但血緣就是血緣,我才是您真正的孫女。您現(xiàn)在跟我回去,我可以當您剛才什么都沒說。
”她嘴上說著客氣話,眼神里的輕蔑和施舍卻毫不掩飾。奶奶抬起眼皮,那雙渾濁的眼睛里,
似乎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她沒看沈薇薇,而是抬頭望了望烏云密布的天空?!疤斓勒颜眩?/p>
報應不爽。有些人的福氣,到頭了?!闭f完,她不再理會身后那一家人的叫囂,拉著我,
毅然決然地走進了雨幕中。身后,沈薇薇尖銳的叫罵聲被雨聲漸漸吞沒?!袄喜凰赖模?/p>
給你臉不要臉!你跟那個賤人一起去死吧!我告訴你們,不出三天,
你們就會像條狗一樣回來求我!”我回頭看了一眼那棟燈火輝煌的別墅,
它像一頭巨大的怪獸,曾經(jīng)是我以為的家,現(xiàn)在卻張著血盆大口,要將我吞噬。
我握緊了奶奶的手,心里一片茫然。奶奶卻走得異常堅定,她的背影在雨中顯得格外瘦小,
卻又像一座山,為我擋住了所有的風雨。我們打車來到了一處老舊的小區(qū),房子不大,
兩室一廳,但被奶奶收拾得干干凈凈,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讓人心安。
換上干凈的衣服,喝著奶奶煮的熱姜茶,我凍僵的身體才漸漸回暖。“奶奶,
您卡里有多少錢?沈明誠他們……不會把您的錢也……”我擔憂地問。這張卡,
恐怕是奶奶全部的積蓄了。奶奶笑了笑,臉上皺紋舒展開來:“傻孩子,夠我們過日子了。
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蔽铱粗棠唐届o的臉,心里卻怎么也平靜不下來。
“奶奶,您說的是真的嗎?我們家……除了我,都是神?”我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奶奶正在給我鋪床的手頓了頓,她回過頭,認真地看著我:“小月,有些事,
你慢慢就知道了。你只要記住,從今以后,誰也不能欺負你。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
”她的眼神太過篤定,讓我一瞬間產(chǎn)生了動搖。難道……奶奶說的都是真的?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被我自己掐滅了。怎么可能?這又不是拍玄幻電影。
我一定是今天受的刺激太大了,才會胡思亂想。2被趕出沈家的第二天,我開始找工作。
我大學學的是設計,專業(yè)能力還不錯,但在畢業(yè)前夕被沈家掃地出門,
實習證明和項目經(jīng)歷都成了泡影。我投了十幾份簡歷,都石沉大海。
好不容易有一家小公司給了我面試機會,我精心準備了一番,提前半小時就到了。
面試我的是一個油膩的中年男人,挺著個啤酒肚,眼神在我身上來回打量,讓我很不舒服。
他翻著我的簡歷,陰陽怪氣地說:“沈月?以前是沈氏集團的千金?
怎么跑到我們這種小廟來了?”看來沈家已經(jīng)把我被趕出來的事情宣揚得人盡皆知了。
我壓下心里的難堪,不卑不亢地回答:“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我希望能憑自己的能力找到一份工作?!薄澳芰Γ俊彼托σ宦?,“你們這種大小姐,
除了花錢,還會干什么?這樣吧,看你長得還不錯,今晚陪王總喝頓酒,
這個職位就是你的了?!蔽覛獾媚樕l(fā)白,抓起桌上的簡歷,轉(zhuǎn)身就走。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油膩男在我身后罵道,“你以為你還是沈家大小姐嗎?我告訴你,
沒有沈家,你什么都不是!等著餓死吧!”我沖出那棟寫字樓,屈辱的淚水再也忍不住,
奪眶而出。我站在路邊,看著車水馬龍,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無助和絕望。就在這時,
我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吸了吸鼻子,接起電話:“喂,您好?!薄澳?,
是沈月小姐嗎?這里是風行設計,我們收到了您的簡歷,想通知您明天上午十點來公司復試。
”風行設計?!我愣住了。那可是業(yè)內(nèi)頂尖的設計公司,我根本沒敢投簡歷,
因為知道自己的資歷不夠?!罢垎枴遣皇谴蝈e了?我沒有投過貴公司的簡歷。
”對方笑了笑:“沒錯的,沈小姐。是我們的首席設計師周先生,
在人才庫里看到了您的作品集,非常欣賞,特意讓我聯(lián)系您的?!睊炝穗娫?,我還有些恍惚。
幸福來得太突然,就像天上掉餡餅。我回到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奶奶。
奶奶正在陽臺給她的花澆水,聽完后,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嗯,好好干。
”她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讓我心里那個荒誕的念頭又冒了出來。
難道……這也是奶奶安排的?第二天,我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風行設計。
公司環(huán)境比我想象的還要好,充滿了藝術氣息。面試我的是一位溫文爾雅的男士,
正是電話里提到的首席設計師,周嶼。他看了我的作品,問了幾個專業(yè)問題,
然后當場拍板:“沈月,歡迎你加入風行。試用期三個月,薪資一萬五,轉(zhuǎn)正后兩萬,
你覺得可以嗎?”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薪資,對于一個剛畢業(yè)的新人來說,
高得有些離譜了。我激動得連連點頭:“可以!當然可以!”入職手續(xù)辦得異常順利,
我被分到了周嶼帶領的設計一組。同事們都很友好,只有一個叫莉莎的女人,
看我的眼神帶著明顯的敵意。后來我才知道,我這個空降兵,占了原本屬于她表妹的位置。
3職場如戰(zhàn)場,這句話我很快就體會到了。莉莎處處針對我,不是使喚我端茶倒水,
就是把她做不完的雜活丟給我。為了能順利轉(zhuǎn)正,我都忍了。直到我們組接了一個大項目,
為一個奢侈品牌設計新的展廳。周嶼很看好我,讓我負責其中一個關鍵區(qū)域的概念設計。
我熬了好幾個通宵,終于做出了一個讓自己滿意的方案。周五下午,
周嶼通知我們下周一開會,每個人都要拿出自己的初步方案進行匯報。
我把設計稿小心翼翼地保存在公司的服務器和自己的U盤里,雙重備份,生怕出什么差錯。
然而,周一早上,我來到公司,打開電腦,準備最后檢查一遍PPT時,
卻發(fā)現(xiàn)服務器里我的文件夾是空的!我心里一咯噔,趕緊插上U盤,
結(jié)果U盤也顯示文件已損壞,無法讀??!怎么會這樣?我急得滿頭大汗,
離會議開始只剩半小時了。就在這時,莉莎踩著高跟鞋,得意洋洋地從我身邊走過,
手里拿著一份打印好的設計圖,那上面的設計……赫然是我的!“莉莎!你偷了我的設計稿!
”我沖過去,一把搶過她手里的圖紙。莉莎非但沒有心虛,反而尖聲叫道:“沈月!
你發(fā)什么瘋!這是我辛辛苦苦熬夜做出來的,你憑什么說是你的?
”辦公室的同事都圍了過來,對著我們指指點點。“什么情況?沈月說莉莎偷了她的稿子?
”“不會吧,莉莎姐雖然脾氣不好,但也不至于做這種事吧?
”“我看沈月就是自己沒做出來,想訛人。”莉莎抱著手臂,冷笑道:“沈月,
我知道你嫉妒我。但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污蔑我,也太惡心了吧?有本事,你拿出證據(jù)來??!
”證據(jù)?我的文件全都被刪了,U盤也壞了,我能有什么證據(jù)?我氣得渾身發(fā)抖,
卻百口莫辯。周嶼聞聲趕來,皺著眉問:“怎么回事?”莉莎立刻換上一副委屈的表情,
惡人先告狀:“周總監(jiān),沈月她……她非說我偷了她的設計,還搶我的圖紙。
我的方案都準備好了,她自己什么都沒做,就想來搶我的功勞。”周嶼看向我,
眼神里帶著一絲失望:“沈月,是這樣嗎?”我看著他,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投影儀突然自己亮了。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緊接著,
投影儀上開始自動播放一個視頻。視頻的畫面,是公司的監(jiān)控錄像。時間是上周五的晚上,
辦公室里空無一人。只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溜到我的座位上,打開了我的電腦。那個人,
正是莉莎!視頻清晰地記錄了她如何拷貝我的文件,然后惡意刪除,
最后還用一個特制的小設備,毀了我的U盤。鐵證如山!莉莎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毫無血色。
“不……不是我!這不是我!”她驚恐地尖叫起來。周嶼的臉色已經(jīng)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死死地盯著莉莎:“你還有什么好說的?”“我……我……”莉莎語無倫次,癱倒在地。
整個辦公室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用震驚和鄙夷的目光看著她。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感覺像打了一場勝仗??墒?,我心里卻充滿了疑惑。公司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
只有高層和安保部才有權(quán)限查看,是誰把它調(diào)出來,還精準地投放在了會議室的投影儀上?
我下意識地想到了奶奶。難道又是她?4莉莎被當場開除了,
還因為竊取商業(yè)機密和惡意損壞公司財物,被公司法務部追究責任,賠了一大筆錢。
這件事之后,再也沒有人敢在公司里找我的麻煩。我的設計方案在會議上大放異彩,
得到了客戶的高度認可。周嶼也對我更加器重,把項目的核心部分都交給了我。
我的生活似乎終于走上了正軌。然而,沈薇薇顯然不打算讓我這么安穩(wěn)地過下去。一天中午,
我正在和同事吃飯,公司的前臺突然打來電話,說有人找我。我走到大廳,
就看到沈薇薇穿著一身香奈兒套裝,戴著墨鏡,趾高氣揚地站在那里。
她身邊還跟著幾個一看就不好惹的黑衣保鏢?!吧蛟?,好久不見??茨阍谶@種地方上班,
過得還挺滋潤的嘛?!彼履R,眼神輕蔑地掃視著周圍的環(huán)境。
公司的同事們都好奇地探出頭來,議論紛紛?!澳遣皇巧蚴霞瘓F的真千金沈薇薇嗎?
她來找沈月干什么?”“還能干什么,肯定是來找麻煩的唄。有好戲看了。
”我不想在公司和她起沖突,影響不好?!澳銇砀墒裁??我們已經(jīng)沒關系了。”我冷冷地說。
沈薇薇笑了,笑聲里充滿了惡意:“沒關系?怎么會沒關系呢?我今天來,
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她湊到我耳邊,
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聽說,你們組在競爭一個奢侈品牌的展廳設計項目?
真不巧,那個品牌最大的股東,是我爸爸的朋友?!蔽业男拿偷匾怀?。“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沈薇薇直起身子,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燦爛,“只要我一句話,你們公司,
連競標的資格都沒有。而你,沈月,會再一次,像條狗一樣,被趕出去。
”她的話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插進我的心臟。我辛辛苦苦,熬了無數(shù)個夜晚才換來的機會,
在她眼里,不過是她一句話就能輕易毀掉的東西。憑什么?就憑她生在沈家嗎?
一股怒火從我心底燒起?!吧蜣鞭?,你別太過分!”“過分?
”她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我這才哪到哪???我就是要讓你知道,你斗不過我。
你所擁有的一切,我隨時都能收回來。包括你的工作,你的尊嚴,你的一切!
”她的聲音不大,但充滿了威脅。我氣得渾身發(fā)抖,卻無能為力。
沈薇薇滿意地看著我絕望的表情,戴上墨鏡,轉(zhuǎn)身準備離開。就在她轉(zhuǎn)身的那一瞬間,
異變突生。大廳門口那尊用來裝飾的、一人多高的古董花瓶,毫無征兆地,“哐當”一聲,
朝著她的方向倒了下去!“小心!”我下意識地喊了一聲。沈薇薇被嚇得尖叫起來,
她身邊的保鏢反應迅速,一把將她推開。花瓶重重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雖然沈薇薇躲開了,但她被保鏢推倒在地,名貴的香奈兒套裝上沾滿了灰塵和碎瓷片,
腳踝也被扭傷了,樣子狼狽不堪。“?。∥业哪_!我的腳好痛!”她坐在地上,抱著腳踝,
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保鏢們手忙腳亂地去扶她。公司的保安也聞聲趕來,現(xiàn)場一片混亂。
所有人都驚魂未定,誰也說不清那個花瓶為什么會自己倒下來。它明明放在角落里,
離沈薇薇還有好幾步遠。我看著眼前這荒誕的一幕,心臟狂跳。又是這樣!
又是這種無法解釋的“意外”!我?guī)缀蹩梢钥隙?,這絕對和奶奶有關。
5沈薇薇被救護車接走了,據(jù)說腳踝骨裂,需要休養(yǎng)好幾個月。她想毀掉我工作的計劃,
自然也就不了了之。我們公司的項目,也順利地進入了下一輪競標。
我心里憋著一肚子的疑問,一下班就飛快地跑回了家。奶奶正在廚房里做飯,
哼著不成調(diào)的小曲,看起來心情很好?!澳棠蹋蔽艺驹趶N房門口,鼓起勇氣問道,
“今天……公司里的事,是不是您做的?”奶奶切菜的手頓了一下,她回過頭,
一臉無辜地看著我:“公司里什么事啊?”“就是……那個花瓶……”“哦,你說那個啊。
”奶奶恍然大悟,然后又繼續(xù)切菜,漫不經(jīng)心地說,“人做了虧心事,喝涼水都塞牙,
走路都怕被花瓶砸。這叫‘現(xiàn)世報’,跟我有什么關系?”她不承認。可我就是知道,
一定是她。除了她,我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可能性?!澳棠?,”我走到她身邊,聲音有些顫抖,
“您到底是誰?您跟我說實話,好不好?”奶奶放下菜刀,關了火,
拉著我走到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下。她嘆了口氣,握住我的手:“小月,
奶奶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問。時機到了,你自然會明白一切?!薄澳鞘裁磿r候才是時機?
”我追問道。“快了?!蹦棠炭粗巴?,眼神變得悠遠而深邃,“等那些孽障,
把他們最后一點福報都作沒了的時候?!蔽衣牭迷评镬F里,但看著奶奶不容置喙的表情,
我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么了。從那天起,我開始留意奶奶的一舉一動。我發(fā)現(xiàn),
她每天除了做飯、散步、養(yǎng)花,大部分時間都坐在一張老舊的搖椅上,閉著眼睛,
像是在打盹。但她的打盹,和普通老人不一樣。有一次,我看到一只飛蛾撞在了窗戶上,
怎么也飛不出去。奶奶只是睜開眼,淡淡地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窗戶,
就自己“吱呀”一聲,開了一道縫。飛蛾得救了,撲棱著翅膀飛了出去。還有一次,
樓下的熊孩子大半夜還在吵鬧,搞得四鄰不安。奶奶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吵死了。
”話音剛落,樓下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然后就是孩子的哭聲和大人驚慌的叫喊聲。
第二天我才知道,那家人的天花板吊燈,毫無征兆地掉了下來,正好砸在他們家茶幾上,
摔了個粉碎。幸好沒砸到人,但把那家人嚇得不輕,從此以后再也不敢在半夜制造噪音了。
類似的事情越來越多,越來越離奇。我從最初的震驚,到后來的麻木,
最后甚至開始有點……習慣了。我甚至開始嘗試,在遇到麻煩的時候,
在心里默默地呼喚奶奶。有一次,我坐地鐵,遇到一個猥瑣的咸豬手。我剛想發(fā)作,
那人腳下的鞋帶就“恰好”散開了,他自己絆了自己一跤,摔了個狗吃屎,
門牙都磕掉了一顆,引來了全車廂人的嘲笑。我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心里一點都不同情,
反而覺得暢快淋漓。我開始明白,奶奶說的“誰也不能欺負你”,是真的。
我好像擁有了一個全世界最厲害的保護神。而這個保護神,是我的奶奶。
6在公司的項目進展得非常順利,我的能力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三個月試用期一到,
我毫無懸念地轉(zhuǎn)正了。周嶼甚至在部門會議上公開表揚我,
說我是他見過最有才華和靈氣的新人。這天,為了慶祝項目第一階段順利完成,
周嶼提議部門聚餐。吃飯的時候,大家聊得很開心。酒過三巡,
一個平時和我關系還不錯的女同事,小雅,端著酒杯湊到我身邊,神秘兮兮地問:“小月,
我問你個事,你可別生氣啊?!薄笆裁词拢俊蔽倚χ鴨枴!澳恪遣皇怯惺裁幢尘鞍??
”我愣了一下:“什么背景?”“就是……你看啊,你剛來公司,就空降到我們王牌組。
莉莎找你麻煩,第二天就被開除了。沈家那個大小姐來鬧事,當場就被花瓶砸了。
還有這次的項目,競爭對手好幾家公司,都在關鍵時刻出了岔子,不是設計師病了,
就是電腦中毒了,方案都交不上來。我們私下里都說,你就是咱們公司的錦鯉,
誰惹你誰倒霉?!蔽衣牭眯捏@肉跳,表面上卻只能故作鎮(zhèn)定地打哈哈:“哪有那么夸張,
都是巧合啦?!薄安挪皇乔珊夏?!”小雅壓低聲音,“我們都覺得,你背后肯定有高人相助。
說,是不是周總監(jiān)在追你?”我哭笑不得:“怎么可能!周總監(jiān)只是我的領導。
”雖然嘴上否認,但我心里卻比誰都清楚,那不是巧合,也不是周嶼的幫助。那是我奶奶。
我的奶奶,似乎在用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方式,為我掃平前進道路上的一切障礙。
這種感覺很奇妙。一方面,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踏實。另一方面,我又隱隱覺得不安。
奶奶的力量,似乎太強大了,強大到超出了我的認知范圍。她到底是什么人?聚餐結(jié)束后,
周嶼提出送我回家。我本想拒絕,但其他同事都順路,最后只剩下我們倆。夜風微涼,
我們并肩走在路上?!吧蛟?,”周嶼突然開口,“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抬頭看他,
路燈下,他的側(cè)臉顯得格外溫和?!皼]有啊?!蔽覔u了搖頭。“你不用瞞我?!敝軒Z笑了笑,
“你雖然平時看起來很開朗,但我總覺得,你心里藏著很多事。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可以隨時跟我說?!彼年P心很真誠,讓我心里一暖?!爸x謝你,周總監(jiān)。
”“別叫我總監(jiān)了,叫我周嶼吧?!睔夥找粫r有些微妙。就在這時,
一輛黑色的轎車突然在我們身邊停下。車窗搖下,露出一張我最不想看到的臉——沈明誠。
他看起來憔悴了很多,眼下有濃重的黑眼圈,頭發(fā)也有些花白了?!靶≡隆?/p>
”他叫了我的名字,聲音沙啞。我皺起眉,不想理他?!吧宪?,我們談談。
”“我跟你沒什么好談的?!蔽依軒Z,想繞過車子離開?!笆顷P于你奶奶的!
”沈明誠急切地說。我腳步一頓。7我讓周嶼先回去了,自己坐上了沈明誠的車。
車里的氣氛很壓抑,沈明誠點了一根煙,猛吸了一口?!澳隳棠獭罱趺礃樱俊彼麊?。
“挺好的,不勞您費心。”我的語氣很冷淡。他苦笑了一下:“小月,我知道你恨我們。
我們……我們確實對不起你?!蔽覜]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公司出事了。
”他沉默了半晌,終于開口,“最近一個月,公司的項目接連出問題。
合作了十幾年的伙伴突然撤資,談好的合同莫名其妙被搶走,股票一路狂跌,
已經(jīng)快要撐不住了?!蔽倚睦锖翢o波瀾。這就是奶奶說的“報應”嗎?
“你跟我說這些干什么?沈氏集團的死活,與我無關?!薄坝嘘P!
”沈明誠激動地掐滅了煙頭,“我們找大師算過了,大師說,我們沈家是氣運被人奪走了!
這一切,都跟你和你奶奶搬出去有關!”我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都什么時候了,
還信這些封建迷信?!靶≡?,”沈明誠抓住我的手,他的手冰冷而顫抖,
“你回去勸勸你奶奶,讓她回來吧!只要她肯回來,你也可以一起回來!我們還像以前一樣,
你還是沈家的大小姐,薇薇也說了,她不介意多一個姐姐!”“哈!”我氣笑了,“沈明誠,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好騙?當初把我像垃圾一樣扔出來的是你們,現(xiàn)在公司出事了,
又想讓我回去當你們的吉祥物?你做夢!”“不是的!小月,你聽我說!”沈明誠急了,
“大師說了,你奶奶……你奶奶不是普通人!她是咱們家的定海神針!只要她在,
沈家就能一直興旺下去!你回去求求她,好不好?算爸……算我求你了!
”他竟然想讓我去求奶奶,保佑他們這群惡人繼續(xù)作威作福?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我告訴你,不可能!”我用力甩開他的手,“你們沈家會有今天,都是你們自作自受!
這是報應!”說完,我拉開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身后,
傳來沈明誠氣急敗壞的吼聲:“沈月!你別給臉不要臉!你真以為我們沈家這么容易倒嗎?
我告訴你,惹急了我們,我讓你連工作都保不??!”我沒有回頭,徑直走進了小區(qū)。回到家,
奶奶已經(jīng)睡了。我站在她的房門口,聽著里面?zhèn)鱽砥椒€(wěn)的呼吸聲,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奶奶不是普通人。連沈明誠都看出來了。那么,她到底是誰?她口中的“神”,
又到底是什么意思?8沈明誠的威脅,很快就變成了現(xiàn)實。第二天,我剛到公司,
就被周嶼叫到了辦公室。他的臉色很難看。“沈月,出事了。”他說,
“我們項目最大的投資方,突然宣布撤資。”我心里一沉:“為什么?
”“他們沒說具體原因,只說……對我們的合作前景不看好?!敝軒Z揉了揉眉心,
“我打聽了一下,是沈氏集團在背后搞的鬼。沈明誠給投資方施壓了?!庇质撬麄儯∵@群人,
真是陰魂不散!“那……那項目是不是要停了?”我緊張地問。“暫時還不會。
但是如果找不到新的投資方,項目肯定會流產(chǎn)。公司也會因此蒙受巨大的損失。
”周嶼看著我,眼神復雜,“沈月,我知道這不關你的事。但……沈家那邊,
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把昨晚沈明誠找我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周嶼。周嶼聽完,
沉默了?!拔颐靼琢?。”他說,“你放心,這件事,我會想辦法解決的。你安心工作,
不要被影響?!痹掚m如此,我怎么可能不被影響?整個下午,我工作都心不在焉。
公司里也開始流傳一些風言風語。“聽說了嗎?我們項目要黃了,投資方撤資了。
”“好像是沈月得罪了沈氏集團,人家在報復她呢。”“天哪,那我們不是被她連累了?
真是個掃把星!”這些話像針一樣,刺得我坐立難安。我不想因為我的私人恩怨,
連累整個團隊的心血付諸東流。下班后,我沒有回家,
而是鬼使神差地來到了沈氏集團的大樓下。我看著那棟高聳入云的建筑,心里五味雜陳。
我到底該怎么辦?難道真的要回去求沈明誠,求沈薇薇,讓他們高抬貴手嗎?不,我做不到。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奶奶打來的?!靶≡拢谀膬耗??”“奶奶,
我……我在外面。”“是不是遇到麻煩了?”奶奶的聲音很平靜,卻好像能看穿一切。
我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澳棠?,公司的項目因為我,被沈家攪黃了。
我連累了很多人。”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傻孩子,這怎么能怪你。
”奶奶的聲音依舊溫和,“你現(xiàn)在在哪?我過去找你?!薄安挥昧四棠?,
我馬上就回……”“把你的位置發(fā)給我。”奶奶的語氣不容置喙。我只好把定位發(fā)了過去。
9大概二十分鐘后,一輛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出租車停在了我面前。車門打開,
奶奶從車上走了下來。她還是穿著那身樸素的衣服,手里拄著一根普通的木拐杖。“走吧,
帶奶奶上去看看?!彼噶酥肝疑砗蟮纳蚴洗髲B?!澳棠蹋覀兩先ジ墒裁??”我有些不解。
“討債?!蹦棠痰恼Z氣很平淡,卻讓我心里莫名一震。我扶著奶奶,
走進了沈氏集團金碧輝煌的大廳。前臺小姐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