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在洗手間里呆了多久，直到敲門聲驚醒了我。
“晴晴？你還好嗎？”陸沉的聲音帶著擔(dān)憂。
我慌忙擦干眼淚，深吸一口氣打開門，“沒事，只是有點累?！?/p>
他的目光在我紅腫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沒有說破。
回到辦公室，我們相對無言。夕陽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給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卻掩不住那份憔悴。
“陸沉，”我終于開口，聲音微顫，“我們得談?wù)劇！?/p>
他像是早有預(yù)料，輕輕點頭，“好。”
“李偵探給我發(fā)了一份你的醫(yī)療記錄?！蔽抑敝钡乜粗盀槭裁床桓嬖V我？”
他閉上眼睛，長嘆一聲，“不想讓你擔(dān)心。而且...告訴你了又能怎樣呢？”
“我能陪著你??！”我忍不住提高聲音，“我們可以一起找最好的醫(yī)生，嘗試所有可能的治療方案！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你這樣算什么？交代后事嗎？”
他走過來，輕輕將我擁入懷中，“對不起。但我寧愿你用剩下的時間恨我，也不想你看著我慢慢...”
他說不下去了，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那個手術(shù)呢？為什么拒絕？”我抬頭看著他，“林醫(yī)生說有30%的成功率?！?/p>
“太低了。”他搖頭，“我不想賭那70%的失敗風(fēng)險，然后在病床上度過最后時光。我寧愿用有限的時間，為你掃清所有障礙，確保你以后能平安幸福?！?/p>
“自私！”我捶打他的胸口，淚水再次決堤，“你怎么能替我做這種決定？如果手術(shù)成功了呢？如果我們還有幾十年呢？”
他握住我的手，眼神溫柔而悲傷，“晴晴，我不能拿你的未來冒險。即使手術(shù)成功，也可能有后遺癥。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dān)?！?/p>
“你不是負擔(dān)！”我?guī)缀跏窃谒缓?，“沒有你的人生才是負擔(dān)！這三年我已經(jīng)受夠了，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你明白嗎？”
他沉默了，只是緊緊抱著我，任由我的淚水浸濕他的襯衫。
許久，我平靜下來，做了一個決定。
“我要你接受手術(shù)?！?/p>
他立即搖頭，“不行，風(fēng)險太大...”
“30%的希望也是希望?！蔽覉远ǖ乜粗?，“如果你真的愛我，就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們共同面對。而不是擅自決定什么對我最好?！?/p>
他怔怔地看著我，眼中情緒翻涌。
“而且，”我繼續(xù)道，“如果你不做手術(shù)，我現(xiàn)在就把所有股份轉(zhuǎn)給陸明，然后離開這里，讓你永遠找不到我?！?/p>
他震驚地看著我，“你不會...”
“我會?！蔽液敛煌丝s，“你可以試試?！?/p>
我們對視著，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較量。最終，他敗下陣來，無奈地笑了。
“你還是這么倔強?！彼p撫我的臉，“好吧，我答應(yīng)你。但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
“等處理完陳浩和陸明的事再說。我不能留下這個爛攤子給你。”
我思索片刻，點了點頭，“可以。但不能再拖延，一周內(nèi)必須解決?！?/p>
“成交?！彼⑿?，然后突然單膝跪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
我驚訝地看著他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枚璀璨的鉆戒。
“三年前欠你一個正式的求婚。”他深情地望著我，“蘇晴，雖然我可能不是一個完美的丈夫，甚至可能沒有太多時間陪伴你，但我愛你勝過生命。你愿意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用剩下的每一天證明這份愛嗎？”
淚水再次模糊我的視線，我伸出手，用力點頭，“我愿意。但你要答應(yīng)我，我們要有很多個‘每一天’?！?/p>
他為戴上戒指，然后起身吻我。這個吻帶著咸澀的淚水，和絕望中的希望。
當(dāng)晚，我們相擁而眠。黑暗中，我聽著他的呼吸聲，默默發(fā)誓無論如何都要救他。
第二天，我開始行動。先是聯(lián)系了國內(nèi)外最好的腦科專家，將陸沉的病歷發(fā)給他們尋求第二意見。同時，我暗中調(diào)查陳浩和陸明的動向，發(fā)現(xiàn)他們正在緊急轉(zhuǎn)移資產(chǎn)，似乎準(zhǔn)備逃離。
“必須加快速度了?！蔽覍﹃懗琳f，“他們可能要跑?！?/p>
陸沉點頭，“我已經(jīng)讓律師提交了所有證據(jù)，警方很快就會介入。但在那之前...”他猶豫了一下，“我想先見陸明一面?！?/p>
我皺眉，“太危險了。他現(xiàn)在走投無路，不知道會做出什么。”
“他是我弟弟?！标懗裂凵駨?fù)雜，“無論如何，我想給他一個機會。”
最終我妥協(xié)了，但堅持要和他一起去，并讓保鏢在附近待命。
見面的地點約在兒時常去的海邊。陸明早已等在那里，背影顯得格外孤寂。
“哥。”他轉(zhuǎn)過身，臉上沒有預(yù)期的憤怒，只有深深的疲憊，“我就知道你會來?！?/p>
“明明，為什么？”陸沉痛心地問，“為什么要和陳浩合作？”
陸明笑了，笑容里滿是苦澀，“因為你總是最好的那個啊。爸把公司交給你，蘇晴選擇你，我永遠活在你的陰影下。”
“我從沒想過要和你爭...”
“但你擁有的已經(jīng)夠多了！”陸明突然激動起來，“三年前那場車禍，為什么死的不是你？明明該是你去接那個客戶的！”
我震驚地看著他。所以那場車禍不是意外？
陸沉面色蒼白，“你...你知道那天我會替你去？”
陸明眼神閃爍，沒有回答，但答案已經(jīng)顯而易見。
就在這時，警笛聲由遠及近。陸明臉色一變，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槍。
“明明，別做傻事！”陸沉上前一步，將我護在身后。
“反正已經(jīng)完了?！标懨骺嘈Γ暗辽?，我可以帶走我最恨的人?！?/p>
槍口對準(zhǔn)了陸沉。時間仿佛慢了下來，我?guī)缀跄芸匆婈懨骺蹌影鈾C的動作。
沒有思考，我猛地推開陸沉。
槍聲響起，一陣劇痛從肩部傳來。我倒下的瞬間，看見陸明被趕來的警察制服，聽見陸沉撕心裂肺的呼喊。
黑暗吞噬意識前，我只有一個念頭：幸好，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