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懷素哥倆站稍遠(yuǎn)一點, 蘇念帶著春草鉆到林子里,春草抱著兩個包袱,一個裝的是童神醫(yī)給的藥,另外一個里面有姜氏給的常服。
蘇念讓春草看著包袱,她去一棵大樹后面換衣衫。
到了大樹后,看看春草背對著自己,蘇念進(jìn)入了空間,動作迅速的換下扎眼的喜服,在超市找了一個賣內(nèi)衣的柜臺里找了一套現(xiàn)代版的內(nèi)衣內(nèi)褲穿上,然后套上干凈的古代里衣,外面穿上姜氏準(zhǔn)備的短襖長褲。
好了,連喘氣都舒服了許多。
她抱著喜服閃出空間,和春草倆人跪在地上把喜服折疊好,春草低笑:“等到了大的集鎮(zhèn),咱們把它送到當(dāng)鋪,說不定能換好幾兩銀子呢!這里面有金線,有珍珠,料子也好,很值錢的!”
蘇念扶額:“你可真聰明,什么都能被你拿來換好東西?!睋Q吃得,或者換銀子,春草都很擅長。
春草喜滋滋的把包著喜服的包袱背在自己身上,然后把童神醫(yī)的包袱提在手里。
蘇念接過童神醫(yī)給的包袱:“這會兒身上輕松多了,我背一個。”
早上董霸打她時,兩個包袱都在春草身上,幸虧在春草身上,要不,說不定把里面的瓷瓶都打碎了。
春草看著蘇念:“小姐,您背上要不要上藥?”
“不用,沒有破皮,不要緊的?!辈环奖?,她穿的是現(xiàn)代版的運動內(nèi)衣,樣式太奇特。
春草沒有多話,倆人起身出林子。
曹懷素看著蘇念笑:“還是這個樣子,看著就清爽!”
蘇念點點頭,快走兩步和曹懷素并肩,然后給曹懷素手里放了一把老式話梅糖。
這是她剛才特意在空間里找的,話梅糖能解渴,老式話梅糖的糖紙,看著像是這個年代的東西。
“把外面的糖紙剝掉,這是話梅糖,很好吃,而且解渴?!碧K念貼近曹懷素的耳朵,好心的多說幾句。
曹懷素覺得自己這只耳朵都是癢的,手里握住“話梅糖”,也不多問,輕輕嗯了一聲。
在蘇念看來,他們倆現(xiàn)在能說的上是朋友,也能說得上是同一陣營的兄弟,想平安到大西北,需要倆人通力合作,曹懷素和春草一樣,話不多,也信任她,所以她對曹懷素,也頗為友好。
而且,對曹懷素好,能意外的得到生命時長,怎么說,都是穩(wěn)賺不賠。
好在曹家有父子四人受傷,她每天給他們換藥和偷偷給些空間的吃食,都能延長生命倒計時,如今這四個傷患,是她生命的源泉,對這四人,她須得特別的好。
至于曹懷素喊她“娘子”,她根本不放在心里,喊什么都是兄弟情,無所謂,總不能讓曹懷素喊自己蘇念?或者念念?那才是太曖昧了!
娘子是官稱,最正式的官稱。
彰顯了她在曹家的身份、地位和該有的尊重。
曹懷素一只手虛虛的搭在“娘子”的后腰兩寸遠(yuǎn),像是隨時在護(hù)著她,但是沒有觸碰, 斯文儒雅,風(fēng)度翩翩。
挺好的。
歇息片刻,董霸又開始發(fā)癲,甩著鞭子:“都起來趕路!再晚今天就露宿野地里,趕不上歇腳地了!”
李虎也喊:“趕路!趕路?。《甲呖禳c,還得三十里才能到下一個歇腳的地方!別偷懶!都趕緊起來!”
手里的窩窩頭都來不及吃完,又要趕路。
好的是,下午許是任務(wù)重,歇息時解開的繩子,解差們懶得再捆上,走路的人,雙手得到了自由。
春草走在小姐身邊,堅持背著兩個包袱,邊走還有心情掰了了一小口窩窩頭放嘴里,這東西咬不動,含一會兒再嚼,吃兩口就能頂一個時辰——實在是不到餓的發(fā)慌,不想費勁去咬這石頭蛋一樣的干糧!
蘇念給她的有奶糖,那東西才好吃!不過,窩窩頭也不能浪費!
蘇念把自己的窩窩頭放入空間,她暫時不餓,太累了,反而不覺得餓。
就這么倒霉,剛走了不到一刻鐘,猝不及防的,又是一鞭子揮過來!
蘇念因早上挨過一鞭子,聽到風(fēng)聲就察覺不妙,但是,以她現(xiàn)在的反應(yīng)能力和身手,是躲不開的!
她下意識的雙手抱頭,弓起了腰。
咦?鞭子沒有落到身上!
她松開雙手,直起身,曹懷素在她身邊,白皙修長的一只手,握著董霸的鞭尾。
曹懷素語氣依然非常的溫和:“董官爺,內(nèi)子哪里做的不對,您盡管指教,我們一定改正。她身子弱,經(jīng)不得您這么重的鞭打!”
董霸打了幾十個人了,加上其他解差,今天一天打了近百人,這是第一個敢拉住董霸鞭子的人,也是曹懷素第二次攔住董霸!
董霸臉上橫肉抖動,眼神陰狠:“你真以為爺不敢動你?還以為你是國公府的三公子呢?”
曹懷素輕笑:“董官爺說哪里的話?我族人犯錯,導(dǎo)致我父兄被削爵削職,我等尊朝廷律法,被抄家流放,毫無怨言。 在下不過是對官爺?shù)男袨橛悬c疑惑,問清楚了才好依著官爺?shù)囊?guī)矩行事, 有何不可? ”
曹懷素看上毫不用力,董霸卻扯不出鞭子,董霸臉色更加難看。
旁邊圍過來一圈人,解差們驅(qū)趕下,犯人四散開,但是依然遠(yuǎn)遠(yuǎn)圍觀,沒有趕路。
董霸咬著牙:曹家犯事,宮里態(tài)度含糊,且有明令,曹家到了流放地不是罪民,而是入籍當(dāng)?shù)貫槭?,他是解差,明白這種案子處理的如此模棱兩可,若說有一天曹家能再次起復(fù)被重用,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這個女人,董霸看看蘇念,這女人,真是哪哪都讓他心癢,此去西北兩千多里,若是能把這個女人拿下,這一趟便有十足的樂子。
董霸憋紅了臉,把視線挪向旁邊的蘇念,怒氣沖沖:“整個隊伍,只你一人不穿囚衣,是何道理?”
李虎在那邊看著情況不對,早就跑過來,觀察了一番周圍的情況,李虎朝著曹懷素拱拱手:“三公子,你家娘子不穿囚衣,確實不合規(guī)矩!”
蘇念聲音清冷平淡:“昨日我已經(jīng)給兩位官爺報備過,衙門沒有給我發(fā)囚衣,此事,過錯不在我?!?/p>
人群里,春草背著一個包袱,抱著一個包袱,慢慢挪動身子,曹長風(fēng)不動聲色的斜跨一步,擋住了春草:她也沒有囚衣。
董霸卻像是占到了理:“昨日你說沒有囚衣,我等看你身上衣衫足夠顯眼, 不易逃跑, 才放你一馬,為何你今日忽然換了衣衫?你若穿這種衣衫逃跑,我等一時之間,哪里能夠發(fā)現(xiàn)?你用心險惡,敢說不是準(zhǔn)備逃跑?”
董霸手里握著鞭子,使勁一拽,曹懷素松開手。
董霸就是要定這個女人了, 管她是不是想逃跑,只管把屎盆子扣她頭上,等著這個女人跪在地上求自己!
曹家三公子,哼!曹家一族都在自己手心里攥著,怕他則甚?
說是不怕,他卻不看曹懷素,只死死盯住蘇念,眼中波濤翻涌,眼底深處,含著嗜血的欲望。
蘇念冷眼看了看董霸,心里厭惡,死死的忍住,然后無意識的抬了抬手 :這個衣服是利索,窄袖,長度到手腕處,所以,藏不了手槍。
曹懷素退一步:“內(nèi)子跟隨在下遠(yuǎn)赴西北,若想逃跑,早在京城就離開了,何至于到今天才走? ”看著蘇念,眼神溫潤如玉。
蘇念抬頭,像是收到了曹懷素的暗示, 微微一笑:“官爺早說啊,不過是一件衣衫而已,相公,你陪我去換衣衫?”
曹懷素看蘇念毫無怨言,且似乎略有欣喜,不由得一笑:“好?!?/p>
好豁達(dá)之人!
曹懷素松開堂弟的手,拉著蘇念的胳膊,倆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去了旁邊的林子里,一眾人等磨磨唧唧 ,都想看蘇念待會穿什么衣衫出來。
片刻后,蘇念又穿著那身招搖浮夸的寬大喜服,脊背挺直,扶著曹懷素,眉眼平淡的走回了隊伍。
不過這次,她只套了喜服最外面的大袍子,把這件大紅的袍服當(dāng)做囚衣,套在衣裳外面。
董霸看了看,哼了一聲,揮舞著鞭子:“都他娘的站著干嘛?還不快走?慢一步,爺?shù)谋拮涌刹皇浅运氐模 ?/p>
“啪啪啪”抖著空鞭子,囂張的往隊伍最后面走,走在后面的,都是想偷懶的!就是得打,他們才會老實!
“?。 ?/p>
“嗷!”
“嗯!”
隊伍里,不時傳來種種哼叫聲。
蘇念昂首往前走,心里怒火滔天。
解差們趕得急,大人小孩都一路小跑,早起走了二十多里,下半晌要走三十里,一天走五十多里,便是馬車,一天也不過這個距離了!
婦人、體弱之人、老人,孩童,還有隊伍最后扛著木枷和腳鐐的人,兩百多人中,差不多有九成都是提著命在趕路,一個下午,昏倒了十幾個,這下子,隊伍里連哭聲都聽不到了!沒時間哭,也沒有力氣哭!
李虎和董霸走在隊伍最后,都是解差,他比董霸講理的多,也知道董霸為何要為難那個女人,好言勸董霸:“不過一個女人,這隊伍里,再走幾天,有的是人送上門,你何必盯著一個硬骨頭?那女人,看著都不是善茬?!?/p>
董霸冷笑:“再不是善茬,還能上天?老子看上了她,老子就要睡到她!”
官大一點點,也是大,李虎看不上董霸這股急色的性子,又知道勸不住,看著一同辦差的份上,還是多說一句:“曹國公一家,并非咱們眼中看到的如此好說話,昨夜的毛賊,可是進(jìn)去就被扔出來了,幾乎沒有停留就被扔出來了!”
董霸大拇指搓了搓下巴:“已經(jīng)不是曹國公了!”
李虎:好言難勸該死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