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燃視線一時有些飄忽,他甚至不太清楚剛才是不是幻聽。
心里還是不爽的,但在牛肉面遞出去的那刻還是輕松了一點。
無論謝泛有沒有把他和奶奶的冒犯放在心上,但從這之后最起碼不會再沉沉地壓在自己心上。
“說話?!敝x泛似乎是太久沒等到回復(fù),屈指又敲了敲門框。
“話?!苯加行┎幻魉?。
謝泛瞪著他,幾秒后,沒忍住扯了下嘴角。
“你……”謝泛搖了搖頭,手按上門把,“你拉著個臉,我以為你沖我呢?!?/p>
“沒,”江燃低頭搓了把臉,復(fù)又抬頭嘆了聲,“臉自己愿意拉著,我就沒管?!?/p>
謝泛點了點頭:“行,讓它拉著吧,能把你學(xué)生嚇?biāo)馈!?/p>
江燃莫名笑了,笑得很輕,但那份緊繃感消散了不少:“你真神經(jīng)?!?/p>
“還好,”謝泛把門往里拉了下,“畢竟掛號都是神經(jīng)內(nèi)科,應(yīng)該的?!?/p>
江燃側(cè)了下身,想順勢追問他怎么樣了,但謝泛像是知道他想說什么,噓了聲,左手從兜里拿出來晃了下:“拜~”
門被關(guān)上的瞬間,江燃的臉又拉了下來。
這人只管挖坑不管填啊,好奇心剛被勾起來。
江燃郁悶著下樓,往前走了一段,進了隔壁樓。
來開門的是程北,一看到他整張臉就皺了起來:“怎么是你啊燃哥?!?/p>
“不然你以為?”江燃關(guān)上門。
“不好意思啊小燃,這么著急把你叫來,”林阿姨趕忙從廚房出來,打開鞋柜給江燃拿了雙拖鞋,“你穿這雙,沒人穿過?!?/p>
“沒事,”江燃換上,把自己的鞋放好,“謝謝林阿姨。”
“沒吃飯吧,”林阿姨說,“我專門約的飯點,正好一起吃點?!?/p>
江燃下意識擺手:“不用了林阿姨?!?/p>
“來都來了,”林阿姨堅持,指了指程北,“小北,讓你燃哥快坐?!?/p>
有些尷尬,應(yīng)該在外面轉(zhuǎn)一圈等他們吃完飯再來的。
“坐坐坐,”程北拽著江燃到沙發(fā)坐下,“我正好有事兒想問你,你知不知道你那棟樓搬來一個特別牛逼的運動員?!?/p>
江燃:“?什么?”
“我覺著應(yīng)該是職業(yè)的,但網(wǎng)上沒搜到,”程北很激動,在沙發(fā)上坐著都不老實,側(cè)著身子亂蹬,“羽毛球打的特別好!用一只手就能虐慘我?!?/p>
江燃:“我沒見過用兩只手打羽毛球的。”
話雖如此,但江燃有些意外,程北羽毛球打的挺不錯,一度差點進省隊,但他身體不好,最后還是放棄了。
按理說在小區(qū)打個羽毛球應(yīng)該不會輸,更別說被虐慘。
“哎喲!”程北用頭在沙發(fā)背上拱了兩下,“你不懂,他左手插兜你懂嗎?游刃有余,特別帥?!?/p>
嘶——
好裝逼。
有點像某人。
“你說的這個人,是不是,”江燃試探著抬了抬手,在眉毛前比了下:“頭發(fā)大概這么長,比我高一點,挺白,看人跟深度散光似的一直有些迷……”
“對對對,”程北扒著沙發(fā),“你認(rèn)識?”
江燃嘴角抽了下:“我應(yīng)該是認(rèn)識?!?/p>
但他可不像什么運動員,站哪靠哪,哪個運動員這點精氣神都沒。
“他還有個紋身,”程北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在這,一圈,還是紅色的,太帥了?!?/p>
屁的紋身。
“你別學(xué),他那是個貼紙,”江燃說完,又警告他,“你要敢紋身,我的業(yè)務(wù)就會從給你補習(xí)變成替你媽抽死你。”
程北扭頭看了看廚房,嘿嘿笑了兩聲。
“你怎么知道是貼紙,”程北問,“我看著很逼真啊,都不反光?!?/p>
江燃:“……”
我怎么知道,我又沒貼過。
他決定岔開話題:“你倆什么時候打的羽毛球?”
程北拉屎一般拉長聲音“嗯——”了半天:“好像是上周五,下午?!?/p>
江燃有些震驚,竟然是他和奶奶離開之后。
不是說二十四小時沒睡,后面也沒睡嗎?
……難怪第二天相約醫(yī)院了。
江燃在林阿姨家吃了飯,按照原定計劃了解了程北目前對于學(xué)習(xí)內(nèi)容的掌握程度。
臨走時程北拿著羽毛球拍追了出來。
江燃剛感受完他貧瘠的大腦,一時還有些恨鐵不成鋼:“你那點成績怎么敢出去玩的?”
程北“砰”的一聲拉上門,往樓梯口跑去:“我跟人約好了今天下午四點打球,總不能食言啊。”
江燃頓了下,頃刻追了上去:“和誰?”
“就那個帥哥啊,”程北說,“就在樓下隨便玩一會兒,你不會今天就要給我補課吧?!?/p>
江燃沒說話,跟在程北身后下了樓。
樓下沒人,程北也不著急,往前走了一段,在路邊一個長椅上坐下,掏出手機開始刷短視頻。
江燃不太理解地看向程北:“不發(fā)消息叫一下?”
程北抬頭:“我沒他聯(lián)系?!?/p>
我這有,要嗎?一塊就給。
江燃疑惑:“那你們怎么約?”
“這次打完約下次啊,約個具體時間就行,”程北說,“還有三分鐘他就能到了?!?/p>
江燃沉默了。
弟弟,你聽過鴿子嗎?
江燃該走了,他還要去附近看看有沒有出租的房子,但他有點好奇謝泛會不會下來。
于是,他在程北身旁坐下,拿出手機看附近的租房信息。
“陳哥!”程北突然喊了聲。
江燃手指頭在屏幕上打了下滑,這才抬頭看去。
陳什么?
什么陳?
江燃確定自己看到的就是謝泛,租房合同上看過的名。
“喲,”謝泛懶散地晃過來,視線落在江燃身上,話卻是對著程北說的,“打不過我?guī)肆???/p>
喲屁。
你什么時候姓陳了?
“沒,這我燃哥,江燃,”程北說,“和你在同一棟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江燃扭頭看他,誰跟你一起長大的?我比你大四歲,我上學(xué)的那會兒你還床上爬呢!
“哦,”謝泛嘴角噙著笑,“初中生嗎?長得有點著急了啊。”
!你大舅!
裝不認(rèn)識是吧?
“陳哥?”江燃起身伸出手,咬著牙道,“看著面熟,不會叫陳泛吧!”
謝泛握上他的手,掌心是熱的。
“不是,”謝泛略一挑眉,“陳然,然后就沒有然后的然。”
?你再說一遍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