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胡大川說的簡單，但字里行間就不是簡單的事。
胡大川也是村正看著長大的，他是什么樣的人村正也很了解，肯定不會拿無關(guān)緊要的事專門跑來跟他說。
流民已經(jīng)到了府城，這問題可大可小。
如果府城安頓不好這些流民，到時候流民為了生存，說不準(zhǔn)就會往四下里散開，縣城不安全了，鎮(zhèn)子上也就不安全了。
南灣村雖然離鎮(zhèn)子上距離遠(yuǎn)，也不是什么交通要道，平時很難有外人過來，可以防萬一，被流民摸過來怎么辦？
讀作流民，一旦踏出那一步，就變成流匪了。
而且鎮(zhèn)上糧食漲價，那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一旦糧價亂了，更多的人活不下去，那絕對是一場災(zāi)難。
覆巢之下無完卵，到時候南灣村也很難幸免。
村正是有些見識的，第二天就帶著大兒子趕騾車去了鎮(zhèn)子上，舍不得花錢去茶樓里喝茶，卻可以蹲在停車的地方還有茶樓門口還有茶攤邊上聽些消息。
果然如胡大川所說，流民已經(jīng)到了府城，雖然鎮(zhèn)上看著還很安穩(wěn)的樣子，但是糧店里的糧食確實漲價了，雖然還不是很多，卻已經(jīng)很明顯了。
村正在糧店門口就聽到有人說，這兩天糙米又漲了一文錢了。
村正的心口都是拔涼拔涼的。
村正的大兒子，也就是胡林生的父親胡滿倉，他知道自己不聰明，所以從來不多話，只乖乖跟著父親的吩咐就行了。而且他很驕傲，因為他有個很聰明乖巧的兒子。
特別是最近胡老頭家里鬧出那些事，胡滿倉就更覺得自己兒子真懂事。
不過他就覺得今天他爹這架勢不對勁，一大早就帶著他進(jìn)城，來鎮(zhèn)子上也不說是做什么，就在鎮(zhèn)子上蹲著，等到了半下午，他爹一句話嚇得胡滿倉一個趔趄。
“走，我們?nèi)タh城。”
村正下定了決心，要去縣城看看，這事太險了。要是不處理好，說不定就會落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胡滿倉不懂，但是聽話，一路趕著騾車到了縣城門口，還沒進(jìn)去，就被縣城門口嚴(yán)陣以待的架勢嚇到了。
村正臉色自然更加難看：“算了，我們回去。”
胡滿倉：？？
好不容易到了縣城，怎么又要回去了？
但他爹都發(fā)話了，胡滿倉又默默調(diào)轉(zhuǎn)了車頭。
離開的時候，村正遠(yuǎn)遠(yuǎn)望著縣城城門的方向，那黑壓壓的城墻，就像是一層又一層的烏云，壓在了他的心頭上。不用進(jìn)縣城，他都能感覺到氣氛不對勁，這時候就不去縣城浪費時間，還不如早點回村里，跟族老門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么辦。
糧食，這是最關(guān)鍵的。
哦對，還有水源。
南灣河都缺水了，今年這天氣，看著地里的莊稼都開始打蔫，到后面能有多少收成，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
往些年收成好，村里各家各戶應(yīng)該還有點存糧，可那也不多，并不足以大家支撐太多時間，沒了存糧，糧價又上漲，地里又沒有收成，對于他們來說，就是滅頂?shù)臑?zāi)難。
聽完村正的分析，族老們都沉默了。
胡大川也被村正喊過來一起議事，最開始是村正說，大家聽，然后村正就看著胡大川：“大川，你怎么想的？”
胡大川：？？
說實話他真沒想到村正居然這么有行動力，他不過昨天稍微提了一嘴，村正不僅今天就跑去鎮(zhèn)子上看過，甚至還去了縣城，然后連夜跑過來就把白發(fā)蒼蒼的族老們請來開會了。
胡大川甚至就在想，這么虐待一群老太爺，真的好嗎？
“我沒什么想法?！焙蟠ㄏ氲街昂腋f的，“我只擔(dān)心，在流民來之前，征兵令會先一步到來?！?/p>
眾人：！！
“征兵令！”
上一次征兵令落到南灣村，還是二十年前，那是多少人無法擺脫的噩夢。一戶一個青壯年，不管家里多少人口，都要出一人。當(dāng)然如果是有銀錢，也能贖回這個名額，可最少也是二十兩白銀，這誰拿得出來？
那一年村里走了許多年輕人，二十年沒有一個人能回來。
如今這才太平了二十年，再來征兵令的話，又有多少人能幸免。
村正臉都白了，他家里人口多，還沒分家，算起來只需要出一個兵丁，但家里不管是誰，他都舍不得，一去不回的事，換成是誰都不忍。
“你怎么會想到這點？”
“我也是聽人說了一耳朵?！?/p>
至于是聽誰說的，那就不重要了，反正他誰也不認(rèn)識，只要能引起村正的重視就行。征兵令，也不知道這事的沖擊跟糧食比起來，到底誰更嚴(yán)重些。
村正整個人都不好了，本就一夜沒睡的族老們也都是眼前一黑。
最后，還是老族長先給了主意：“事情先別宣揚，想辦法先儲備些糧食。如今已經(jīng)是五月，大部分家里的存糧都不多了，還得另外想辦法。長福，糧食的事你看著辦?！?/p>
村正，也就是老族長的兒子胡長福雖然覺得亞歷山大，依然點了點頭，應(yīng)下了這樁差事。
“長樂，外面的事，你跑一趟，再去打聽打聽，特別是征兵令……”
說到這里，老族長看了一眼胡大川。征兵令這個說法來得太突然，可他也不得不放在心上。
胡大川依然是泰山崩于眼前寵辱不驚的樣子，一臉淡定，其實思緒已經(jīng)跑遠(yuǎn)了。
而胡長樂是老族長的小兒子，年紀(jì)比胡大川還小上一歲，在村里的輩分卻挺高。長得很精神，人也挺機(jī)靈，所以老族長給他派了這樣一個人物，胡長樂也點頭應(yīng)下了。
可以說，胡長樂能出現(xiàn)在這場半夜的議事里，就足以說明老族長對他的看重。
“大川，如果征兵令真的來了，你可有應(yīng)對之法？”
老族長最終還是問出了口，他有一種感覺，胡大川不僅早就知道這一點，心中更是早就有了成算。
胡大川卻搖頭：“如果征兵令真來了，除非我們背井離鄉(xiāng)離開南灣村，并沒有更多的辦法。”
正如胡桃提前透露的，這次的征兵令，比以往的更加殘酷，在原情節(jié)中，外面有村子想要逃開征兵令，最終的結(jié)局是全村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