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血色圓舞曲,才剛剛奏響第一個強音。楚念蜷縮在冰冷的鎏金座椅里,感受著靴筒內剪刀堅硬的觸感和內袋里的冰涼,耳邊是剪刀撕裂血肉的悶響和積分提示冰冷的播報。
他臉上是和其他人一樣的極致恐懼,低垂的眼眸深處,冰封的算計如同深潭下的暗流,開始無聲涌動。
擁有道具的秘密暫時隱藏,但新娘的“祝福”該如何“接受”而不死?這僅僅是個開始。
長桌上凝固的蠟淚、桌布下隱藏的物品、墻壁上蠕動的發(fā)絲…這個血色宴會廳里,絕對不止系統(tǒng)提到的那點規(guī)則。
【打賞積分+15…】的冰冷提示,如同喪鐘的余音,在楚念的腦海里回蕩。
年輕男人被剪刀撕裂的殘軀還在微微抽搐,內臟的腥熱氣息混合著地毯上濃稠的血漿,形成一股令人作嘔的甜腥地獄之風。
剩余的八名幸存者,包括楚念,如同被釘在鎏金刑椅上的囚徒,在冰冷的座椅里瑟瑟發(fā)抖,連牙齒打顫的聲音都死死壓抑在喉嚨深處,生怕觸犯哪條不知名致命規(guī)則。
新娘雪白的手骨依舊抬著,蓋頭下那滴落的暗紅“血淚”在地板上積成一洼小小的不祥的深潭。
“嗒嗒…”的輕響,在死寂中如同擂鼓,敲擊著每個人瀕臨崩潰的神經。
墻壁上,剩余的十幾條剪刀發(fā)辮如同蓄勢待發(fā)的毒蛇,冰冷的刃口無聲開合,鎖定每一個暴露金屬反光或意圖移動的目標。楚念靴筒內剃刀的冰冷觸感,此刻如同烙鐵般灼熱。
疤臉男緩緩挪動自己的椅子,插在桌面上的鋸齒短刀刀柄兀自顫動。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兇狠的目光掃過剩下的玩家,最終停留在楚念身上片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不想死,就把身上所有帶亮光的東西,都他媽給老子藏好了。”疤臉男的聲音壓得極低,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
他指了指墻壁上那些躁動不安的剪刀:“尤其是金屬!”
幸存者們從愣怔中回過神來,再次檢查起,自己身上帶金屬的物品,手忙腳亂卻又竭力控制著幅度和聲響,一個戴著手表的玩家,像是終于想起來自己手上還戴著東西,顫抖著將手表擼下來,塞進了自己的鞋子里。
楚念也配合地低下頭,裝作重新仔細檢查自己的口袋和袖口,實則再次確認了靴筒內的剪刀被褲腿和靴筒嚴密包裹,沒有絲毫反光泄露的可能。
他內袋里那個冰涼的小瓶緊貼著胸口,那股奇異的清涼感似乎比剛才更清晰了一分,如同涓涓細流,持續(xù)地撫慰著他緊繃欲裂的神經。這讓他混亂的大腦勉強維持著一線清明。
新娘對玩家們藏匿金屬的動作無動于衷。她那蓋頭微微轉動,仿佛在看著長桌上搖曳的燭火。良久,那只抬起的手骨,終于緩緩放下。
“開宴吧…” 沙啞破碎的聲音再次響起。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宴會廳兩側,無聲地滑開幾道暗門。十幾個穿著慘白侍者服、臉上戴著空白無面面具的人影,如同提線木偶般僵硬地走了出來,它們手中托著沉重的銀盤,盤子上覆蓋著猩紅的絨布。
無面侍者腳步無聲,動作整齊劃一地走到長桌旁,將銀盤分別放在每位玩家面前。絨布揭開,露出盤子里的食物。
不是想象中腐爛的肉塊或蠕蟲。
每個盤子里,都只放著一根粗大的慘白色的蠟燭!蠟燭頂端燃燒著豆大幽藍色的火苗,散發(fā)出一種極其微弱帶著強烈催眠氣息的甜膩異香。
蠟燭旁邊,還放著一把小小的、同樣慘白色的骨質燭剪。
【強制支線任務1:請想盡辦法于燭光熄滅前,找出正確的方法享用您面前的佳肴?!?/p>
冰冷的電子音適時想起。
享用蠟燭?燭光熄滅前?系統(tǒng)的話帶著詭異的怪誕。這算什么佳肴?!
一股寒意從所有玩家的身上略過,這詭異的蠟燭和幽藍火苗,散發(fā)著比血腥味更令人不安的氣息。
那甜膩的異香吸入鼻腔,竟讓人產生一種詭異的放松感和輕微的眩暈,仿佛靈魂都要被那幽藍的火苗吸走。
“吃…吃蠟燭嗎?” 一個中年女人聲音顫抖,帶著哭腔,幾乎要崩潰。
“閉嘴!”疤臉男再次低吼,眼神死死盯著自己面前那根白蠟燭?!安幌胱兂上乱粋€肉串就他媽照做!”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他伸出手,沒有去碰那骨質燭剪,而是直接抓向了那根燃燒的蠟燭!
“嗤啦——”
皮肉被灼燒的焦糊味瞬間彌漫開來!疤臉男的臉頰肌肉因劇痛而劇烈抽搐,但他只是悶哼一聲,死死握住蠟燭滾燙的蠟身,任由幽藍的火苗舔舐著他的掌心。
他張開嘴,露出森白的牙齒,竟真的朝著那燃燒的蠟燭頂端咬去!他似乎真的想用嘴吃掉那蠟燭。
然而,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當他的牙齒即將觸碰到幽藍火苗的瞬間,那火苗猛地一竄!仿佛有生命般,一道幽藍的冷焰如同毒蛇吐信,猛地反噬,順著他的口腔鉆了進去。
“呃…嗬咳咳…” 疤臉男的身體瞬間僵直,雙眼暴突,眼球瞬間布滿了幽藍色的血絲。他松開蠟燭,雙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嚨,仿佛里面有什么東西在灼燒、在膨脹。
他的皮膚下,隱約可見幽藍的光芒在血管中急速流竄!
砰的一聲,他重重地倒在自己的椅子上,身體劇烈地抽搐著,喉嚨里發(fā)出破風箱般的嗬嗬聲,嘴角溢出帶著幽藍光點的白沫。
失敗了!不能直接觸碰蠟燭…
這恐怖的一幕徹底擊潰了另一個玩家的心理防線。那個戴眼鏡的男生,精神本就處于崩潰邊緣,此刻看到疤臉男的慘狀,再也無法忍受。
“不!我不要吃!不能吃絕對!不能吃!”他尖叫著,猛地抓起面前的骨質燭剪,狠狠扎向那根白蠟燭,試圖將其切斷!
就在燭剪接觸到蠟燭慘白蠟身的瞬間—“咔嚓!”
一聲清脆的、如同玻璃碎裂的輕響!
戴眼鏡男生手中的骨質燭剪,毫無征兆地寸寸斷裂,碎片如同鋒利的骨刺,猛地倒卷而回,深深扎進了他握剪的手掌和手臂!
“啊——!” 凄厲的慘叫劃破了壓抑的死寂!
但這僅僅是開始,那些扎入他皮肉的骨刺碎片,如同活物般,瞬間融化,滲入他的血管!
他手臂上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僵硬,如同石雕!灰敗的色澤如同瘟疫般迅速向上蔓延,掠過肩膀,爬上脖頸!
“不要…” 他驚恐地看著自己石化的手臂,絕望地伸出另一只手想去抓,但指尖剛觸碰到石化的部位,那灰敗的僵硬感便瞬間傳染了過去!
短短幾秒鐘,他整個人就變成了一尊保持著驚恐慘叫姿態(tài)的、栩栩如生的石雕。幽藍色的燭火映照在他石化的眼球上,反射出詭異的光芒。
【打賞積分+20!】
兩條人命,兩種不同的卻同樣詭異恐怖的死法,如同最殘酷的示范,警告著剩余的新人玩家,這里的‘享用’絕非字面意義。
恐懼如同冰水,淹沒了每個人的頭頂。疤臉男的行為讓他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做了,他們倉惶害怕無措。
那幽藍的燭火跳躍著,甜膩的異香仿佛變成了催命的毒氣。豆大的火苗在一點點縮小黯淡。燭光熄滅之時,就是即死降臨之刻!
楚念的瞳孔急劇收縮。疤臉男的魯莽觸碰和眼鏡男的暴力破壞都證明此路不通。支線任務的關鍵,很可能在那把小小的骨質燭剪上,它不可能是無作用的工具,難道是使用方式有某種禁忌?!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自己面前那根慘白的蠟燭上。幽藍火苗持續(xù)跳躍,甜膩異香帶來一陣陣眩暈。
楚念只能強忍著不適,仔細觀察。蠟燭的蠟身似乎并非純粹的蠟質,在幽藍火光的映照下,隱約能看到里面包裹著一些極其微小的、如同凝固血絲般的暗紅色雜質。
蠟淚沿著蠟燭緩緩流下,在銀盤上凝固,顏色…是正常的乳白色。
蠟身有雜質,蠟淚卻正?!瓲T剪…
一個極其大膽、近乎瘋狂的念頭在楚念冰封的思維深處閃過。他想起內袋里那個能讓人清醒的冰涼的小瓶,藥劑?。
時間不等人!旁邊一個女玩家面前的幽藍火苗已經變得只有米粒大小,眼看就要熄滅!她滿臉絕望,涕淚橫流,卻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楚念動了。他的動作依舊帶著笨拙和恐懼的顫抖。他伸出右手,手指顫抖著,仿佛用了極大的勇氣,才小心翼翼地捏起了盤子旁邊那把慘白色的骨質燭剪。
直接碰觸是沒有異變的!燭剪在他手中安然無恙。這證明觸碰燭剪本身并非禁忌。
楚念屏住呼吸,盡量讓自己減少吸入異香,左手顫抖著伸向那根燃燒的蠟燭。
他沒有去碰滾燙的蠟身,也沒有試圖觸碰幽藍火苗。他的目標,是蠟燭側面,那緩緩流淌而下、尚未完全凝固的一小灘乳白色蠟淚!
骨質燭剪的尖端,極其精準而輕柔地,如同手術刀般,小心翼翼地刮下了一小片剛剛凝固、還帶著微溫的乳白色蠟淚!
【打賞積分+10!】
像是一種鼓舞,楚念的心臟幾乎停跳,他的思路是對的!享用的不是蠟燭本身,而是它的產物——蠟淚!
他不敢停頓,強忍著左手被蠟淚微溫灼燙的不適感,用骨質燭剪的尖端,托著那片乳白色的蠟淚碎片,顫抖著緩緩送到了自己嘴邊。
那甜膩的異香瞬間濃郁了數倍!強烈的眩暈感如同重錘般砸向他的意識,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被浸泡在粘稠的糖漿里,思維變得無比遲緩,甚至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愉悅感,想要放棄抵抗,沉淪下去。
就在這時,胸口內袋里,那個冰涼的小瓶猛地傳來一股強烈數倍的清涼激流!這股清涼感如同冰錐,瞬間刺破甜膩的迷霧,直沖他的天靈蓋,即將沉淪的意識被強行拉了回來!
楚念猛地一咬舌尖!劇痛和冰冷的雙重刺激下,他的眼神徹底恢復了清明,不再猶豫,迅速將燭剪尖端那片乳白色的蠟淚碎片送入口中!
沒有味道?;蛘哒f,入口即化,仿佛吞下了一口微溫的、沒有任何味道的油脂。
但就在蠟淚融化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極其強烈的飽腹感瞬間充斥了他的胃部!仿佛剛剛吞下了一整頭烤牛,這飽腹感來得如此突然和強烈,甚至讓他產生了一絲生理性的惡心。
同時,他面前那根蠟燭頂端,原本已經縮小到黃豆大小的幽藍火苗,熄滅了。蠟燭本身依舊慘白,靜靜地立在銀盤上。
【恭喜玩家楚念完成支線任務,獎勵積分100,此積分通過副本后將同步發(fā)放給玩家?!?/p>
冰冷的提示音在所有玩家腦中響起。這位瘋狂的賭徒,再一次賭對了。
“蠟淚!是蠟淚!” 旁邊那個火苗即將熄滅的女玩家看到楚念的動作和提示,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尖叫著,不顧一切地抓起自己的燭剪,狠狠刮向蠟燭側面流淌的蠟淚。
然而,她太急了,動作粗暴!燭剪的尖端不僅刮下了蠟淚,還重重地刮蹭到了蠟燭慘白的蠟身。
“咔嚓!” 熟悉的碎裂聲!
她手中的骨質燭剪瞬間崩裂,倒卷的碎片深深扎進她的手腕!跟眼鏡男一樣,灰敗的石化色澤如同附骨之蛆,沿著她的手臂急速蔓延!
“啊,我不要,我不要變成——!” 絕望的慘叫只持續(xù)了半秒,她便化作了一尊新的石雕,臉上凝固著極致的驚恐和不甘。
【打賞積分+20!】
[系統(tǒng)再次出現語氣詭異的帶著些許歡快:嘻嘻!暖心小貼士~取蠟淚必須極其精準、輕柔,不能觸碰蠟身哦~系統(tǒng)101再次祝各位玩家玩得開心?。?/p>
剩下的玩家被這天堂地獄的瞬間轉換刺激得幾乎瘋掉,但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他們死死盯著自己面前的蠟燭,看著那幽藍火苗一點點縮小,強忍著恐懼和眩暈,學著楚念的樣子,用燭剪極其小心、極其輕微地去刮取側面的、乳白色的蠟淚。
一時間,長桌旁只剩下燭剪刮擦蠟淚的細微“沙沙”聲,以及玩家們因恐懼和集中精神而發(fā)出的粗重喘息。
每一次刮取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吞咽蠟淚都伴隨著強烈的飽腹感和劫后余生的虛脫。
楚念默默地觀察著局勢。并非所有玩家都能成功,一個手臂受傷顫抖的玩家,刮取時力道稍大,燭剪尖端蹭到了蠟身,瞬間石化。
還有的玩家在吞咽蠟淚時,似乎被異香徹底迷惑,動作慢了一拍,火苗熄滅的瞬間,他整個人如同被抽干了靈魂,軟倒在椅子上,瞳孔放大,失去了所有生命氣息,仿佛精神被那幽藍火焰徹底吸走。
【打賞積分+15!】
【打賞積分+18!】
冰冷的提示伴隨著死亡不斷響起。當最后一名玩家艱難地吞咽下蠟淚、看著火苗熄滅后,原本的十二名玩家,此刻只剩下4人:楚念、疤臉男(雖然被幽藍冷焰侵蝕,痛苦抽搐,但似乎還吊著一口氣)、還有一直沉默寡言縮在角落里的短發(fā)女生和帶著黑框眼鏡劉海長的擋住眼睛的男人。
長桌上,熄滅的蠟燭如同墓碑,映照著銀盤上凝固的暗紅血跡和石雕的慘狀。空氣里的甜膩異香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濃的血腥、焦糊石粉的味道。
新娘依舊靜靜地站在門口,蓋頭低垂。墻壁上那些剪刀發(fā)辮巨蟒不知何時已縮回了墻壁的縫隙,只留下墻壁上如同巨大傷疤般的黑色發(fā)絲痕跡。
死寂再次降臨。劫后余生的四人癱在椅子上,劇烈喘息,冷汗浸透了衣衫。男人和短發(fā)女生抱在一起,低聲啜泣,他們似乎現實里還認識。
疤臉男靠在椅子里,身體間歇性地抽搐,喉嚨里發(fā)出痛苦的嗬嗬聲,皮膚下的幽藍光芒時隱時現,顯然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楚念也靠在椅背上,閉著眼,胸口劇烈起伏,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
那強烈的飽腹感依舊存在,帶著一種沉甸甸的虛假滿足。內袋小瓶的清涼感持續(xù)散發(fā)著,穩(wěn)定微微波動的san值。他不知何時又出現在袖中的剪刀安靜地蟄伏著。
這沉默的盛宴,以八條人命的代價,暫時告一段落。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僅僅是血色宴會給的短暫喘息時間。
“嗬嗬…小…子…” 疤臉男艱難地抬起頭,布滿幽藍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楚念,聲音嘶啞破碎,“你藏了…什么…東西?”
他之前盯著楚念就是因為發(fā)現了什么,所以剛剛即使疼的抽搐,他也是時刻關注著楚念的一舉一動的。顯然是注意到了楚念剛才取蠟淚時的相對從容,以及最后關頭恢復清明的異常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