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四合院里就傳來賈張氏那標(biāo)志性的大嗓門:“秦淮茹!秦淮茹!死哪兒去了?還不趕緊起來做飯!想餓死我們娘倆???”
秦淮茹揉著惺忪的睡眼從里屋出來,臉上帶著幾分愁容,聲音低低的:“媽,家里……家里這個月的錢和糧票都見底了,實在沒東西可做了?!?/p>
賈張氏一聽就炸了,往炕沿上一坐,拍著大腿就喊:“什么?錢又沒了?我藏在磚縫里的那點私房錢呢?你是不是又偷偷給你那寶貝兒子買零食了?”
秦淮茹眼圈一紅,聲音更委屈了:“我哪敢???前天棒梗說餓,我去糧站想再支點糧,人家說這個月的定量早超了……我藏在柜子里的那點錢,昨天給棒梗買退燒藥花光了?!?/p>
她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想去摸柜子底層——那里本該藏著她偷偷攢下的幾塊錢,可手剛伸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僵住了。昨晚睡前她還摸過,怎么會……
賈張氏可不管這些,只當(dāng)她是找借口,正要接著撒潑,突然想起自己藏在靈牌后面的錢,心里咯噔一下,也顧不上罵了,顛顛地跑到供桌前,伸手去翻靈牌后面。
這一翻,她的臉“唰”地白了,手都開始抖:“錢……我的錢呢?誰把我的錢拿走了?!”
秦淮茹見狀,心徹底沉了下去——看來,不止她的錢沒了。
一時間,賈家屋里只剩下賈張氏尖利的哭喊和秦淮茹不知所措的沉默,院子里的平靜,就此被打破。
賈張氏的哭喊像破鑼似的敲在院子里,驚得早起的麻雀都撲棱棱飛了。她在地上打著滾,手往供桌方向亂指,嗓子眼里擠出哭腔:“老賈啊,你睜睜眼看看!這日子沒法過了?。≌l把家里的錢掏干凈了?你要是在天有靈,把那偷錢的賊帶走吧!別留著禍害人??!”
這話里的詛咒味兒,聽得周圍人都皺起了眉。
秦淮茹站在一旁,手指緊緊絞著衣角,臉白得像張紙。她剛才回屋翻了藏錢的地方,空空如也的角落讓她心頭發(fā)冷,嘴唇翕動著,半句辯解也說不出來。
一大爺走過來,見秦淮茹這模樣,沉聲問:“到底怎么了?家里丟了錢?”
沒等秦淮茹應(yīng)聲,賈張氏猛地從地上爬起來,拍著大腿喊:“一千多塊啊!全沒了!這是要逼死我們孤兒寡母?。 ?/p>
“一千多?”
人群里頓時起了騷動,竊竊私語聲像潮水似的涌起來。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都是掩不住的驚訝——誰能想到,賈家這平時油鹽都要算計的光景,竟藏著這么大一筆錢。
賈張氏那句“一千多塊”砸在院子里,像塊石頭落進(jìn)了平靜的水潭,瞬間攪起一片波瀾。
一大爺易中海臉上的沉穩(wěn)淡了幾分,眉頭微蹙,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他自忖對院里各家底兒摸得門清,卻沒料到賈家藏得這么深,目光下意識地掃過秦淮茹,帶著點探究。
二大爺劉海中剛端起的架子僵在臉上,眼睛瞪得溜圓,嘴里“嘶”了一聲,那語氣里一半是驚,一半是饞——一千多塊,夠他買多少體面?夠他在院里擺多少回官威?
三大爺手心里攥著剛從自家掏出來的幾毛零錢,聞言差點沒攥住,嘴唇動了動,心里的小算盤噼里啪啦響個不停:按他的算法,這筆錢夠一家老小省吃儉用活多少年,賈家這是把多少年的嚼用都攢起來了?
何雨柱剛跑出自家門口,聞言猛地頓住腳,看向賈家,臉上是實打?qū)嵉你隆綍r接濟秦淮茹,總覺得賈家真快揭不開鍋了,哪想人家藏著這么多錢?那自己送的那些糧票、白面,算什么?
秦淮茹低著頭,能感覺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有驚訝,有懷疑,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打量,她指尖冰涼,頭埋得更低了。
周圍看熱鬧的鄰居們更是炸開了鍋,交頭接耳的聲音壓不?。?/p>
“我的乖乖,一千多?賈家這是悶聲發(fā)大財?。俊?/p>
“平時哭窮哭得比誰都兇,敢情是裝的?”
“這錢要是真丟了,可不是小事……”
院子里的空氣像是被這“一千多塊”泡得發(fā)沉,每個人臉上都掛著點復(fù)雜的神色,有震驚,有疑惑,還有人悄悄摸了摸自己藏錢的地方,眼神里多了幾分警惕。
“報警!必須報警!”賈張氏拍著大腿喊得震天響,“讓警察來把那喪盡天良的小偷抓起來!敢偷到我們家頭上,非把他牢底坐穿不可!”
一大爺易中海眉頭緊鎖,沉聲道:“先別急著嚷嚷,這事得報官。不過在報警前,大家都回自己家看看,是不是只有賈家遭了賊?!?/p>
眾人心里一咯噔,紛紛轉(zhuǎn)身往家跑。沒過多久,院子里就響起了動靜——
先是何雨柱氣沖沖地從屋里沖出來,臉紅脖子粗地罵道:“他娘的!老子枕頭底下的錢沒了!二百多塊,還有幾張糧票,全沒了!”
緊接著,一大媽扶著門框出來,臉色發(fā)白,聲音發(fā)顫:“老頭子……咱家炕洞里的錢,還有那些票證,連那張自行車票……全沒了??!”
易中海猛地轉(zhuǎn)頭,眼神瞬間沉了下去。他快步回屋,片刻后出來,臉色鐵青——他藏得極深的六千多塊現(xiàn)金,果然不翼而飛。
周圍的人見狀,都驚得倒吸一口涼氣。二大爺劉海中摸了摸自己藏錢的地方,見沒少,暗自松了口氣,卻故意板起臉:“好家伙,連一大爺家都敢動?這小偷膽子也太肥了!”
三大爺也悄悄核實了自家財物,確認(rèn)沒丟,便摸著下巴分析:“看這意思,是專挑有錢的下手?一大爺家、傻柱家、賈家……這眼光倒是毒。”
賈張氏一聽別家也遭了偷,氣焰更盛了:“聽見沒?不止我們家!肯定是院里出了內(nèi)鬼!警察來了必須嚴(yán)查,一個個都別想跑!”
易中海強壓著心頭的火,對劉海中道:“傻柱,你趕緊去派出所報案,就說院里多家失竊,數(shù)額不小?!庇挚聪蚱渌?,“在警察來之前,誰也別亂動,都在院里等著。”
院子里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眾人壓抑的呼吸聲。每個人心里都打著鼓,看旁人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猜疑——能悄無聲息偷遍這幾家,還精準(zhǔn)找到藏錢的地方,這小偷,到底是誰?
院里吵吵嚷嚷的動靜,聾老太太在屋里聽得一清二楚。起初她還琢磨著,定是哪家又為點雞毛蒜皮的事鬧起來,直到聽見“錢被偷了”“一千多塊”“一大爺家也丟了”這些話,她心里猛地一沉。
那股不安像藤蔓似的纏上來,她再也坐不住,摸索著從炕上下來,拄著拐杖一步步挪到墻角。借著窗外透進(jìn)來的微光,她摸到那塊松動的地板,指尖有些發(fā)顫地掀開——下面是個深不見底的地窖入口,原本該放著她攢了一輩子的家底。
她伸長胳膊往下探,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摸到。再喊人把油燈遞過來照了照,地窖里果然空空如也,那十幾個裝著金條、珠寶和字畫的箱子,全都沒了蹤影。
“嗡”的一聲,聾老太太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她死死攥著拐杖,指節(jié)都泛了白,胸口像是被巨石壓住,悶得發(fā)疼。
這么多寶貝,這么多年小心翼翼藏著,怎么會說沒就沒了?
可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喊不出來。她是五保戶,無兒無女,平日里靠著院里的接濟和那點微薄的補貼過活,要是讓人知道自己藏著這么多家底,別說沒人再敬著她,怕是還得被人戳脊梁骨,說她占國家便宜,裝窮騙接濟。
憤怒像火一樣在心里燒,她渾濁的眼睛里迸出從未有過的狠厲,死死盯著門口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門板,看到那個偷東西的賊。
可這憤怒只能憋在心里。她慢慢放下地板,重新蓋好,動作里帶著一種近乎麻木的僵硬。
“好,好得很……”她低聲嘟囔著,聲音發(fā)啞。
聾老太太坐在炕沿上,胸口的氣還沒順過來,腦子里卻像過電影似的轉(zhuǎn)開了。
她太清楚易中海那點心思了。這些年,易中海對她噓寒問暖,端茶倒水,看似孝順,實則不就是惦記著她這點家底?他心里打的算盤,她門兒清——等她百年之后,這些東西還能落不到他手里?
更重要的是,院里人敬著易中海,讓他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淮鬆數(shù)奈恢?,有一半原因是看在她這個“老長輩”的面子上。她明里暗里幫著他說過多少話,壓下過多少事?要是讓他知道自己成了窮光蛋,沒了那些能讓他惦記的寶貝,他還會天天過來請安,還會耐煩伺候她這個老婆子?
怕是用不了幾天,就得把她扔在腦后,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
想到這兒,聾老太太心里那點憤怒,慢慢被更深的寒意壓了下去。她摸了摸冰冷的炕席,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
不能說。
說出來,不光保不住東西,連她在這院里最后一點立足的依仗都沒了。
她深吸一口氣,慢慢扶著炕沿躺下去,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穩(wěn)下來。再睜開眼時,那股狠厲已經(jīng)褪去,只剩下平日里那副昏昏沉沉的模樣。
“沒丟……啥也沒丟……”她對著空蕩的屋子,低聲說了一句,像是在說服自己。
等會兒有人過來,她就裝作啥也不知道,該吃吃,該睡睡。至于那些丟了的寶貝,這筆賬,她先記著??傆幸惶?,她要弄清楚是誰干的,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