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樓的飛檐在暮色里泛著冷光,楚微藏在樓后的竹林中,指尖攥著短劍的劍柄,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樓內(nèi)傳來絲竹聲,混著蘇承的笑聲,像針一樣扎進她的耳朵——她知道,蘇承在里面等著她自投羅網(wǎng),可“血賬”的下落,只有在這里才能查清。
“大人,樓里至少有二十個親兵,還有望海樓的死士?!卑稻€壓低聲音,手里拿著剛畫好的樓內(nèi)布局圖,“正門和側門都有人守著,只有后院的水榭能悄悄進去。”
楚微接過圖紙,目光落在“頂樓書房”的標記上——按大理寺卿之前的說法,“血賬”最可能藏在那里。她摸出藥箱里的“迷魂散”(當年為查案備下的),撒在隨身的帕子里:“你在這里接應,我去頂樓找血賬,得手后就用哨子通知你。”
她順著竹林的陰影,繞到后院水榭。湖面泛著月光,水榭的門虛掩著,里面?zhèn)鱽硎乇拇蝼?。楚微屏住呼吸,悄悄摸進去,用帕子捂住守兵的口鼻,看著他軟軟倒下,才輕手輕腳地往頂樓走。
樓梯間彌漫著淡淡的酒氣,楚微避開巡邏的親兵,終于摸到頂樓書房門口。門縫里透出燭火,她隱約看見蘇承正坐在案前,手里拿著一本紅色封皮的冊子——正是“血賬”!
“楚微也該來了吧?”蘇承的聲音傳來,帶著得意的笑,“等她找到這里,我就把賬本和她一起燒了,讓楚家的冤屈,永遠埋在這望海樓里?!?/p>
楚微的心猛地一沉,剛要推開門,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按笕?,小心!”暗線的聲音剛落,一支冷箭就擦著楚微的耳邊飛過,釘在門框上——是望海樓的死士!
“誰在外面?”蘇承的聲音瞬間冷下來。楚微知道藏不住了,猛地推開門,短劍直指蘇承:“把血賬給我!”
蘇承卻不慌不忙,把血賬扔在案上,手里把玩著一把匕首:“想要血賬?先看看這是誰?!彼牧伺氖?,兩個親兵押著一個人走進來——是江南鹽商案的老婦!她的嘴角流著血,顯然受過酷刑。
“奶奶!”楚微身后的孩童突然沖出來,卻被親兵按住。老婦看著楚微,虛弱地說:“楚姑娘,別管我……血賬上有先帝殺我家掌柜的證據(jù),你一定要拿回去,還所有人一個清白!”
“閉嘴!”蘇承踹了老婦一腳,眼神狠戾,“楚微,你要是不放下劍,我就先殺了她,再殺了這孩子!”
楚微的劍尖抖了抖,看著老婦和孩童恐懼的眼神,心口的護心蠱突然絞痛——她不能讓無辜的人因她而死??扇舴畔聞?,血賬就會被蘇承毀掉,楚家的翻案希望也會徹底破滅。
“我放下劍,但你要先放了他們?!背⒙畔露虅?,手心卻悄悄攥緊了藏在袖中的“引蠱粉”——她還有最后一張底牌。
蘇承冷笑一聲,卻沒下令放了老婦:“等你把身上的暗器都交出來,我再考慮?!彼麆傄锨八焉恚⑼蝗话岩M粉撒向蘇承的臉,趁著他躲閃的瞬間,一把奪過案上的血賬,拉著老婦和孩童就往門外跑。
“抓住她!”蘇承氣急敗壞地大喊,親兵和死士立刻圍上來。楚微護著老婦和孩童,在樓梯間與他們廝殺,短劍刺中一個親兵的胳膊,卻被另一個死士踢中膝蓋,重重摔在地上。
血帳從懷里掉出來,被蘇承一把搶過?!俺ⅲ阋詾槟隳芘艿??”蘇承舉起匕首,就要刺向她,卻突然傳來一陣哨聲——是暗線帶著燼閣成員沖進來了!
“大人,快走!”暗線砍倒身邊的親兵,拉起楚微。老婦卻突然掙脫開來,沖向蘇承,死死抱住他的腿:“楚姑娘,你們快帶孩子走!我來拖住他們!”
“找死!”蘇承一刀刺進老婦的后背,鮮血濺在血賬上,染紅了封皮的“血”字。楚微看著老婦倒下的身影,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卻被暗線強行拉著往樓下跑:“大人,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望海樓外,楚微回頭看了一眼,見蘇承正站在頂樓,手里舉著染血的血賬,對著她冷笑。老婦的尸體被親兵拖出來,扔在樓下的石階上,孩童哭得撕心裂肺,卻被暗線緊緊抱住。
“奶奶!”孩童的哭聲在夜色里回蕩,楚微的心像被刀割一樣疼。她攥緊手里的短劍,指甲深深嵌進掌心——老婦為了保護她和血賬而死,可血賬最后還是被蘇承奪走了,她又一次失去了重要的人,又一次離真相差了一步。
暗線拉著楚微和孩童,鉆進竹林深處。望海樓的火光漸漸遠了,楚微卻還能聽見蘇承的笑聲,看見老婦倒下的模樣。她靠在竹子上,心口的護心蠱劇烈絞痛,疼得她幾乎暈厥,卻死死咬著牙不讓自己倒下——她不能哭,不能放棄,老婦的死不能白費,楚家的冤屈,一定要討回來。
夜色漸深,竹林里只剩下三人的呼吸聲。楚微擦干眼淚,摸出懷里老婦之前交給他的“蘇”字木牌,緊緊攥在手里:“老婦,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血賬,一定會讓蘇承和先帝的罪證公之于眾,不會讓你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