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辰西睜開眼時,正對著一方纏枝蓮紋的帳頂。檐角銅鈴被風拂動,
叮咚聲里裹著初秋的涼意,她指尖在錦被上碾過,觸感柔滑,
卻沒能在神經(jīng)末梢激起半分波瀾?!腹媚镄蚜??」青禾端著銅盆進來,
帕子浸在熱水里冒著白汽,「太醫(yī)說您從假山上摔下來磕了頭,能醒就是大幸?!?/p>
孟辰西坐起身,發(fā)間玉簪滑落肩頭,她彎腰拾起,冰涼的玉石貼著掌心。
腦海里機械音準時響起:「攻略目標:攝政王陸知言。任務(wù)要求:獲取其百分百信任。
失敗懲罰:意識永久滯留此時空。」三天前她在實驗室調(diào)試情感屏蔽裝置,
儀器過載的火光里,她聽見這聲音說「檢測到適配體,啟動穿越程序」。再睜眼,
就成了攝政王府里這個剛因「意外」落水又墜崖的遠房表親?!咐淠?7%,
情感接收模塊休眠中?!瓜到y(tǒng)報出數(shù)據(jù),
「建議利用宿主特質(zhì)完成任務(wù):目標人物陸知言生性多疑,常規(guī)攻略手段成功率不足15%,
冷漠疏離或可成為突破口?!姑铣轿飨票幌麓?,青禾慌忙要扶,被她側(cè)身避開。
銅鏡里映出張素凈的臉,眉峰微挑時帶著天然的疏離,唇線薄如刀削,
連眼底都是化不開的冰。這副皮囊和她本人有七分像,倒省了適應(yīng)的功夫。
七日后的家宴設(shè)在王府西苑。孟辰西坐在末席,面前的青瓷碗里盛著甜湯,蜜餞沉在碗底,
像她此刻對周遭的態(tài)度——全然的漠然。席間笑鬧聲浪拍過來,
她只盯著廊下那株半死的石榴樹,樹皮皸裂處還留著去年的蟲蛀痕跡。
「那便是孟太傅的遠親?」低沉的男聲穿過喧囂,孟辰西抬眼,正對上主位上的目光。
陸知言穿著石青常服,玉帶勒出窄腰,明明是家宴,指間把玩的玉佩卻泛著冷光。
他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像鷹隼盤旋在獵物上空,帶著審視,更帶著久居上位的壓迫感。
孟辰西沒有低頭,也沒有屈膝行禮,只平靜地迎上去。
系統(tǒng)在腦海里提示:「目標人物關(guān)注度+3%。維持當前狀態(tài)?!埂富赝鯛?,正是孟辰西?!?/p>
長史在一旁躬身回話,「前幾日摔傷了頭,許是還沒緩過來?!龟懼詻]接話,
指尖在玉佩上摩挲,目光卻沒移開。孟辰西垂下眼簾,
繼續(xù)研究那株石榴樹——她在計算樹皮的開裂角度,以此判斷樹齡,
這比應(yīng)付眼前的注視更容易。直到宴席散場,青禾扶著她往外走,經(jīng)過主位時,
陸知言忽然開口:「孟姑娘似乎對本王的石榴樹很感興趣?」
孟辰西腳步未停:「只是在看它還能活多久?!股砗髠鱽淼托?,帶著點玩味:「有趣?!?/p>
青禾嚇得臉色發(fā)白,她卻只覺得晚風有點涼,裹緊了身上的披風。對她而言,
陸知言的反應(yīng)和那株石榴樹的死活沒什么區(qū)別,都是需要記錄的參數(shù)而已。
孟辰西主動找到書房時,陸知言正在看西北軍報。燭火在他側(cè)臉投下溝壑分明的陰影,
硯臺里的墨汁凝著油皮,顯然已經(jīng)擱了許久。「王爺。」她站在門檻邊,聲音平穩(wěn)得像直尺,
「戶部侍郎私藏的鹽引賬冊,在城南瓦子巷第三間妓院的地窖里?!龟懼蕴ы?/p>
眸色比硯臺里的墨還深:「你怎么知道?」「查了三日?!姑铣轿麝愂鍪聦?,
「他貼身小廝賭錢時說漏嘴,我去確認過?!顾龥]說的是,那小廝被追債的打斷腿時,
她就站在對面茶館里,慢條斯理地喝著茶,直到對方疼得哭喊出藏匿地點,才起身離開。
血肉模糊的場面沒能讓她心跳加速半分,就像此刻陸知言探究的目光,
也沒能讓她有絲毫局促。「你想要什么?」陸知言放下軍報,十指交叉放在案上。
「留在王府?!姑铣轿髦币曀?,「需要一處安全的住所,以及……穩(wěn)定的食物供應(yīng)。」
這回答太過直白,甚至帶著種近乎冒犯的坦誠。陸知言盯著她看了許久,久到燭花爆了一聲,
才忽然笑了:「本王的王府,可不是誰都能進的。」「我有用。」孟辰西語氣不變,
「王爺眼下被鹽稅案掣肘,而我能幫你解決。」她遞上一張紙,
上面用蠅頭小楷列著戶部官員的私產(chǎn)清單,
連誰在城外有外室、誰的兒子欠了賭債都寫得清清楚楚。這些信息她用三天時間拼湊起來,
過程中目睹過官員夫人撒潑打滾,也見過小吏被杖責時的慘狀,
她的情緒始終像塊浸在冰水里的石頭,毫無波瀾。陸知言接過紙,指尖掃過她的字跡,
忽然問:「孟姑娘似乎對旁人的苦難,毫不在意?」「在意與否,對解決問題沒有影響?!?/p>
孟辰西說,「情緒是最無用的東西?!龟懼孕α?,這次的笑意染了些真實:「說得好。
從今日起,你就住書房隔壁的聽雪軒?!姑铣轿鞒闪送醺镒钐厥獾拇嬖凇?/p>
她不必向任何人請安,每日只待在聽雪軒整理文書,或是在陸知言處理政務(wù)時,
安靜地坐在角落看書。她從不主動搭話,卻總能在陸知言皺眉時,
遞上恰好需要的卷宗;在他被冗雜事務(wù)煩擾時,指出關(guān)鍵的疏漏。有次議事到深夜,
長史捧著一堆賬簿愁眉不展,陸知言揉著眉心沒說話。
孟辰西忽然從書堆里抬頭:「山東道的河工款,被轉(zhuǎn)運使挪用了三成,用假賬平的窟窿,
筆跡模仿得不錯,但墨色新舊有別?!?jié)M室寂靜。長史慌忙翻找賬簿,
果然在第三冊里找到破綻。陸知言看向她,她已經(jīng)低下頭繼續(xù)看書,側(cè)臉在燭火下白得像玉,
連睫毛都沒顫一下?!改闼坪酢瓫]有什么想求的?」陸知言在她合上書時問。
孟辰西收拾著書頁:「所求已得?!埂溉舯就踅o你更多呢?」他走近一步,
身上的龍涎香混著墨味飄過來,「金銀,權(quán)勢,甚至……」「不需要?!顾驍嗨?,
語氣平淡,「過多的東西會成為累贅?!龟懼钥粗鄣椎目彰#鋈簧焓?,
指尖幾乎要觸到她的臉頰。孟辰西沒躲,只是抬眸看他,那眼神里沒有羞怯,沒有期待,
只有純粹的疑惑,像在看一個行為費解的實驗樣本。他的手停在半空,最終落在她的發(fā)頂,
輕輕撥了下那支玉簪:「有趣的石頭?!瓜到y(tǒng)提示:「目標人物信任度15%。
冷漠值95%?!姑铣轿鳑]在意他的比喻。對她而言,陸知言只是個需要攻略的目標,
他的好奇、探究,都只是任務(wù)進度條上的數(shù)字而已。
她繼續(xù)用最高效的方式完成任務(wù):提供精準的信息,保持絕對的冷靜,從不多說一句廢話。
直到那個雨夜。暴雨砸在聽雪軒的窗欞上,噼啪作響。
孟辰西被系統(tǒng)的警報聲驚醒:「檢測到目標人物生命體征異常!位置:王府西側(cè)密道!」
她披衣下床,推開房門時,雨水瞬間打濕了衣襟。青禾舉著燈籠追出來,
被她喝止:「待在房里?!姑艿廊肟诓卦诩偕胶竺?,掀開石板的瞬間,
濃重的血腥味混著雨水涌出來。孟辰西摸索著走進去,靴底踩在積水里,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陸知言靠在石壁上,玄色衣袍被血浸透,腹部插著一支短箭,箭羽還在微微顫動。
他看到她時,原本緊繃的身體松了些,嘴角扯出個虛弱的笑:「你怎么來了?」
「系統(tǒng)提示你快死了。」孟辰西蹲下身,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天氣,「死了會影響任務(wù)進度。」
陸知言低笑出聲,牽扯到傷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氣:「還是這么……直白。」孟辰西沒理他,
伸手去拔箭。他悶哼一聲,抓住她的手腕:「你知道怎么處理?」「學過解剖學?!?/p>
她抽出他腰間的匕首,在火折子上烤了烤,「會有點疼,忍著?!?/p>
匕首劃破皮肉的聲音在雨聲里格外清晰。陸知言的額角滲出冷汗,卻沒再出聲,
只盯著她的側(cè)臉。她的神情專注,睫毛上沾了點血珠,明明在做血腥的事,
動作卻穩(wěn)得像在繡花?!改憔筒慌聠??」他忽然問?!概虏荒芙鉀Q疼痛?!?/p>
孟辰西將箭頭拔出來,用干凈的布條按住傷口,「腎上腺素會緩解痛感,忍過去就好?!?/p>
她的手指很涼,按在傷口上時,卻奇異地讓人安定。陸知言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雙總是空茫的眸子里,此刻映著火折子的微光,竟有了點轉(zhuǎn)瞬即逝的溫度?!该铣轿鳎?/p>
他輕聲說,「你有沒有在乎過什么?」孟辰西包扎的動作頓了頓。在乎?
這個詞在她的詞典里幾乎不存在。她從小就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
別的孩子會為了糖果哭鬧,會為了摔倒哭泣,她卻只會平靜地看著,
像在觀察與自己無關(guān)的物種。后來她做了情感屏蔽裝置,
更是徹底隔絕了那些讓她無所適從的波動?!笡]有。」她如實回答,將最后一個結(jié)系緊。
陸知言沒再追問,只是閉上眼,呼吸漸漸平穩(wěn)。孟辰西守在他身邊,聽著外面的雨聲,
忽然覺得石壁傳來的涼意,沒有想象中那么刺骨。系統(tǒng)提示:「目標人物信任度25%。
冷漠值93%?!顾谝淮斡X得,這個數(shù)字的增長,似乎沒那么重要了。
陸知言養(yǎng)傷的日子里,孟辰西搬去了他的臥房外間。她依舊話少,卻會在他咳嗽時,
提前備好溫水;在他看卷宗時,默默換上新的燭火;甚至會在他夢魘時,輕輕敲敲床沿,
用那種平穩(wěn)無波的語調(diào)說:「醒醒,只是夢?!褂写嗡吭诎干纤?,陸知言悄悄起身,
給她披上自己的披風。龍涎香的味道縈繞過來,她睫毛顫了顫,沒醒。他坐在床邊看著她,
忽然發(fā)現(xiàn)她的睡顏比醒時柔和些,唇線沒那么鋒利,像塊被雨水打濕的玉。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輕聲問,明知不會有答案。孟辰西醒來時,披風滑落在地。
她撿起來疊好,放回原處,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陸知言卻注意到,她那天整理卷宗時,
指尖在披風的流蘇上多停留了三秒。系統(tǒng)提示:「冷漠值90%。」
這個微小的變化讓孟辰西有些煩躁。她開始刻意疏遠,不再主動提供信息,
甚至在陸知言叫她時,也會延遲片刻再回應(yīng)。她需要維持絕對的冷靜,
這是她完成任務(wù)的保障,也是她保護自己的方式——她怕那些陌生的情緒,
會像病毒一樣侵蝕她的系統(tǒng)??申懼韵袷菦]察覺她的疏離。他會帶她去看王府的藏書樓,
告訴她哪本兵書里藏著破陣的關(guān)鍵;會在雪后拉她去賞梅,
說那株綠萼梅是先太后親手栽的;甚至會在處理完政務(wù)后,坐在她對面,看她寫字,
一言不發(fā),卻讓空氣里的沉默都變得有了溫度。孟辰西的冷漠外殼,在這些細碎的瞬間里,
悄無聲息地裂開了一道縫。破獲貪腐案的那天,陸知言破例喝了酒。他沒叫旁人,
只讓孟辰西坐在對面,看著她用小銀刀慢慢切著醉蟹?!高@次多虧了你。」他舉起酒杯,
眼底帶著點酒意的暖意,「想要什么賞賜?」孟辰西放下刀:「不需要?!埂缚偟糜悬c念想。
」陸知言笑了,從懷里掏出個小盒子,推到她面前,「看看喜不喜歡?!购凶永锸侵爵ⅲ?/p>
雕著簡單的梅枝,沒有鑲金嵌玉,卻打磨得光滑溫潤。孟辰西捏在手里,
木簪的溫度順著指尖蔓延上來,竟讓她有了種陌生的悸動?!甘炙嚥缓?,自己刻的?!?/p>
陸知言有點不自然,「看你總戴那支玉簪,換個新鮮的?!姑铣轿魈ь^看他,
他的耳尖有點紅,眼神卻很認真。這是她第一次收到除了實驗器材之外的禮物,
也是第一次有人,注意到她總戴哪支簪子?!钢x謝?!顾吐曊f,聲音有點發(fā)澀。
系統(tǒng)提示:「目標人物信任度45%。冷漠值85%?!鼓侵螅铣轿鲹Q上了那支木簪。
青禾說好看,她沒回應(yīng),卻在照鏡子時,多看了兩眼發(fā)間的梅枝。陸知言對她愈發(fā)不同。
他會在她看書時,為她披上外衣;會在她分析朝局時,認真聽著,偶爾點頭說「你說得對」
;甚至會在她因為系統(tǒng)故障頭痛時,笨拙地用指腹按她的太陽穴,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什么。
這些溫柔像溫水,一點點滲透孟辰西冰封的心。她開始在陸知言晚歸時,
不自覺地看向門口;開始在他皺眉時,
心里泛起一絲微弱的不安;甚至會在系統(tǒng)提示冷漠值下降時,不再刻意抗拒。
她第一次體會到「在意」是什么感覺——是看到他被刺客劃傷手臂時,
指尖的微顫;是聽到他要親征時,喉嚨的發(fā)緊;是在他平安歸來時,
心底那點難以言喻的松弛?!改愫孟瘛兞它c?!龟懼栽谒秊樗鷤跁r說。
孟辰西的動作頓了頓:「沒有?!埂改銜牧恕!顾粗难劬?,語氣肯定,
「上次我去西北,你在城門口站了三個時辰?!?/p>
孟辰西別過臉:「只是在確認任務(wù)目標是否安全?!埂甘菃幔俊龟懼暂p笑,握住她的手腕,
將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口,「那這個呢?你聽到它跳得快了嗎?」溫熱的觸感從掌心傳來,
有力的心跳透過衣料,一下下撞在她的皮膚上。孟辰西的呼吸漏了一拍,猛地抽回手,
指尖卻像被燙過一樣,殘留著他的溫度?!赶到y(tǒng)提示:目標人物信任度60%。
冷漠值70%?!顾浠亩樱氐铰犙┸?,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跳,和他的一樣快。那晚,
孟辰西第一次失眠了。她坐在窗邊,看著月亮從云里鉆出來,照亮庭院里的梅樹。
她想起陸知言的眼睛,想起他掌心的溫度,想起他說「你會擔心了」時的篤定。
這些畫面像碎片,在她腦海里盤旋,拼湊出一個讓她恐慌的事實——她好像,
真的對這個任務(wù)目標,產(chǎn)生了不該有的情緒。她試圖啟動情感屏蔽裝置,
卻發(fā)現(xiàn)那東西早在穿越時就損壞了。她只能任由那些陌生的情緒翻涌,
像第一次接觸到陽光的藤蔓,瘋狂地生長。陸知言的親征很順利,三個月后班師回朝。
孟辰西去城門口接他,看到他騎在馬上,玄色披風在風里飛揚,臉上帶著風塵,
眼神卻亮得驚人。他翻身下馬,徑直走到她面前,從懷里掏出個小小的香囊:「在邊境買的,
據(jù)說能安神?!瓜隳依镅b著干燥的薰衣草,氣味清淡。孟辰西捏在手里,
忽然想起他說過自己偶爾會頭痛?!钢x謝?!顾ь^看他,這一次,眼底有了點真實的暖意。
陸知言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動作自然又親昵:「走吧,回家?!埂富丶摇惯@兩個字,
讓孟辰西的心輕輕一顫。她從未有過家的概念,實驗室是她的居所,任務(wù)是她的目標,
可此刻聽他說出來,竟覺得有了點歸屬感。系統(tǒng)提示:「目標人物信任度75%。
冷漠值50%?!够馗螅懼蚤_始教她處理政務(wù)。他會把奏折攤在她面前,
耐心解釋其中的關(guān)節(jié);會帶她去見各部官員,告訴她誰可信,
誰需防;甚至會在朝堂爭論不休時,回頭看她一眼,仿佛她的眼神就是答案。
孟辰西漸漸融入了他的生活,也漸漸習慣了他的存在。她會在他熬夜時,
為他煮一碗熱粥;會在他煩躁時,安靜地陪在他身邊,
聽他說那些不能對旁人言說的壓力;甚至會在他生病時,守在床邊,
一遍遍用冷帕子給他敷額頭,直到天亮。有次陸知言處理政事到深夜,趴在案上睡著了。
孟辰西走過去,想給他蓋上披風,手剛伸出去,就被他抓住了。他沒睜眼,
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卻異常清晰:「辰西,別走好嗎?」孟辰西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
她站在原地,看著他疲憊的睡顏,第一次有了種想要點頭的沖動。可「回家」兩個字像根刺,
扎在她心底最深處。她輕輕抽回手,為他蓋好披風,轉(zhuǎn)身離開時,腳步竟有些沉重。
系統(tǒng)提示:「目標人物信任度80%。冷漠值40%?!估淠档南陆翟絹碓娇欤?/p>
孟辰西卻不再像從前那樣恐慌。她開始正視自己的情感,那些曾經(jīng)被她視為「無用」的東西,
此刻卻讓她覺得自己是真實活著的。她會因為陸知言一句夸獎而嘴角微揚,
會因為他和其他女子多說幾句話而心里發(fā)悶,會因為他的安危而徹夜難眠。
這些細微的情緒變化,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底漾開一圈圈漣漪。
陸知言顯然也察覺到了她的變化。他看她的眼神越來越溫柔,偶爾會在無人時,
輕輕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著她的掌心,仿佛在確認什么?!赋轿?,」
他在一個月色皎潔的夜晚,忽然開口,「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了?」
孟辰西的心猛地一跳,臉上卻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這聲輕描淡寫的回應(yīng),卻讓陸知言欣喜若狂。他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里?!赋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的聲音帶著激動的顫抖,「我喜歡你,很久了?!姑铣轿骺吭谒麘牙?,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感受著他溫暖的懷抱,第一次覺得,原來被人喜歡是這樣一種感覺。她抬手,
輕輕環(huán)住了他的腰。系統(tǒng)提示:「目標人物信任度90%。冷漠值30%?!箯哪且院?,
兩人的關(guān)系變得更加親密。陸知言會帶她去逛集市,給她買她喜歡的糖葫蘆;會在她看書時,
從身后輕輕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發(fā)頂;會在朝堂上為她擋下所有的流言蜚語。
孟辰西也漸漸學會了表達自己的情感。她會在陸知言出門時,
叮囑他注意安全;會在他回來時,為他準備好溫熱的飯菜;會在他生病時,
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邊。她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xù)下去,直到任務(wù)完成,
她可以選擇留在這個世界,和陸知言一起走完余生??伤耍?/p>
系統(tǒng)的任務(wù)是獲取陸知言的百分百信任,然后回家?;实鄣牟录稍絹碓缴?,
他視陸知言為眼中釘、肉中刺,總想找機會除掉他。終于,在一個深夜,皇帝聯(lián)合幾位老臣,
發(fā)動了宮變。叛軍包圍了攝政王府,火光沖天,廝殺聲四起。陸知言站在王府的城墻上,
手持長劍,眼神堅定。孟辰西站在他身邊,看著城下密密麻麻的叛軍,心里第一次有了恐懼。
「辰西,你怕嗎?」陸知言轉(zhuǎn)頭看她,眼神溫柔。孟辰西搖了搖頭:「不怕?!顾_實不怕,
不是因為她冷漠,而是因為有陸知言在她身邊。只要有他在,無論面對什么,
她都有勇氣去面對。陸知言笑了,伸手握住她的手:「有你在,我也不怕?!箲?zhàn)斗異常激烈,
陸知言帶領(lǐng)王府的護衛(wèi)奮勇抵抗,可叛軍太多,他們漸漸落入了下風。就在這時,
孟辰西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知言,我有辦法擊退叛軍?!顾粗懼?,眼神堅定,
「但我需要你的信任?!龟懼院敛华q豫地說:「我信你?!姑铣轿鬓D(zhuǎn)身,快步走下城墻。
她利用自己對王府地形的熟悉,以及系統(tǒng)提供的信息,找到了叛軍的糧草庫,
一把火將其燒了個精光。叛軍失去了糧草,軍心大亂。陸知言趁機帶領(lǐng)護衛(wèi)發(fā)動反擊,
一舉擊退了叛軍。戰(zhàn)斗結(jié)束后,陸知言走到孟辰西身邊,緊緊抱住了她:「辰西,謝謝你?!?/p>
孟辰西靠在他懷里,感受著他的體溫和心跳,心里充滿了幸福。她知道,陸知言對她的信任,
已經(jīng)達到了百分百。系統(tǒng)提示:「目標人物信任度100%。任務(wù)完成?;丶彝ǖ篱_啟,
倒計時10,9,8……」孟辰西的笑容瞬間僵住,她看著陸知言,
眼神里充滿了不舍和痛苦。她不想走,她想留在這個世界,和陸知言在一起。
孟辰西的笑容瞬間僵住,她看著陸知言,眼神里充滿了不舍和痛苦。她不想走,
她想留在這個世界,和陸知言在一起?!钢?,我……」她想說什么,卻被陸知言打斷了。
「辰西,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龟懼钥粗?,眼神溫柔而堅定,「無論你是誰,來自哪里,
我都喜歡你。我會等你,一直等你?!姑铣轿鞯难蹨I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
這是她第一次為一個人流淚。她知道,陸知言已經(jīng)猜到了她的身份,可他還是選擇相信她,
等她?!笇Σ黄穑??!顾煅手f。倒計時結(jié)束,一道強烈的白光將孟辰西籠罩。
她最后看到的,是陸知言臉上的笑容,以及他眼中深深的不舍和痛苦。孟辰西睜開眼,
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實驗室。熟悉的環(huán)境,熟悉的氣味,可她卻覺得無比陌生和孤獨。
她成功回家了,可她一點也不開心。她失去了陸知言,
失去了那個讓她懂得什么是愛、什么是溫暖的人。她坐在實驗室的地上,抱著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