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
我的大腦在飛速運轉(zhuǎn)。
相信她嗎?
這個自稱來自“中心”的女人,這個把我所有認(rèn)知都徹底打敗的女人。
她的話里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圈套?
“收我當(dāng)寵物,研究我,然后呢?等你們研究透了,再卸磨殺驢?”
“我們會教你如何控制它?!标愌┩蝗徽f。
我愣住了。
“控制?你說……這東西能控制?”
“理論上可以?!彼c頭,“‘巢穴’寄生于你的潛意識。如果你能反過來,用你的意識去影響它,就有可能掌握主導(dǎo)權(quán)。從‘電池’,變成真正的‘駕駛員’。”
“當(dāng)然,這極其危險。稍有不慎,你的意識就會被它吞噬,徹底淪為只會廣播災(zāi)難的怪物。歷史上,我們從未成功過?!?/p>
“但你不同。”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我的身體,看到了那個懶惰的“國王”。
“你的‘巢服’非常完整,和你的意識結(jié)合度很高。你有機(jī)會?!?/p>
機(jī)會。
多么誘人的詞。
是從此被當(dāng)成怪物一樣囚禁,還是放手一搏,去掌握這股連神都為之側(cè)目的力量?
我掙扎著站起來,身體依然虛弱,但眼神已經(jīng)變了。
“我怎么相信你?”
“你別無選擇?!标愌┱f得直白,“要么跟我們走,要么,等我的同事們過來,用更強(qiáng)硬的方式帶你走。他們的耐心可沒我這么好。”
她的話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脅。
我看著她,她也看著我。
空氣仿佛凝固了。
就在這時,我突然想到了一個驗證她話語真實性的方法。
一個瘋狂的,可能會讓我萬劫不復(fù)的方法。
如果我真的是一個“發(fā)射塔”……
如果我真的能“創(chuàng)造現(xiàn)實”……
我閉上眼睛,不再去想那些復(fù)雜的邏輯和可怕的后果。
我沉下心,試著去感受。
感受那個盤踞在我身體深處的,傲慢的“國王”。
這一次,我沒有去請求它。
我用我全部的意志,所有的精神力,向它發(fā)出了一個最簡單,最純粹的命令。
不是改變什么宏大的物理法則,也不是憑空創(chuàng)造什么東西。
我只是……想起了老王。
想起了那個平日里笑呵呵,最后卻一腳把我踹向尸群的男人。
想起了他當(dāng)時猙獰的臉,和他那句“別怪王叔,大家都得活命嘛”。
背叛的恨意,求生的欲望,死亡的恐懼……
這些情緒不再是無序的燃料,而是被我主動聚焦,擰成了一股繩,狠狠地刺向那個“國王”。
『讓他活過來?!?/p>
我在心里發(fā)出了咆哮。
『就在這里,現(xiàn)在,讓他活過來!』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中。
眼前一黑,鼻腔里涌入一股溫?zé)岬蔫F銹味。
全身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空,我再次癱倒在地。
“你做了什么?!”陳雪的聲音第一次出現(xiàn)了驚慌,她猛地后退一步,手已經(jīng)按在了腰間。
我抬起頭,沖她咧開嘴,鮮血從我的嘴角和鼻孔里流出來,看上去像個真正的惡鬼。
“一個……小小的實驗?!?/p>
房間里什么都沒發(fā)生。
老王沒有出現(xiàn)。
沒有憑空出現(xiàn)的大活人,沒有扭曲的血肉怪物。
什么都沒有。
失敗了嗎?
還是說,陳雪從頭到尾都在騙我?
我心中涌起一陣混雜著失望和慶幸的復(fù)雜情緒。
然而,陳雪的臉色卻變得前所未有的難看。
她沒有看我,而是死死盯著我身后的那面墻。
一面空無一物的,白色的墻。
“你……”她的聲音在發(fā)抖,“你看墻上!”
我艱難地轉(zhuǎn)過頭。
墻上,依然是白色的。
但那白色,仿佛在……蠕動。
一些灰黑色的斑點,像受潮發(fā)霉的墻皮,正從墻體內(nèi)部慢慢滲透出來。
它們匯聚,交織,勾勒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那是一個人形的輪廓。
一個男人的輪廓。
他背對著我們,身形有些佝僂,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舊保安制服。
是老王。
不是活生生的人,也不是血肉模糊的怪物。
他就像一個被印在墻上的……污漬。一個正在慢慢變得清晰的,二維的影子。
他沒有動,也沒有聲音。
但他就在那里。
我的一個念頭,讓他在現(xiàn)實的“墻紙”上,留下了一塊無法被擦除的污痕。
“成功了……”我低聲笑著,血沫從我的牙縫里滲出,“你看,我真的可以。”
陳雪沒有回答我。
她的手已經(jīng)拔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銀色手槍,槍口對準(zhǔn)了墻上的那個影子。
“停下!快停下!”她對我厲聲喝道,“你不知道你釋放出了什么!這不是復(fù)活!這是‘信息污染’!你在把一個已經(jīng)完結(jié)的‘?dāng)?shù)據(jù)’強(qiáng)行拽回現(xiàn)實!”
“數(shù)據(jù)?”我笑得更厲害了,“老王不是數(shù)據(jù)!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已經(jīng)死了!”陳雪吼道,“在他的時間線上,他早就死了!你現(xiàn)在做的,是在撕裂現(xiàn)實的底層代碼,把他那段‘死亡信息’強(qiáng)行嫁接到我們這個空間!你看他的周圍!”
我定睛看去。
以那個影子為中心,周圍的墻壁,地板,甚至空氣,都開始出現(xiàn)一種詭異的“噪點”。
就像老舊電視機(jī)的雪花信號。
空間本身,正在變得不穩(wěn)定。
墻上的影子,那個“老王”,開始緩緩地……轉(zhuǎn)過身。
他的臉依然模糊,看不清五官。
但他“看”向了我。
我感覺到了一股怨毒的、冰冷的、來自另一個時空的惡意。
不是喪尸的饑餓,不是野獸的殘暴。
是屬于人類的,最純粹的恨。
被我拋棄,被我間接害死,最后還要被我從墳?zāi)估锿铣鰜?,?dāng)成證明自己力量的工具。
他恨我。
我腦中的低語聲再次響起,但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囈語。
是一個清晰的,我無比熟悉的聲音。
是老王的聲音。
“小林啊……”
“你為什么……不開門呢?”
那個聲音,老王的聲音,并不只是在我腦中回響。
它從墻壁里滲出,從地板下傳來,從天花板上滴落。每一個字都帶著水泥的冰冷和鋼筋的怨恨。整個房間,我親手打造的堡壘,此刻成了共鳴的音箱,反復(fù)播送著對我的審判。
“你為什么……不開門呢?”
為什么?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隨即被洶涌的記憶填滿。末世第三年,饑餓,寒冷,絕望。老王那張平日和善的臉,在劈開我房門時,是何等的猙獰。他眼中的貪婪和殺意,我到死都記得。
不開門,因為你會殺了我!
不開門,因為你會搶走我的一切!
不開門,因為從末日降臨的那一刻起,我們就不再是鄰居,而是獵人和獵物!
這些咆哮只在我的顱骨內(nèi)翻滾,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死死盯著墻上那個越來越清晰的污漬,那個被稱為老王的影子。
“噪點”在瘋狂蔓延。
以影子為中心,現(xiàn)實像一塊被病毒感染的顯示屏,像素開始崩潰。墻壁的白色在剝落,露出底下虛無的、閃爍著雪花的黑暗??諝庵袕浡还沙粞鹾完惸昊覊m混合的焦糊味。
“他在污染這里!他在用他的‘死亡信息’覆蓋我們這個時空!”陳雪的聲音尖銳,帶著一絲我從未聽過的恐懼,“你必須停下!立刻切斷和他的一切‘鏈接’!收回你的念頭!”
收回?
怎么收回?就像潑出去的水,射出的子彈。我根本不知道開關(guān)在哪里!
墻上的影子動了。
它不再滿足于二維的形態(tài)。那片灰黑色的污漬開始膨脹,像發(fā)酵的面團(tuán),鼓出一個模糊的頭顱,一雙佝僂的肩膀。它正在從墻里“擠”出來,帶著撕裂墻紙的“滋啦”聲,那聲音聽上去像是現(xiàn)實本身在哀嚎。
怨毒的視線穿透了層層疊疊的噪點,釘在我身上。
我感覺我的靈魂正在被低溫灼傷。
“小林啊……”老王的聲音變得粘稠,仿佛喉嚨里塞滿了泥沙,“門外……好冷啊……”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終于擠出了一句話,聲音干澀得像兩片砂紙在摩擦。鮮血和口水混在一起,從我下巴滴落。
“你說謊?!?/p>
老王的聲音瞬間變得尖利,不再是那個保安,而是一種非人的東西?!澳愣阍陂T后,聽著我被那些東西……撕開。你聽見了。你什么都聽見了?!?/p>
“你偷喝了我的可樂。”
什么?
我愣住了。
“那天你鎖上門,打開了一罐可樂。我聽見了。那‘呲’的一聲?!庇白拥妮喞獎×业囟秳悠饋?,仿佛陷入了極大的憤怒,“我守著這棟樓,我救了那個女娃,我被活活咬死的時候……你在喝可樂?!?/p>
我渾身冰涼。
是的。
我記得。
我確實開了罐可樂,慶祝我的堡舍落成,慶祝我的“新生”。
原來,他一直都在。不是在外面,不是被喪尸淹沒。他的怨恨,他的不甘,像個幽靈一樣,一直徘徊在我的門外,貼著我的墻壁,聽著我的一切。
我以為的堡壘,其實是他的墳?zāi)埂?/p>
“快!想點別的!”陳雪沖我大吼,她手中的銀色手槍已經(jīng)舉起,但槍口在我和那個怪物之間猶豫不決,“別再想他了!忘掉他!”
忘掉?
我做不到!
我越是想忘掉,那罐可z樂的冰涼,那氣泡炸裂的聲音,就越是清晰!
“砰!”
一聲沉悶的槍響。
但那不是子彈。
一道銀色的光束從陳雪的槍口射出,精準(zhǔn)地命中了那個正在從墻里鉆出的影子。光束沒有穿透它,而是在它身上炸開,像一團(tuán)液態(tài)的金屬,瞬間覆蓋了它的上半身。
“滋滋滋——”
難以形容的聲音響起,像是無數(shù)電路被同時燒毀。影子發(fā)出了無聲的尖嘯,我感到大腦像被一根鋼針狠狠刺入。它被銀光包裹的部分,正在被“擦除”,像電腦屏幕上的圖像被橡皮擦工具抹去一樣,重新變回了白色的墻壁。
但只持續(xù)了不到三秒。
那些被抹去的部分,又從邊緣開始,像墨水滴入清水般,重新蔓延、生長出來。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實,更加黑暗。
“沒用的……”我咧開嘴,笑了,一種癲狂的、絕望的笑,“他是我弄出來的,你殺不死他?!?/p>
“閉嘴!”陳雪的額頭上滲出細(xì)密的汗珠,她再次扣動扳機(jī),又一道銀光射出。
“砰!”
這一次,那影子猛地一縮,竟然躲開了。它不再是單純的影子,它有了……實體!
一團(tuán)由黑色噪點和扭曲信息構(gòu)成的怪物。
它徹底脫離了墻壁,懸浮在半空中。它的形態(tài)不穩(wěn)定,時而拉長,時而壓縮,但那身破舊的保安制服輪廓,和那股深入骨髓的怨恨,始終鎖定著我。
“你殺不死我……”怪物開口了,這一次,它的聲音里混雜著無數(shù)的電流雜音,“因為我,就是他的一部分啊……”
它說的“他”,是我。
陳雪的臉色慘白如紙。她手中的槍似乎對這東西無法造成致命傷害。
“什么是‘信息污染’?”我轉(zhuǎn)頭問她,聲音出奇的平靜,“你到底是誰?你為什么會知道這些?”
我的大腦在極度的恐懼和混亂中,反而催生出一種詭異的清明。
我要知道真相。
就算下一秒就被這個我親手制造的怪物撕碎,我也要知道,我到底卷進(jìn)了什么鬼東西里。
“你沒有權(quán)限知道!”陳雪咬著牙,槍口重新對準(zhǔn)怪物,“你只要知道,你搞砸了一切!你這個不穩(wěn)定的‘奇點’,本來只是個被動污染源,但你現(xiàn)在學(xué)會了主動干涉!你在創(chuàng)造悖論!”
奇點?權(quán)限?
這些詞像一把把鑰匙,打開了我腦中從未觸及的門。
“所以,末日是真的。”我看著她,“不是我的幻覺,對嗎?”
“真?什么是真?”陳雪冷笑,“你以為的末日,不過是系統(tǒng)的一次小規(guī)?!礄C(jī)’。而你,林舟,你就是引發(fā)這次宕機(jī)的‘BUG’!我們本來已經(jīng)將你‘隔離’,只要等你這個BUG在自己的邏輯閉環(huán)里耗盡能量,自然消亡,一切就能恢復(fù)正常!”
“但你……你居然開始嘗試?yán)斫庾约旱拇a!你還想調(diào)用一個已經(jīng)被清除的‘函數(shù)’!”
她指著那個老王形成的怪物,眼中充滿了憤怒和……一絲驚懼。
“他不是函數(shù)!”我低吼道,“他叫王建國!他是個活生生的人!”
“他已經(jīng)死了!”陳雪吼了回來,“在他的時間線上,在他的數(shù)據(jù)記錄里,他的狀態(tài)是‘已終止’!你現(xiàn)在做的,是強(qiáng)行把他那段‘死亡’信息當(dāng)成活體信息來運行!你等于是在一段已經(jīng)完結(jié)的錄像帶里,命令其中一個角色自己走出來!他不再是王建國,他只是你‘愧疚’和‘恐懼’這兩個變量,通過你的力量運算出來的一個結(jié)果!一個畸形的、充滿仇恨的結(jié)果!”
我的心沉了下去。
愧疚??謶?。
原來如此。
我越是愧疚,他就越是怨恨。我越是恐懼,他就越是強(qiáng)大。
我親手為他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彈藥。
就在這時,我腦中的那個聲音,那個蠱惑我,讓我相信自己是重生者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它不再是模糊的低語,而是一種帶著金屬質(zhì)感的、充滿誘惑的腔調(diào)。
【看,你的造物?!?/p>
【很美,不是嗎?】
【別再抗拒了。別再感到愧疚了。那只會讓他更美味。】
【接受他。接受你的力量。】
接受?
我看向那個由噪點構(gòu)成的怪物,它正貪婪地吸收著從我身上散發(fā)出的負(fù)面情緒,身體表面的黑霧越來越濃。
我忽然產(chǎn)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一個實驗。
又一個小小的實驗。
我不再去想“忘掉他”,也不再去回味我的愧疚。我調(diào)動起我所有的精神,在腦中構(gòu)建了一個新的指令。
一個和“復(fù)活老王”完全相反的指令。
我想起了上一世的記憶,想起了老王劈開我的門,想起了他猙獰的臉,想起了他對我說:“小林啊,別怪王叔,大家都得活命嘛。”
那一刻,被撕碎前的無盡恨意,重新充滿了我的胸膛。
不是愧疚。
是恨。
憑什么?憑什么你就能心安理得地殺人奪寶?憑什么你就能用“大家都得活命”來為自己的惡行開脫?
該感到愧疚的,不應(yīng)該是我!
應(yīng)該是你!
“王建國?!蔽姨痤^,用我漆黑的、沒有瞳孔的眼睛直視著那個怪物,一字一頓地說,“你,有罪?!?/p>
嗡——
整個房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那個被稱為“老王”的怪物,猛地一顫。它身體表面的黑霧劇烈地翻滾起來,仿佛被投入了一塊燒紅的烙鐵。
“你說……什么?”它的聲音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困惑和痛苦。
“我說,你有罪。”我向前踏出一步,我能感覺到陳雪在我身后倒吸了一口涼氣,但我不在乎。
“你貪婪,你偽善,你為了活命,殺害了信任你的鄰居?!蔽业穆曇粼絹碓酱螅絹碓嚼?,“你根本不配得到救贖,更不配來審判我!”
“你以為你是誰?你只是一個被淘汰的數(shù)據(jù),一個失敗者!一個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的可憐蟲!”
“是我讓你重新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是我給了你存在的形態(tài)!我能創(chuàng)造你,就能毀滅你!”
我不是在壓抑我的情緒。
我是在釋放另一種情緒。
用我的恨,去對抗他的恨!用我的惡意,去污染他的惡意!
【對……就是這樣……】
【用更高級的指令,覆蓋低級的指令。】
【用你的傲慢,吞噬他的怨恨。】
腦中的聲音帶著一絲贊許。
“啊啊啊啊——!”
老王的影子發(fā)出了凄厲的慘叫,不再是人的聲音,而是純粹的數(shù)據(jù)流失時的悲鳴。構(gòu)成他身體的黑色噪點開始崩潰,像沙子一樣簌簌落下,在半空中就消散于無形。
他那張由怨恨構(gòu)成的臉,開始扭曲,融化。
他想反駁,想用我的愧疚來攻擊我。
但他失敗了。
因為此刻的我,心中沒有一絲愧疚。
只有冰冷的、居高臨下的審判。
“不……不可能……你應(yīng)該怕我……你應(yīng)該后悔……”它的聲音越來越弱,形態(tài)也越來越不穩(wěn)定。
“我為什么要后悔?”我輕蔑地反問,“我只是……做了和你一樣的事。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
“只不過,我活下來了?!?/p>
“而你,死了?!?/p>
“兩次?!?/p>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的一聲輕響,仿佛一個肥皂泡被戳破。
那個懸浮在空中的怪物,那個由王建國的“死亡信息”和我愧疚情緒混合而成的造物,徹底崩潰了。它化作一縷微不可察的青煙,融入空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墻上,那塊污漬也徹底不見了。
墻壁還是那面墻壁,白得刺眼。
房間里那種空間不穩(wěn)定的感覺,那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感,瞬間煙消云散。
一切都恢復(fù)了正常。
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