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怒號,灰霧翻涌,一支憤怒的閻王軍隊,浩浩蕩蕩又有點不倫不類地朝著陽界殺去。
灰霧被狂暴的魂力撕開,我一馬當先,提著“坑爹”短劍,身后是黑壓壓一片的陰兵鬼將。范無救扛著巨大的鎖魂鏈,面無表情地跟在我左后方。謝必安則飄在右邊,手里捧著那面銅鏡,鏡面上代表張大炮和黑山娛樂城的光點瘋狂閃爍,絮絮叨叨地實時報著數據:
“大人!張大炮,本名張發(fā)財,陽壽應七十六,現年四十二,名下資產包括但不限于黑山娛樂城、張氏殯葬連鎖、‘炮哥金融’……疑似與多個境外非法組織及……及地府個別腐敗分子有勾結!目前正在您……原店鋪內進行‘驅邪法事’,報價八萬八!”
“驅他奶奶個腿!”我怒火中燒,速度又快了三分,“那特么是老子的身體!他敢動一下,老子把他蛋黃捏出來!”
陽間與陰間的壁壘越來越薄,已經能聞到那股熟悉的、混雜著汽車尾氣和燒烤味的空氣。
“所有人聽著!”我回頭咆哮,“都給老子收斂點陰氣!別把活人嚇死了!咱們是去討債,不是搞屠殺!當然,要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攔……”
我揮了揮“坑爹”劍,寒光凜冽。
“剁了!”
“是!”陰兵們齊聲低吼,聲音在陰陽兩界夾縫中回蕩,震得不少游魂尖嘯著躲開。
猛地,前方出現一道光幕,對面就是我那熟悉又陌生的小街!
“就是現在!沖!”
我率先撞破那光幕,瞬間,喧囂的市聲、傍晚的陽光(雖然有點刺眼)撲面而來!
我?guī)е箨犎笋R,直接出現在我那被改了招牌的小店門口!
街上行人不多,但也不是沒有。一個遛泰迪的大媽正經過,看到我們這一群奇裝異服、陰氣森森(雖然收斂了但還是有點)的家伙憑空冒出來,她手里的狗繩啪嗒掉地上,泰迪嗷一嗓子竄沒了影。大媽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眼睛翻白,緩緩向后倒去。
謝必安眼疾手快,一道安神咒打過去,讓她軟軟靠在墻邊,只是暈了,沒死。
“效率點!”我低吼,一腳踹向店門!
砰!
那扇玻璃門應聲而碎!
店內,景象讓我血壓飆升!
張大炮那孫子,穿著件屎黃色的道袍,正拿著我那柄寶貝拂塵,對著一個供桌比比劃劃,嘴里念念有詞。供桌上擺著豬頭水果,香燭燒得正旺。而供桌后面,赫然放著一口……冰棺!棺蓋開著,里面躺著的,正是我那張英俊又安詳的肉身!
幾個穿著黑西裝、一看就是馬仔的家伙站在旁邊,還有一個拿著手機似乎在直播:“家人們看?。?zhí)鞄煬F場施展神通,鎮(zhèn)壓兇宅惡靈!火箭刷起來!”
“我鎮(zhèn)你媽!”我眼睛瞬間就紅了,魂體都在顫抖,“張大炮!老子艸你祖宗!”
這一聲怒吼,夾雜著磅礴的陰司閻君之威,如同炸雷般在小小的店鋪里爆開!
啪!啪!啪!
店里的電燈全爆了,玻璃柜臺嘩啦啦碎了一地。那些直播的手機瞬間黑屏,冒起青煙。
張大炮被吼得一個趔趄,手里的拂塵差點掉了,驚恐地回頭。他那幾個馬仔更是嚇得腿肚子轉筋,縮成一團。
“誰?!誰他媽……”張大炮驚疑不定地看向我們這群不速之客。他顯然看不見完整的我們,只能看到一片模糊扭曲的黑影,以及領頭那個散發(fā)著極度危險氣息、眼冒紅光的我。
“你爺爺蝦仁!”我一步踏前,陰風卷著碎玻璃在他臉上劃出幾道血口子,“敢動老子的店!老子的身體!你今天死定了!耶穌也留不住你!我說的!”
張大炮臉色煞白,但畢竟是在道上混的,強自鎮(zhèn)定,舉著我的拂塵指著我:“裝神弄鬼!哪條道上的?敢來你張爺爺場子鬧事?知道這店誰罩的嗎?”
我氣笑了:“誰罩的?你說!今天誰罩你,老子連他一起拆!”
張大炮眼神閃爍,似乎暗中捏碎了什么東西,嘴里卻硬氣道:“哼!說出來嚇死你!陰曹地府,崔判官!那可是我拜把子兄弟!識相的趕緊滾!”
崔判官?
我身后,謝必安和范無救同時冷哼一聲。
我樂了:“老崔?就那個寫生死簿手都哆嗦的老眼鏡?你讓他現在過來!你看他敢不敢放個屁!”
張大炮一愣,顯然沒想到我連崔判官都敢懟。
就在這時,店里溫度驟降!一股濃郁的陰氣憑空出現,一個穿著紅色判官袍、戴著官帽、手里拿著毛筆和賬簿的身影,慌里慌張地冒了出來。
正是崔判官!
他一出來就點頭哈腰:“哎呦喂!閻君大人!黑白無常兩位爺!您們怎么親自來陽間了?這……這怎么回事?”他顯然是被張大炮剛才捏碎的什么東西緊急召喚來的。
張大炮看到崔判官,如同看到救星,撲過去就要抱大腿:“崔哥!你可來了!這群不知哪來的惡鬼……”
“閉嘴!”崔判官嚇得魂飛魄散,一腳把張大炮踹開,對著我躬身到底,聲音發(fā)顫,“大人恕罪!卑職不知這廝竟敢冒犯大人虎威!卑職與他只是……只是有些尋常錢財往來,絕無深交!大人明鑒!”
張大炮被踹倒在地,徹底傻眼了,看看我,又看看嚇得跟鵪鶉一樣的崔判官,腦子里那點江湖義氣瞬間崩稀碎。
“老崔啊,”我慢悠悠地走到供桌前,看了看我的肉身,還好,沒被這蠢貨碰壞,“你這交友挺廣泛???都交到陽間非法組織頭目這兒了?還拜把子?”
崔判官汗如雨下(如果鬼魂有汗的話):“卑職失察!卑職有罪!請大人責罰!”
“責罰肯定少不了你的。”我拿起供桌上的一個蘋果,啃了一口,嗯,陽間的水果,就是甜,“先把這爛攤子給老子收拾了!”
我指向張大炮和他的馬仔:“這幾個,看著心煩。”
“是是是!”崔判官如蒙大赦,轉身對著張大炮,臉色一沉,判官筆一揮,“張大炮!爾等陽世作惡,勾結陰司,擾亂陰陽,罪大惡極!今判爾等……即刻削福減祿,陽壽折半,財運盡散,惡疾纏身!”
筆落之下,一股無形的法則之力降臨。
張大炮和他那幾個馬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倒楣。張大炮頭頂的吊燈突然掉下來砸在他腳邊,嚇得他跳起來,又被自己道袍絆倒,摔了個狗吃屎。一個馬仔口袋里的手機莫名其妙爆炸,另一個突然捂著肚子慘叫起來,像是突發(fā)闌尾炎……
“還有這店,”我指了指四周,“恢復原樣。不,比原樣更好!給老子裝修成陰間駐陽間辦事處!牌匾要金的!”
“是!馬上辦!”崔判官忙不迭地記錄。
我走到冰棺旁,看著我那身體,皺了皺眉:“這玩意兒看著不吉利。給我換成最新款的全自動智能養(yǎng)生艙,要帶WIFI和按摩功能的!”
“呃……是!”崔判官記錄的手有點抖。
處理完這些,我才看向面如死灰、已經開始流鼻涕發(fā)燒的張大炮。
我蹲下身,用“坑爹”劍拍了拍他的胖臉:“說說吧,張三爺。買孟婆湯原漿,想干嘛?誰給你搭的線?還有,老子這身體,你打算怎么處理?”
張大炮此刻早已沒了之前的囂張,嚇得屎尿齊流,哭嚎著:“我說!我說!是……是西洋那邊一個教派,叫什么‘永生之門’,他們……他們好像在研究怎么用孟婆湯混合其他東西,制造一種能控制人靈魂的藥劑……找上我,是因為我路子野……您……您的身體,他們……他們出高價……說要……說要拿去當什么‘圣體’研究……”
永生之門?西洋教派?圣體研究?
我眉頭緊鎖。這事聽起來比我想象的還要復雜。
“聯系你的人是誰?怎么交貨?”
“是……是一個洋鬼子神父,叫漢斯……平時……平時就在黑山娛樂城地下酒吧交易……”
我站起身,對范無救道:“老范,帶一隊人,去把那個酒吧給我端了!抓活的!”
“是!”范無救轉身,點了一隊精銳陰兵,化作陰風卷入地下。
我又看向謝必安:“老謝,查這個‘永生之門’和漢斯的底細,我要全部資料!”
“卑職領命!”
最后,我看著我這間被糟蹋得不成樣子的店鋪,還有外面漸漸圍攏過來、指指點點的陽間路人,嘆了口氣。
“老崔?!?/p>
“卑職在!”
“清場。修改所有人的記憶,今天這里煤氣管道爆炸,無人傷亡?!?/p>
“是!”
“還有,”我補充道,“給街道辦、派出所、工商稅務……所有相關部門,都托夢!就說這家店是政府秘密扶持的傳統(tǒng)文化重點項目,以后都給我罩著點!”
崔判官:“……是?!?/p>
安排完一切,我看著智能養(yǎng)生艙里我那安詳的肉身,又看了看窗外夕陽下的車水馬龍。
陽間的事,好像暫時解決了。
但西洋教派?靈魂藥劑?
我摸了摸下巴。
這閻王當的,還真是一刻不得清閑。
不過,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
“那誰,”我指了指地上癱著的張大炮,“把這肥豬拖回地府,扔油鍋里先炸著,等老子有空了親自審!”
“至于你們,”我看向我?guī)淼拇箨犎笋R,揮揮手,“沒事了,撤吧撤吧。老謝老范留下幫忙?!?/p>
陰兵鬼將如同潮水般退去,通過崔判官臨時打開的通道返回地府。
店鋪里瞬間空曠下來。
我走到嶄新的、金光閃閃的“陰曹地府駐陽間辦事處”牌匾下,拉了把太師椅坐下。
“搞杯奶茶來,”我對謝必安說,“要陽間的,全糖,加冰,加珍珠?!?/p>
謝必安:“……大人,卑職不會啊……”
“叫外賣?。〈?!地府APP沒開通陽間支付功能嗎?趕緊研發(fā)上線!這點事還要我教!”
謝必安對著智能手機戳戳點點,那張慘白的臉被屏幕光映得愈發(fā)鬼氣森森。范無救抱著胳膊站在重新裝好的玻璃門邊,像一尊黑鐵塔,警惕地打量著外面逐漸恢復正常、但依舊有些探頭探腦的行人。
我癱在太師椅里,翹著二郎腿,等著我的全糖加冰加珍珠奶茶。閻王的架子?不存在的,舒服最重要。
“老謝,地府APP支付功能抓緊啊,”我敲著扶手催促,“這效率,人間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都比你們強!”
謝必安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掉地上:“大人……技術壁壘……需要協調……”
“協調個屁!讓技術部那幫老鬼加班!干不完扔去拔舌地獄體驗生活!”
話音剛落,一股極其微弱、但異常尖銳的能量波動突然從斜后方刺來!
目標不是我。
是躺在全新智能養(yǎng)生艙里,我那毫無防備的肉身!
那能量帶著一股子洋鬼子的圣潔味兒,卻又夾雜著陰冷的邪氣,速度快得離譜!
“操!”我魂體瞬間炸毛,想都沒想,抄起手邊那杯還沒動口的、滾燙的奶茶,猛地朝那能量波動砸了過去!
啪!
奶茶杯精準攔截,在半空爆開,褐色糖漿、珍珠、冰塊劈頭蓋臉澆了一個剛剛從陰影里顯形出來的身影——一個穿著黑色神父袍、金發(fā)碧眼、手里捏著一根閃爍著慘白光芒的十字架錐的男人!
他被滾燙的奶茶和黏糊糊的珍珠糊了一臉,慘白的圣光被打斷,發(fā)出一聲又驚又怒的悶哼,踉蹌后退。
“漢斯神父?!”地上癱著的張大炮失聲尖叫。
就是他!
“西吧!老子的奶茶!”我更怒了,“范無救!給老子拿下他!別打臉!老子要問他奶茶錢誰賠!”
范無救早已化作一道黑風撲上,鎖魂鏈嘩啦作響,如同黑色巨蟒,纏向那洋神父。
漢斯神父反應極快,抹開臉上的珍珠,咒罵了一句洋文,手中的十字架錐再次亮起,這次是純粹的、令人不適的灰暗光芒,猛地刺向范無救的鎖鏈!
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入冰水,刺耳的摩擦聲響起,灰暗光芒與鎖魂鏈上的陰氣劇烈抵消,竟暫時擋住了范無救的擒拿!
“有點東西!”我眼睛一瞇,這洋鬼子用的不是正經圣力,更像是某種被污染、扭曲的東西,專門克制陰魂?
漢斯擋開一擊,并不戀戰(zhàn),身形急退,又要融入陰影。
“想跑?”我冷笑,魂力涌動,隔空一抓!
《陰陽批發(fā)》冊子里的一招“鬼摳眼”使出!
漢斯神父周圍的陰影瞬間變得粘稠扭曲,如同無數只無形的手抓向他眼睛!
他驚呼一聲,不得不再次揮動十字架錐驅散。
就這么一耽擱,謝必安的哭喪棒也到了,無聲無息點向他后心。
前有黑無常,后有白無常,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心疼奶茶的閻王。
漢斯神父臉色終于變了,猛地將十字架錐往地上一插!
“以吾主之名,庇護!”
嗡!
一個灰白色的、半透明的光罩瞬間將他籠罩,光罩上浮現出無數扭曲痛苦的人臉虛影,發(fā)出無聲的嚎叫。
哭喪棒和鎖魂鏈砸在光罩上,竟被猛地彈開!光罩劇烈閃爍,上面的人臉變得更加痛苦猙獰。
“噬魂屏障?”謝必安驚疑不定,“他用生魂做燃料!”
“媽的!比老子還黑!”我怒了,這簡直是在打我閻王的臉!“都給老子閃開!”
我從太師椅上一躍而起,“坑爹”短劍出鞘,魂力毫無保留地注入!
短劍上的銹跡瞬間剝落,爆發(fā)出足以撕裂空間的幽暗鋒芒!
“管你什么主!在老子地盤動我的人!砸我的奶茶!就得賠!”
我雙手握劍,對著那惡心吧啦的光罩,力劈華山!
“給——爺——破!”
嗤啦——!
如同熱刀切牛油,幽暗劍芒毫無阻礙地切開了灰白光罩。光罩上那些痛苦的人臉發(fā)出一聲尖銳的集體悲鳴,瞬間潰散消失!
劍芒去勢不減,掠過漢斯神父的肩膀!
噗!
一條穿著黑袍的胳膊齊肩而斷,帶著那根十字架錐飛了起來!
“啊——!”漢斯神父發(fā)出殺豬般的慘叫,傷口處沒有流血,而是冒出滋滋的黑煙。
范無救的鎖鏈緊隨而至,將他捆成了粽子。謝必安的哭喪棒點在他額頭,封住了他所有力量。
我走上前,撿起那條還在冒煙的胳膊和十字架錐,掂量了一下,嫌棄地扔給謝必安:“拿著,證據。看看這玩意什么來路,這么邪門?!?/p>
然后我走到被捆得結結實實、不斷慘叫的漢斯面前。
“會說人話嗎?”
漢斯用怨毒的眼神瞪著我,嘴里嘰里咕嚕冒出一串洋文。
“說人話!”我一腳踩在他斷臂的傷口上,用力碾了碾。
“?。?!說!我說!中文!我會中文!”漢斯疼得涕淚橫流,瞬間老實了,“饒命……大人饒命……”
“你們那什么破‘永生之門’,到底想干嘛?為什么盯上老子的身體?”
漢斯喘著粗氣,眼神恐懼:“是……是圣諭……您的身體……很特殊……靈魂離體許久,卻生機未絕,陰陽調和……是完美的‘圣靈載體’……主……主需要這樣的容器降臨……”
圣靈載體?降臨?
我皺緊眉頭。這幫洋鬼子邪教,居然想借我的尸還魂?玩得挺花??!
“你們主是個什么玩意?”
“主……主是至高無上的存在……超越生死……祂許諾我們永生……”漢斯眼神里泛起一種狂熱的迷醉。
“永生?”我嗤笑一聲,用“坑爹”劍拍了拍他的臉,“看看你現在這德行,像永生的樣子嗎?被老子像死狗一樣踩著。”
漢斯眼中的狂熱褪去,只剩下恐懼。
“你們怎么和地府的人勾搭上的?誰是內鬼?”我追問最關鍵的問題。
漢斯眼神閃爍,似乎有所顧忌。
我腳下又加了幾分力。
“?。?!我說!是……是轉輪王座下的一個巡陽司判……是他提供的消息和渠道……幫助我們避開地府巡查……也是他暗示我們……可以從張大炮這里獲取資源……”
轉輪王?十殿閻羅之一?他手下的人?
我心里一沉。這事果然捅到高層了。
“名字?!?/p>
“不……不知道真名……代號……代號‘沙漏’……”
沙漏?
我看向謝必安和范無救,兩人都是面色凝重,微微搖頭,表示沒聽過。
“有點意思。”我挪開腳,“老范,把他拖回地府,和老崔、張大炮分開關押!嚴加審問!我要知道一切!”
“是!”范無救像拖死狗一樣把漢斯拖走了,地面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跡。
店里暫時安靜下來。
我走到養(yǎng)生艙旁,看著里面安然無恙的身體,松了口氣。
幸好奶茶潑得及時。
不過,轉輪王的人……十殿閻羅的水,可比我想象的深多了。
“老謝。”
“卑職在?!?/p>
“地府的水渾了,有人不想讓老子安穩(wěn)當這個閻王啊?!蔽也[著眼,“給我查!從轉輪王那邊開始查!那個‘沙漏’,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
“還有,”我補充道,感覺有點心累,“再給我點杯奶茶,雙份珍珠,壓壓驚。”
謝必安:“……是?!?/p>
我重新癱回太師椅,看著窗外華燈初上。
當閻王,真他媽的累。
但好像,也越來越刺激了。
謝必安捧著新到的奶茶,手指頭還在屏幕上戳戳點點,估計是在折騰地府APP的支付系統(tǒng),臉比苦瓜還苦。范無救跟拎小雞似的把慘叫的漢斯神父拖進一道突然裂開的地縫里,那縫合上前,還隱約傳來漢斯變調的洋文咒罵。
店里一時半會兒安靜下來,只剩下地上癱著的張大炮哼哼唧唧的呻吟,還有智能養(yǎng)生艙運行時極其輕微的嗡嗡聲。
我吸溜著雙份珍珠的奶茶,甜膩冰涼的口感順著魂體滑下去,稍微壓了壓心里的火。轉輪王……十殿閻羅里排第十,專管輪回轉世,聽起來像個搞后勤的,手伸得倒挺長。沙漏?這代號聽著就一股子裝逼犯的味兒。
“老謝,”我咬著珍珠,含糊不清地問,“轉輪王那人,平時怎么樣?”
謝必安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扔奶茶里,連忙穩(wěn)住,小聲道:“大人……十殿閻君之事,卑職不敢妄議……”
“讓你說就說!屁大點事!”我不耐煩地揮揮手,“這兒就咱倆,怕個毛?他又聽不見!”
謝必安咽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轉輪王陛下……平日深居簡出,極少與其他閻君往來,掌管六道輪回,權柄甚重……聽聞,甚是威嚴,說一不二。其麾下巡陽司,負責監(jiān)察陽間異?;昶遣▌樱瑱嘭煛纱罂尚??!?/p>
深居簡出?說一不二?監(jiān)察陽間?
我琢磨著這幾個詞。我那身體靈魂離體那么久,生機未絕,在巡陽司眼里,估計就跟黑夜里的探照燈一樣顯眼??磥聿皇寝D輪王本人要搞我,就是他手下那個“沙漏”自作主張,借洋鬼子的刀來搞事。
不管哪種,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巡陽司……”我瞇起眼,“老謝,能想辦法塞咱們的人進去不?”
謝必安臉更苦了:“大人……巡陽司是轉輪王直管,針插不進,水潑不入……咱們的人,怕是連門朝哪開都不知道?!?/p>
“廢物!”我罵了一句,“那就想別的轍!給我想!查不到‘沙漏’,就查近期所有從巡陽司流出去、關于異常生魂的報告!特別是跟我、跟張大炮、跟黑山娛樂城有關的!”
“是!卑職立刻去辦!”謝必安如蒙大赦,趕緊跑到角落打電話——用手機直接打給了地府情報科,估計那邊接電話的鬼判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我?guī)卓诤韧昴滩?,把空杯子精準地扔進三米外的垃圾桶,走到養(yǎng)生艙旁。
玻璃罩底下,我那身體臉色紅潤,胸脯微微起伏,看著比我還健康。
“哥們兒,再委屈你躺會兒,”我拍了拍艙蓋,“等老子把地府那幫癟犢子收拾服帖了,把你這‘圣體’的麻煩解決了,就讓你醒過來?!?/p>
身體自然毫無反應。
倒是店外,夜幕徹底落下,霓虹燈亮起,車流不息,一片繁華的陽間景象。
媽的,還是陽間看著熱鬧。
我正感慨,懷里那本人皮冊子又他媽開始發(fā)燙了。
“又來?”我罵罵咧咧地掏出來。
冊子嘩啦啦翻動,停在某一頁。這次不是供貨清單,而是一段血紅色的警告文字,還在微微跳動,像是個心臟:
【警告:檢測到非法空間波動!】 【坐標:陽間,黑山娛樂城地下三層,血池祭壇】 【波動類型:強制召喚/異界降臨】 【能量源:大量生魂獻祭(≥1000)+ 邪神信標(已激活)】 【預計完成時間:00:15:27】 【關聯方:永生之門、???(權限不足)】 【建議:立即阻止!否則后果嚴重?。赡軐е聟^(qū)域性陰陽秩序崩潰)】
后面是一串瘋狂倒計時的時間。
我瞳孔一縮。
血池祭壇?生魂獻祭?邪神降臨?還他媽關聯永生之門和一堆問號?
漢斯那孫子沒完全交代!他們還有后手!而且規(guī)模更大,更瘋狂!
一千生魂?!他們從哪兒搞來這么多活人獻祭?!
“老謝!”我猛地扭頭吼道。
謝必安剛好掛斷電話,臉色慘白地跑過來:“大人!情報科說,近期巡陽司確實有幾份關于大規(guī)模生魂異常消失的報告被壓下了,標注是……‘正常輪回損耗’!”
正常輪回損耗他大爺!
“走!”我一把揪住謝必安,“叫上老范!點齊還能打的人!目標黑山娛樂城地下三層!快!”
“可……可范兄他去押送……”
“讓他直接過去匯合!”我?guī)缀跏桥叵炅Σ皇芸刂频毓氖幤饋?,店里的玻璃制品又開始嗡嗡作響。
我猛地看向養(yǎng)生艙里的身體,又看了看窗外。這一去,動靜肯定小不了。
“老謝,給我身體再加三層禁制!最強的!一只蒼蠅都不準放進來!”
“是!”謝必安雙手疾點,一道道幽光打入養(yǎng)生艙。
我也顧不上許多,直接掏出那方重得要死的閻王大印,猶豫了一秒,然后狠狠心,咬破指尖——魂體沒有血,但一縷精純的本源魂力滲了出來,啪一下按在印上!
“以吾閻君之名,敕令:此地方圓百里,陰陽暫固,萬邪退避!”
嗡!
大印爆發(fā)出烏沉沉的光暈,一道無形的法則之力瞬間擴散出去,籠罩了整個店鋪和周邊街道。窗外的霓虹燈似乎都凝滯了一瞬。
代價不小,魂力瞬間虧空一大截,但我顧不上了。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