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diǎn)，我收拾好行李，偷偷打開房門。
客廳里一片漆黑，老爸老媽早就睡了，只有廚房的冰箱還在嗡嗡作響。
我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這個生活了十八年的家。
墻上還掛著我小時候的照片，天真無邪的笑容現(xiàn)在看起來格外刺眼。
我輕輕關(guān)上門，背著行李包下了樓。
夜風(fēng)吹在臉上，帶著夏天特有的悶熱。
我沒有目的地，只是想離開這里，離開那些指責(zé)和失望的眼神。
走到小區(qū)門口，保安大爺正在打盹，我輕手輕腳地溜了出去。
街道上空無一人，路燈昏黃地照著地面，偶爾有出租車從身邊經(jīng)過。
我攔了一輛車。
"師傅，去火車站。"
"小伙子，這么晚去火車站干什么？"司機(jī)師傅透過后視鏡看著我。
"有點(diǎn)事。"我不想多說。
車子在空曠的街道上行駛，窗外的城市在快速倒退。
這個城市，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現(xiàn)在卻讓我覺得陌生。
到了火車站，我買了一張去省城的票。
候車廳里人不多，大部分都是農(nóng)民工，扛著大包小包，臉上寫滿了疲倦。
我找了個角落坐下，看著手機(jī)里不斷涌入的消息。
王磊發(fā)了好幾條："浩哥，你怎么不回消息？到底考了多少分？"
還有其他同學(xué)的問候，都在關(guān)心我的成績。
我一條都沒回。
凌晨五點(diǎn)，火車終于到了。
我隨著人流擠上車，找到自己的座位。
窗外的天空開始泛白，新的一天開始了。
火車啟動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種解脫的感覺。
沒有人認(rèn)識我，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沒有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我。
我可以重新開始。
到了省城已經(jīng)是上午十點(diǎn)。
我走出火車站，看著眼前這座陌生的城市，心里既興奮又忐忑。
身上只有三千塊錢，這是我這些年攢的壓歲錢和零花錢。
在省城，三千塊錢能撐多久？
我也不知道。
但是現(xiàn)在顧不了那么多了。
我在火車站附近找了家小旅館，一天五十塊錢，住了下來。
房間很小，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墻皮有些脫落，但是很干凈。
我把行李放好，躺在床上，拿出手機(jī)。
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家里打來的。
還有幾十條短信。
老爸："你個逆子，給我滾回來！"
媽媽："浩浩，你在哪里？媽媽擔(dān)心你。"
王磊："浩哥，聽說你離家出走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著這些消息，心里五味雜陳。
但是我沒有回復(fù)任何一條。
既然選擇了離開，就不要回頭。
我關(guān)了手機(jī)，走出旅館，開始在這座城市里閑逛。
省城比我老家的城市大多了，高樓林立，車水馬龍，到處都是匆忙的人群。
我在街上走了一上午，肚子開始咕咕叫。
找了家路邊攤，點(diǎn)了碗面條。
"小兄弟，看著面生啊，不是本地人吧？"老板娘一邊下面一邊跟我聊天。
"嗯，剛來的。"
"來找工作？"
"算是吧。"
"現(xiàn)在工作不好找，特別是沒技術(shù)的年輕人。"老板娘嘆了口氣，"我兒子也是，高中畢業(yè)就出來打工，在工廠里干了三年，一個月才三千多。"
我默默吃著面條，沒有接話。
吃完面，我繼續(xù)在街上閑逛。
走著走著，來到了一個老城區(qū)。
這里的建筑比較陳舊，街道也比較狹窄，但是很有生活氣息。
路邊有很多小攤，賣各種小商品的，修鞋的，理發(fā)的，應(yīng)有盡有。
我正看著，突然聽到一陣爭吵聲。
"臭小子，敢在我的地盤賣東西，給我滾！"
循聲望去，只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正在和一個中年攤販爭執(zhí)。
年輕人穿著背心，露出滿身的紋身，看起來很不好惹。
"大哥，我就是想在這里擺個攤，賺點(diǎn)生活費(fèi)..."中年人陪著笑臉。
"賺生活費(fèi)？這條街是我罩著的，想在這里擺攤，先交保護(hù)費(fèi)！"紋身男伸出手，"一個月五百，交錢！"
"五百？太多了，我一個月也掙不了多少..."
"廢話那么多干什么？"紋身男不耐煩了，一腳踢翻了中年人的攤子，"不交錢就滾蛋！"
圍觀的人不少，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出頭。
我看著地上散落的商品，心里涌起一陣憤怒。
這種欺負(fù)老實(shí)人的行為，讓我想起了昨天老爸對我的態(tài)度。
同樣的高高在上，同樣的不講道理。
我正想著，紋身男已經(jīng)轉(zhuǎn)身要走。
"等等。"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喊住了他。
紋身男回頭看著我，眼神不善："小子，你想多管閑事？"
圍觀的人群中發(fā)出竊竊私語聲，有人在勸我不要惹事。
我走到中年人身邊，幫他撿起地上的商品。
"小兄弟，別管我了，你快走吧..."中年人小聲說道。
我站起身，看著紋身男："一個月五百，是不是太多了？"
"太多？"紋身男冷笑一聲，"小子，你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這一整條街都是我老大的，想在這里做生意，就得按規(guī)矩來！"
"什么規(guī)矩？"我問道。
"什么規(guī)矩？"紋身男走到我面前，個子比我高半個頭，"規(guī)矩就是強(qiáng)者為王！你一個小屁孩，懂什么叫規(guī)矩？"
我看著他兇惡的眼神，心跳開始加速。
說不緊張是假的，畢竟我從小到大都是好學(xué)生，從來沒有和這種人打過交道。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是不想退縮。
也許是因?yàn)樽蛱焓艿奈苍S是因?yàn)榭床粦T欺負(fù)老實(shí)人的行為。
總之，我沒有退讓。
"強(qiáng)者為王？"我深吸一口氣，"那你算什么強(qiáng)者？"
紋身男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我會頂嘴。
圍觀的人群也安靜了下來，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小子，你找死是不是？"紋身男握起了拳頭。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但是我沒有后退。
十八年的好學(xué)生生涯，十八年的循規(guī)蹈矩，在這一刻全部被拋在了腦后。
我想要證明，我不是廢物。
我想要證明，我也可以很強(qiáng)。
"來啊。"我伸開雙手，"讓我看看你有多強(qi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