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在明看著眼前這一地狼藉，又看了看面色平靜的陳凡，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震動，對其他還在發(fā)愣的學(xué)生們揮了揮手。
“今天就到這里，都散了。”
學(xué)生們?nèi)缑纱笊?，用敬畏又恐懼的眼神偷偷瞥了陳凡一眼，然后迅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很快，偌大的武道室只剩下陳凡和臉色陰晴不定的李在明。
李在明走到陳凡面前，眼神復(fù)雜地上下打量著他。
“你修煉的是古武吧。”
他用的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那股純粹、凝練的氣血之力，沒有半點基因融合的異種氣息，也不是機甲師那種精神力外放的特征。
只有古武。
那條已經(jīng)被時代拋棄的，最崎嶇、最沒有前途的道路。
陳凡不置可否，把玩著手里的星幣卡，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李在明看到他這態(tài)度，忍不住長長嘆了一口氣。
“你糊涂?。 ?/p>
“一階的時候，古武、基因、機甲，差距看不出來?！?/p>
”是，你現(xiàn)在一階中期打他跟玩兒一樣?！?/p>
“可是王浩宇馬上要突破一階后期。”
李在明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焦慮。
“你知道那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王浩宇家里會花大價錢給他買一支基因液，能讓他實力暴漲！“
”更別提像他這種家境，他家可能給他準(zhǔn)備的是精英級的基因！”
“而你呢？你怎么辦？繼續(xù)苦修？一天吐納十個小時，就為了提升幾卡氣血？”
李在明指著陳凡，幾乎是痛心疾首。
“等你辛辛苦苦磨到一階后期，人家早就是二階基了！到時候，差距就是天塹！你怎么打？”
“這就是古武沒落的原因！它太慢了！慢得讓人絕望！”
李在明的話，回蕩在武道室里。
這番話，他憋了很久。
看到一個古武的好苗子，他本該高興。
可看到這個好苗子如此鋒芒畢露，他又只剩下?lián)鷳n。
“你今天把他打成這樣，踩在腳下，當(dāng)眾羞辱。你覺得王家會善罷甘休嗎？”
“等王浩宇融合基因，成了二階武者，第一個要找的就是你！”
“到時候，他會把今天你加在他身上的一切，十倍、百倍地還回來！他會廢了你！”
陳凡終于停止了把玩星幣卡。
他抬起頭，平靜地看著李在明。
“老師?！?/p>
他開口了。
“你說了這么多，是擔(dān)心我，還是擔(dān)心他？”
李在明被他這句話問得一愣。
陳凡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
“古武慢？”
“他來報仇？”
“那咋了?！?/p>
陳凡將星幣卡揣進兜里。
“到時候，一并宰了就是?！?/p>
高級病房內(nèi)。
王浩陽雙臂被金屬支架高高吊起，臉上交織著痛苦與怨毒。
他旁邊的病床上，劉菲菲半邊臉腫得像個豬頭，鏡子都不敢照。
她的眼神里，除了屈辱，還有一種期待。
期待陳凡被廢掉。
“浩陽，你放心?！?/p>
劉菲菲咬著牙，聲音含混不清。
“你哥王浩宇可是氣血300卡的高手，在精英班都是排得上號的?！?/p>
“他出手，陳凡那個廢物，不死也要被廢掉?！?/p>
王浩陽聽到這話，臉上扯出一個殘忍的笑容，牽動了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含糊不清地說道。
“沒坐。”
“我哥一定會打斷他的手腳，讓他跪在地上求饒。”
“我要讓他知道，得罪我們是什么下場?！?/p>
兩人越說越亢奮，病房里充滿了他們幸災(zāi)樂禍的低笑聲。
他們已經(jīng)開始幻想陳凡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跪地求饒的凄慘模樣。
就在他們笑得最得意的時候。
“砰?！?/p>
病房門被粗暴地撞開。
兩名醫(yī)護人員推著一個急救擔(dān)架沖了進來，動作急促。
擔(dān)架上躺著一個人，渾身插滿了各種顏色的管線，臉上罩著半透明的氧氣面罩。
面罩旁邊的生命體征監(jiān)視器上，一連串?dāng)?shù)據(jù)瘋狂閃爍著刺眼的紅光，發(fā)出滴滴的警報聲。
王浩陽和劉菲菲的美夢被打斷，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搞什么東西?！?/p>
劉菲菲撇了撇嘴，嫌惡地看著那張擔(dān)架床。
“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不該惹的人？”
“沒有實力，就不要學(xué)別人裝逼?！?/p>
王浩陽也皺起眉頭，居高臨下地評價道。
“看這架勢，傷得比我們還重?！?/p>
“真是個可憐蟲?！?/p>
“我最煩的就是那些強行裝逼的人?！?/p>
“媽的，真是活該?！?/p>
兩人被陳凡狠狠打了一頓，肚子里的怨氣還沒消。
一名護士緊跟著跑進來，手里拿著數(shù)據(jù)板飛快核對著。
她頭也不抬地對同事大聲喊道。
“快?！?/p>
“快準(zhǔn)備搶救?！?/p>
“患者王浩宇，遭受巨力鈍擊，胸骨大面積塌陷，內(nèi)臟多處破裂出血，顱內(nèi)壓過高，生命體征極度不穩(wěn)定?！?/p>
“再晚幾分鐘，人就沒了。”
“王浩宇”
這三個字，猶如晴空霹靂，狠狠劈在病房里。
王浩陽和劉菲菲的耳朵里，已經(jīng)只剩下嗡鳴。
前一秒還掛在臉上的，那種幸災(zāi)樂禍的殘忍笑容，瞬間凝固。
像是被人按下時間暫停。
滑稽不堪。
劉菲菲那張腫成豬頭的臉，表情僵硬，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里瞪出來，死死地盯著那張擔(dān)架床。
王浩陽更是渾身劇震。
“哥？”
一個干澀的音節(jié)從他喉嚨里擠出來。
他瘋了一樣掙扎起來。
金屬支架被他撞得哐當(dāng)作響。
他拼命地伸長脖子，雙眼布滿血絲，試圖看清楚擔(dān)架上那個人的臉。
那張臉血肉模糊，被氧氣面罩遮住了大半。
可那身衣服，那塊掉在擔(dān)架邊緣、表盤已經(jīng)碎裂的手表。
王浩陽再熟悉不過了。
那是他哥最喜歡的一塊表。
真的是他哥！
真的是王浩宇！
怎么會這樣？
怎么可能變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王浩陽的腦袋轟地炸開，一片空白。
他身體的力氣瞬間被抽空，重重地摔回病床上。
劉菲菲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發(fā)抖，牙齒咯咯作響。
一個念頭，猛地扼住了他們的心臟。
不會是陳凡把王浩宇打成這樣的吧！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就讓兩人如墜冰窟，從頭到腳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