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完成父親的遺愿,他帶著新婚妻子遠(yuǎn)走他鄉(xiāng),扎根伊斯蘭堡,一晃十幾年,再未踏足這片充滿傷痛記憶的土地。
“所以,BOSS,”馬利克最后苦笑了一下,“我不是不想靠造槍吃飯,而是……不敢回來。每次看到那些槍,我就會想起我父親……”
林羽沉默地聽著,沒有插話。
他能感受到馬利克話語中那份沉甸甸的悲傷和無奈。
戰(zhàn)爭與仇恨的陰影,從未真正遠(yuǎn)離這片土地。
這份沉重的傷痛和根植于白沙瓦的記憶,讓他面對故鄉(xiāng)時,內(nèi)心始終撕扯。
林羽理解這份復(fù)雜。
他需要一個可靠的本地代理人,馬利克需要一份能讓他和遠(yuǎn)在伊斯蘭堡的家人都能過上更好生活的穩(wěn)定高薪。
這是他們之間脆弱的信任紐帶。
林羽相信,只要持續(xù)兌現(xiàn)安全和利益的承諾,這條紐帶會越來越強(qiáng)韌。
車子駛?cè)氚咨惩叱菂^(qū),馬利克熟門熟路地拐進(jìn)一條略顯破敗的老街,最終在一棟墻皮斑駁脫落、仿佛隨時會倒塌的舊樓前停下。
“就是這里了,BOSS。”馬利克指著三樓一個緊閉的窗戶,眼神復(fù)雜,
“我……我父親留下的老房子。十幾年了,也不知道變成什么樣了?!?/p>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我答應(yīng)過要請您吃最好的家鄉(xiāng)菜,就在旁邊那家店,幾十年老字號,Biryani(雞肉飯)做得一絕!是我從小吃到大的味道?!?/p>
林羽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一家門臉陳舊、招牌都褪色的小餐館映入眼簾。
店內(nèi)光線昏暗,陳設(shè)簡樸到近乎破敗。
墻壁被經(jīng)年累月的油煙熏得發(fā)黃,幾張掉了漆的木桌木凳。
雖然環(huán)境簡陋,但飄出的濃郁香料混合著米飯和雞肉的香氣,確實(shí)勾人食欲。
“好!今天就嘗嘗你這‘鄉(xiāng)愁’的味道!”林羽爽快答應(yīng)。
走進(jìn)餐館,馬利克熟稔地和老板,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用本地話打招呼,點(diǎn)了滿滿一桌子菜:金黃油亮的Biryani雞肉飯是主角,配著香脆的炸魚、濃郁的咖喱鷹嘴豆、清爽的黃瓜酸奶沙拉、還有熱騰騰的馕餅。
馬利克顯然和老板認(rèn)識,對方看到他時,渾濁的老眼里也閃過一絲驚訝和感慨。
飯菜上桌,馬利克舀起一大勺混合著雞肉、米飯和藏紅花香料的Biryani送入口中,咀嚼的動作卻越來越慢。
他的眼眶漸漸紅了,喉結(jié)上下滾動,最終,一滴滾燙的淚水無聲地滑落,滴進(jìn)碗里。
十幾年漂泊的辛酸,對逝去父親的思念,重回故地的復(fù)雜情緒……都隨著這熟悉的味道洶涌而出。
林羽沒有打擾他,只是安靜地品嘗著面前的美食。
不得不說,這看似簡陋的Biryani,味道確實(shí)驚艷!
米飯粒粒分明,吸飽了雞肉和香料的精華,軟糯鮮香;雞肉燉得酥爛入味,香料的比例恰到好處,濃郁卻不刺激,帶著一種溫暖醇厚的家的味道。
他默默吃著,心中對馬利克的“鄉(xiāng)愁”有了更深的理解。
一頓飯?jiān)诔聊c感傷中結(jié)束。馬利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讓BOSS見笑了?!?/p>
“人之常情?!绷钟鹋呐乃绨颍白甙桑タ纯茨愕睦戏孔?。”
兩人走出餐館,來到那棟破敗的舊樓下。
樓道里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潮濕霉味混合著垃圾的酸腐氣息,墻壁上滿是涂鴉和污漬。
馬利克皺緊了眉頭,顯然沒想到環(huán)境會變得如此惡劣。
“BOSS,要不……您在樓下等我?我上去看一眼就下來。”馬利克有些尷尬。
“沒事,一起吧。這么多年沒人住,別被人占了。”林羽搖搖頭,率先踏上了吱呀作響的樓梯。
爬到三樓,馬利克站在自家那扇熟悉的、如今卻布滿灰塵的鐵門前,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門鎖被換掉了!
一把嶄新的掛鎖取代了原來的舊鎖。
“BOSS,真被您說中了……”馬利克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
林羽眼神一凝,迅速掃視周圍環(huán)境。
樓道狹窄,光線昏暗,是典型的易守難攻地形。
他不動聲色地后退半步,身體緊貼墻壁,隱入樓梯拐角的陰影死角,同時右手悄無聲息地探入夾克內(nèi)袋,握住了那根冰冷的“趕豬神器”握柄。
混亂之地,防人之心不可無。
拇指輕輕一推,開關(guān)打開,細(xì)微的電流嗡鳴聲在寂靜的樓道里幾不可聞。
“先禮后兵。你去敲門,隨便編個理由,把人引出來看看情況?!绷钟饓旱吐曇?,語速飛快,“記住,別硬來,安全第一!”
馬利克深吸一口氣,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走到門前,臉上瞬間換上了一副焦急又略帶輕浮的表情,用力拍打著鐵門:
“砰砰砰!砰砰砰!”
“艾莎!艾莎你在家嗎?是我??!開門!”
“你不是說今天請我吃飯的嗎?怎么還不開門?我都餓壞了!”
他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急切和一絲……曖昧?演技堪稱影帝級!
門內(nèi)一片死寂。
幾秒鐘后,一個冰冷、沙啞、充滿警惕和不耐煩的男聲隔著門板響起,用的是當(dāng)?shù)赝猎挘骸皾L開!這里沒有艾莎!你找錯地方了!”
馬利克臉上的假笑瞬間凝固,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父親的房子,竟然被這種粗魯?shù)募一锇哉迹?/p>
下一瞬!
馬利克像是被徹底激怒的雄獅,猛地抬腳狠狠踹在鐵門上,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巨響!他用盡全身力氣,爆發(fā)出最惡毒、最下流的當(dāng)?shù)刭嫡Z,唾沫星子橫飛:
“@#$%^&!你這個婊子養(yǎng)的雜種!狗娘養(yǎng)的下賤胚子!*”
“艾莎!你這個賤人!竟敢背著老子偷人?!還把野男人藏在家里?!開門!老子今天非扒了你們的皮不可!@#$%^&!!”*
他的咒罵如同連珠炮,污言穢語層出不窮,極盡侮辱之能事,每一個詞都精準(zhǔn)地戳向男人最敏感的自尊和領(lǐng)地意識!
那夸張的演技,連陰影里的林羽都暗自咋舌——這特么是真情流露還是演技爆發(fā)?也太逼真了吧!
果然!
門內(nèi)那個冰冷的男聲瞬間被點(diǎn)燃!
一聲野獸般的怒吼炸響!
“砰——!”
生銹的鐵門被猛地從里面拉開!
一個身材高大魁梧、滿臉橫肉、眼珠赤紅的壯漢如同暴怒的公牛沖了出來!
他布滿老繭的大手如同鐵鉗,一把狠狠掐住了馬利克的脖子,巨大的力量幾乎將馬利克提離地面!
同時,另一只手中赫然握著一把擦的發(fā)亮,槍口帶著令人心寒幽光的沉重老舊托卡列夫手槍,冰冷的槍口帶著死亡的氣息,死死頂在了馬利克的太陽穴上!
壯漢咧開嘴,露出滿口被煙草熏得焦黃的爛牙,猙獰的面孔幾乎貼到馬利克因窒息而漲紅的臉上,聲音如同砂紙摩擦:
“小雜種……你剛才……在狗叫什么?!嗯?!”
冰冷的槍口緊貼皮肉,死亡的寒意瞬間凍結(jié)了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