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惡吏橫行魚肉鄉(xiāng)里，血案驚心義憤填膺
他們在山里躲了半年。
靠著打獵和采摘野果，勉強(qiáng)為生。
這天，山里的食物吃完了。李珩決定下山，到附近的鎮(zhèn)上換些糧食和鹽巴。
陳洵執(zhí)意要跟著去。他說，他現(xiàn)在不是累贅了。
李珩看了他一眼，沒同意，也沒反對。
兩人換上粗布衣服，用鍋底灰抹了臉，裝扮成普通的山民，趁著天黑下了山。
他們所在的這個州縣，叫清風(fēng)鎮(zhèn)。
鎮(zhèn)子不大，卻很蕭條。街上的行人，大多面帶菜色，行色匆匆。店鋪也關(guān)了十之七八。
李珩找了個僻靜的角落，把帶來的幾張兔子皮和一張狼皮賣給了皮貨商，換了些銅錢。
兩人買了些干糧和鹽，正準(zhǔn)備離開，忽然聽到前面?zhèn)鱽硪魂囆[聲。
只見一伙官差，正圍著一戶人家。
那戶人家門口，跪著一個老漢和一個老婦人，正在苦苦哀求。
“官爺，求求你們，寬限幾天吧！今年的收成不好，實(shí)在……實(shí)在交不出稅了??！”
為首的差役，是個滿臉橫肉的胖子。他一腳踹開老漢，罵罵咧咧地說：“老東西，跟老子裝窮？知不知道現(xiàn)在清風(fēng)鎮(zhèn)誰說了算？是朱都頭！朱都頭是高太尉的親戚！高太尉的命令，就是圣旨！交不出稅，就拿你女兒抵！”
說著，他一揮手，兩個官差就沖進(jìn)了屋里。
很快，屋里傳來一個女孩的尖叫和哭喊聲。
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被兩個官差粗暴地拖了出來。女孩拼命掙扎，哭喊著“爹！娘！”
老漢和老婦人撲上去，想護(hù)住女兒，卻被其他官差打倒在地。
“放開我女兒！你們這群畜生！”老漢被打得頭破血流，還在嘶吼著。
那胖差役哈哈大笑：“畜生？等朱都頭玩膩了，就把她賣到窯子里去，到時候，有的是畜生伺候她！”
周圍圍觀的百姓，個個敢怒不敢言。他們握緊了拳頭，眼里全是憤怒的火焰，卻沒人敢上前。
李珩站在人群后面，臉色鐵青。他握著拳頭，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
他想起了東京的林沖。
也是因?yàn)橐粋€姓高的，逼得家破人亡。
這腐爛的世道，從東京到滄州，竟沒有一處是干凈的。
就在這時，他身邊的陳洵，忽然沖了出去。
李珩甚至來不及阻止。
陳洵沖到那胖差役面前，張開雙臂，攔住了他們。
“住手！”他的聲音因?yàn)閼嵟澏?，“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qiáng)搶民女，還有沒有王法！”
胖差役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王法？哈哈哈！在這清風(fēng)鎮(zhèn)，老子就是王法！”他上下打量著衣衫襤褸的陳洵，一臉鄙夷，“哪來的臭乞丐，也敢管老子的閑事？給老子滾！”
說著，他一巴掌朝陳洵的臉上扇去。
陳洵沒有躲。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胖差役。
就在巴掌快要落下的瞬間，一只鐵鉗般的手，抓住了胖差役的手腕。
是李珩。
李珩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到了陳洵的身邊。
他的眼神，冷得能結(jié)冰。
“把人放了?！彼徽f了四個字。
胖差役手腕吃痛，齜牙咧嘴地叫道：“你……你們是什么人？敢管衙門的事，想造反嗎？！”
李珩沒有廢話，手上微微一用力。
只聽“咔嚓”一聲，胖差役的手腕，被他硬生生捏斷了。
“啊——！”
胖差役發(fā)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其他的官差見狀，都嚇傻了。他們沒想到，這兩個看起來像山民的家伙，竟然這么狠。
李珩松開手，胖差役抱著斷掉的手腕，在地上打滾。
“給我上！打死他們！出了事我擔(dān)著！”胖差役嘶吼著。
幾個官差壯著膽子，揮舞著水火棍，朝兩人撲了過來。
李珩把陳洵護(hù)在身后，赤手空拳地迎了上去。
他這兩年，在牢城里挨的打，受的苦，此刻全都化作了滔天的怒火。
他的招式，不再是禁軍教頭時的嚴(yán)謹(jǐn)章法，而是招招致命的殺人技。
只聽幾聲慘叫，那幾個官差就都躺在了地上，不是斷了胳膊，就是斷了腿。
整個場面，不過是眨眼之間。
圍觀的百姓都看呆了。
李珩一腳踩在胖差役的胸口上。
“回去告訴你的主子，他要的人，我保了?！?/p>
說完，他拉起還愣著的陳洵，又扶起地上的老漢和那受驚的女孩。
“此地不宜久留，跟我們走?！?/p>
他沒有問他們的名字，也沒有說自己是誰。
但這一個瞬間，點(diǎn)燃了他們心中熄滅已久的火焰。
個人的恩怨，在這一刻，被升華了。
他們恨的，不再僅僅是高廉，而是這整個吃人的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