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凌晨一點二十，微信跳出一條提示：
【顧嶼給您發(fā)來一條語音消息?！?/p>
我困得眼皮打架，還是秒點。
結(jié)果——
空白。
零秒。
什么都沒有。
我皺眉，又點一次，依舊沒聲。
正想打字問他搞什么鬼，第二條語音緊跟而來。
第三條、第四條……像機關(guān)槍。
我瞬間清醒，數(shù)了數(shù)，一共十七條，每條都是“00:00”。
最邪門的是，聊天界面最上方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卻一個字都沒蹦出來。
2
我直接甩了個“？”過去。
那頭立刻安靜。
三秒后，手機震動——不是微信，是來電。
屏幕上兩個大字：顧嶼。
我剛劃開接聽鍵，鈴聲卻戛然而止。
未接記錄里，時間定格在01:23。
我心里開始發(fā)毛。
顧嶼從不會半夜惡作劇，他連表情包都懶。
3
我把十七條“空白語音”全部收藏，然后戴上耳機，把音量調(diào)到最大。
前十六條依舊鴉雀無聲。
直到第十七條——
沙沙電流里，突然傳出我自己的聲音：
“顧嶼，如果我消失了，別報警，去查那臺投影儀。”
一模一樣的語調(diào)，一模一樣的停頓。
可我發(fā)誓，我從來沒說過這句話！
我手一抖，耳機線被拽掉，手機外放立刻死寂。
下一秒，屏幕自動亮了，跳到錄音界面。
紅色按鈕閃動，居然在自動倒計時：03:00。
我嚇得去按停止，手指卻像被靜電吸住，怎么也碰不到屏幕。
錄音開始。
我聽見自己心跳放大成鼓點。
緊接著，背景里出現(xiàn)第二個聲音——
顧嶼，帶著哭腔：“晚晚，你在哪？我找不到你……”
可我人就在臥室，哪也沒去！
4
錄音條結(jié)束，自動保存。文件名自動生成：linwan_00:17。
更離譜的是，文件詳情里顯示錄制時間：2019年9月21日23:47。
三年前？
那天我正好一個人去看《星塵》，哭得稀里嘩啦。
我翻出舊手機，插上充電，果然在本地文件里找到一個同名音頻。
點開——
內(nèi)容一模一樣：我的心跳、顧嶼的哭聲，以及那句“如果我消失了……”
我頭皮炸了。
三年前，我還不認識顧嶼！
5
正當我像個無頭蒼蠅在房間亂轉(zhuǎn)，微信又彈出一條新語音。
這次有聲音了，只有三秒。
背景呼嘯，像地鐵進站的轟鳴。
顧嶼喘著氣，只說了五個字：
“別去遲慢！”
遲慢？我今天上午才跟蘇曉約好了下午去遲慢咖啡館拍照。
我看向時間：凌晨一點半。
而約好的“下午”，是今天？還是下一個循環(huán)？
6
我試圖回撥，電話一直占線。
我干脆套上外套沖出門。
電梯下到一樓，門一開，我就聽到——
自己的微信鈴聲，從大堂休息區(qū)傳來。
我循聲找過去，沙發(fā)上孤零零躺著一部手機。
亮屏顯示：
【微信語音通話：林晚】
而這部手機，是我的備用機，平時放在家里抽屜，根本帶出來！
我接聽，對面卻是一片嘈雜。
幾秒后，一個陌生男聲低低地說了句：
“錄音已經(jīng)同步，祝合作愉快?！?/p>
嘟——通話斷開。
7
我腦袋嗡嗡作響，跑回電梯，狂按 18 樓。
門合攏瞬間，轎廂燈閃了兩下，直接黑了。
應急燈亮起，照出金屬壁上的倒影——
我背后，站著一個人影。
我猛地回頭，電梯里卻只有我自己。
再抬頭，倒影里多出一個模糊輪廓，鴨舌帽壓得很低。
我嚇得尖叫，電梯燈瞬間恢復正常，倒影消失。
8
回到家，我發(fā)現(xiàn)大門沒鎖。
推門進去，客廳投影儀自己亮了。
墻面倒計時：【00:01:00】
畫面里，是黑白色的遲慢咖啡館。
鏡頭搖搖晃晃，對準角落里一張桌子。
——我和蘇曉坐在那里，時間是今天下午三點。
畫面里的我臉色蒼白，不?？词謾C。
視頻右下角，一個紅色進度條寫著：
【記憶同步率 71%】
倒計時歸零。
投影儀“啪”地熄滅，一張A4紙緩緩從散熱口吐出。
紙上打印著一句話：
【第17條語音已生效，請按時赴約，否則同步終止?！?/p>
落款：Y·G。
9
天快亮了，我坐在地板上，把所有語音重新播放。
這次，它們不再是空白。
每一條，都是我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對顧嶼說過的“下一句話”。
而我，從沒說過。
或者說——還沒說。
第十條語音里，我清楚地聽到自己說：
“顧嶼，如果我死了，別怪我，是我自愿的?！?/p>
語音末尾，背景傳來巨大撞擊聲，像車急剎。
我渾身發(fā)冷，抓起鑰匙直奔車庫。
我要在“今天下午”之前找到顧嶼，告訴他：
別去遲慢，千萬別去。
10
凌晨五點，高架空無一人。
我開著車，儀表盤突然跳出一個陌生來電。
藍牙自動接聽。
顧嶼的聲音，沙啞卻溫柔：
“晚晚，別怕。17條語音是我留給你的‘路標’。
三年前，我在電影院門口見過你，卻沒勇氣打招呼。
后來我做了個很蠢的決定——
用某種算法把未來的對話‘提前’錄給你。
如果你聽到這條，說明計劃成功了一半。
接下來，無論發(fā)生什么，
請你一定去遲慢，
因為那里，藏著讓你活下去的答案?！?/p>
電話掛斷，屏幕回復正常。
我猛踩剎車，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后視鏡里，天色微亮，
而前方的路牌，指向遲慢咖啡館。
我握緊方向盤，一腳油門。
這一次，我不是去赴約，
是去赴一個還沒發(fā)生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