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瀟瀟要回來的消息,像一根冰冷的針,扎在顧辰剛剛因財富回暖而稍顯松弛的神經(jīng)上。
林暖暖丟下這顆炸彈后就踩著高跟鞋嘚嘚地走了,留下顧辰在車庫里對著那本詭異的《紅樓夢》和金條發(fā)愣。恐懼像是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那點淘金成功的喜悅。那個女孩…漂亮是真漂亮,瘋起來也是真不要命。他幾乎能想象到她回來后會掀起的腥風血雨。
“顧老師?您沒事吧?”李念笙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她還沒走,顯然看到了林暖暖離開時那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和顧辰瞬間煞白的臉。
“沒事!”顧辰猛地回過神,聲音有些發(fā)硬,“能有什么事?東西盡快脫手,錢打我賬上?!彼麕缀跏谴直┑貙⒔饤l和書推過去,仿佛它們燙手。
李念笙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反常,但她沒多問,只是仔細地將東西收進一個特制的防震箱里。“圖紙我需要找專家評估,周期會長一些。這些,”她指了指箱子和書,“最快明天能給您初步報價?!?/p>
“盡快?!鳖櫝綋]揮手,顯得很不耐煩。他現(xiàn)在急需用錢帶來的安全感,來對抗那份即將到來的混亂。
李念笙點點頭,提著箱子離開了。走到門口,她忽然回頭,狀似無意地問:“顧老師,您‘做夢’…會不會夢到一些…特別的人?”
顧辰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卻扯出個苦笑:“夢到前妻給我發(fā)律師函算嗎?算的話那天天都是噩夢。”
李念笙看了他兩秒,似乎沒找到破綻,這才真正離開。
車庫門再次落下,隔絕了外界。顧辰癱倒在躺椅上,心臟還在砰砰狂跳。不行,必須更快地搞錢,更多錢!錢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至少能讓他有點底氣應(yīng)對接下來的爛攤子。
休息了不到半小時,體力尚未完全恢復(fù),他就咬著牙爬起來,再次穿戴好裝備。這次,他選擇了LEVEL 1。停車場雖富,但那個無臉保安讓他心有余悸。超市雖然詭異,但至少開闊,看得見危險。
固定好繩索,他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那扇連接虛幻與現(xiàn)實的門。
【LEVEL 1:周末購物體驗】的景象依舊。昏黃卻均勻的燈光,高聳到天花板的貨架,死寂無聲。空氣里漂浮著灰塵和一種淡淡的、混合了包裝塑料和某種無法名狀的甜膩氣味。
他目標明確——煙酒專柜和上次沒敢細看的其他區(qū)域。
輕車熟路地摸到地方,依舊是琳瑯滿目的名煙名酒。他不再挑剔,像個最貪婪的搬運工,將認識的不認識的、只要看起來高檔的東西一股腦往懷里塞,然后一趟趟運回車庫門口堆積。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防刺服,腰背的舊傷開始隱隱作痛,但他不管不顧,只是機械地重復(fù)著搬運動作。身體的疲乏能暫時壓抑心里的恐慌。
在搬運的間隙,他的目光掃過更深處?;瘖y品專柜的玻璃柜臺反射著幽光,那些口紅、粉底液的包裝顏色鮮艷得有些刺眼。衛(wèi)浴用品區(qū)擺著造型奇特的瓶瓶罐罐。遠處的消防通道門緊閉著,上面似乎貼著某種不規(guī)則的告示,看不真切。
有一次返回時,他隱約聽到了一點細微的聲響,像是某種液體滴落的聲音,來自冷柜方向。他猛地停下腳步,屏息傾聽,但那聲音又消失了,只有冷柜壓縮機低沉的嗡鳴。
“幻覺…都是幻覺…”他喃喃自語,給自己打氣,加快了搬運速度。
當最后一瓶看著就價格不菲的干邑被扔在車庫角落時,顧辰幾乎虛脫,靠著卷簾門大口喘氣,肌肉酸痛得像是被拆開重組過。但看著那堆成小山的“戰(zhàn)利品”,一種扭曲的滿足感暫時驅(qū)散了疲憊和恐懼。
他撥通李念笙的電話。
“又有‘收獲’?”李念笙的聲音帶著一絲驚訝,這頻率太高了。
“來估價?!鳖櫝窖院喴赓W。
“半小時?!?/p>
李念笙準時出現(xiàn)??吹侥嵌殉尚∩降臒熅?,她即使再有職業(yè)素養(yǎng),眼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這產(chǎn)量,不像做夢,像批發(fā)市場進貨。
她開始熟練地查驗、記錄,偶爾用手機掃描條形碼或拍照查詢。過程沉默而高效。
“這些煙酒…來源很雜,但都是正品。”她最后總結(jié)道,“按市價折算,大概十二萬。還是老規(guī)矩?”
“嗯?!鳖櫝近c頭。他知道這價格肯定被壓了,但勝在安全快捷。
錢很快到賬。看著手機銀行的數(shù)字跳動,顧辰的心稍微安定了一點。
“顧老師,”李念笙沒有立刻離開,她踢了踢腳下一個印著外文的紙箱,“這種牌子的礦泉水,據(jù)我所知,只在北歐某個特定地區(qū)限量發(fā)售,去年就停產(chǎn)了。您夢里的超市…貨品更新挺快啊?”
顧辰心里一緊,面上卻不動聲色:“夢嘛,什么亂七八糟的都有??赡芪野滋煸谀膫€廣告瞥見過,就夢到了?!彼闷鹉瞧克瑪Q開灌了一口,“味道沒啥特別?!?/p>
李念笙深深看了他一眼,沒再追問,只是說:“下次如果有特別的東西,比如…非量產(chǎn)的,或者有特殊標記的,最好留意一下。說不定…更有研究價值。”她的話里帶著暗示。
“知道了?!鳖櫝胶龖?yīng)道,心里警鈴大作。這個女人太敏銳了。
疲憊如潮水般涌來,他倒在躺椅上,很快沉沉睡去。
這一次,他真的做夢了。
不再是后室的光怪陸離,而是楚瀟瀟那張嬌艷卻扭曲的臉,她哭著,又笑著,手里拿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剪刀。
“顧辰,你說過只喜歡我的……騙我,就要付出代價……”
他猛地驚醒,冷汗淋漓,窗外天光大亮。
手機嗡嗡震動,是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只有簡短的三個字: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