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在夜色中平穩(wěn)行駛，城市的霓虹燈透過車窗，在陌生男子臉上投下變幻的光影。我緊握手機，隨時準備啟動應(yīng)急程序——只要按下特定組合鍵，就會向幾個預(yù)設(shè)聯(lián)系人發(fā)送求救信號和實時定位。
“放松點，林小姐?！蹦凶臃路鹂创┝宋业木o張，“如果我想對你不利，就不會讓你有機會坐在車里發(fā)信號了?！?/p>
我的心猛地一跳。他怎么會知道我的應(yīng)急計劃？
似乎又讀出了我的心思，他輕笑一聲：“‘影’的習(xí)慣我很了解。總是準備Plan B，甚至Plan C。手機底部那個不起眼的按鍵組合，確實很聰明?！?/p>
這不再只是令人不安了，簡直是毛骨悚然。這個人對我的了解超乎想象。
“你是誰？”我再次問道，聲音比預(yù)期中要鎮(zhèn)定。
“你可以叫我‘夜鷹’?！彼f道，“一個信息經(jīng)紀人，偶爾也接一些特殊委托。”
夜鷹。這個名字在黑客圈子里有所耳聞，據(jù)說他能搞到任何信息，只要付得起價錢。神秘、高效，從未失手。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誰雇你找我？”我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枴?/p>
“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币国椶D(zhuǎn)動方向盤，駛向一條較為僻靜的道路，“我的委托人非常神秘，只通過加密渠道聯(lián)系，付款方式也無法追蹤。但我知道的是，這個人對你和林家的事了如指掌?！?/p>
他停頓了一下，瞥了我一眼：“包括你是‘影’的事實。”
我沉默不語，大腦飛速運轉(zhuǎn)。知道我是“影”的人極少，我向來小心謹慎。除非...
“你認為委托人是林國棟？”我試探著問。
夜鷹搖搖頭：“不太可能。如果是他，早就用這個信息來對付你了，何必雇我？不，這個人更像是...第三方。觀察者?！?/p>
車子在一棟不起眼的公寓樓前停下。這里不是豪華地段，但安?？雌饋硐喈?dāng)嚴密。
“這是我的安全屋之一?！币国椊忉尩溃敖酉聛韼滋?，你最好待在這里。林家不會善罷甘休，而且...”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獵人已經(jīng)出動。”
我跟在他身后進入大樓，內(nèi)心警鈴大作。信任一個陌生人無疑是危險的，但眼下我似乎沒有更好選擇。
公寓內(nèi)部出乎意料地舒適現(xiàn)代化，各種高科技設(shè)備一應(yīng)俱全。我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套相當(dāng)專業(yè)的黑客裝備，甚至比我自己準備的還要高端。
“隨便坐。”夜鷹脫下外套，走向小廚房，“喝點什么？咖啡？茶？或者來點更烈的？據(jù)我所知，你剛過了個相當(dāng)...刺激的生日。”
“咖啡就好?！蔽艺f著，同時快速掃描整個房間，尋找可能的監(jiān)控設(shè)備或安全隱患。
令我驚訝的是，似乎沒有任何監(jiān)視裝置。要么是夜鷹極其擅長隱藏，要么就是他真的沒有惡意。
“不用擔(dān)心，這里很安全?！彼路鹩肿x出了我的心思，遞給我一杯咖啡，“多層加密網(wǎng)絡(luò)，反監(jiān)控設(shè)備，甚至還有電磁屏蔽。比你在城南租的那間小公寓要安全得多?！?/p>
我接過咖啡的手微微顫抖。他連我準備的安全屋都知道。
“你是怎么...”
“信息就是我的生意，記得嗎？”夜鷹微笑著，但眼神銳利，“我知道你三個月前開始調(diào)查自己的身世，兩周前租下那間公寓，甚至知道你最喜歡的那家咖啡館的拿鐵配方。”
這已經(jīng)超出信息經(jīng)紀人的范疇了，簡直是監(jiān)視。
“如果你知道這么多，”我放下咖啡，直視他的眼睛，“那你也應(yīng)該知道我現(xiàn)在非常想離開這里?！?/p>
夜鷹嘆了口氣，突然變得嚴肅：“林雪，聽著。我理解你的懷疑，完全合理。但事實是，有人出高價要我保護你，同時觀察并記錄你接下來的一切行動。”
“保護我？”我揚起眉毛，“從誰手中？”
“從那些不想讓你揭開更多秘密的人手中?！彼呦蚬ぷ髋_，打開幾個屏幕，“你今晚的表演很精彩，但只掀開了冰山一角。林氏集團的陰謀遠比你想象的更深。”
屏幕上顯示出一系列復(fù)雜的數(shù)據(jù)流和關(guān)系網(wǎng)。我認出其中一些是林氏集團的關(guān)聯(lián)企業(yè)，但更多的則是完全陌生的公司和個人。
“這是什么？”我走近細看，內(nèi)心震驚于這些信息的深度和廣度。
“林國棟和蘇婉背后的真正勢力?！币国椙脫翩I盤，高亮出幾個關(guān)鍵節(jié)點，“他們不只是普通的商人。與政界、地下世界甚至國際組織都有聯(lián)系。而你，親愛的，剛剛捅了馬蜂窩?！?/p>
我凝視著屏幕上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網(wǎng)，突然感到一陣寒意。我一直以為自己在下一盤大棋，卻沒想到自己只是更大棋局中的一顆棋子。
“為什么幫我？”我輕聲問，“如果情況這么危險，你大可以拿錢辦事，不必告訴我這些?！?/p>
夜鷹沉默片刻，然后做了件出乎意料的事——他摘下了臉上的超薄面具，露出完全不同的面容。
我倒吸一口冷氣。面具下的臉年輕得多，不會超過三十歲，棱角分明，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從左眉延伸至顴骨。但最讓我震驚的是，他看起來莫名地眼熟。
“因為我不是完全的中立旁觀者?！彼曇舻统?，“我的真名是陸允軒。陸允哲的弟弟?！?/p>
我愣住了。陸允哲從未提過有個弟弟。但仔細看，兩人的確有些相似之處。
“允哲老師他...”
“不知道我還活著?！标懺受幗舆^話，“或者說，不知道我現(xiàn)在做什么。他以為我在國外做網(wǎng)絡(luò)安全顧問?！彼嘈σ幌?，“某種程度上沒錯，只是沒告訴他全部真相。”
我慢慢消化這個信息。如果他是陸允哲的弟弟，那某種程度上值得信任。但為什么隱藏身份？又為什么接這個委托？
“誰雇你的？”我再次問道，這次帶著新的緊迫感。
陸允軒的表情變得凝重：“這就是最令人不安的部分。委托人的身份我還沒完全查明，但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個已經(jīng)‘死亡’的人?！?/p>
他調(diào)出一個檔案，屏幕上出現(xiàn)一張照片。那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相貌英俊，眼神銳利，看起來有幾分面熟。
“林國棟的弟弟，林國梁。官方記錄顯示他在十五年前因游艇事故去世?！标懺受幏糯笳掌?，“但有多項證據(jù)表明他可能還活著，并且一直在暗中觀察林氏集團的一舉一動?！?/p>
我盯著照片，突然明白為什么覺得面熟了。這個人的眼睛和林國棟很像，但更加銳利，仿佛能看穿一切。
“為什么一個‘已死’的人要雇你保護我？”我感到困惑。
“這就是我們需要查明的。”陸允軒神情嚴肅，“但有一點我很確定：你的養(yǎng)父母調(diào)包嬰兒的陰謀，可能比想象中更加復(fù)雜。而林國梁，無論他是死是活，似乎掌握著關(guān)鍵信息?！?/p>
我的手機突然發(fā)出急促的警報聲。我低頭一看，臉色頓時變了。
“有人正在追蹤我的位置?！蔽艺f著，迅速開始反追蹤操作，“很強的手段，不是普通黑客?！?/p>
陸允軒立即行動起來，加強安全屋的防護：“能確定來源嗎？”
我飛快地敲擊虛擬鍵盤，額頭滲出細密汗珠：“來自...林氏集團總部。但手法很特別，不像他們平時的風(fēng)格?！?/p>
幾秒鐘后，追蹤突然停止了，仿佛從未發(fā)生過。我和陸允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慮。
“他們在試探?！标懺受幊谅暤?，“看看你會不會反應(yīng)，如何反應(yīng)。”
就在這時，我的加密郵箱收到一封新郵件。發(fā)件人匿名，主題只有一個詞：「警告」。
內(nèi)容簡潔得令人不安：
「他們知道夜鷹的安全屋。一小時內(nèi)撤離。獵人不止一個?！?/p>
我抬頭看向陸允軒，他顯然也收到了類似警告，正臉色凝重地看著自己的設(shè)備。
“看來我們的游戲又多了一位玩家?！彼p聲說，“一個似乎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敵人的人?！?/p>
我深吸一口氣，感受著腎上腺素在體內(nèi)奔涌?？謶峙c興奮交織在一起。
在這場剛剛開始的危險游戲中，我失去了所謂的家庭，失去了身份，卻意外獲得了或許能揭開更大真相的機會。
“那么，”我站起身，眼神堅定，“我們有一小時時間準備。接下來去哪？”
陸允軒露出一個贊賞的微笑：“我知道另一個更安全的地方。但在那之前...”他遞給我一個看似普通的U盤，“這里面有些東西你應(yīng)該看看。關(guān)于你親生父母的信息?！?/p>
我接過U盤，手指微微顫抖。多年來，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孤兒，被好心的林家收養(yǎng)。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連這個認知也可能是謊言的一部分。
“我父母是誰？”我輕聲問，幾乎害怕知道答案。
陸允軒的表情復(fù)雜：“這就是最令人困惑的部分。根據(jù)我查到的信息，你的生母確實是蘇婉的妹妹蘇媛，但生父...”
他的話被突然響起的警報聲打斷。安全屋的防護系統(tǒng)檢測到多個可疑信號正在接近。
“我們得走了，現(xiàn)在就走！”陸允軒抓起必要設(shè)備，快速銷毀敏感材料，“路上再解釋?！?/p>
我緊隨其后，將U盤小心收好。坐進另一輛看似普通的轎車時，我的心跳依然很快。
夜色中，我們駛向未知的目的地。而我手中緊握的U盤，或許藏著能解釋一切的關(guān)鍵。
但首先，我們必須活到能查看它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