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堂姐是全家人的寶，眾星捧月。而我，是她最完美的對照組，黯淡無光。這一世，
她又看上了我為「流光杯」設(shè)計大賽準(zhǔn)備的非遺絨花作品《鳳棲梧》。
我媽打來電話勸我：「小月就借去拍個照，發(fā)個朋友圈，你名氣那么小，
她幫你宣傳一下不好嗎？你讓讓她怎么了？」后來，
她真的拿著我的《鳳-棲-梧》站上了領(lǐng)獎臺，而我的手機里，
卻循環(huán)播放著她跪下來求我的視頻。正文：1.客廳里，
那套剛完工的絨花頭面《鳳棲梧》在絲絨墊上靜靜地躺著，燈光下，
每一根蠶絲都泛著溫潤又華麗的光澤。鳳凰的羽翼層層疊疊，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而飛。
這是我熬了三個月，扎了上萬次銅絲，才做出來的寶貝。是我這輩子，也是上輩子，
所有心血的結(jié)晶?！竿邸⑽?，你這手藝真是絕了！這是給哪個大明星做的嗎？」
堂姐林月的聲音又甜又膩，像一塊融化了的麥芽糖，黏得人渾身不舒服。
她穿著一身香奈兒的新款套裝，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走到桌邊，
伸出剛做了法式美甲的手，就要去拿那只最精巧的點翠鳳凰步搖。
我眼疾手快地把絲絨墊往我這邊一拉，避開了她的手?！竸e動。」我的聲音不大，
但足夠清晰。林月的動作僵在半空中，臉上那副「我是仙女我最大」的表情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
「微微，你干什么呀，這么小氣，我就是看看?！顾鼐锲鹱欤?/p>
那雙精心畫過的眼睛里立刻蒙上了一層水霧，看得我一陣生理性反胃。上輩子，
就是這副表情，騙得我把《鳳棲梧》借給了她。她說，只是借去參加一個朋友的生日派他，
撐撐場面。結(jié)果，她轉(zhuǎn)頭就用我的作品報名了全國青年匠人最高榮譽的「流光杯」大賽，
還一舉拿下了金獎。她成了載譽而歸的「天才美女設(shè)計師」，簽約了頂級工作室，風(fēng)光無限。
而我，是在頒獎典禮的直播上，才看到我的心血被她戴在頭上，對著鏡頭笑靨如花。
我打電話去質(zhì)問，她理直氣壯：「姐，你做的東西，不就是給我用的嗎？再說了，
放你那也是蒙塵，我這是讓它發(fā)光發(fā)熱，你應(yīng)該感謝我?！刮覛獾脺喩戆l(fā)抖，
沖到她家去理論，卻被我姑媽，也就是她媽，一把推倒在地?！肝覀冃≡聭{本事拿的獎，
你嫉妒什么？你一個沒名氣的小手藝人，誰信這東西是你的？別給臉不要臉！」我爸媽呢？
他們只會說：「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小月也不是故意的，你這個做姐姐的，
就不能大度一點嗎？」大度？我的人生都被她偷走了，還要我大度？重活一世，
我看著眼前這張楚楚可憐的臉，只覺得可笑?！覆恍?，」我言簡意賅，「這東西精貴，
碰壞了你賠不起。」林月的臉?biāo)查g就垮了。「林微！你怎么說話的！」
姑媽尖利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她端著一盤水果走出來，重重地放在茶幾上?！感≡率悄憬憬?，
看看你的東西怎么了？我們小月什么好東西沒見過，會稀罕你這個？」我心里冷笑，
不稀罕你倒是別看啊。「姑媽，這不是稀罕不稀罕的問題。
這是我準(zhǔn)備參加『流光杯』的作品，不能有任何閃失?！刮乙蛔忠痪洌f得清清楚楚。
「流光杯？」林月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就你？
還想?yún)⒓恿鞴獗课⑽?，你別做夢了，那種級別的比賽，不是我們這種普通人能想的。」
她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打開了美顏相機，對著《鳳棲梧》咔咔就是一頓猛拍。
我直接把絲絨盒的蓋子蓋上了?！噶衷拢艺f了，別拍?！埂赴パ剑氵@孩子怎么這么犟呢？
」我媽端著茶走過來，把茶杯放到姑媽面前，然后開始和稀泥，「小月，
微微她就是太緊張這個作品了，你別跟她計較。微微，你也是，姐姐拍個照怎么了？
她還能給你拍壞了不成？」我看著我媽那張寫滿了「以和為貴」的臉，
一股無名火直沖天靈蓋。就是這樣，永遠是這樣。上輩子我被氣到抑郁，他們說我小題大做。
我被全網(wǎng)嘲笑是抄襲狗，他們勸我刪掉辯解的微博，不要把事情鬧大?！笅專刮艺酒鹕恚?/p>
「這是我的東西，我有權(quán)決定誰能碰，誰能拍。今天誰說都沒用?！拐f完，
我端起我的《鳳棲梧》，轉(zhuǎn)身就回了房間，反手把門鎖上?？蛷d里，
姑媽的咒罵聲和林月的哭泣聲交織在一起，像一首刺耳的交響樂?！笩o法無天了！
真是沒家教！嫂子，你看看你養(yǎng)的好女兒！」「小月你別哭，她就是嫉妒你，
嫉妒你長得比她漂亮，比她有出息……」我靠在門上，聽著外面的動靜，內(nèi)心毫無波瀾。
吵吧，鬧吧。這輩子，你們的劇本，我奉陪到底。2.手機嗡嗡震動起來，是江哲的微信。
「戰(zhàn)況如何？需不需要騎士空降拯救公主？」后面還跟了個狗頭表情包。我看著屏幕，
忍不住笑了一下。江哲是我男朋友，一個嘴比AK都難壓的律師，
也是我昏暗的上輩子唯一的光。我回他：「公主正在城墻上觀戰(zhàn)，
暫時不需要你這個話癆騎士?！顾牖兀骸甘盏健９鞯某菈蚋邌?？
別讓那群奇葩的口水淹了。［溫馨提示：據(jù)研究，長時間聽傻逼說話會降低智商］」
我都能想象出他一本正經(jīng)打出這段話的樣子。
我把《鳳棲梧》小心翼翼地放進定制的保險箱里，這才覺得安心。
這個保險箱花了我小半年的積蓄，上輩子我舍不得買，這輩子我覺得，值。晚飯時間，
我才從房間出去。一上桌，氣氛就凝重得能擰出水來。林月眼睛紅紅的，
像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兔子。姑媽板著一張臉，仿佛我欠了她八百萬。我爸埋頭吃飯，
假裝自己是空氣。我媽則是不停地給我使眼色，嘴型無聲地對我說：「道個歉。」
我假裝沒看見，夾了一筷子我最愛的糖醋排骨。嗯，味道不錯。「微微，」
姑媽終于忍不住了，把筷子重重一拍，「你今天下午是什么態(tài)度？小月好心好意夸你，
你倒好，甩臉子給誰看呢？真以為自己做了個破簪子就成大師了？」「姑媽，」
我咽下嘴里的飯，慢悠悠地開口，「第一，我沒有甩臉子，我只是在陳述事實。第二，
那不是破簪子，那叫非遺絨花，是一門手藝。第三，我是不是大師不由您評判，
得看『流光杯』的評委。」姑媽被我噎得一口氣沒上來，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你你你……你這是在教訓(xùn)我？」「不敢，我只是在跟您講道理?！埂负?！好一個講道理！」
姑媽氣得直笑，「你這么能，怎么不見你做出點名堂來？我們家小月，
雖然不會做什么破簪子，但她現(xiàn)在是小有名氣的時尚博主，粉絲好幾十萬！
隨便接個廣告都比你這敲敲打打一整年賺得多！你有什么資格在她面前橫？」
林月在一旁適時地拉了拉姑媽的袖子，用哭腔說：「媽，你別說了……妹妹也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心情不好?！购靡欢渖平馊艘獾陌咨徎āＮ也铧c要為她的演技鼓掌。就在這時，
門鈴響了。我媽如蒙大赦，趕緊去開門：「肯定是阿哲來了?！归T一開，
江哲高大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門口。他今天穿了件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
手上拎著一個蛋糕盒子，整個人清爽又帥氣?！甘迨灏⒁?，姑媽，小月，晚上好?！?/p>
他禮貌地打招呼，然后徑直走到我身邊，把蛋糕放在桌上，「剛出爐的，給你帶的?！?/p>
他的出現(xiàn)，像一陣清風(fēng)，吹散了餐桌上令人窒息的沉悶。姑媽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
畢竟江哲家境優(yōu)渥，自己又是前途無量的年輕律師，是她眼里的「金龜婿」。
雖然這個金龜婿被我釣走了，讓她一直耿耿于懷?！高€是阿哲懂事?！?/p>
姑媽酸溜溜地說了一句。林月也立刻換上了一副甜美的笑容，聲音嬌滴滴的：「江哲哥，
你來啦。你都不知道，下午妹妹她……」「小月，」江哲笑著打斷她，語氣卻不容置喙，
「吃飯的時候，別聊不開心的事，影響消化?！顾贿呎f，一邊拉開我身邊的椅子坐下，
自然地拿起我的碗，給我盛了一碗湯。「多喝點湯，看你都瘦了?！顾膭幼餍性屏魉?，
仿佛我們之間有種無需言說的默契。我低頭喝湯，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林月的臉，綠了。
一頓飯吃得暗流涌動。姑媽和林月想方設(shè)法地告我的狀，江哲則是不動聲色地一一化解。
「微微這孩子就是太內(nèi)向了，不像我們小月，活潑開朗，朋友多?！?/p>
江哲笑道：「姑媽您說得對，微微朋友是少，但質(zhì)量高。不像有些人，朋友圈看著熱鬧，
點開一看，全是微商和點贊之交?！沽衷拢骸浮埂肝⑽⒁苍摮鋈フ曳菡?jīng)工作了，
老在家里鼓搗那些東西，能有什么前途？」江哲點頭：「阿姨說得是。
不過前兩天有個博物館的館長還想高價收藏微微的作品，說她這手藝是國寶級的，
可惜微微不賣，說要留著當(dāng)傳家寶。哎，我們凡人確實不懂藝術(shù)家的世界?！构脣專骸浮?/p>
飯后，我送江哲下樓。夜風(fēng)微涼，吹在臉上很舒服?！附裉熘x謝你。」我真心實意地說。
「謝我什么？謝我?guī)湍銘蝗肆耍俊菇芴裘?，路燈下，他的?cè)臉輪廓分明?！钢x你信我?！?/p>
上輩子，連我的父母都覺得是我小題大做，只有江哲，在我被全網(wǎng)黑的時候，
默默幫我搜集證據(jù)，找律師團隊，陪我度過了最難熬的時光。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fā)，
動作溫柔?！干倒?，我不信你信誰？信那個演技浮夸的白蓮花，
還是信那個戰(zhàn)斗力爆表的更年期婦女？」
我被他逗樂了：「有你這么說自己未來丈母娘和姑媽的嗎？」「我說的是事實?！?/p>
他一臉坦然，隨即又湊近我，壓低聲音，「不過說真的，你今天換了身裝備啊?！?/p>
我今天特意換了條酒紅色的吊帶裙，絲滑的面料貼著皮膚，勾勒出恰到好處的曲線。
在家我披了件外套，出門前才脫掉。鏡子里的女人，明艷，自信，還有點不好惹。
江哲的目光在我身上流連了一圈，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复┏蛇@樣去吵架，」他悶悶地說，
「我覺得他們從一開始就輸定了。」我看著他有些不自在的樣子，故意挺了挺胸?！改钱?dāng)然，
」我說，「畢竟，我是帶了『裝備』的?！顾p咳一聲，移開目光，耳朵尖卻悄悄紅了。
這個悶騷的男人。3.送走江哲，我回到家，發(fā)現(xiàn)姑媽和林月還沒走。她們正坐在沙發(fā)上，
和我媽竊竊私語。見我進來，三人立刻噤聲，齊刷刷地看向我。那場面，活像三堂會審。
「微微，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刮覌尩哪樕車烂C。我走過去，
在我爸旁邊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下?！刚f吧?！刮覌尶戳艘谎酃脣?，清了清嗓子：「是這樣的，
你姑媽和小月覺得，你下午的態(tài)度確實有點過分了。小月是你姐姐，她就是喜歡你的東西，
想跟你親近親近，你何必把話說得那么絕呢？」我沒說話，等著她的下文。
「還有那個『流光杯』，我們商量了一下，覺得你還是別參加了?！?/p>
我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為什么？」「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去參加那種全國性的比賽，
拋頭露面，萬一拿不到獎，多丟人??？」姑媽搶著說，「再說了，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
能跟人家專業(yè)的比嗎？別到時候丟了我們老林家的臉！」我算是聽明白了。
她們不是覺得我拿不到獎丟人，是怕我萬一拿了獎，礙了林月的眼。
林月在一旁柔柔地開口：「妹妹，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這種比賽水很深的，
很多都是內(nèi)定的。你辛辛苦苦做了那么久，萬一給別人做了嫁衣，多不值啊。我是為你好?！?/p>
為我好？上輩子你偷我作品的時候，怎么不說為我好？「我的事，不用你們操心?！?/p>
我站起身，準(zhǔn)備回房，「比賽我參加定了?！埂改阏咀?！」姑媽也站了起來，聲音陡然拔高，
「林微，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拿著那個破簪子去丟人現(xiàn)眼，我就……我就不認你這個侄女！」
「隨便。」我扔下兩個字，頭也不回。身后傳來我媽氣急敗壞的聲音：「林微！
你怎么跟你姑媽說話的！你給我回來！」我理都沒理。跟這群奇葩，
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口水。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把《鳳棲梧》的照片和設(shè)計稿，
連同我的報名資料，一起提交到了「流光杯」的官方網(wǎng)站。剛提交完，就收到了江哲的微信。
「友情提醒：你家門口有不明生物出沒，疑似蓮花精。請公主殿下緊閉城門，加強戒備?！?/p>
我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果然，林月穿著一身白裙子，抱著一個保溫桶，
正在我家門口探頭探腦。演戲演上癮了是吧？我沒理她，轉(zhuǎn)身去工作室繼續(xù)我的新作品。
既然《鳳棲梧》已經(jīng)提交，我就要開始準(zhǔn)備決賽的作品了。這輩子，我要贏得堂堂正正，
讓她輸?shù)眯姆诜?。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我媽來敲門?！肝⑽?，小月在外面等了你好久了，
說是給你送了你最愛喝的銀耳羹，你快讓她進來吧，外面多冷啊?！刮翌^也沒抬：「門沒鎖，
她自己不會進來嗎？」「她說你還在生她的氣，不敢進來?！刮倚睦锢湫Γ桓?？
她只是想讓我媽看到她「卑微」的樣子，好襯托我的「無情」。「那你讓她在外面等著吧，
我忙著呢，沒空?！埂改氵@孩子！」我媽的語氣帶上了火氣，「你怎么這么不懂事！
小月都做到這份上了，你還想怎么樣？」我放下手中的工具，看著我媽?！笅?，
你覺得她真的是來給我道歉的嗎？」「那不然呢？」「她只是想讓我撤銷『流光杯』的報名。
」我媽愣住了，隨即辯解道：「那……那她也是為你好啊！」「為我好，
就是讓我放棄我的夢想，去成全她的面子？」我反問，「媽，如果今天我和林月?lián)Q一下，
是我想讓她放棄一個對她很重要的機會，你會同意嗎？」我媽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她永遠，也只會讓我讓著林月。見我媽說不出話，
我重新拿起工具：「媽，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刮覌寚@了口氣，轉(zhuǎn)身走了。
沒過多久，我的手機響了，是姑媽打來的。一接通，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
「林微你個白眼狼！我們家小月好心好意給你送湯，在門口凍了半個多小時，
你連門都不讓她進！你還有沒有良心！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姑媽，」我平靜地打斷她，
「如果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罵我，那我就掛了?！埂改愀?！」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然后把她和林月的號碼都拉黑了。世界，清靜了。我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沒想到，
林月還有后招。當(dāng)天晚上，我發(fā)現(xiàn)她更新了一條朋友圈，配圖是九張她梨花帶雨的自拍，
定位是我家小區(qū)門口。文案是：「想對妹妹說聲對不起，卻連門都進不去。也許，
是我真的做錯了什么吧。［心碎］［流淚］」下面一堆她的「朋友」在評論?！冈略虏豢蓿?/p>
你這么好，肯定是她無理取鬧！」「這種妹妹不要也罷，讓她自己作去吧！」「抱抱月月，
是不是她嫉妒你長得好看？」更絕的是，她還把我姑媽、我媽，甚至我爸都圈了出來。
我爸媽的微信下面，立刻有七大姑八大姨在「關(guān)心」?！干┳?，微微怎么又欺負小月了？」
「這孩子脾氣也太大了，得好好管管?！刮覌屇弥謾C，氣得手都在抖?！噶治?！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現(xiàn)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欺負你姐姐了！」我拿過手機看了一眼，
然后當(dāng)著她的面，也發(fā)了一條朋友圈。我沒配圖，只寫了一句話?！赣行┤耍瑧蜓荻嗔?，
就真以為自己是影后了。溫馨提示：我家門口裝了監(jiān)控，24小時高清錄像，帶收音功能哦。
」發(fā)完，我把手機還給我媽?！笅?，你現(xiàn)在可以去她們的朋友圈下面，
把這段話復(fù)制粘貼一下。」我媽愣愣地看著我，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而林月，在五分鐘之內(nèi)，
刪掉了那條朋友圈。4.林月的短暫性社死，并沒有讓她消停多久?！噶鞴獗?/p>
的初賽是線上評選，結(jié)果要一周后才公布。這一個星期，我?guī)缀跏莾啥宦劥巴馐拢?/p>
一心撲在我的新作品上。而林月，則在另一個賽道上，玩得風(fēng)生水起。
她開始在她的社交賬號上，頻繁地發(fā)布一些「制作絨花」的日常。
今天發(fā)一張她坐在工作臺前的歲月靜好圖，配文：「沉浸在手作的世界里，時間都變慢了?！?/p>
明天發(fā)一個加速版的視頻，視頻里，一雙纖纖玉手在笨拙地擰著銅絲，配文：「雖然很笨，
但一直在努力呀。」她的幾十萬粉絲在下面瘋狂打call。「哇，我們月月真是寶藏女孩，
人美手還巧！」「這才是真正的歲月靜好，不像某些人，只會炒作?！埂冈略录佑?！
期待你的成品！」江哲把這些截圖發(fā)給我的時候，我正在給我的新鳳凰點睛。
他發(fā)來一個嘔吐的表情：「我覺得我的眼睛受到了工傷，申請精神損失費?！?/p>
我回他：「準(zhǔn)了。罰你晚上請我吃小龍蝦?！埂缸衩业呐醣菹?。」放下手機，
我點開了林月的賬號。她很聰明，發(fā)的都是一些局部特寫和模糊的遠景，
讓人看不清她到底在做什么，但又處處暗示她做的就是絨花。
她在為自己塑造一個「原創(chuàng)手藝人」的人設(shè)。一旦《鳳棲-梧》入圍，
她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宣布，那是她的作品。到時候，我再站出來說那是我做的，誰會信？
一個是在網(wǎng)上預(yù)熱已久、擁有幾十萬粉絲的美女博主，
一個是名不見經(jīng)傳、連個社交賬號都沒有的小透明。輿論會偏向誰，用腳指頭想都知道。
上輩子，我就是這么輸?shù)?。但這輩子，我不會了。我用自己的名字注冊了一個賬號，
頭像就是我的作品logo。然后，我把上鎖保險箱前，給《鳳-棲-梧》拍的高清細節(jié)圖，
九宮格，發(fā)了上去。沒有文案，只有一個標(biāo)簽：#非遺絨花# #流光杯#。圖片一發(fā)出去，
就像一顆石子投進了湖里，只激起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漣漪。畢竟，
我是一個粉絲為零的新號。但沒關(guān)系，我等的，就是林月自己撞上來。果不其然，不到半天，
我的賬號下面就出現(xiàn)了水軍?！竼眩睦飦淼囊半u，敢盜我們月月的圖？」「笑死，
像素這么糊，肯定是偷了圖還裁剪過的吧？」「已舉報，不謝。」緊接著，林月親自下場了。
她沒有直接@我，而是在自己的賬號里發(fā)了一條意有所指的動態(tài)。
「最近發(fā)現(xiàn)有壞人盜我的圖去參加比賽，真的好難過。創(chuàng)作不易，
每一件作品都像自己的孩子。希望大家都能尊重原創(chuàng)。［加油］」她的粉絲瞬間就炸了，
順著網(wǎng)線摸到了我的賬號，開始了慘無人道的圍攻。我的私信箱，
一瞬間被99+的辱罵信息塞滿?！副I圖狗！不要臉！」「祝你參加比賽被當(dāng)場抓包！」
「長得丑就多讀書，別一天到晚想著偷別人的東西！」我看著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
平靜地截了圖。然后，我上傳了我的第一個視頻。視頻不長，只有三十秒。
鏡頭從一堆散亂的蠶絲、銅絲和工具開始，慢慢搖到我的手上。
那是一雙布滿薄繭和細小傷口的手，指甲縫里還殘留著染料的顏色。但這雙手，卻無比靈巧。
只見我捻絲、勾線、打尖、穿條……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快到幾乎出現(xiàn)了殘影。
短短三十秒，一朵精巧的梅花就在我指尖綻放。視頻的最后，我把這朵梅花，
和我之前發(fā)布的《鳳棲梧》九宮格里的梅花配飾，放在一起。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視頻的配樂，我用的是《百鳥朝鳳》的嗩吶版，激昂又帶點嘲諷。
文案很簡單：「聽說有人說我盜圖？來，給你看個更清楚的。
#原創(chuàng)# #手藝人# #打假#」視頻一發(fā)出去，評論區(qū)的風(fēng)向，開始悄悄改變了。
5.「臥槽！這手速是真實存在的嗎？我以為開了八倍速！」「前面的說人家盜圖的臉疼嗎？
人家這叫技術(shù)碾壓！」「對比了一下兩人的手，一個細皮嫩肉像模特，一個全是老繭和傷口。
誰是真手藝人，一目了然了吧？」「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這個嗩吶配樂好燃又好筍嗎？
哈哈哈哈！」我的粉絲數(shù)，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林月那邊顯然也看到了我的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