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的死,像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間打破了京城虛假的平靜。
按照祖制,太子蕭承澤,應(yīng)即刻繼位。
那個被我軟禁了近一年的“前男主”,似乎看到了東山再起的希望。
他的一些舊部,開始在暗中串聯(lián),試圖在他登基后,清算我這個“權(quán)臣”。
整個京城,暗流涌動。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他們都在等。
等我,江寧,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是交出權(quán)力,安安分分地當(dāng)一個臣子?
還是……
【戰(zhàn)時內(nèi)閣】里,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我所有的核心成員,都到齊了。
我爹江太傅,愁眉不展。
“寧兒,如今這局面,該如何是好?那蕭承澤若是登基,定不會放過我們江家?!?/p>
戶部尚書,一個被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寒門官員,也是一臉憂慮。
“首輔大人(內(nèi)閣成立后,他們都這么稱呼我),太子一旦掌權(quán),我們之前的所有新政,恐怕都會被推翻。到時候,國將不國??!”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憂國憂民”。
但我知道,他們真正擔(dān)心的,是他們自己的利益。
他們,都是被我捆綁在這輛戰(zhàn)車上的“股東”。一旦我倒臺,他們也得跟著完蛋。
我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沒有說話。
我在等一個人。
“踏、踏、踏。”
沉穩(wěn)的腳步聲響起。
一身戎裝的裴照,大步流星地走了進(jìn)來。
他看都沒看其他人,徑直走到我面前。
“江寧,”他看著我,眼神堅定如鐵,“只要你一句話。今晚,我就可以帶兵,踏平東宮?!?/p>
他的話,擲地有聲,充滿了血腥味。
內(nèi)閣里,瞬間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這是在……逼宮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只要我點點頭,今晚,這個王朝,就要改天換日。
我放下茶杯,終于開口了。
“不行?!?/p>
所有人都愣住了。
連裴照,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為什么?”他問,“你難道,真的想把這江山,交還給蕭承澤那個廢物?”
“當(dāng)然不是?!蔽覔u了搖頭。
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沙盤前。那上面,是整個王朝的疆域地圖。
“你們看這里,”我指著地圖的東南方,“沿海的倭寇,最近越來越猖獗?!?/p>
“再看這里,”我的手指,又滑向了西南,“吐蕃的贊普,剛剛統(tǒng)一了高原,正對我西南邊陲,虎視眈眈?!?/p>
“還有這里,北方。”我重重地點了一下,“北狄雖然戰(zhàn)敗,但元氣未傷。他們只是在等一個機會,卷土重來?!?/p>
我轉(zhuǎn)過身,看著在場的所有人。
“我們的國家,看似取得了勝利,實則,是百廢待興,強敵環(huán)伺。這個時候,我們最需要的,是什么?”
“是穩(wěn)定?!?/p>
“如果今晚,我們血洗東宮,強行推翻儲君。那我們,就成了亂臣賊子。天下,必然大亂。各地的藩王,會不會借著‘清君側(cè)’的名義,起兵造反?到時候,我們就會陷入無休止的內(nèi)戰(zhàn)。而外面的那些餓狼,就會趁虛而入,將我們,撕得粉碎。”
我的話,讓在場所有的人,都冷靜了下來。
他們只看到了眼前的皇位,而我,看到的是整個天下的棋局。
“那……那我們該怎么辦?”江太傅六神無主地問。
“等?!蔽艺f出了我的答案。
“等?”
“對?!蔽尹c點頭,“讓蕭承澤,登基。”
“什么?!”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讓他當(dāng)皇帝?!蔽易旖枪雌鹨荒ū涞男σ?,“然后,再讓他,親手把這個皇位,給搞爛?!?/p>
皇位,就像一個燙手的山芋。
蕭承澤那種眼高手低,志大才疏的人,根本接不住。
他以為他當(dāng)了皇帝,就可以為所欲為。
但他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他這個皇帝,不過是一個……被架空了的傀儡。
他會發(fā)現(xiàn),沒有我點頭,國庫里,他一兩銀子都調(diào)動不了。
他會發(fā)現(xiàn),沒有我蓋章,兵部,他一個兵都調(diào)不動。
他會發(fā)現(xiàn),他所有的政令,都出不了皇宮。
當(dāng)他把所有的牌,都打爛。當(dāng)他把所有的人心,都敗光。當(dāng)整個國家,都因為他的無能,而陷入混亂的時候……
“到那時,”我看著裴照,一字一頓地說,“就不是我們,去搶他的皇位了。而是天下的百姓,和滿朝的文武,會跪著,求我們……去坐那個位置?!?/p>
裴照怔怔地看著我。
他終于明白了我的計劃。
我不屑于,去做一個“篡位者”。
我要做的,是那個,被萬民擁戴的……“天命所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