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搖晃停止后,蘇淼淼捂著燙壞的裙擺,哭著跑回了房間,路過林悠時還狠狠瞪了一眼,眼尾的亮片掉了好幾顆,像只斗敗的孔雀。許爍和陸予安面面相覷,手里的刀叉懸在半空,連咀嚼聲都停了;主持人拿著手卡,半天說不出話,只能對著鏡頭干笑,眼角的抽搐暴露了他的崩潰。
林悠卻蹲在地上,研究剛才地震時掉下來的吊燈碎片:「這玻璃質量不行啊,還沒我家煤氣罐結實。」她撿起一塊碎片對著光看,「我家那個煤氣罐用了五年,摔過三次都沒變形,這燈才晃了兩下就碎了?!?/p>
她抬頭對工作人員說:「建議換鋼化玻璃,抗造,下次再地震也不怕。最好是防爆級別的,像銀行柜臺那種,安全?!?/p>
觀察室里,沈珩對著對講機說:「讓維修隊明天過來,把所有燈具換成鋼化玻璃的,厚度按防彈標準來?!?/p>
助理忍不住問:「沈總,真要聽林小姐的?這成本……比普通燈具高十倍?!?/p>
「她是對的?!股蜱窨粗聊焕镎J真研究玻璃碎片的林悠,眼神柔和了些,「安全第一?!顾肫鹳Y料里寫的,林悠小時候在孤兒院經歷過火災,對安全問題格外敏感。這點小成本,換她一份安心,值。
夜聊環(huán)節(jié)草草結束,林悠回房時,發(fā)現(xiàn)門口放著個紙箱。打開一看,是臺嶄新的微波爐,奶白色的機身,容量挺大,旁邊還有張紙條:「加熱螺螄粉專用。沈珩?!棺舟E比上次的便簽工整了些,末尾還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小恐龍,尾巴翹得老高,像是隨手畫的,卻意外地有點可愛。
「老板還挺貼心。」林悠抱著微波爐進屋,插頭剛插上,就聽見對面房門「砰」地一聲關上。蘇淼淼從門縫里瞪了她一眼,轉身下樓,高跟鞋踩得樓梯「噔噔」響,像是在發(fā)泄怒火——她剛收到消息,自己原本定下的一個奢侈品代言,品牌方突然說要考慮林悠,理由是「她更有話題度」。
林悠沒在意,她把微波爐擦干凈,從包里掏出螺螄粉,剛要拆開,手機突然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歸屬地顯示境外,接通后,傳來個經過變聲器處理的陰惻惻的聲音:「林悠,想不想知道沈總為什么對你這么好?」
「為什么?」林悠咬著包裝袋,聲音含混不清,「因為我會扛煤氣罐?還是因為我砍價厲害?昨天菜市場老板說我砍價能幫沈氏集團省不少采購費呢?!?/p>
「因為你長得像他的白月光。」對方輕笑,笑聲像指甲刮過玻璃,刺耳得讓人起雞皮疙瘩,「蘇淼淼才是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你不過是個替代品,是她的影子。等他玩膩了,你就會被一腳踢開,比現(xiàn)在還慘。」
電話突然被掛斷,忙音「嘟嘟」地響著。林悠看著手機,嚼著干脆面琢磨:「白月光?能吃嗎?比螺螄粉好吃?」她想起小時候在孤兒院,院長奶奶說過「鏡花水月不如一碗熱湯」,干脆把這事拋到腦后,專心研究微波爐的說明書,對著「解凍」和「加熱」按鈕研究了半天——上次把面包放進微波爐,差點烤成炭塊。
第二天一早,節(jié)目組宣布有個「觀察員互動」任務,嘉賓們要通過答題贏取和沈珩共進午餐的機會。題目從天文地理到娛樂八卦,蘇淼淼卯足了勁,搶著回答了好幾個問題,每次答對都得意地瞟林悠一眼,仿佛勝券在握——她昨晚讓團隊查了沈珩所有公開采訪,連他小學同桌的名字都挖出來了,不信贏不了。
最后一道題是:「沈總最喜歡的食物是什么?」
蘇淼淼立刻搶答:「法式鵝肝!配82年的拉菲!」她上個月在時尚晚宴上聽沈珩的合作伙伴說的,絕對沒錯。
主持人搖了搖頭,表情微妙:「不對哦?!?/p>
林悠啃著蘋果,含糊道:「煎餅果子?加雙蛋雙腸的那種,刷甜面醬,放薄脆,不要香菜?!顾洗卧诓耸袌隹硟r時,聽賣煎餅的大爺說,沈氏集團樓下每天都有人給總裁送煎餅,指定要雙蛋雙腸,還得是城南那家「噴香煎餅」——那是她表舅開的攤。
全場安靜。連咀嚼聲都停了。過了幾秒,二樓傳來沈珩的聲音,透過音響在演播廳里回蕩,清晰而篤定:「正確?!?/p>
【?。。×钟圃趺粗赖??!這是什么神仙默契!】
【沈總居然喜歡煎餅果子?這反差萌我可以!】
【蘇淼淼的臉,比鍋底還黑!哈哈哈心疼她三秒鐘!】
【我賭五毛,林悠就是沈總真愛!煎餅果子定情!】
蘇淼淼氣得差點把手里的答題板捏碎,指節(jié)泛白,眼眶都紅了——她花了一晚上背的答案,居然輸給了一個賣煎餅的?
林悠卻蹦蹦跳跳地去領獎品——一張燙金的午餐券,上面印著沈珩的簽名,筆鋒凌厲,和他的人一樣有氣勢。她拿著券跑到二樓觀察室門口,敲了敲門:「老板,啥時候吃煎餅果子?我知道有家攤特正宗,加辣條都可以。我表舅開的,給打八折?!?/p>
沈珩打開門,穿著黑色襯衫,袖口挽起,露出小臂上清晰的青筋,比平時多了幾分煙火氣。「現(xiàn)在。」他側身讓她進來,「我讓人買了?!?/p>
觀察室的茶幾上,擺著兩套煎餅果子,還冒著熱氣,塑料袋上印著「噴香煎餅」四個字——果然是她表舅的攤子。林悠毫不客氣地坐下,拿起一個就啃,薄脆在嘴里「嘎嘣」響:「加了薄脆,不錯。比我表舅做的差點,他的面醬是秘制的,放了二十多種料?!?/p>
沈珩看著她油乎乎的嘴角,遞過紙巾,指尖不小心擦過她的下巴,像有電流竄過。「慢點吃,沒人搶。」
「你怎么知道我愛吃煎餅果子?」林悠抬頭,嘴里還塞著半口,臉頰鼓鼓的像只倉鼠,眼睛亮晶晶的。
「猜的?!股蜱褚材闷鹨粋€,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其實是上次看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她連續(xù)三天早上都買這家的煎餅,「你不像喜歡吃鵝肝的人?!固?,不符合她骨子里的那股野勁。
兩人并排坐著吃煎餅,陽光透過百葉窗灑進來,在沈珩的睫毛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給他冷硬的側臉添了點柔和。林悠突然想起昨晚的電話,含糊道:「昨天有人打電話給我,說我是你的替代品。」
沈珩的動作頓了頓,煎餅果子的邊緣被捏出褶皺,他抬眼看向林悠,鏡片后的目光認真得驚人:「別信?!?/p>
「我沒信?!沽钟瓶兄〈?,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露出兩顆小虎牙,「替代品哪有我這么能吃?她們吃半個煎餅就飽了,我能吃三個,還得加辣條。再說了,我會扛煤氣罐,她們行嗎?」
沈珩被她逗笑了,眼底的冰霜融化了不少,像初春解凍的湖面:「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顾粗难劬?,一字一句,語氣是從未有過的鄭重,「你就是你?!?/p>
林悠沒聽懂深層的意思,但覺得老板今天的語氣挺溫柔,比煎餅果子還暖。她把自己的煎餅往他面前推了推:「給你吃,我加了辣條的,特好吃,你試試。」
沈珩看著那個裹著辣條的煎餅果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咬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在嘴里炸開,帶著點甜面醬的咸香,他卻沒覺得難吃,反而覺得……挺特別的。
就像眼前這個女孩,瘋瘋癲癲,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生命力,像株在石縫里都能扎根的野草,活得熱烈又坦蕩。